第24章 :放不下小媳婦
“辛苦辛苦啊,回頭給你漲工錢。徐芸呢?她怎麽沒跟你一塊回來。”
提到徐芸,胡良下意識瞄許天寶一眼,這家夥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是皺眉望了眼門口。
“我,我不知道啊,我,出來就......”
“你歇會再說,別斷氣了。”許天寶嫌棄地給李憨拍背順順氣,說完,提起菜籃向廚房走去。
李憨擡袖抹汗,邊喘大氣邊說:“我,我出來看見菜市場,門口沒人,丫一籃子菜放在賣,賣包子的鋪子旁邊......我就,就走過去看,是咱的籃子......”
原來當李憨買完菜,徐芸并沒有如約而至。等了好半天,他也不見人蹤影,眼看太陽快要落山,就氣沖沖地提着倆籃子走回酒館。
“沒,沒事的!徐芸丫那麽大一娘們,不,不會走丢的。”
胡良似乎被說服了,若有所思地擺擺手,讓夥計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而直到酒館打烊,徐芸依然沒有出現。
“不行,這太髒了,我再掃掃,你們先回去啊!”
李憨磨磨蹭蹭在大廳停留,說哪塊地不幹淨,又說哪張桌子骨頭沒清理。
一直等到夥計都上樓,李憨踮起腳尖,提起門鎖,輕手輕腳溜到門前,“咔嚓”一聲鎖上酒館大門,熄燈上樓。
......
心滿意足回到屋子,李憨推門就見那死瘸子懷裏抱着豬腰子,魂不守舍地坐在沙發上,望着徐芸的床出神。
李憨恨鐵不成鋼地一揮拳頭,脫下外套往被窩裏鑽,滿不在乎地笑:“嘿嘿,別看咯你,再看那臭娘們今晚也不會回來啰。”
“你講的是人說的話?”許天寶回頭瞪人,“徐芸好歹是個姑娘,玉碎城有多危險,我們剛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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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喲!”李憨雙眼大亮,仿佛聽到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他倏地從長椅上爬起,“你倆最近不是正鬧矛盾嗎?咋的,心裏放不下你那小媳婦?”
許天寶被子一蓋:“滾開。”
半晌,許天寶惱羞成怒蓋上的被子又掀開來,他神情嚴肅探出個腦袋,啰嗦道:“我覺得你還是有善心的,只是脾氣比較暴躁,改改不好嗎?”
李憨吊兒郎當地架着二郎腿,邊龇牙邊抖。
徐景雲能架出公子哥的潇灑,到李憨這兒,莫名就成了地痞流氓。
“改?窮村那幫鳥人以前怎麽對老子的?老子他娘的身上全是疤!憑什麽要改!”
燭燈微微一晃,大概對這一番言論十分不滿,兀自熄滅。
李憨正火氣四溢說着,趁此情景,陰沉沉補充道:“反正老子警告你,別再勸了。”
整間屋昏暗無光,透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猶如一雙巨手不懷好意地掐住人的脖子。
許天寶翻來覆去,喘不過氣來,膝蓋前所未有的疼。
徐芸不是吃人的怪物,許天寶也從沒想過真正不搭理她,只是那天談話後,他感覺徐芸愈發難以接近。而李憨雖說言行大有改善,許天寶卻半點喜悅也沒有。
許天寶想着,惶恐地側了個身。
李憨就像個點燃信子沒響聲的炮仗,不知何時會趁人沒有提防,将其炸個血肉模糊。許天寶和徐芸玩得熱火朝天時,李憨就常明裏暗裏找她麻煩,此時二人冷戰,還不知道李憨這瘋子腦袋發熱,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許天寶擡頭,不安地望一眼徐芸的床鋪,睡了。
一夜噩夢連連。
......
“唉?老板昨兒不是說給徐芸留個門嗎。”劉富貴移開擋板拆下鎖。
只開了條細長的門縫,久違的陽光便湧進來,照出空中一道發光的塵埃。“哇,夥計們,今天天晴咯!”
