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解惑

随從快馬加鞭的去了,又過了七、八日,卻回來了另一人,面帶焦慮地報王氏說:“二少爺在回來的路上發病了,且是不輕,恐要耽擱些時日。”

——行路在外,最叫人惦念的就是這個。

鄭澤瑞在外院碰上了來報之人,一聽之下也忙跟着來了松菊堂。

王氏劈頭将回來禀報的的人責罵了一通,斥責他們路上照顧的不夠妥帖,罵完了又問:“請大夫看過沒有?這個時節,多半是一早一晚受了寒氣,又或是這一路勞累所致。”

鄭澤瑞便道:“祖母,要不孫兒跟去看看?左右到洛陽沒多遠了。我騎馬趕早兒走,一日多便到了。”

王氏瞪他一眼:“添甚麽亂,你二哥一個還不夠叫人挂念?”

鄭澤瑞見王氏真有怒色,只得忍住不言。

那随從被王氏罵得很是戰兢,躬着身不敢擡頭,小心翼翼地答:

“請大夫瞧過了,說是內熱外寒所致,有點發燒,所幸當日正到洛陽,遇見了裴夫人與裴公子,裴公子與二少爺相投,欲将二少爺接去裴府照料,二少爺不肯往府上打擾,裴夫人便說如今都是親戚,斷沒有碰到了還讓二少爺住客棧的道理,二少爺推脫不過便只好随着去了。裴夫人怕家裏惦記,專派了人與小的回來報個信兒,二少爺眼下還好,就是病去的慢,要耽擱幾日,請老太太莫挂心。”

王氏聽聞“噢”了聲,寬下心,轉而詫道:“裴家公子熱心,只是怎論上親了?”

随從也不十分清楚,說:“小的聽裴家的下人說,是裴夫人娘家姐姐的侄女,年後才與京裏六叔老爺的侄媳婦的內弟定了親事。”

王氏咳了一聲,說:“嗯,那倒真是親戚了。”

“二少爺還讓小的給老太爺老太太、大老爺大夫人、各叔叔嬸嬸,以及姊妹弟弟們問好。”

王氏嘆了一句,轉向焦嬷嬷道:“你看二郎這孩子,自己個兒都病了卻還惦記着家裏,叫人心疼。告訴他家裏都好,只先留心自己個的身子吧。”

焦嬷嬷道:“二少爺一向有心,只是性子內斂,嘴上不說罷了。”

王氏颔首,知曉鄭澤昭在裴家便放心多了,吩咐白露去點了幾樣藥材,又讓打點幾樣謝禮,明兒人去洛陽時一并帶上,又交代了些“請裴夫人有空到燕州一定到鄭家,以使她們能當面致謝的話”,這才打發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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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大功夫,明珠、明玥也來了松菊堂,鄭明珠面帶擔憂,一進屋便道:“祖母,昭哥兒病了?重不重?走時昭哥兒只帶了小厮,也沒個細心的丫頭照料,這一病.....可怎生是好。”

王氏道:“病是病了,不過眼下在洛陽裴府呢,倒不用擔心照料的人手不夠,只是要耽擱幾日,多記個人情。”

鄭明珠稍一沉吟:“可是會試奪了頭名的裴家?”

“是呢”王氏歪了歪身子,大抵也明白鄭明珠的意思,——會試時裴家公子壓了鄭澤昭一頭,殿試時卻無緣頭甲,只得了二甲的進士出身,鄭明珠是恐那裴公子心有酸意,鄭澤昭在裴府反更不得自在。

可眼下也是沒法子的事,只得道:“昭哥兒心裏有數,我交代了明兒多跟上幾個人,若是昭哥兒見好又不願在洛陽停留,便回來,只路上辛苦些,回來再好好調養就是;若裴家是誠心幫忙待人,咱們也不好拒人千裏,便由昭哥兒自己拿主意。”

鄭明珠聽了這話,方松了眉頭,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打從松菊堂回來,明玥便去了鄧環娘的院子。

鄧環娘正坐月子,下不得地,但也吩咐了打點些昭哥兒日用的東西以及給裴家的薄禮,明玥便過來幫着一一過目。

紅蘭出去了一趟,回來便跟邱養娘小聲嘀咕道:

“養娘,奇怪的很,方才那回來報信的劉大叫二少爺院子裏的丫頭專尋了奴婢去,說二少爺特地叫問問咱們姑娘這陣子可安好麽,鬧沒鬧甚麽病?也不知問過大姑娘那邊沒,二少爺主動關心咱們姑娘這還是頭一遭,這才有點子做哥哥的模樣,只我有點兒不慣....怕不是又有甚主意吧?”

