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33)
是不是他打你了?”
苗富貴動沒動手,在場衆人完全可以證明。
可就是因為能證明。才更顯得詭異。
“那個……翠花啊,你趕緊去買點元寶蠟燭香火紙錢的去你娘份上燒了,別耽擱。”旁邊一位大娘開口說道。說這話的時候,她小心的往後退了一步。
老天爺。這是給香玉上身了啊。
有一人開口,立刻就有第二第三個。
總結了下大家的話,那意思就是——
“剛剛我是被我娘上身了?”
如果不是提前做過準備,苗翠花真是想笑,如果這事兒放在現代,估計她會被一群人罵裝神弄鬼的神經病。不過,誰讓她是在鬼神之說盛行的古代呢。
撓撓頭,她繼續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嘀咕:“我說呢,連着幾天都夢見我娘哭,光說她死的委屈,也聽不見她到底說的是因為啥委屈……唉,眼看都十年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娘的忌日了呢。”
就是因為忌日快到了,就是因為死不瞑目,所以,人家找上來了呗。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又都轉向了苗富貴。
收到苗翠花的暗示,趙興隆才開口說:“掌櫃的,我看這事兒邪乎,咱走吧,去買點紙錢給你娘燒過去。”
“也是,好歹那是我娘,估計是實在是心裏憋屈,才忍不住上來了。”說這話的時候,苗翠花的眼睛是看着苗富貴的,“這幾天總聽人傳那什麽真情記,那沒廉恥的狗男女也能得個發家致富的好下場,我呸,死了的原配肯放過他們才怪哩。”
我就當你面罵你了,你咬我啊?
因為她是在苗翠花死後穿過來的,所以,對于苗翠花的記憶,她可謂是在短時間內全盤接收。由于沒有經過長時間的遺忘過程,苗翠花小時候的記憶,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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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此,她對當初劉荷花是怎麽來家裏,而苗富貴如何當着她娘的面跟劉荷花眉來眼去,她都一清二楚。
狗男女。
這三個字送給那對真愛,再合适不過。
饒是對苗翠花被她娘上身這事兒心有餘悸,見苗翠花在自己跟前嚣張,鄭多娣還是忍不住呸了一口:“滾你店裏去!”死丫頭勾引白少爺離家出走,還好意思罵別人沒廉恥?
對了,如果白少爺知道死丫頭被她娘上了身,指定會離這死丫頭遠遠的呢。
矮油,你丫生怕沒了自己的戲份麽?苗翠花把目光對準鄭多娣:“你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賴在別人家裏不走,你咋不滾你家去呢?”她臉上露出了惡意的笑容,“這家裏有啥東西值得你這麽惦記?大福才十歲不到,你惦記的有點早啊。”
不等鄭多娣和苗富貴爆發,丢下這句話,苗翠花一拉趙興隆,轉身就走。
回到了西環街上,趙興隆才忍不住問苗翠花:“翠花姐,那個……你娘真給你托夢了?”
苗翠花白他一眼:“這鬼話你也信?”
“那……”那你怎麽知道你娘是被那個女人給欺負死的?
從趙興隆的表情中,苗翠花已經讀出了這個問題,微微一笑:“我記事早,三兩歲時的事兒,模模糊糊還記得不少。”
原來是這樣。趙興隆用力點頭:“虧得你記得,不然,你娘的委屈都沒人知道呢。”
有時候,苗翠花自己也忍不住在想,會不會是穿越大神也覺得真愛黨太惡心,所以才把她這麽一個徹頭徹尾的反真愛黨給塞了過來,還立刻就丢給她一個報複的任務。
如果是原來那個苗翠花的話,估計最終的下場,真的跟這《真愛記》裏頭差不多吧。
苗翠花擡腳進門,沖坐在櫃臺後面的白蔹笑道:“我回來啦,可憐的苗大叔,他好像吓着了。”
“不過是受些驚吓。”白蔹笑笑,自然而然的翻開茶碗倒了一碗水遞過去,“這一番唱念做打,辛苦了。”
把水一飲而盡,苗翠花抹抹嘴,剛要進行現場轉播,就被一人的喊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苗姑娘!”
