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園藝大師
蒂芬妮怔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 站在她面前面容精致，神色淡漠的黑發少年，真的是魔族的王。他和預知夢裏那個雖然有很強的的實力, 但經常散發出溫暖氣息的幻影完全不同。
這樣的改變, 是因為夜嗎？
蒂芬妮情不自禁的看着躲在莫餘身後, 正皺眉呲牙, 表情兇悍的小精靈，突然覺得有那麽一絲羨慕。
她本來也該有人愛護的。
為什麽災難會降臨精靈族？精靈族信仰的光明之神，為什麽不幫助他虔誠的信徒？
知道這個問題得不到神的回答, 蒂芬妮垂下眼眸, 沒過一會兒又盡力笑起來：“我會盡力教會夜的, 在夜學會之前, 請您不要嫌棄精靈族的招待。”
本來就是皮膚白皙的美麗少女，在沉默過後忽然綻放的笑容, 猶如雪後白梅。
她平靜接受了她即将赴死的命運, 沒有任何怨言。
莫餘在心底嘆息一聲，轉眸看向夜：“你先和蒂芬妮學生命樹魔法，我再仔細看看這棵樹。”
“嗯。”夜飛到莫餘臉龐邊，輕輕在莫餘臉上印上一個親親，和以前那樣叉腰笑起來，“嘻嘻, 夜學魔法很厲害的, 莫餘不要擔心。”
聯想到最開始夜光着小身子邊笑邊抖的模樣, 莫餘唇角微勾, 安撫性的笑：“我知道夜很厲害，學會了給你做好吃的。”
目送蒂芬妮和夜交談後，一起進入另一間樹屋，他才轉身，重新打量巨大的生命樹。
從這個角度看，樹冠依然郁郁蔥蔥的它，根本看不出哪裏已經在腐爛。
莫餘繞着樹走了一圈，仔細掃過它的每一個樹幹紋理，終于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發現了指甲大小的小黑洞。
他輕輕敲了兩下。
樹身裏傳來了空蕩的回聲。
蛀牙也是這樣，從裏面開始爛，最開始只在外面留下一點缺口。
莫餘從包裹裏取出魔劍。
不能從魔劍的嘴裏聽到神明的情報，或許能知道更多關于生命樹的消息。
“嗷嗷嗷嗷，小怪物魔王終于想起吾了……等等，汝是在哪裏拿出吾的？”
“精靈族，生命樹。”莫餘做了最簡潔的回複，“這棵樹已經快死了，你有沒有好的治療方法可以告訴我？”
“嗯？吾是不是聽錯了什麽？”魔劍粗狂的嗓音裏帶着滿滿的不敢相信，“汝在敵人的大本營裏，只要輕輕揮動吾就能消滅光明陣營的一大主力軍。可汝告訴吾，汝想救下生命樹？！”
聽出魔劍的情緒激動起來，莫餘覺得是個好機會，于是假意說道：“嗯，精靈族太可憐了，如果不救，他們會死。”
“……吾看汝才會死。”
“為什麽我會死？”
“哼，失敗方不是每一次都會擁有重來機會的，汝以為魔神結界能護魔族到永遠麽？到了時間……總之汝好好考慮一下吧。”
魔劍突然又不說話了。
莫餘愈發肯定精靈王留下的信息是真實的。
“夜也是精靈，如果生命樹出問題，他也會死。魔劍，我不想讓我在乎的誰死去。”
他重新将手放在生命樹上，一陣風劃過，生命樹的樹葉沙沙作響。
“蠢貨魔王，哼哼。”魔劍嚣張的開口，“把身體給吾，吾就給汝相關提示。”
“我知道救生命樹需要王族精靈的獻祭。”
“誰告訴汝救這棵樹一定要精靈獻祭？”
“光明神和黑暗神有沒有在玩戰争游戲？”
“誰告訴汝這個……嗯？汝剛才說了什麽？”
套話只成功了一半，莫餘輕點劍身：“謝了，我的戰鬥夥伴。”
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救樹不一定需要精靈獻祭，那麽，應該有救樹的合理方法。至于光明神和黑暗神……或許目前不應該覺得那麽焦躁，先解決眼前的事情才對。
田園游戲裏，一些植物的種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
蟲害，爛根，營養不良。
這棵樹……脫離這個世界的慣有思想，用普通的方法試試看？
莫餘從包裹裏取出之前收集的田地泥土，放在合适的容器裏，做出小花盆，然後才擡頭，仰視生命樹，伸出手。發現沒有辦法自己拿到，只好喚出下屬的名字。
因為看到了莫餘的動作，亞蒂斯已經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所以，他站在莫餘身前，擡手輕而易舉的折下一根樹枝。
莫餘把這根碧綠的樹枝插進已經澆了水的小花盆，找了個生命樹周圍合适的地方擺放。為了确保實驗份利充足，還用了其他的土和方法。
于是，生命樹周圍擺了一圈小盆栽。
“我覺得我像園藝大師。”莫餘默默吐槽自己。
亞蒂斯看着忙活半天，情緒變好了不少的黑發少年，薄唇輕啓：“陛下，是最好的園藝大師。”
哪有這麽接吐槽的？
表情和眸光還都認真得不可思議。
“你聽到我之前說的話了嗎？”莫餘凝視着那雙看得出濃烈情感的灰眸，“我們正經歷的一切，可能是神明的游戲，所有人只是神明的消遣。”
“嗯。”
“你只想說嗯？”
“陛下，會贏。”
亞蒂斯的嗓音低沉而真摯，莫餘卻沒有回話。
發現面前的王似乎依然心情低落，亞蒂斯低下頭。
臉頰上忽然有了柔軟溫潤的觸感，莫餘錯愕偏頭。
銀發魔族認真說道：“我也，很厲害，陛下不用擔心什麽。”
這簡直就是現學現賣的賣乖方法，還帶着點亞蒂斯式的小霸道。因為，這家夥親得地方，分明就是夜剛才也親到了的位置。
不過，心裏倒是真的平靜了不少。
夜和蒂芬妮學習生命樹魔法學習得很順暢。
莫餘觀看他們對生命樹施加魔法，咒語響起時，生命樹的樹葉都會響動，然後從葉片中滲出更多的綠色熒光。
“精靈的生命來源就是這些生命光點。”蒂芬妮對莫餘解釋道，“王族使用的魔法，可以對生命樹進行養護。”
她已經看到生命樹周圍那一圈小盆栽了。
但出于之前被莫餘氣勢震懾的原因，即使心裏因為生命樹被折斷而心痛，蒂芬妮不敢對這些多說什麽。
正如一開始她擔心的那樣，精靈族無法抵抗黑暗元素的侵襲，簡單的放莫餘進來，也是她的一場豪賭。
想知道哥哥逝去的真相，想讓生命樹恢複如初，精靈族能安然繁衍。
絲毫不知道自身經悄無聲息的把莫餘放在比自己還高的位置，蒂芬妮依然盡心盡責的給夜教授魔法。
兩只精靈演示的次數多了，莫餘發現，有一些綠色光點，會在夜吟唱魔法的時候，鑽入最開始他做出的那個小盆栽裏。
那裏面的土，是純粹的從游戲裏帶出來的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