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戲谑

杜氏見女兒帶着準女婿回來，心中喜不自勝，忙上前熱情的招呼，拉着鴛鴦的手問長問短。杜喜貴雖淡漠些倒也盈盈笑臉和馮清遠拉着家常。一番寒暄之後，鴛鴦便領着少游和杜鵑出去玩了。馮清遠坐在那兒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他本想随着鴛鴦一塊出去，可一見那粗使丫頭把一壺清茶都沏泡好了，便簡短的客套一句坐在那兒品茶。心知是杜喜貴有意而為。果然，杜喜貴嘬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令尊大人在吏部整日不辭勞作為皇上排憂解難，這大明能有幾個像令尊大人這樣清廉的忠臣啊！最近聽聞朝廷局勢紊亂，據說朝野中有一半的大臣被燕王籠絡了？賢婿可聽有此事？”說到最後，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馮清遠雖不聞朝野之事，但因父親馮有道是吏部大臣，這種事情自然也就聽說過。前不久，父親來了一封家書，說是當今皇上英明果斷，拿下了一幫亂臣賊子！顧他馮家有功正要給父親升個正二品的官職當呢。馮清遠思量片刻道：“卻有此事！那紀侯府是燕王的耳目！吏部也暗中查了很久，就把他的罪證收集一塊一并參奏給了皇上。”

杜喜貴眉眼間皆是笑意，他捋捋胡須道：“皇上嚴辦了紀侯府，當屬吏部的功勞最大！呵呵，令尊大人提升那是指日可待啊！”

馮清遠一怔，想這杜喜貴乃經商之人卻對朝廷之事摸的如此通透，難不成他銀子攢夠了想要買個官來當當？哼！他若當了官指定是一個貪官！于是道：“那也未必！家父早已厭倦官場的爾虞我詐，他年邁體衰只一心念皇上能允他返土歸鄉安享晚年！”

杜喜貴樂此不疲的道：“那是那是！令尊兩袖清風淡泊名利實在難得啊！那到時賢婿可是要接替令尊大人？”

馮清遠皺眉不快道：“無官一身輕！一旦入了官場那就是深陷泥潭，想出都出不來了！我倒想能跟岳父大人多學些經商之道。”

杜喜貴谄媚道：“賢婿飽讀四書學富五車，若要經商那可真是埋汰人才了！”

馮清遠知道這杜喜貴定是指着他這個賢婿了，來日他若當上朝臣以便能靠着他謀個一官半職。馮清遠一向不喜歡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淡言道：“此言差矣，書讀的在多也是紙上談兵！”杜氏這時走進來客氣道：“午膳都備齊了，你們爺倆若唠不夠就去桌子上唠吧。我去叫鴛鴦。”

杜氏正要出門，卻見馮清遠拱手道：“不必勞煩岳父岳母，我和鴛鴦這就回去。”

杜氏表情有些尴尬：“這是為何？今兒是鴛鴦回門的日子，好歹在這兒吃頓飯在走吧？”

杜喜貴皮笑肉不笑的插一句：“既然賢婿有事，我就沒必要強留了，替我向老太太問好。”

“自然要問。岳父大人告辭。”馮清遠板着臉轉身走了出去。

“裝什麽清高！哼！把個閨女嫁給他他卻連點表示都沒有！”杜喜貴袍袖一甩進了裏屋。

回途中，馮清遠心中怏怏不快。攤上這樣的岳父以後可有的難纏了！然而杜喜貴雖為人小氣，卻生出鴛鴦這樣婉約溫順的可人兒！馮清遠情緒稍稍好轉，只有這點才是他唯一稱心的。馮清遠拉着鴛鴦的手問道：“小時你父親打過你嗎？”

鴛鴦一愣，意外的看着他：“問這作甚麽？”

馮清遠将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沒什麽就是随便問問。”

Advertisement

鴛鴦腼腆一笑抽回手：“打過，小時我愛和他頂嘴，他一氣就拿個楊柳條子追着我滿街跑。”

馮清遠心疼道：“實在過分，那麽小的孩子他怎麽能下得了手！”

鴛鴦有些傷感：“我爹一貫不喜女子。”她低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上卷曲着。

馮清遠把她的手交疊在掌中，緊了緊，柔聲道：“我就偏愛女子，以後我們有了女兒定要把她當成男兒養。”鴛鴦感動的看着他，心道：他知冷知熱又體貼疼人，自己嫁給這樣的男子也算順心了！

馬車停了下來。鴛鴦撩簾往外一看，映入眼前的竟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子林。她不禁好奇的問馮清遠：“你帶我來這兒作甚麽？”

馮清遠抱她下車，笑道：“這兒景色美嗎？”他牽着她，進了林子裏。

鴛鴦嗔怪的撇他一眼：“美是美，可我們進去豈不擾亂了這份意境？”

馮清遠摟着她，把她提離地面晃悠了一圈大聲道：“我們是來享受這份意境的！”

鴛鴦開心的笑了，她總覺得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馮兄好興致啊，身邊有美人相伴就忘了我這個兄弟！”一個清瘦的白袍男子從竹林那一端的隧道走了過來。他衣袂迎風飄擺，長發過于淩亂，眼睛深澈有神的看着鴛鴦。

鴛鴦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來，忙低了低頭一福身：“公子好。”

那男子臉上略微出現驚訝狀：“呀呀呀，馮兄真是豔福不淺啊！你還別說！在這些個紅顏佳人中我就看上了你身邊這位！馮兄可否叫她陪陪我？”

馮清遠朝他肩上揍了一拳，笑罵道：“臭小子敢調戲你嫂子！去死！”鴛鴦臉微紅，對于這樣一句玩笑話她實在承受不住！

男子拱手誇張的躬身道：“嫂子好！在下張卿睿，是你夫君的同窗好友！”鴛鴦點點頭微微一笑：“嗯，你們聊，我去那邊走走。”

“哎？嫂子別走啊？卿睿還想陪嫂子多聊聊呢！”張卿睿一臉的痞相，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擺，戲谑道。

“卿睿你過分了啊！”馮清遠上前護着鴛鴦，瞪他道。

鴛鴦惱羞成怒，沒想到馮清遠竟結交這種狂放之徒！想這張卿睿定是和他臭味相投！她賭氣般的推開馮清遠，往那端的亭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