邱養娘也略感意外,問:“那你怎生說的?”

紅蘭道:“我還能怎生說,姑娘前陣子病得不起床是滿院子都知曉的事,還要叫了我去問,要麽我說怪呢!”

邱養娘想了想,一時心中隐約有個想法,又不能确定,只好等明玥打鄧環娘房裏出來讓紅蘭原話回了再做計較。

結果明玥聽完卻是笑了一下,轉着茶杯說:“你再去回他,便将我前些天發病時的症狀一一說給他,越詳細越好,叫劉大一條不準落的盡回了二哥。”

紅蘭有點兒不明所以,但還是領命而去,剛走了幾步,明玥卻又蹙眉叫道:“等等。”

“姑娘還有事要吩咐麽?”紅蘭回身問。

明玥低着頭忖度了好一陣兒,最終嘆口氣:“罷了,你先去回話吧。”

紅蘭出了院子,邱養娘便過來攬着明玥道:“姑娘是覺得委屈了吧,好心送了東西,卻平白給人懷疑。”

明玥悶悶出聲:“是有一點兒,不過二哥以往一直是不曾放心的,這回叫人來問,便說明一是他吃了我送的點心,二是他沒有直接定論,想來被疑心的也不止我一人,此事他自己心裏定也有了眉目,只恐是尚不能相信。”

邱養娘道:“先前還不敢确定,昭哥兒這事一出,咱們立時也清明了,只是我也有絲想不通,這柳姨娘怎麽突然.....”

明玥皺眉:“二哥此行帶的吃食不少都是柳姨娘備下的,此次還不知如何,恐是為了不使老太太擔心,沒敢實報病情。”

邱養娘搖搖頭:“作孽呀。”

兩人一來一往說了一會兒,紅蘭便回來了,這丫頭的臉色比剛才更困惑,眨巴着眼睛道:

“姑娘,我方才趁送東西的當兒将您吩咐的細細說與了劉大,結果他聽了之後,竟行了個禮,說既是這個說法,二少爺請姑娘代為看顧大小姐和四少爺幾日,其餘事情等二少爺回來親自問個明白!”

明玥一哂,道:“那若不是這個說法呢?”

紅蘭吐吐舌頭,說:“奴婢也這麽問了,那劉大惡狠狠盯了我一眼,要吃人一般,然後也沒言語就走了。”

明玥笑了笑,說:“行了,這事你就當沒有過,爛在肚子裏吧。”

紅蘭立即做了個揉肚子的動作說:“已經爛的沒影兒啦。”

明玥被她逗的笑了一記,自己靜坐着想了半晌,起身往鄧環娘的院子去了。

路上,邱養娘問:“姑娘要同夫人說此事麽?”

明玥道:“暫且等二哥回來再說,但不能讓柳姨娘再往四哥兒那去,誰知她這是單沖了二哥還是別的,幸好四哥前些天打書院回來都被祖父拘在前院書房......大姐那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邱養娘細想也是心驚,忙跟着明玥一道去了。

當天晚上,柳姨娘便因請安時晚了半刻惹得鄧環娘十分不快,被鄧環娘罰回院子裏思過,沒鄧環娘的準不許出院子。

鄧環娘剛生了哥兒,衆人只當她是嬌嬌得意,如今故意要收拾兩個妾室,因而也沒人多想。

鄭明珠第二日便對鄭澤瑞訓誡:“我便說過她們母女不是良善之輩吧!如今怎樣?有了親兒,腰杆硬了,立時便露出了真面目!今兒是柳姨娘,回頭就要輪到你我,你若是還對明玥那丫頭和顏悅色,早晚有一天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鄭澤瑞也是憋悶,鄧環娘這些天免了他們的請安,他還是剛從鄭明珠嘴裏知道柳姨娘被罰的事,他自然也替柳姨娘不平,可這後宅裏頭的事他并沒多大心思,也沒想那麽多,這會子被訓得腦袋發懵,只好道:“明兒我便去問問明玥那丫頭,她要是嚼舌根了我自然饒不了她。”

鄭明珠操心的很,就差耳提面命了,見鄭澤瑞表了态才再三叮囑的離去了,本以為鄭澤瑞要和明珠冷了臉,誰知鄭澤瑞練了一遭功夫後就忘了這回事,鄭老太爺又整日盯着他讀書,搞得他苦大仇深也無暇回內院。

忽忽過了八、九日,鄭澤昭終是趕回來了,不過一并來的竟還有裴家公子和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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