齊兄弟,咱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叫那麽響亮幹嘛?還有,你那麽驚喜的看着我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你餓傻了就等我回來做飯?L
☆、176 狗血不限量
齊少敏不餓,他這幾天都吃的很飽,雖然覺得那包子大餅什麽的不如羊油餅肉夾馍好吃,小米稀飯也不如豆沫有滋味,但只要能不進翠花上酸菜這家店,那就是好的。
不然,他一定又會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了,說不準還會看那個小男孩。
真是見鬼了,明明他喜好的是錦娘那樣有韻味的女人,怎麽會看上還沒長開的小女孩。
不過,打從今兒早上起,他才醒悟過來,他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不是因為他喜好變了,而是另有原因。
謝天謝地,他還是原來那個他,喜歡的還是錦娘那種女人,不會看上小女孩,更不會看上尚未長大的小男孩。
不然,讓大哥知道的話……一定會讓他這輩子都再不能有那念想的。
所以,他趕忙的收拾收拾就來了翠花上酸菜,可進了門才發現要找的人不在。
“我家掌櫃的演戲去了。”
這是那個叫花沐蘭的小姑娘跟他說的。
他以為這孩子太小了不懂事胡說,又轉向了白蔹。
“我家掌櫃的,她真的演戲去了。”
演戲?放着飯不煮餅不做,演什麽戲啊?
可不論他怎麽問,人家也只有這麽一句話。
算了,等吧,演啥戲也得有個散場的時候啊。诶,說到演戲,這幾天傳來傳去的真愛記,不會跟這丫頭有關系吧?
齊少敏一直等到喝完一壺茶水,才總算把苗翠花給等回來了。盯着那張笑臉左看右看,他猛地反應過來,忍不住就喊了一聲。
引來苗翠花詫異的目光之後,齊少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聲音大了點。幹咳了一聲,他遲疑着問道:“那個……你娘貴姓?”
苗翠花無語的看着齊少敏,大哥,你是唐僧穿來的麽,跑來問我“你媽貴姓”?
“苗姑娘,在下失禮了,不過。還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齊少敏這會兒只覺得心跳個不停。
老天保佑他沒找錯。老天保佑他順利把人帶回家,老天保佑大哥看在他把人找到的份上,許他事後出去玩上幾個月。
怎麽了這是。一臉饑渴的看過來,難不成是青那個樓裏沒有姑娘能滿足他麽?苗翠花眉頭一皺:“我娘姓齊啊……诶,姓齊……”親娘姓齊,這哥們也姓齊。還專門跑來問她你媽貴姓,難不成這裏頭有啥狗血事件?
也不對啊。她記得那位親娘只有一個已經死了的老娘,再沒兄弟姐妹了啊。
齊少敏更激動了,忍不住上前幾步,死死盯住了苗翠花。小心的問:“那……你娘她……是不是叫齊香玉?”
他是這些日子總聽人傳說《真愛記》,因為《真愛記》裏頭那個叫秦香玉的原配跟姑媽的名字太像,所以才留意起來。哪想到竟聽說這真愛記跟一戶人家的事情像極。且那戶人家的原配就叫做齊香玉。
齊香玉!
父親說過,姑媽叫齊香玉。九歲那年與家人走失,今年應該有三十二歲了。這些年來,家裏一直未曾停止過尋找,直到去年,才打聽到些許蛛絲馬跡,那個早該千刀萬剮了的拐子說,中間倒了幾次手,不定是賣到京城,還是西邊袁州了。
他便與二哥分作兩路,他來了京城,二哥去了袁州。
哼哼,如果他沒找錯的話,老二可就要空手而歸了,這次看那混小子還怎麽去大哥跟前坑他。
“所以,你認為我娘……就是你姑媽?”苗翠花聽故事一樣的聽完之後,只覺得狗血這種東西,是不限量的。
誰想潑就潑啊。
失散多年的親人找上門來,這不是僅次于抱錯孩子車禍失憶絕症等梗的狗血故事麽。
“我覺得,是。”不然,他為何一見這姐弟倆就會心生親近呢,定然是血親間的天性使然。
“可是……”苗翠花不确定的撓撓頭,“你得給我個證據啊,就因為名字相似?我娘可是從我姥娘家出嫁的。”
說到這個,齊少敏笑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你看,這畫上的人可眼熟?”
