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氣定神閑參賭約(上)

(八)氣定神閑參賭約

當落崖後的溫風瑜醒來時,驚異地發現自己身披大紅新婚禮服,和一女子并排肩膀相靠,躺在一張鋪滿狐裘毯、三面挂有朱紅紗帳的大床上,且自己雙腿大穴被封,動彈不得。他撐起身子準備推醒女子,一瞥見她的臉,驚詫道:“樓妩月?!”

樓妩月迷迷糊糊醒來,當她眯眼看清對面男子的剎那,也驚愕不已:“文公子,怎麽是你?”她後背一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臉頓時蒙上了薄冰:“這是什麽地方?是誰将我扮成這副模樣?!”

兩人坐起身,借桌上紅蠟燭的光芒環視四周,這裏像極了一間裝飾華美的新房,家具門窗齊全。可再仔細凝視,房間天頂與牆壁赫然圍滿了精鋼打鑄的寬大栅欄,俨然是一間鐵牢。

“喂!有沒有人哪,這是什麽地方?!”溫風瑜鼓足勇氣大喊着,聲音如同在空谷內回蕩。

話音甫落,數條尖端帶鐵扣的彩綢如長虹貫日般,從漆黑的門縫中飛穿而出,夾雜瑟瑟風聲,不偏不倚地将樓妩月和溫風瑜的腰部、手臂如繞樹般緊緊纏住,兩人不禁悶哼起來。

“哈哈哈——!這裏是幽冥鬼府,來得去不得——!”一個低長滄桑的聲音,恍如地下的幽魂凄啞的叫嚣。

樓妩月背上一寒,盯着鐵門的方向,揚聲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此時鐵門處傳來開鎖的聲音,露出一道門縫,門扇倏然大開。昏黃暗火中,一個罩着黑鬥篷、滿臉皺紋的老妪走了進來,後面兩個面色蒼白的女童手持宮燈,老妪望着樓、溫二人。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落崖?”聲音沙啞蒼老。

兩人尚未答話,老妪斜睨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是戀人嗎?”二人均矢口否認。

老妪冷嗤道:“你們之間既無戀情,那為何之前在崖上相擁倒地?”溫風瑜搶先道:“婆婆誤會了,那時落崖情急之下才顧不得男女之大防。我是這位姑娘的朋友,和她做客九霄山莊。她為了采摘懸崖旁的月光花,不小心滑了下去,我救她不及,也落了下來。”

“說謊!你們二人手中有繩索身上有佩劍和暗器,分別是懂得功夫的,況且這丫頭背後有箭傷,似乎是被射落懸崖的。”老妪一語道破,溫風瑜一時無言以對。

樓妩月道:“請問這是什麽地方?”老妪道:“這兒叫鸾鳳樓,也叫離缺樓。這一間叫姻緣小築。自從夫君背棄我後,老身強行做善事撮合了不少姻緣。”

樓妩月臉色泛白,無力撐起上半身驚愕道:“你是妄媒婆婆!”溫風瑜雖不知妄媒婆婆是什麽人,然而見她這般反應,心裏也很不安。

妄媒婆婆颔首笑道:“小丫頭倒有點見識,如此看來,事情就更有趣了。”

她一揮手中緞帶,拔出插在磚壁上的弧刀,将弧刀塞到樓妩月的手中,又道:“現在你們有四種選擇,一是小丫頭用我給你的弧刀殺了身旁的小子,我會指點你下崖離開;二是這小子用弧刀殺了你,他就會平安離開;三是你們在離缺樓中完婚,而此處就是我準備的洞房,我會送兩位一份特殊的賀禮,但是直到我同意時你們方可離開這座樓閣;四是,你們可以選擇我最後提供的毒藥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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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妩月變色道:“前輩,你提供的選擇不是太刻意刁難,就是不合時宜不合人心。我既不想困在這兒,也不願嫁給文公子。況且我的……父母雙親尚在,更不可以尋死。”

“果然伶牙俐齒。”妄媒婆婆幽幽道,她突然一揮袖,一股熏香之風襲向他們,道:“二位被老身灌了丹藥,短期內內力還不能恢複。我不管你們關系如何,半個時辰後我還會過來,這期間你們好好做決定吧。還有,這柄刀只能傷人,卻根本割不斷這牢籠的鐵欄。”

溫風瑜側臉樓妩月向望去,見她睫羽低垂,一臉靜谧。

溫風瑜輕聲問道:“那個妄媒婆婆究竟是什麽人?”

樓妩月神情忐忑道:“聽我師父說,妄媒婆婆早年不幸毀了容顏,丈夫棄她而去,另置妻室,她就千裏尋夫,最終殺了丈夫和新婦。後來其專殺騙情之人,撮合有愛或無愛的男女當做寵物囚禁,煩膩後再将那對男女殺害。這片崖山下有處深洞稱為萬骨洞,定是她犯下的罪行。我聽聞這兒是禁地,卻不知主人是她。”

她頓了頓,愀然道:“她故意設局刁難我們,引着我們自相殘殺,并像觀戲一般戲弄我們。”

溫風瑜微微眯起眼睛:“難道姑娘不想借此機會殺我?”

樓妩月的聲音斬釘截鐵:“我不會這樣做。”他挑眉道:“為何這麽肯定?”

她淡淡一笑:“其實不論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妄媒婆婆都不會輕易放過活着的那個人。不管你我有無前嫌,而今必須同舟共濟。”

溫風瑜冷笑一聲,道:“不錯,若想暫時保命與她周旋,你認為該如何做?”

“唉,看來你我只剩下第三種選擇了。”

“第三種選擇?”溫風瑜結結巴巴道,“真的要……要在此成親?可是……”

樓妩月掩口低語:“我們不過是要假意敷衍老太婆,就當是小孩子辦家家酒。不過到時候咱倆必須吹滅燈火,再放下床帳和衣蓋被裝睡,這樣她的爪牙就不會看清楚,所以你暫時不用緊張。”

溫風瑜籲了一口氣,譏诮道:“也對,樓姑娘一向都擅長逢場作戲。”

不多時,鐵門突然再度打開,妄媒婆婆如一陣陰風飄至床前,詢問他們商議的結果。聽他們說同意婚配,老妪冷笑道:“二位好好享受這洞房花燭夜,老身就不叨擾了,哈哈哈!”

掌燈女童轉身離開,妄媒婆婆一揮衣袖,床榻外層的雙重朱紅紗帳脫離銀鈎翩然蓋下,她再一揮衣袖,将桌上紅燭之火熄滅八九,只餘窗臺桌前一對嬰兒手臂粗的長燭照映室內。當其踏出門檻之時,房門轟然阖上,餘下紅帳內的兩人心有餘悸。

過了片刻,溫風瑜打着哈欠走下床說:“這床你來睡,我趴桌子對付一夜。”樓妩月見他行事還算君子,便道:“不,還是在床上擠一下吧,別讓老太婆看出異常。”

然後他吹滅了紅蠟燭,脫了鞋躺倒在床的外側,裹上被子。

紅燭已滅,黑暗中的兩人和衣而睡。在彼此不得不同室相處的特殊環境下,如此做便減少了彼此尴尬。而樓妩月緊握的手一直在袖中顫栗——其實她答應與妄媒婆婆的契約,也是冒險一試,心裏并沒有多少底氣。

次日一早,妄媒婆婆和侍童進了姻緣小築,讓“新婚”的少年男女行奉茶之禮。

飲完茶,老妪幽幽道:“老身眼下突然想同你們玩一個賭博游戲。”

溫風瑜一直暗中運氣卻使不出三成內力,聽她一說方問道:“是什麽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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