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跳
葉小舟恨不得拿個膠布把親爸的嘴巴給堵上, 擠眉弄眼的使了個眼色,暗示裴則就在外面, 窗戶沒關, 他會聽見。
“你小聲點行不行?”
葉松年無所謂的說:“裴則又不是外人。你小時候不是天天哥哥長哥哥短的,跟着人家屁股後頭當跟屁蟲。”
聲音一點也沒見小, 恐怕外面的裴則聽得一個字都不會落下。
葉小舟只覺得耳根發熱,趕緊的打岔過去,“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去?”
葉松年說:“什麽時候你媽不開飯館了我什麽時候回去。”
葉小舟:“……”
兩人還真是杠上了這一回。
葉松年很郁悶的長嘆一聲, “我住在這兒挺好的,家裏鬧哄哄的我沒法安心畫畫,你媽要是真開了飯館,我看見那些吃飯的客人在我的花園裏折騰,掐我的花, 搖我的樹, 動我的石頭, 我可能要得心髒病。”
搞不好可能還要和客人打起來。
葉小舟在沒确定老媽是不是要開農家樂之前,覺得他老人家暫時住在這裏也行,可以避免争吵。回去了可能又會爆發戰争。
“那你先住在這兒, 把頭發給留起來。”不然鄰居看見,肯定要問。
葉松年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反正夏天到了, 剃個光頭也涼快,怎麽了?不好看嗎?”
當然不難看,留光頭也看臉。但是, 葉松年的氣質是斯文俊秀那一挂的,留頭發更好看,頭發微微卷曲,特洋氣。光頭麽,那就姿色大打折扣了。葉小舟不想違心的誇他,又不想打擊他,笑笑不語,不做點評。
葉松年沒聽見誇獎有點不滿,很臭屁的說:“咱們倆頭型一樣,你光頭都挺好看的,沒道理我會醜的。”
葉小舟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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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她臭美的勁兒,全是繼承自她親爸。
走出禪房,葉小舟說:“我回去了,有事電話聯系。記得手機開機啊!”
葉松年傲嬌的說:“我就是故意讓你媽着急才不開機的。你回去告訴她,我這次可是鐵了心,頭發都剃了,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執迷不悟,我就,就真的要辦出家手續了!”
面對面不到五米的距離,這一次,葉小舟百分之一萬的可以肯定,“出家”兩個字完美的落入了裴則的耳中。
裴則很有涵養的什麽都沒問,一臉波瀾不驚的微笑,“葉叔,花間舍收快遞可能有點不方便,合同和我爸的一起回寄到我家裏,回頭我給你送來吧。”
葉松年高高興興的說:“好的好的。哎呀,你爸這些年就跟我經紀人似的,到處替我操心,回頭我下山請他吃飯。”
“葉叔太客氣了。您和我爸多年好友,還用的着見外麽?你手機保持暢通,最近可能會有拍賣行的工作人員和你聯系。”
“好好,我馬上開機。”葉松年又交代葉小舟,千萬要照顧好他的花花草草。
那些花上午澆水,那些花傍晚澆水,那些中午要搬到陰涼下……
葉小舟聽得頭大,“爸我記不住,你等會發我微信上。”
葉松年把兩人送到寺院門口,裴則請他留步。
葉小舟目送老爸往回走,停了幾秒鐘一回臉,發現裴則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表情史無前例的嚴肅。
“我有事問你。”
葉小舟心裏一咯噔,猜測他要麽是問葉松年為什麽剃光頭,要麽就是問她……可這兩個她都不想問答。
恰好這時候,手機響了,是花明月的電話。
葉小舟趁機說我接電話,然後扭臉往旁邊走開了幾步,避開他那雙嚴肅的讓人很有壓力的眼睛。
“我在下面等你。”
葉小舟嗯了聲好,接通了花明月的電話。
“你爸看見合同了嗎?”
“看見了。”
“那還出家嗎?”
“不出家了,打算長住一段時間。寺裏清幽,利于他畫畫。你就當是他出門旅游了。”
葉小舟沒敢說老爸已經剃了光頭。
“頭發剃了吧?”