那畫上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雖然一團稚氣,但看起來倒是跟原主記憶裏頭那位親娘有幾分相似。不過,那都是次要的,畢竟這種畫像又不是相片,難免有失真的地方,重要的是,畫上的那個小女孩手上有一塊紅色胎記。
而她記得,那位親娘的手上也有一塊紅色胎記。
“我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你那位姥娘并無親生子女,你母親是她從別處領養來的。”
這才是齊少敏敢來找苗翠花的理由。若他打聽來苗翠花的母親是姥娘親生,那自然是找錯了人。
會有那麽巧麽,正好長得相似,手上都有同樣的胎記,又都叫齊香玉,還一個是領養,一個是走失,連年齡都一模一樣……
相似度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同一人了啊。
“所以,你是我表哥?”苗翠花呆愣的看着齊少敏,突然給她空降個表哥過來,這是鬧哪樣。
齊少敏點點頭,看着苗翠花那呆呆的樣子,笑了起來。
不論生死,至少姑媽終于有了下落,父親和二叔他們應該了結了一樁心事了。
“話說,你要不要再确認一下?”苗翠花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提醒道,“跟你說實話,我娘她生前沒給我留下任何東西,什麽墜子啊镯子啊鏈子啊之類的東西,都沒有,想通過那些東西來認親都沒戲。”
認親最流行的道具不就是信物麽,她手裏可什麽都沒有。
誰知齊少敏卻說:“你娘的墜子在這裏。”他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玉墜兒,晶瑩剔透,“當初那拐子把你娘身上值錢的物件全都拿走,還是因為見了這墜子,我們才找到的那個拐子。”而老二帶走的,則是跟墜子一起找到的那個镯子。
所以說,她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某個大戶人家失散多年的女兒的女兒?
這麽天雷滾滾的事情,怎麽就發生在她身上了呢?诶,也不對,連穿越這種天雷狗血的事情都能發生,認個親什麽的,憑什麽就不能發生。
各種念頭混在一起,讓見慣了巧合的苗翠花忍不住回過頭去,問了白蔹一句:“花花啊,你說咱倆身世幾乎一樣,那你娘會不會也是誰家流落在外的女兒?”
白蔹一怔,随即失笑,搖搖頭道:“我母親她,是我外婆親生的。”她還真是敢猜。
不過,他只笑了一下,那笑容便慢慢收了起來,而眉頭卻是越皺越緊。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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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緊張
在此之前,他只是察覺到齊少敏身上的些許異樣,那時,他只以為是有人會如他一般,發現了深藏在她身上不易察覺的誘人之處。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齊少敏會是翠花的表兄?
白蔹的目光在苗翠花與齊少敏身上流轉不定。
“突然冒出一家親戚來,我是很驚喜啦。”苗翠花撓着腦袋,不太放心的說,“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再查一下,确認自己沒有找錯人吧。”喵喵的,這時代可沒有基因技術,難不成讓她去相信那坑死爹的滴血認親?
相較于苗翠花的遲疑,齊少敏輕松許多,笑嘻嘻的拍着苗翠花的腦袋道:“難道還會有第二個人,正好與你母親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胎記,一樣的身世?”他就說麽,為什麽總覺得這姐弟兩個親近呢,敢情是一家人的緣故。
那樣的親昵讓白蔹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
“齊少爺,請自重,哪怕我家掌櫃真如你所說,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但畢竟你們男女有別,大庭廣衆之下,還是不要這般越矩的好。”白蔹不贊同的搖頭。
說得好一本正經啊。苗翠花低頭撇嘴,可她怎麽覺得那家夥純粹就是在吃醋呢?
聽白蔹這麽一說,齊少敏收回了手,但很快就皺起了眉頭來。他怎麽覺得這個長得格外漂亮的男子似乎對他很有意見的樣子,哪怕那張漂亮的臉上一直挂着笑容,他還是覺得,這個叫做白蔹的男子不喜歡他。
“齊少爺不是本地人,請問家住哪裏?”白蔹避開苗翠花甩過來的白眼。笑盈盈的問齊少敏,“除了這些證據外,可還有其他證據,能證明你那個失散多年的姑母正是我家掌櫃的母親?”
