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還擊

晚飯時，馮有道夫婦各自落座上席，馮清遠謙恭起身，分別為父母夾了菜。老太太乜視着他，冷不丁的冒一句：“我的好兒子，你今晚怎麽變得這般孝順了？”他這是要為那個鴛鴦說情呢！這個清遠為了叫她回來那是費盡周折，光衙門裏都走動了好幾回！而她呢，回來連前堂也不過了竟學會恃寵而驕了！

馮清遠嗔笑一聲：“瞧母親說的，我可一直都是孝敬您二老的。鴛鴦方才還說，母親不喜懶惰的人，為了叫你歡喜她非要出去做買賣呢！”老太太板着臉正要開口，馮有道卻來了興致：“她這個主意不錯！往後我與你母親老的不能動了，這一大家子還不得你撐着？而你又沒一技之長！成日無所事事的！若指着你我們得喝西北風了！還好你那媳婦想的長遠。哎？她人呢？怎沒見她過來用膳啊？”

馮清遠撓着頭皮瞟一眼老太太：“鴛鴦一向做事謹慎，沒二老發話她怎好過來？”老太太不軟不硬的道：“若沒做虧心事怎不好意思過來？我這個兒媳婦面子可真大啊！難道是想我們做老人家的親自去請她不成？”馮有道對側立馮清遠身後的月紅吩咐道：“去叫少夫人過來用膳！”月紅見老太太對她暗使眼色，只得不甘情願的去了。

方婆子端着漆盤推門踏了進來。鴛鴦見是她，關切問：“我走這幾天老太太可有為難方媽媽？”方婆子把漆盤上的薏米粥放在桌案上，拿着袖口擦揩着濕潤的眼角：“老太太說了，念我在馮家十幾年，重罰就免了…只叫我…明兒卷鋪蓋走人。這已經是最大的恩德了。少夫人不用擔心我，眼下你該想想如何應付老太太那邊。你從下午進門到現在還沒去給她請安吧？”方婆子又半掩着嘴巴，壓低聲道：“方才我瞧見二姨娘正朝這邊過來，本以為她是來找你的雖誰曾想又溜到自個兒暖閣去了。”

“老太太本來是針對我的，沒想到卻把你也牽連了！”鴛鴦拉她坐在凳上無可奈何的嘆一聲氣，忖道：“你是說月紅？這會她該陪老太太用膳才對！”見方婆子加以肯定的點着頭，鴛鴦思量片刻站起道：“我想我得去前堂了。”她疑想月紅有可能是遵了老太太的意思原是準備來給她傳話，至于月紅為何又去了自己的房間這就不得而知了。但她知道月紅素來鬼把戲頗多，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鴛鴦從容自如進了前堂，正朝用膳的馮有道夫婦福身施禮。馮清遠餘光瞥瞧她一眼，嘴上挂着一絲動情的笑。

“行了，吃飯時不必拘禮，兒媳婦也過來坐着吧。”馮有道和藹可親，簡直和老太太凝眉瞪目的嚴肅表情大為相反。鴛鴦低垂着眼簾一番客套之後便坐了下來。只聽老太太口氣不悅道：“怎麽？吃個飯還要姨娘去請麽？這也就是吃飯才來堂子，要是平時請安什麽的，恐怕請都請不來呢！”馮有道抑制着情緒，耐着性子嚼了兩口菜沉默着。馮清遠看着鴛鴦，神情略顯擔慮。

鴛鴦面不改色答道：“媳婦回來那會正值老人家午休，媳婦不忍打攪索性就連着晚飯一塊過來，帶着給老人家請安。”老太太極其憤怨鴛鴦用這種冷靜的态度句句在理的反駁她！她呼吸急促，臉上紅白交替：“你目無尊長還有理了不成？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要做的好那就不易了！”

鴛鴦還擊道：“媳婦縱然說的好做的也好，在老人家眼裏不照樣是錯漏百出嗎？”老太太聞言火冒三丈！立時一拍木箸：“你真是反了！別以為有清遠護着你你就驕縱跋扈！你給我記着！要想做這個少夫人就得給我老老實實的！”鴛鴦冷笑：“老人家沒聽說過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當這少夫人必須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我不做也罷！”

馮清遠萬沒料到，平日裏溫溫吞吞寡言少語的她，今日竟這般盛氣淩人！馮清遠有些不滿，你在下人面前可以盛氣淩人，然而在婆婆面前如此嚣張氣焰那就是大大的不孝！他厲眼瞪着鴛鴦：“娘子嚴重了！”

老太太又改了施戰策略，她蒙着口鼻可憐傷心的哭泣了起來：“我這真是命苦呦…讓兒媳在跟前指手畫腳…清遠啊我生你有個什麽用啊，你們合起夥來刻薄我一個老太婆…”

“通通給我閉嘴！你們是想唯恐天下不亂嗎？要鬧的話等我死了你們好好的鬧！”馮有道一拍桌案，狠狠的拂一拂袖自去了卧房。

馮清遠上前扶着老太太起身：“母親消消氣，兒子先帶你去偏房歇息一會兒。”他看了一眼靜默用膳的鴛鴦，心中更是惱火。

“老太太！少夫人不願…”月紅跑來堂子，張着嘴半天沒合上，因為所有人都離開了因為只有鴛鴦坐在桌旁正吃的津津有味！月紅佯笑一聲，諷刺道：“姐姐也真好意思在這坐着！老爺她們該不會是被你氣走了吧？”

鴛鴦夾一口菜漫不經心道：“原來二姨娘是到暖閣請我去了，我說怎麽沒碰見二姨娘呢。”

月紅有些語無倫次：“我本來是要請姐姐的，只不過回暖閣取了樣東西一時耽擱了而已！姐姐沒必要這樣嘲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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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拿絲帕拭了拭嘴角，擡眼直視着她：“老太太已經很讨厭我了，你真的無需在我和她之間挑撥是非！以後你在你的暖閣我在我的後院，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若來招惹我就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