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上)
“傅紹白,不要,不要……”程知謹在黑暗中手足無措想要抓緊他,什麽也抓不住,她恐懼大喊,“傅紹白,傅紹白……”有人按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她動彈不了。
“老師,老師。”是蔣晴的聲音,她同醫生一起按住程知謹,蔣晴不知道她醒來會怎麽樣。蔣晴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讓她做傻事。
“程知謹……”蔣晴努力叫醒她,她像是在發夢魇,雙手揮舞嘴裏一直在喊傅紹白。
蔣晴眼淚掉出來趕緊擦掉,“程知謹,你醒醒!”
她終于掙紮着掀開沉重眼皮,眼前模糊看不清眨眨眼睛焦距慢慢集中。素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氣味,第一知覺是痛,手腕,膝蓋,額頭鑽心的痛,整個人仿佛已經散架。
她掙紮着要起來,護士還牢牢按着她。
“老師,你傷得不輕,現在不能動。”蔣晴眼睛腫得厲害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她牢牢按着程知謹紮針的手臂。
“放開,他在等我,誰攔我別怪我不客氣。”程知謹眼中閃着偏執的冷光,好似眼前這些阻止她的人都是仇敵。
蔣晴鼻子酸得厲害,聲音哽咽,“程知謹你冷靜一點,你不光是妻子,你還是一個母親。你這樣不愛惜自己不愛惜孩子,傅紹白也不會安寧。”
程知謹反手抓住她手臂,十指深深嵌進她皮肉,“你說什麽?”
蔣晴垂一垂眼睛,比傷心更多的是愧疚,“傅哥走的時候……說是紀以南綁架了你,我很想相信甚至祈禱跟我爸爸無關,可我還是跟着去了。傅哥大概知道我跟蹤他所以繞了個圈把我甩掉。我求吳奔,求他帶我去說不定能幫上忙。吳奔被我說動,可是我們趕到的時候倉庫已經發生爆炸。我們在倉庫外發現昏迷的你吳奔抱你上車讓我馬上送醫院他自己往着火的倉庫沖,我喊不住他也不敢耽擱。警察很快就趕來醫院,說大火已經撲滅,但……裏面的人無一生還,連吳奔都受了傷。”她小心翼翼說完,程知謹很平靜,平靜得讓她心慌。程知謹緩緩松開蔣晴的手,“我要去現場,現在就要去。”
蔣晴搖頭,“別去,不要去。”現場太過駭人,看過的人只怕這一輩子都沒法忘記。
程知謹聲音都沒有一絲起伏,“你們放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要親自去看一眼。”
蔣晴一直搖頭,“現在最重要的是孩子。”
程知謹望着她,眼神如三月冰霜讓蔣晴心顫。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就可以去了是嗎?”她這樣問蔣晴,蔣晴驚恐得張大嘴,“你,你一定要冷靜,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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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是不是?”此時的程知謹讓人害怕。
醫生給蔣晴遞了個眼色,程知謹已然在崩潰邊緣,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們現在要盡量安撫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開解。
“如果醫生說你的身體沒問題,我陪你去。”蔣晴順勢把球抛給醫生。
程知謹:“好。”
醫生松開程知謹,蔣晴要求一名護士同行,那護士随身帶着鎮定劑以防萬一。
蔣晴心裏忐忑不安,一路上程知謹都表現得太過平靜,她不出聲誰也不敢說話。
離得倉庫很遠就能聞到空氣裏的硝煙和濃重的燒焦氣味,程知謹忍不住幹嘔。蔣晴連忙讓司機停車,程知謹下車嘔了一陣什麽也沒有,本來就沒吃過什麽東西。蔣晴遞瓶水給她,她接過漱口,蔣晴剛張嘴,她已經回車上,讓司機開車。
遠遠就能看見消防車,大火已經撲滅,消防員正在配合警察收撿屍體。外圍拉了一圈封鎖線,程知謹被攔下,警察面無表情,“警察辦案禁止靠近。”
“我姓程,是這件爆炸案的涉案人,我要見你們領導。”程知謹直接要求。
警察皺着眉看她。
蔣晴也開口道:“我叫蔣晴,蔣錦業是我父親,也是這件爆炸案的涉案人,我要見你們領導。”
“什麽情況?”一位中年的便衣警察探着頭問了一句。
攔路的警察趕緊回答,“江隊,她兩個都說是涉案人要見你。”
中年便衣過來,打量了程知謹一眼,“讓她們進來。”
程知謹和蔣晴跟着中年便衣進去,地上蓋着三張白布,程知謹整個人繃得緊緊強迫自己不要去看,衣角卻已經被她摳破。
臨時搭建的帳蓬法醫出來摘下口罩,面色十分愁苦。
中年便衣問他:“怎麽樣?”
