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後壽誕,宮中熱鬧數日,好不容易等到此事過去,衆人這才發覺,淑妃失寵了。
原先一月之間,淑妃至少也有三五日侍寝,可是近來,皇上卻未曾踏足淑妃宮中半步。
近些時日,皇上專寵謝瑤,一月之中,竟有六七日都是謝瑤侍寝,就連皇後,也只有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才會得到皇上留宿。至于其他妃嫔,一月能得幸一次,都算得上小有恩寵了。
如此局勢下,有心和謝瑤交好的妃嫔,自然有很多,謝瑤也只是虛與委蛇,維持着表面上的姐妹情分。
安嫔已經解了禁足,許是礙着謝瑤得寵,并未十分為難,每日仍舊和李選侍結伴而行。
長春宮中,皇後環視一圈,見安嫔神色不大對,微微皺眉,疑問道:“安嫔,你怎麽了?臉色這樣難看?”
安嫔站起身,面上沒有絲毫情緒,淡淡道:“嫔妾正要回禀皇後,昨日嫔妾身子不适,經過太醫診斷,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尤其是朱貴嫔,眼神中透着難以掩飾的震驚和煩躁。
她知道,皇上春秋鼎盛,後宮妃嫔衆多,總有人會為皇上綿延子嗣,可是真的聽到安嫔有孕的消息,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後宮中多添一位皇子,她膝下的大皇子,就多一份危機,她自然是滿心不願。
除了朱貴嫔,剩下的衆人,也是情緒複雜,或是羨慕,或是嫉恨。
謝瑤雖然勉強保持着平靜,但是內心卻是風起雲湧,安嫔已經視她為死敵,如今又懷了身孕,只怕更加有恃無恐,可以預見,她以後的日子,又要不太平了。
皇後将衆人神色盡收眼底,眸中情緒淡淡,臉上卻挂着一絲笑意:“這可真是好事啊,安嫔,你既然身懷有孕,不宜操勞,以後不必日日來請安,本宮也會吩咐太醫,為你好生安胎。”
安嫔福了福身子,淡淡道:“多謝皇後娘娘體恤。”
等到請安過後,衆人離開長春宮,謝瑤正要往回走,卻見安嫔就站在前面的路口,似乎在特意等她。
謝瑤不欲和安嫔過多糾纏,走過去行了一禮,便要離開,誰知安嫔卻是出聲叫住了她:“婉美人怎麽見了本宮就要走,難不成心虛,所以連句話都不敢和本宮說?”
謝瑤有些無語,若是平常,她還能理論幾句,可是如今,安嫔身子金貴,她可不想惹上麻煩,只得再次福身行禮:“娘娘,都是嫔妾的過失,嫔妾想着娘娘需要安心靜養,所以不敢打擾。”
安嫔呵了一聲,語氣有些冷:“不敢打擾,還是不敬上位,你自己心裏清楚。”
謝瑤知道安嫔禁足一月,肯定對她怨念頗深,如今趁着有孕,特意來折辱她,她索性閉口不言,等着安嫔下一步的動作。
果然,安嫔緊随其後就是一句:“婉美人恃寵生嬌,不敬上位,就在此地罰跪半個時辰,靜思已過。”
謝瑤腳下,正是生硬的青石板,倘若跪上半個時辰,膝蓋必定會紅腫。
恰在這時,趙棠走過來,見此情狀,忍不住開口道:“安嫔娘娘是否有些欺人太甚,婉美人不曾招惹你,何故要懲罰她?”
安嫔見趙棠過來給謝瑤撐腰,心下更氣,咬牙道:“本宮還當是誰,原來是趙美人。怎麽,趙美人覺得,你有權力幹涉本宮的決定?你不要以為,你是太後的侄女,本宮就不敢拿你怎樣,論起身份尊卑,你也只是個小小美人,也該尊敬本宮才是。”
謝瑤不動聲色的拉了拉趙棠的衣袖,屈膝跪地,言辭懇切:“嫔妾有錯,娘娘自當責罰,嫔妾領罰。”
安嫔見謝瑤還算識趣,心裏舒坦不少,輕哼一聲,便扶着紫蘿的手,悠悠然離開了。
趙棠看到跪在地上的謝瑤,恨鐵不成鋼,有些着急道:“你何須這樣聽她的話,不過是懷了孩子,有什麽可張狂的。你便是不跪,她又能拿你怎樣,鬧到皇上皇後那裏,也是她仗勢欺人。”
謝瑤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我跪在這裏,六宮衆人可見,反而是一件好事。安嫔若是斂了心性,不為難我,那才可怕。明面上的刁難,遠比暗地裏的謀害,更讓人安心。”
“況且,安嫔這般對我不喜,我以後倘若出事,她首當其沖要被懷疑。再者,她這般懲罰我,皇上皇後知曉,只會稱贊我懂事,覺得她有些過于張狂,若她懷了孩子都不得聖心,那以後,自然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趙棠見謝瑤思慮長遠,點頭稱是,幸虧安嫔是個蠢的,但凡聰明些,仗着有孕,博取皇上憐惜,一旦生下皇子,封為貴嫔甚至妃,到那時再對付謝瑤,謝瑤只怕要更費心力了。
此事很快傳到長春宮,皇後皺了皺眉,只覺得安嫔過于急躁,吩咐纖蘭:“你親自去一趟瓊華宮,告訴安嫔,讓她好生養胎,切勿動氣。懲戒低位嫔妃事小,傷了龍胎事大,讓她仔細思量,同時送些補品給婉美人,以示安慰。”