“我家在燕南。這些證據還不夠麽?”齊少敏不快的瞪了白蔹一眼,這掃興的小子,他正滿心高興呢,少來潑冷水。
可人家偏就是潑了。
白蔹擺正了臉色。招手示意苗翠花走過來。繼續說道:“請恕在下失禮,可齊少爺你這樣真的很難讓人放心。你也說過了,你的姑母當年就是被人拐走的。你又如何能證明你那畫像,和你的說辭,不是編造而來的呢?我想,但凡一個了解我家掌櫃的母親的身世的人。都能夠編出這麽一套說辭的。”
你直接說齊少敏就是來拐騙未成年少女的好了。苗翠花偷偷掐了白蔹一把,這小子的嘴太溜了。瞧那個“我家掌櫃”四個字說得多順嘴。
齊少敏又不傻,還能聽不懂白蔹話裏的暗示麽,氣得他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我編這個做什麽?苗姑娘……不,翠花她母親就是我的姑母。她就是我的表妹,你一個外人攔在中間,是想做什麽?”哼。這小子先前就不待見他,指定是心懷不軌觊觎翠花呢。
“齊少爺息怒。在下不過是一向謹慎了些,怕有人想欺負我家掌櫃年幼,謀害于她。”白蔹仍舊是一派溫和态度,連神色都沒變一下,“畢竟,江湖險惡,不得不防。”
“那個,齊哥啊,雖說我覺得咱倆說不準真是有親戚,可你能給點證據出來麽?”苗翠花跟在白蔹身邊幹笑,“不然,只口說無憑,怎麽讓人相信你是家在燕南,特地跑京城來尋親的呢?”
這家夥,是在緊張嗎?
藏在櫃臺下的那只手,正緊緊握着她的手,仿佛怕一松手就會再也抓不到她。
一直以來,對于白蔹似真似假的追求,苗翠花真的不敢直接去相信,或者說,不确定白蔹這份感情究竟有多少分量。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朵白蓮花或許真的很認真。
見苗翠花也不肯相信自己,齊少敏急得站了起來,在店裏來回踱步。
真是愁死人,眼瞅着人找着了,可人家不信他該怎麽辦。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京城這邊的生意都是大哥在談的,面對這等質疑,大哥只消請來京中的朋友做個見證,證明自家确實是燕南齊家,根本沒必要做那拐賣人口的勾當,自然就打消他們的顧慮了。
可是,偏巧大哥上個月才回家對賬,把正好空閑的他給踢來了京城。
真是的,他從不插手京城的生意,對于大哥在京城往來的朋友,他一個也不認識啊。
可人就在跟前了,他總不能一走了之吧。
看看跟白蔹并排站在那裏的苗翠花,齊少敏是越看越覺得親切。
沒錯,這一定就是表妹。
“行,既然你們不信,那我給家中大哥傳信,讓他來京城一趟。他在京中朋友不少,可以證明我們家确實是燕南齊家。”
家中大哥?是那位害的他們家男子出門都沒辦法被叫“少爺”的齊少業麽?苗翠花挑了挑眉,聽這位表哥候選人話裏那意思,好像燕南齊家還挺有分量的啊。
“若是如此,那便辛苦齊少爺了。”白蔹仍舊是一副溫和的笑容。
只是苗翠花明白,這小子是真的很緊張,那只緊握着她的向來溫熱幹燥的大手,此刻有些發涼,掌心沁着一層薄汗。
白蔹低頭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從燕南到京城需得十天路程,齊少爺請耐心等待。在那之前,還請齊少爺不要随意來攪擾我家掌櫃,否則,在下真的很難相信你并不是來蒙騙我家掌櫃的。”不等齊少敏開口反駁,他又說道,“齊少爺,我家掌櫃累了,她午後一向有午歇的習慣。所以,小店現在要打烊了。”
言下之意,你先哪兒涼快滾哪兒去吧。
苗翠花忍不住甩了白蔹一個白眼,是過了晌午不假,可這麽鬧騰了一陣子,她還沒吃午飯呢好麽。
可人家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齊少敏,好像那才是他的心上人。
齊少敏何嘗不知道白蔹是在趕人,可看了看沒有表态的苗翠花,他也不想将氣氛鬧僵,點點頭道:“也罷,橫豎事情已經明了了,那麽些年都等得,更何況這十來天。不過,白兄弟,我勸你最好小心些。”他忽然一改懶散神态,兩眼冷冷的盯住白蔹,“若是有誰敢欺負我的表妹,我定會讓他明白什麽叫做後悔。”
矮油,放狠話哩。苗翠花笑嘻嘻的沖齊少敏擺手:“放心吧齊哥,說不準是我欺負他哩。”唔,如果她運氣好的話,是不是可以收獲一個妹控哥哥?
