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王畫像
仿佛受到某種牽引, 本來瑩潤的白骨被周圍飄散的綠色的熒光籠罩。
夜把頭骨放回原位以後，這些綠色熒光變得愈發濃郁, 将骸骨進行同化, 直至骸骨變成白光，湧入生命樹當中。明明應該是詭異至極的畫面，但在溫暖陽光的加持下，這一幕又顯得聖潔唯美。
周圍的精靈們把雙手交握在心髒處，閉上眼睛，吟唱出古老而神秘的語調。
既是哀歌，又是送別。
身着白裙的精靈女王也和其他精靈是一樣的姿勢，眼角滑過幾滴晶瑩的淚珠。
夜也學着精靈族的動作，閉上眼睛懸浮在生命樹下面，默默聆聽族人們的送別歌。生命樹的枝葉随風搖擺，被陽光籠罩的它依舊翠意盎然。
之前有聽夜講述過精靈族的一點點事情，莫餘知道，前任精靈王的所有, 現在都全部回歸了生命樹。
一曲終了, 精靈女王睜開雙眼：“你們願意将王兄送回精靈之森, 是我們精靈族最尊貴的客人, 請允許我們用宴會來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
莫餘正要拒絕，精靈女王淺淺笑着, 又接着說：“宴會過後, 尊貴的魔王陛下, 我想邀請您一起整理王兄的遺物, 可以麽？”
被那雙純粹到極致的綠眸注視，莫餘最後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
前任精靈王的遺物。
這是極大的誘惑。
莫餘想知道，裏面有沒有光明聖劍的消息。或者說，光明聖劍就在精靈族也說不定。
“亞蒂斯。”在精靈們忙忙碌碌，頂着果籃裝扮宴會場地的時候，莫餘小聲對亞蒂斯說道，“你之前來這裏，看到光明聖劍了麽？”
“沒。”亞蒂斯言簡意赅。
“嗯，你先隐身，萬一有什麽事情，優先保護夜。”
“好。”
聽話的亞蒂斯瞬間隐去身形，莫餘看向正在交談的蒂芬妮和夜。
金發綠眸，巴掌大小臉的女孩子，正捂着嘴輕笑，而夜也笑眯眯的在半空中繞了一圈。兩位精靈之間的氛圍十分歡快，和諧異常。
是多心了嗎？
莫餘蹙了下眉頭。
回歸生命樹的懷抱這句話，他很介意。
“魔王？”
突如起來的呼喚打斷了莫餘的沉思，他偏頭看了眼身後的金發龍戈爾德。
——忘了身份已經暴露給這兩只龍了。
“有什麽事嗎？戈爾德先生？”莫餘笑意盎然的回複戈爾德，順手從包裹裏取出一碟果幹，遞給瑞德，“瑞德，先吃點零嘴墊墊肚子，估計精靈們還要準備一會兒。”
“啊。”瑞德紮把眼睛，愣愣的說，“好，好的。”
他喜歡吃果幹。
可由于知道了莫餘的身份，這一次，他是一顆顆往嘴巴裏塞的。
看着小傻龍的動作，莫餘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本來預料好的拐龍行動，從戈爾德突然出現開始，已經偏差很遠了。
偏偏還被瑞德保護過，莫餘并不覺得他現在能坦然的給瑞德喂上一顆桃太郎飯團。
唉，情感這種東西要命哦。
感慨着，莫餘迎上戈爾德探究的視線，禮貌性的微笑着等待這只龍開口。
“你，你真的是魔王？”戈爾德的語氣裏滿是詫異，“我的感知并沒有告訴我，你身上有暗系元素存在。”
“感知？你們龍族的探索能力嗎？”
“啊，是的，不過并不是每一只龍都能學會這個，瑞德這只傻龍就不會。”
“那現在知道我身份了，你會去通知你們的王來找我戰鬥嗎？”
戈爾德沒有回話，捏着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
莫餘趁這個空檔，打量了一下周圍。目前，能看到的金發精靈族只有蒂芬妮一位，其他精靈都是普通精靈。綠發綠眸的他們也很擅長自然魔法，正在用夜那樣的方法，将樹藤催生，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原生态的桌子和凳子就這麽出現在寬廣的場地上，桌子上的果籃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果。
宴會可能已經快準備好了。
“嗯，還是不回去了。”戈爾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答應過你要跟你一起回家過年，是去魔族也沒有關系，龍族從來都不說謊！”
“可是很奇怪，既然你是新的魔王，還能提前走出結界，為什麽不發動戰争？”
魔族會每百年發動一次戰争，是沃爾大陸上所有種族默認的事實。雖然戰争的規模有大有小，但它們都代表了魔族喜好掠奪的性格。
現在這位魔王……
戈爾德垂眸，由上到下的打量莫餘。
——真的很不一樣！
臉上看不出傲慢，長得矮，還能拿出很多很多他沒吃過的美味食物！
想到美味食物，戈爾德忍不住從瑞德手裏的碟子裏拿起一個果幹，塞入嘴裏。酸甜的味道在嘴裏擴散，立刻征服了他的味蕾。
“我不想發動戰争。”莫餘說着，遞給戈爾德一碟果幹，“現在出來只是想在沃爾大陸上看看，如果可以，希望能和一些種族建立友好的外交關系。”