法醫:“現場發現四個人的血跡,但是……目前為止還不能确定死者人數。”
中年便衣一驚,“什麽意思?”
程知謹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不能确定死者人數是不是說還有人逃離大火存活?”
法醫也不知該怎麽說,深皺眉,“這個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是機率太小。因為火實在太大我們根本無法确定死亡人數,對不起。”
程知謹手握緊,“你們不能确實就有存在的機率,我要報失蹤:傅紹白,男,28歲,身高185。稍後我會把他的血型相片以及詳細資料送去警局。”
中年便衣想說什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其實大家都覺得倉庫這樣的環境從爆炸中逃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程知謹那樣執着誰也不忍心再說什麽。
蔣晴又大哭了一場,警察拉着她讓她節哀。不管蔣錦業做過什麽,她可以站在法律和道德上批判他,但他終究是她父親,血濃于水。
兩人被警察安全送回醫院,程知謹直接去看吳奔,聽說他沖進火裏救人也受了傷。蔣晴哭過一場打起精神,她一直陪着程知謹還沒去看過吳奔。
剛到病房門口碰到護士從裏邊出來,“請問你們找誰?”
“這個病房是不是住着一個叫吳奔的傷者?”程知謹問。
護士點頭,“是的,不過他已經出院了。”
程知謹和蔣晴都怔了一下,蔣晴緊張拉着護士的手問:“他什麽時候走的?傷得重不重?”
護士:“他……傷得不算重,就是臉色很吓人。醫生讓他留院觀察,他執意要走誰也攔不住。”
“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麽話或是信件?”程知謹問。
護士搖頭,“他走得挺急,誰也沒見,什麽話也沒留。”
“謝謝。”程知謹不再追問,護士走開。
蔣晴怔怔站在原地,“他不想見我……也對,我父親害得傅哥生死不明他應該恨我。”她擡頭看程知謹眼裏都是淚,“老師,你也應該恨我,你恨我吧,最好打我一頓……我心裏可能會舒服一點。”
程知謹逼回眼淚,“說什麽傻話。傅紹白不會死的,他答應過我。”她掌心貼上小腹,“我會和孩子一起等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
……
那時刻骨銘心的痛,四年來不敢回想,稍稍回想都會撕心裂肺。
程知謹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竟然問她,小姐,我們認識嗎?
傅紹白看她的眼晴平靜又茫然,好似真的認不得她,“小姐?”
“傅紹白,好,你好!我們認識嗎?我讓你好好看看我們認不認識!”她一把揪住他領子彎身拉進出租車,對着司機喊,“前面過兩條街情、趣酒店,開車。”
☆、66.番外(下)
香閨圍籠,燈火迷離,這是愛情酒店獨有的暧昧。程知謹拽着傅紹白一路穿行蜿蜒走廊路過一個個或妩媚或唯美或香豔房間,一米八五的傅紹白竟被她一路“挾持”到客房。她刷開門卡就将他按在激情水床上手就解皮帶扣,傅紹白捉都捉不住,“一開始就這樣激情不太好吧,做之前是不是得先聊聊天培養下情緒,我會害羞。”
程知謹不理會他輕佻的調侃,他竟然問她,小姐,我們認識嗎?她今天就讓他好好看看他們認不認識。左腿,對,她記得他左腿上有塊胎記,不管他是真失憶認不得她還是裝的,他身上的痕跡不會消失。
“你要對我溫柔一點,我還是第一次。”傅紹白故意“惡心”她,半推半就。程知謹突然停手瞪大眼睛,她終于發現他腿上的傷疤,那是燒傷留下的疤痕,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即使已經做過植皮修複,紮一眼還是觸目驚心。她捂住嘴眼淚已經零落,她想說話,有許多許多話想問他,這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壓抑地傷心地嘤嘤啜泣像檀香落在心口的戒疤一點一點疼進心裏,“別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傅紹白已經收起輕薄之色伸手握住她下巴迫她擡頭。
程知謹努力睜大眼睛看清楚他,顫着唇顫着音問他:“不是不認識我嗎?”
他溫柔親她額頭,眼睛,鼻尖最後是嘴唇他吻得極認真像虔誠的教徒,吻得她的心一點一點融化。
“我就是怕你哭,所以……想逗逗你,我想看見你笑。”他在她唇上開口,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思念。
程知謹眨幹眼睛,情緒已經平複,“我要好好看你。”
傅紹白彎唇一笑,“褲子都被你脫了還沒看夠?”