花明月的聲音肯定到葉小舟想要撒個謊都有點難以開口,磕巴了一下說:“你,怎麽知道?”真不愧是兩口子,心有靈犀,心意相通。
花明月冷哼:“既然放話要出家,肯定要剃頭啊。不然怎麽下臺階,我還不知道他?呵,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葉小舟寬慰說:“媽,他就是吓唬你的。”
花明月呵呵:“我會怕?”
葉小舟:“……”
“你帶着裴則回來吃飯吧,我飯菜都備好了。”
葉小舟挂了電話,扭臉一看石階上已經沒了裴則的影子。反正老爸有了一份及時雨合同,暫且不用擔心他的心理健康問題,出家也是吓唬老媽的,只是剃了個光頭而已。
葉小舟比來的時候輕松多了,抱着她的寶貝裙子,慢悠悠的下了石階。
踏上木棧橋,她不由腳步一頓,腦子裏閃過四個字,色授魂與。
站在橋上的男人,如果身處一幅山水巨畫之中,日光從密密匝匝的枝葉間隙飛過,零零碎碎的落到他的頭發上,肩上,光影斑駁,斯人如玉。
她定了定神,這才走過去。
裴則聽見腳步聲,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機,兩分鐘前發出去的微信,葉松年還沒有回複。
他轉身,看着葉小舟走到他跟前。
水波粼粼,被陽光反射到光潔的石壁上,猶如一塊巨型的幻鏡,幻化出彩色的光線和虛影。
穿着漢服裙子的葉小舟,像是從幻鏡中走出來的古代少女,給人一種不真實感,鏡花水月,仿佛不是真人。
裴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從石階上抱着裙子,一步步下來,輕輕巧巧的走到木棧橋上,像是一個小仙女精靈。
春節見面,他就覺得她瘦了很多,今天再看,仿佛更瘦。原先是白白嫩嫩的小丫頭,隐隐約約有個雙下巴,現在下颌骨線條流暢緊致,一點肉肉的感覺都沒了。
一個女孩兒,尤其是像她這麽愛美的,除了生很重的病,他想不出來別的原因要剃光頭發。
還有,原先她無比堅定的留在B市,突然一聲不吭的辭職回來,雖然是受了恽家瑞的欺負,可是不在雲端傳媒還可以去別的公司,B市适合她專業的公司比比皆是。她為什麽突然又改變主意回到世安?而且葉松年說她要養身體暫時不去上班。
剛剛來的時候還問過她什麽病,她支支吾吾不肯說。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向鎮定的他,此刻竟然心亂到大腦無法思考。
葉小舟抱着裙子走到他跟前,說:“走吧。”說完,發現男人沒有反應。
怎麽回事?葉小舟挑起下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頭的男人。他的表情有點奇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個易碎品,濃黑的眼睛裏帶着濃烈的擔憂。
葉小舟被他看的心裏一跳,心想他是不是又嫌棄我走得慢,體力差,要給我辦卡?強制鍛煉?她吓得眼皮顫了兩下,問:“怎麽了?”
這種疑似心虛的反應越發驗證了裴則的猜測。
他等不及葉松年給他回複,忍不住直接問她,“你到底得了什麽病?”
聽見自己的聲音,他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又低又啞,大約是因為過于緊張,喉嚨都有種被卡住難以發聲的緊繃感。
葉小舟看他表情這麽嚴肅,就實話實說了,“就是身體勞累過度,內分泌失調啊。”
“說實話。”伴着他話音的是指節啪的一聲響,這是他情不自禁的一個小動作,在極少數緊張到極致時,會握拳捏關節。
“就是實話啊。”葉小舟有點莫名其妙,不想多說,生怕被他威脅要鍛煉身體,也不看他,徑直越過他身邊,就往前走。
她所有的反應都驗證了裴則不好的猜測。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問的更為直接,“什麽時候的事?是不是……腦子裏面有什麽?”
葉小舟聽到這兒,才恍然大悟,他是剛剛聽見她剃頭發想歪了。
真沒想到他會往那方面想!