寫好今日特價菜,劉富貴提起板子邁出門,望見對面街上兩棵樹的樹枝上,嫩綠的小葉子已生了出來。
“喲嗬!早啊,劉富貴。”
“啊,早,早......”劉富貴腳下一滑,衣領被身後人揪住時,更是猛打了個哆嗦。他垂下尾巴,慌慌張張回過身,沖李憨擠出個堪稱醜陋的笑,而後把板子擺在門口。
疑惑地四處張望了會,劉富貴突然吓得後縮,又往前走兩步彎腰瞧,尖叫一聲倒在地上,喊道:“哎喲我的天呢!快來人啊,來人!”
李憨正要去看,身子忽然一斜。
許天寶一臉凝重地推開李憨,瞧見倒地不起渾身發抖的劉富貴,見這人顫得像得了羊癫瘋,指着一處,光張嘴說不出話。
“怎麽了?”順着劉富貴指的方向看去,許天寶第一眼便發現地上幾滴血,緊接着,躺在酒館牆邊的徐芸撲入眼簾。他呼吸一滞,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
夥計們接二連三出來看,發現夜不歸宿的徐芸都大吃一驚,圍成一團,開始竊竊私語。
徐景雲常年對家中下人頤指氣使,難免沉積一身的心高氣傲。來到酒館,盡管他克制許多,還是打心眼裏跟這幫人玩不到一塊。和許天寶鬧僵後,他也沒另尋玩伴,而是在群居生活裏閉口不言,熬成一朵孤苦伶仃的霸王花。
于是到這個時候,長壽酒館的夥計們即便想扶,也紛紛覺得自己不合适。
許天寶感慨良多,他搖了搖頭,蹲下來輕緩地摟住徐芸的肩膀,握住她的胳膊扶她起來,“多有得罪——啊!”
懷裏昏睡不醒的徐芸垂下腦袋,許天寶才見她後頸有一處大傷口,血裏有肉隐隐外翻,流出的血幾乎染紅整個後背。
許天寶眼睛一瞪,瞬間急了,“我帶她去看大夫。”
“哎哎。”李憨耳朵動了動,跳出來攔住許天寶,“不急不急,等這臭娘們醒過來,拷問拷問她看她昨晚去哪了?害老子白白等那麽久。”
孤零零在一旁緩了會的劉富貴喘口氣,手扶着牆,哆哆嗦嗦站起來,“我,我去買菜......”
許天寶不以為然,冷冷地瞥李憨一眼,“救人要緊。”
李憨譏笑道:“她都在這躺一晚上了,你他娘自己摸摸看她還有呼吸沒!有就用不着管那麽多。”
狐疑地往徐芸鼻前一探,許天寶臉色緩和幾分,扶徐芸到最近的椅子坐下,讓她能夠趴在桌上休息。徐芸渾身軟綿綿,仿佛被人抽去了骨架,需要個地方靠一靠。
“嗯......”
許天寶感覺懷裏的人有點掙紮,不久又輕哼一聲,吓得他手一松。
徐景雲渾渾噩噩睜眼,第一眼瞧見冷了他許多天的混賬許天寶,下一刻就摔在板凳上,腦袋狠狠朝牆壁一倒,砸了個七葷八素。
“......你!”徐景雲硬是在滔天困意下扯出一絲力氣,撐起眼皮瞪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許天寶舉起雙手,老老實實作投降狀:“我不是故意的!”
徐景雲眼白上翻,有氣無力道:“呆鵝,扶我起來。”
“好嘞好嘞。”許天寶連連點頭,将差點癱倒在地的徐芸扶回桌上,“我帶你去看大夫?”
徐景雲眯眼,掙紮兩下,把眼皮撐開一條縫,“歇會兒......困。”
許天寶坐在旁邊愣住,靈魂出竅似的。
徐大娘這火龍,犯困的時候倒是挺乖巧的,帶點困意的語氣十分溫柔,像只安寧的——貓頭鷹。
不經意間,許天寶又見她背上傷口,猩紅一片不堪入目,于是拖下自己的外套,輕輕給她遮好。
徐芸虛握的拳捏緊了些,許天寶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早就注意到徐芸的手骨節分明,大概是自幼習武練大了骨架,可他轉念一想,習武要練也是練出一身肌肉,骨架應該是天生的才對。
感覺到有人摸他腦袋,徐景雲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呆鵝,不禁心中大驚,傷口都沒那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