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門

漸入深秋，薄涼的空氣在開門的剎那襲卷而來，鴛鴦縮了縮肩，把門又重新關嚴實了。她打開檀櫃從裏面取了件短襟衣套在身上。馮清遠惺忪的睜開眼，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含糊道：“在睡會兒。”

鴛鴦道：“我去上城裏買點東西，待會回杜家。”馮清遠坐起身一拍腦門道：“我倒忘了！今天是你回門的日子吧？”

鴛鴦見他故作驚訝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笑，新婚那晚，他罵她爹是鐵公雞，不就是一直為聘禮換嫁妝的事耿耿入懷嗎？雖是一通醉話可到底發自他的內心，那算是酒後吐真言吧！他這樣裝傻充愣，恐是不想陪她回杜家。鴛鴦這樣想着便笑道：“你若有事我一人去就行。”

馮清遠搖頭道：“那多不合适！我們一塊去好些。”說時，他已下榻站在了鴛鴦身後。鴛鴦轉身之際，被他有力的胳膊緊緊環住。

“別鬧了！”她掙開他的束縛，坐在鏡旁為自己绾了個流雲髻。馮清遠走過去摟着她的脖子，看着鏡中的嬌俏佳人，暧昧道：“看見了嗎？這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鴛鴦輕嗤一聲撇撇嘴道：“少來诓騙我！你這些話跟外頭的女子也說過吧。油腔滑調！”

馮清遠扳過她的肩頭，愠怒道：“小鴛鴦！在你心裏我就是輕浮浪蕩之人麽？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瞧瞧！”他說完把她的芊芊玉手抓放在他溫熱的胸膛上。鴛鴦聽他這番表敘，噗嗤一聲竟笑出了聲。

“少爺少夫人，該用早膳了。”月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馮清遠應答道。月紅這次還算規矩，輕輕推門而入，手上端着一罐熱氣騰騰的米粥和一盤饽饽。她臉上特意劃着精致的濃妝，走路時誇張的扭着臀部。她扭到馮清遠的身邊嬌媚一笑：“少爺快吃吧一會兒要涼了！哎呦少爺！這大清早你怎麽連外袍都不穿啊！這要得了風寒老太太又該說奴婢沒盡心服侍了！來，奴婢給你穿上吧！”月紅一廂情願的把大長袍子披在馮清遠的身上。

鴛鴦瞟一眼她，若無其事的打開箱屜，拿出針線做起了繡工。馮清遠看了看鴛鴦，終究不明白她是何意。

“出去出去！”他瞪着月紅直接把月紅推搡了出去。

用過早膳，馮清遠和鴛鴦來到老太太的西廂房請安。老太太知道今兒是鴛鴦回門的日子，只言簡意赅的拉了幾句家常叮囑他二人早去早回之類的話，便坐在蒲墊上半眯着眼睛撚着那串佛珠。二人見此也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二人漸已走遠，老太太睜開眼吩咐娥嬸道：“去少夫人的新房檢查檢查。”娥嬸點頭應是，便走了出去。

娥嬸來到鴛鴦的新房，疾步走到榻上掀開被褥，見被單上落有一滴刺眼的血紅，娥嬸的大白臉頓時笑開了花。

“老太太，見紅了！”娥嬸湊到老太太耳邊像是在說一樁大奮人心的喜事。

老太太眉眼間舒展不少，她惬意的嗯了一聲：“那就好，”本來這樁婚事她就不大贊同，那杜喜貴在山陰不僅是出了名的吝啬鬼還是個十足的大奸商！這種家庭養出來的女子有幾個是本分的，好在這個鴛鴦還過的去。“走，去祠堂燒香祭拜一下祖宗。”老太太起身，娥嬸連忙扶上她，一主一仆便走了出去。

車辘滾滾之聲戛然而止，馮清遠扶着鴛鴦下了車。駕車的夥計手疾眼快，提着車內的禮品跟随其後。過路來往的鄉鄰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難怪馮家少爺歡喜她！瞧那杜家小娘子，要貌有貌要樣有樣！就好景不長那杜喜貴還追着她打罵呢，這一眨眼人家成了大少夫人了！這女子只要生的水靈就不愁找不到好人家。鴛鴦和馮清遠在人們的唏噓聲中走進了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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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游和杜娟一瞅見鴛鴦，都高興的手舞足蹈活蹦亂跳。

“鴛鴦鴛鴦！你真是心狠！居然都不回來看我！”少游抱着傻姐姐的大腿，嘟着小嘴埋怨道。

“大姐，你去哪兒了？你不在這兩天都沒人和我打掌掌了！”杜娟皺着小臉，委屈道。

鴛鴦摟着弟弟妹妹，笑着哄道：“我這不回來了嗎？大姐給你們帶了好多點心，走！進屋分點心去。”

馮清遠無奈的搖搖頭，這小鴛鴦！當真把他給甩在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