瓊華宮中,紫蘿送走纖蘭,剛回殿內,就見安嫔一臉怒色:“賤人,就連皇後都給她撐腰,還給她送補品,簡直是打本宮的臉。”
紫蘿輕聲勸道:“娘娘懷着身孕,切勿動氣。只要膝下有皇子傍身,娘娘便可步步高升,到時候,對付一個小小的謝瑤,還不是易如反掌。”
安嫔咬着牙,一臉的失落和不甘:“不可能,皇上對本宮的情意,本宮是知道的,不過爾爾。即便是有孕,皇上恐怕也只是讓人尋常照拂,若是不趁着這個時機,一舉鏟除謝瑤,來日謝瑤有了身孕,再有寵愛,只怕就更難動她了。”
“這件事,本宮自有主意,你無需多勸。”
紫蘿聽了這話,只得噤了聲。
自從上次罰跪事件之後,謝瑤倒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只是居安思危,後宮中,尊卑分明,寵愛固然重要,但是權位更重要。
雖然她這段時日受寵,少有人為難她,但是若真計較起來,就算是已經失寵的淑妃和朱貴嫔,随便找個理由懲戒她,她都推脫不過。
謝瑤思來想去,決定主動一些,後宮想要争寵的人,多不勝數,保不齊就有人會使手段,讓皇上動了心。
她不僅要争寵,更要固寵。只要皇上心中有她,她才能步步高升,哪怕只升到嫔位,也算是一宮主位了。
主位娘娘,若有差錯,只有帝後可以責罰,再有旁人想折辱她,也不能了。
謝瑤趁着這幾日得閑,幾乎從早忙到晚,親手縫制了一件寝衣,又用軟羅金黃絲線,繡了二龍戲珠的圖案,等到查驗一番,确定沒有絲毫問題,親自前往太和殿。
李紹聽到雷哲的禀告,眉心微動,這倒是少見,這還是謝瑤入宮後,第一次主動來太和殿。
後宮妃嫔都知道,太和殿是處理政務之處,無事一般不會前來。偶爾有想要争寵的妃嫔過來,一般連人帶東西,都會被打發回去,如此幾番,後宮嫔妃自然不會自讨沒趣。
漸漸的,也就只有皇後和淑妃才會偶爾過來,就連朱貴嫔,在以前當德妃的時候,都甚少來太和殿。
按照常理,雷哲是應該把謝瑤打發回去的,只是謝瑤頗得聖寵,雷哲不敢輕忽,所以才來禀報了一聲。
李紹放下手中的朱筆,擡頭看向雷哲,眼神含了一絲期待:“婉美人前來,說有何事了嗎?”
雷哲低聲回道:“并不是什麽大事,婉美人說,天氣漸涼,挂念皇上聖體,特意親手縫制一件寝衣送來。”
李紹嘴角已經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強自鎮定道:“讓婉美人進來吧,伺候的人都出去。”
很快,謝瑤就進了殿,盈盈一拜,聲音婉轉動聽:“嫔妾給皇上請安。”
李紹留心細看,謝瑤應是精心打扮過的,發飾簡單清雅,一襲天青色錦緞宮裝,更襯得她腰肢纖細,不堪盈盈一握。
“起來吧,到朕這裏。”李紹的聲音都透着些寵溺的味道,“幾日沒去看你,你就這麽想念朕,竟是親自找上門來了。”
謝瑤聽了這話,臉色一紅,本就白皙粉嫩的一張俏臉,染上緋紅,更是動人心扉,讓人移不開眼。
謝瑤和李紹相處久了,知道李紹慣會取笑她,倒也不大害臊了,淺淺笑道:“是啊,一日不見三郎,如隔三秋呢。不過幾日,卻像是過了幾年。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就盼着三郎來和嫔妾作伴呢。”
李紹知道謝瑤不過是笑談,但是這話還是讓他很開心,他笑着把謝瑤攬在懷裏,眉眼都透着溫柔:“這幾日前朝事多,朕才沒過去看你,難為你想着朕,還給朕做了寝衣。朕很欣慰,要不,現在就試試。”
謝瑤臉色更紅,青天白日的,李紹就要試寝衣,這怎麽讓人好意思呢,簡直很難不往那方面去想。
李紹卻不管謝瑤想什麽,這幾日他處理政務,未曾召人侍寝,如今見了謝瑤,突然想的厲害,身上有些地方便不安分了,美人在懷,他也沒有拘束的道理,直接把人抱進寝宮。
一番雲雨之後,謝瑤餘媚未消,靠在李紹的肩膀上,聲音溫柔如水:“三郎,嫔妾好歡喜,三郎,嫔妾,嫔妾還想。”
李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神中都透着一絲促狹,看着謝瑤這副離不開他的模樣,只覺得心滿意足,他喉結滾動,理智全無,重疊交錯之間,日光西斜,已近黃昏。
謝瑤疼得厲害,雙腿都有些發軟,李紹到底是存了一絲良知,讓人用軟轎把謝瑤擡回去。
謝瑤坐在軟轎裏,只覺得當個寵妃也不容易,天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明明一次就夠,為了讨李紹歡心,又要了一次,還要裝作歡喜模樣,最後硬是疼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