程知謹執拗瞪他,他搖搖頭拗不過翻身起來,褪掉衣服張開雙臂,“看吧,收錢的。”
右腿的燒傷已經看不太出來,只有左腿看上去比較嚴重。他清瘦了不少,眼角有了歲月的紋路卻比四年前益發沉穩韻致。
程知謹俯下身去指腹觸到他腿上的疤痕,小心翼翼,“那個時候……一定很疼。”
傅紹白握住她手腕拉起她,聲音散漫不經心,“一點都不疼。”他是撒謊高手,說起謊話臉不紅心不跳還能迷惑人心。那個時候他疼得差一點就不想活了。
“為什麽消失四年一點音訊都不給我?”她望進他眼睛,憤怒蓋過傷心。暧昧昏沉的空間裏她的眼睛那樣亮,亮得他不忍心欺騙她。
他抱緊她,“對不起。”
眼淚濡濕他胸口,睫毛刷在皮膚上像被貓爪抓心,她肩膀顫動,“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要一個交待,為什麽?”
傅紹白喉結滾動平複情緒,“四年前,倉庫發生爆炸的時候紀澤鵬和紀以南救了我,他們用身體撲住我替我擋住爆炸,所以我只是燒傷腿。吳奔及時趕到,他告訴我你已經平安送到醫院,我才放心跟他走。那個時候我舊傷複發又因燒傷出現了許多病發症随時都可能要動手術……截肢。是我讓吳奔悄悄送我走,我不能讓你看見那樣的傅紹白,那太殘忍了。”
程知謹一口咬上他肩胛,他吃痛,知道她怒極恨極傷心極,她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傅紹白,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自私渾蛋!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你知道每個黎明在惡夢中醒來的絕望嗎?你不過是為了男人的尊嚴,為了男人的那一點點自尊,你以為是為我好……可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不管你是殘廢還是不能動,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程知謹幾近崩潰的控訴,傅紹白心痛得無法言表,“我是渾蛋,我自私,對不起,對不起……”程知謹哭得站不住攀在他身,不是因為他自以為是的消失四年,而是她不敢想這四年他一個人是怎樣渡過。再強大的人也難以敵過病痛的折磨,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親人,在他最痛最苦最需要的時候沒有陪在他身邊。
傅紹白堅持不做截肢手術,一度差點連命都不保,最後命是救回來雙腿卻癱瘓。這四年要不是“回家”的信念一直支撐他積極治療複健,他可能真的就成了廢人。
“別哭,我這不好好回來了,全須全尾沒有缺胳膊少腿。”傅紹白試着安撫她,越安撫程知謹哭得越傷心,實在壓抑太久,期盼太久。
她這樣梨花帶雨在他懷裏又咬又打,他實在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啊。大手有自我意識似的探進她衣擺一路向高峰攀登,程知謹邊哭邊瞪他,他一臉無賴拉着她的手往下探,“小兄弟四年都沒精神過,不知是不是吓壞了,你摸摸它。”
程知謹觸碰到驚人的硬度和熱度,及時收住推開他,“盼盼快放學了,還要去取蛋糕。”
傅紹白一臉委屈,“老婆,我褲子都脫了,你就這樣走?”這大床,這激情按摩浴缸,體內的洪荒之力都快要爆出來。
程知謹咬牙切齒,“活該,還敢裝不認識我!”
傅紹白扶額,要知道是這結果打死他也不跟她開那玩笑。
小姑娘柱着小腦袋坐在校園花壇望眼欲穿,別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媽媽還沒來接她。老師已經出來看她三遍了,“盼盼寶貝,媽媽還沒有來嗎?”
小姑娘嘆口氣,“我可能真的是充話費送的。”
老師掩嘴笑,“為什麽這樣說呢?”