“哦哦。”戈爾德一邊嚼吧果幹，一邊說，“我們龍族這回也不打算再參與戰争。”
“為什麽？”莫餘好奇的問。
“唉。”戈爾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200年前的一批龍蛋，只孵化出了瑞德一只幼龍。沒有幼龍出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們哪裏還有心思參與什麽光明結盟？”
“龍蛋無法出生？你們找過原因嗎？”
“找了，沒發現什麽異常。”戈爾德的語氣裏充滿了憂慮，“現在龍島上的雌龍們都傷心得不得了，抗拒□□。雄龍們因為無法發洩欲/望，只好ying起來就互相打架，好幾次都差點死龍，王都管得疲憊了。”
畫面感十足的描繪讓莫餘有些尴尬，簡單安慰道：“總會找到原因的，你也別擔心。”
不過他的思維依然在往莫名其妙的地方飄。
以前看動物世界，都說動物之間也會有同性行為。這個世界的龍族，為什麽不用這種方法呢？雖然治标不治本……但比同族相殘好得多。
“魔王陛下，我們的宴會準備好了，請您入座。”
聽到蒂芬妮的邀請，莫餘從現在的位置起身，走到她說的位置上去。
剛坐好，一陣樂聲由遠及近。
幾位身穿潔白絲質長裙的美麗精靈少女，踩着鮮花和節奏點，跳起優美的舞蹈。精靈少年們則拿着豎琴，緩慢的走到場地中央，随意而坐。
載歌載舞的歡快氛圍中，蒂芬妮拿着一顆果子輕聲開口：“魔王陛下，這是自然之森最甜美的果實，您嘗嘗看？”
“謝謝您的款待。”莫餘點點頭，在重說三的安全提示中，咬了一口綠色的瓜果。
果然很甜。
莫餘悄悄将種子收入包裹當中。
精靈族為夜也準備了座位，夜的位置很小，在蒂芬妮的旁邊，正開心的吃桌子上的瓜果。
“您讓您的魔将隐藏起來了嗎？”蒂芬妮俏皮的眨眨眼睛，“雖然在我的預知夢裏，您是一位不像魔王的魔王，但您的魔将不見，我還是會覺得有些緊張呢。”
“暗系魔法是我們精靈的克星，無論我們會不會光明魔法。所以，能請您讓您的魔将現身嗎？”
誠懇的要求讓莫餘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開口道：“正如您所擔心的那樣，我也不得不為我的魔将着想。”
“看來我們的想法意外的相似。”蒂芬妮微微一笑，“這代表着，我們或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不覺得朋友是這麽輕易就能達成的關系。”莫餘也笑起來。
只帶着亞蒂斯和夜，以及路上遇到的兩只龍來精靈族，是因為他覺得，絕對防禦之下，沒有危險可言。但最基本的戒備，依舊在心底保留。
“抱歉，是我太輕率了嗎？”蒂芬妮的一雙美目裏呈現出真真切切的歉意，随後垂下眼睫，眉頭微蹙憂愁不已，“我沒有和外族做過朋友，如果讓您覺得不适，請您原諒。”
“我會的。”莫餘說着，又咬了一口手裏的瓜。
精靈族的食譜裏似乎并沒有包括肉食，全是純天然的菜葉子和水果。夜倒是吃得很歡快，戈爾德和瑞德卻沒怎麽動擺在他們面前的東西。
看兩只龍可憐巴巴的，莫餘從包裹裏拿了食物來給他們單獨開小竈，自己則跟着蒂芬妮，踩上梯子，進入了一間樹屋。
屋子收拾得很幹淨，簡潔極了。
莫餘環顧一圈，視線落在唯一的裝飾上。
那是一幅畫。
畫裏有一位金發碧眼的少女，身上穿着的是一條純潔的白裙，手捧鮮花，但她的笑臉，卻比鮮花還要美。
這位少女，并不是精靈族。而是魔族的上一任魔王，安娜。
記憶水晶裏的安娜女王，分明是身穿銀铠的禦姐形象，可在這幅畫裏，卻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這幅畫是王兄畫的。”蒂芬妮的嗓音裏帶着滿滿的憂傷感，“那時候，王兄的精神狀态已經不太好。”
莫餘沒有回應蒂芬妮，因為他知道，蒂芬妮一定還有話要說。
“精靈族的王愛上了魔族的王，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我想，如果我那時候已經學會維護生命之樹力量的魔法，哥哥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精靈族。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學得那麽快。”
“安娜女王的死，讓哥哥一直很痛苦。”
“這些畫，還有這些信件……哥哥每天都在畫，每天都在認真回複。”蒂芬妮說着說着，眼角留下晶瑩剔透的淚水，“我無法打消哥哥想要求死的心願，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尊敬的新任魔王陛下，我希望您未來能為蒂芬妮解惑。”
“到底是什麽力量控制哥哥，讓他親手殺死他心愛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