葉小舟差點沒笑出來,硬生生低頭憋住了,然後垂着眼皮,蚊蚋般的哼了一聲。
她升高中那年他在B市上大學,所以不知道她剃頭發那件事。
“你怎麽沒告訴我?”裴則緊張到了極致,情不自禁的手勁加大,葉小舟的小細胳膊被他捏的很疼。
“好疼,你放手。”
“到底什麽病?”
“治不好的病。”
葉小舟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心說,這麽說也沒錯哈,沒有希望的相思病,也算是治不好的那一種啊。
裴則沒有說話,緊緊盯着她,表情好像是很緊張,很在乎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是……很害怕?
葉小舟突然心裏隐隐一動,他會不會其實也有點喜歡她呢,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
手機響了兩聲,是微信的提示音。
裴則仿佛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控,松開了她的手臂,拿出手機。
劃開微信的時候,緊張到手指微微有點發抖。
葉小舟被自己突然間生出來的那個念頭給刺激到了,心裏面仿佛有個小人兒在躍躍欲試,拼命的慫恿她,“你再試探一次呀,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反正都試過兩次了,再試一次也不要錢!”
好,再試一次。
她舔了下嘴唇,小聲說:“裴則,要是我挂了,”
裴則正在看手機,聽見挂了兩個字,眉頭一皺,惡狠狠的說了個“閉嘴”,“不許說這兩個字。”
這個看似惡劣兇狠的态度是個很好的苗頭啊,關心則亂嘛,情急之下都顧不上禮貌用語了。
葉小舟深受鼓舞,立刻使出平生最大演技,聲情并茂的看着他,“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心願。”
裴則看着手機,吸了口氣,仿佛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一樣,默了兩秒鐘,這才轉過臉看着她,問:“什麽心願。”
葉小舟被他看的心跳加快,飛快的瞟他一眼,說:“我還沒有男朋友,”
話只說了一半,一方面是有點慫,另一方面,是她也要面子,不想太主動,希望他能領會她的意思。話都說到這份上,相信他這種學霸級別的聰明人不會聽不懂她什麽意思。
裴則蹙眉看着她,“你讓我介紹個對象給你?”
注孤生的直男從來不讓人失望……
葉小舟心裏一萬只野馬奔騰,深呼吸了五秒鐘,咬牙切齒的說:“對!啊!”
裴則突然眉頭一松,無情的說:“算了,都快要死了,就別禍害別人了。”
葉小舟難以置信的看着一臉冷漠的男人,氣的眉毛都跳了起來,“裴則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我關心你,你還騙我,你有沒有人性?”裴則的嗓門比她更高,氣勢洶洶的晃了一下手機,“我剛剛問過你爸了。”
葉小舟:“……”
“葉小舟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長大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啊?”裴則咬牙切齒的在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栗,手勁很大,沒收斂。
葉小舟被敲疼了,惱羞成怒的捂着腦門。“開玩笑懂不懂?”
“開玩笑,拿身體性命開玩笑?你摸摸我的心跳!”裴則也是氣糊塗了,抓起她的手,啪一把拍到自己胸口。
葉松年沒回他微信的時候,葉小舟說她是治不好的病,他緊張到心跳要爆表!真的以為是什麽絕症,辭職回家也許是……結果特麽的是幾年前的舊事,根本就不是現在!
葉小舟一臉愕然,手貼在他的心口,掌心下是緊繃的肌肉。
時間仿若停滞,空闊的山谷之間突然安靜到連一絲風聲都沒了。
突然的靜默,空氣中生出莫名暧昧的氣息。
裴則素來反應快,立刻意識到了方才情緒太激動,做出了沖動之舉。即便是親兄妹好像也有點不合适了,畢竟都是大人了……不是小時候。
于是,男人以比剛才抓起她小手更快的速度,一把從她的手從胸口上甩開,俊臉上也瞬間恢複了長兄如父的端莊和嚴肅。
葉小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摸胸行動已經搞得心跳快要爆表,結果,還沒焐上幾秒,他居然把她的手像是甩泥巴一樣甩開了!
呵!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d-tango、raysnow、掃雪煮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何同學~ 5瓶;doris 3瓶;小泡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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