小姑娘答得挺認真,“雲一朵說她是積分兌換滴,齊大勝說他是超市買蘿蔔送的,還有一種送小孩就只有充話費了。”
老師忍不住笑出聲,程知謹匆匆趕來,“盼盼,對不起寶貝,媽媽來晚了。”
老師轉身還止不住笑意,“盼盼媽媽,你終于來啦。”
程知謹一個勁道歉,她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對不起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老師擺手,“沒事兒,來了就好。那盼盼,再見喽。”
小姑娘從花壇跳下來,“老師再見。”
程知謹松口氣,拉着小姑娘的手,“我們現在去取蛋糕,晚上媽媽要送你一個大驚喜。”
小姑娘無精打采邊走邊唱:“如果真的愛我,就陪陪陪陪陪陪我,如果真的愛我,就親親親親親産我,如果真的愛我,就誇誇誇誇誇誇我,如果真的愛我,就抱抱抱抱抱抱我。”這是委屈撒嬌呢。
程知謹笑着搖頭,停下來抱抱她親親她,“媽媽愛你,保證不會有下次。”
小姑娘伸出小指,“拉勾。”
“拉勾。”程知謹拉勾蓋章,小姑娘這才高興了一點兒。
蛋糕是漂亮的芭比娃娃,小姑娘立刻興奮了,什麽都沒有美食的魔力大。
蕭條的老城區忽明忽暗的路燈下随處可見“拆”字,此刻在程知謹眼裏卻變得生動,腳上走過的巷子仿佛開出了五彩繁花,那是她心間開出的花。
吹完蠟燭,小姑娘已經躍躍欲試,“切蛋糕,切蛋糕。”
“等一下,盼盼還沒看媽媽送的禮物呢。”程知謹拉過小姑娘,“先閉上眼睛,媽媽數三二一再睜開,不許偷看。”
小姑娘更興奮了,乖乖閉上眼睛,“好了嗎?”
程知謹将孩子轉了個兒對着窗戶開始數:“三……二……一。”小姑娘應聲睜開眼睛瞪得圓溜溜,傅紹白一身黑色燕尾服黑色禮帽,嘴裏叼一朵玫瑰斜靠着窗臺凹出沉思的造型,程知謹差點沒笑出來。
小姑娘終于張大小嘴,“哇——好大一只公仔。”
“噗——”程知謹實在沒忍住。
傅紹白被玫瑰未削淨的刺紮到,這爹當得,真夠拼的,黑燈瞎火從隔壁陽臺跳過來就為給乖女兒一個驚喜,時間太緊迫玫瑰上的刺都沒削幹淨。
小姑娘走近還搬了把椅子爬上去費勁踮起腳尖在他臉上戳一下,再戳一下,眨着眼睛問他:“你是爸爸嗎?”軟糯的聲音傅紹白的心都要融化了,“我是爸爸,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小姑娘小大人似的擺手,“不客氣。”然後她扭着身子問程知謹:“媽媽,爸爸是外星人嗎?咻的一下就出現了。”
程知謹忍住笑,很認真的回答:“嗯,爸爸剛拯救完銀河系。”
傅紹白要被老婆和閨女玩死了。
“哦——”小姑娘一副根本沒聽懂但是裝作是懂了的表情。
窗外突然轟隆一聲震耳欲聾,傅紹白不設防吓了一跳,“什麽情況!”
小姑娘還站在椅子上夠着拍拍他肩膀,“爸爸,地球很危險,帶我們回銀河系吧。”
程知謹抱起孩子拽開傅紹白趕緊關窗,“真的開始拆了,今晚過後這裏就會變成一片廢墟。”她望着傅紹白,心裏五味雜陳。
小姑娘摟着程知謹脖子,“我們沒有家了。”
傅紹白擁住母女倆,“我們有家,爸爸帶你們回家。”
傅宅庭院依舊如昔一步一景,錦鯉成群,意趣雅致。
“哇——這裏有好多好多魚,我要抓魚。”小姑娘一進園子歡得像只小猴子。
程知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踏進這庭院,回憶如潮擁堵而來。
“原來傅先森就是那個神秘買家,看我着急是不是很好玩?”她嬌嗔瞪傅紹白。
傅紹白告饒,“我想給你驚喜,所以讓吳奔拍下這宅子。”
程知謹哼他,“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組團忽悠。”
傅紹白賠笑,“老婆大人,我知道錯了,吳奔回國都沒敢現身。”
程知謹這才想起來,“對了,吳奔人呢?”
傅紹白笑笑,“追趕幸福去了。”
程知謹心裏明了,“蔣晴可是我妹妹,吳奔要敢欺負她……”
“我第一個不饒他。”傅紹白非常忠犬的表态。
“這還差不多。”程知謹滿意了。
“爸爸,爸爸……”小姑娘在淺水平臺邊扭着頭問:“這裏就是爸爸的家嗎?”
“這裏是我們的家,歡迎回家寶貝。”傅紹白摟緊程知謹,“歡迎回家。我知道這裏有許多不愉快的記憶,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在這裏的每一天都會成為我們幸福的回憶。”
程知謹仰一仰頭甜蜜一吻,“你在哪裏,哪裏就是幸福。”
時間留不住,青春留不住,幸好不負年華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