目送齊少敏出門,白蔹忽然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松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手。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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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我很害怕
走過去把門關上,苗翠花笑嘻嘻的扭頭沖白蔹說:“人家是來認親的,又不是來跟你搶媳婦的,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哦呵呵呵,讓她稍微得意一下吧,瞧見沒,這麽個美絕人寰的帥哥在追她啊。
然而,那個絕美的少年臉上卻不見方才的輕松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凝重。
見狀,苗翠花也收起了笑臉,湊上前問:“喂,沒事吧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我,真的很緊張。”白蔹兩手握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着苗翠花,“從初次見他,我便很緊張。”
“诶,為什麽?”苗翠花奇怪了,先前沒鬧出認親的狗血劇情前,人家齊少敏是富貴人家的少爺,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不可能發生灰姑娘故事,認親之後,齊少敏是她的親表哥,表哥表妹……
額,好像這個時代不限制親上加親的啊。
白蔹從櫃臺後面走出來,随意坐到了一張桌子前,照舊給苗翠花倒了一碗水。
似乎,站在她的身後,看她神采飛揚,在她累的時候為她倒上一碗水,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苗翠花也坐了下來,端起碗來小口小口的抿着。
趙興隆和花沐蘭不在,店裏再沒第三人,只有兩個人靜靜的對坐着。
這間不算太大的店面,每一張桌子,每一張板凳,乃至桌上擺的筷子筒,筷子筒裏插的筷子,都是他和她精心籌備的。白蔹環視着店內,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桌角的一個記號。
那是一個奇怪的符號,她說是初升的朝陽和向上攀爬的梯子。可他卻覺得更像是銅錢與算盤。店裏大大小小的物件上都刻着這個符號,連身上這件可笑的圍裙上也繡着這個符號,她說是要讓所有人以後一看到這個符號,就想起這家店。
“那個,花花啊……”
被苗翠花遲疑着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白蔹回神,但很快就又笑了。
她就是喜歡給人起外號。先前叫他白蓮花。如今索性改成了“花花”,聽起來幼稚的很,可他卻覺得異樣的順耳。
“我覺得你今天很不冷靜啊。”苗翠花托着下巴看着白蔹。
雖說他還是跟往常一樣滿臉春風般的笑容。可這麽對人這麽不客氣,甚至直接開口趕人,在她印象裏,還是頭一次——環佩女士鬧場情況除外。
“是不冷靜。”白蔹輕輕點頭。跟苗翠花對視,“因為。我很怕。”
“怕什麽?”
“怕我找不到第二個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潑婦。”
“喂!”
又瞪起眼睛了。白蔹失笑,伸過手去,遲疑了下,終究是沒有撫上苗翠花的臉頰。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
“若他不是來認親,我反倒不怕了。”
“為啥?跟你搶媳婦你都不怕,怕什麽認親啊。”苗翠花發現自己果然不懂精分人士的腦回路。
“我怕他會帶走你。”
若只是一樣來追求她。他自信不會輸了那人,可若是來認親。他如何能擋得住她找回自己的親人?但若是如此的話,她難免會與那人回燕南。
到那時,哪怕他真的自私的不許她離開,又怎麽能留得住。
若是翠花上酸菜沒了苗翠花,那還叫什麽翠花上酸菜。若是将他從白家帶出來的人不在了,他是在白家,還是在別處,又有什麽區別。
苗翠花終于搞明白了,敢情白蔹是怕她真成了齊少敏的表妹之後,會跟齊少敏回燕南,從此做齊家的小姐,再也不是西環街上開飯館的小老板了。
唔……說起來,那種大家閨秀的待遇,她還從來沒試過呢。想一想,早上一睜眼睛,就有一群丫鬟湊到跟前來,伺候着刷牙洗臉穿衣裳……爽啊。
不過,做大家閨秀好像比較費腦筋啊。
首先第一條,你再想在街上破口大罵伸手就打,那是不可能的。
其次第二條,說不準會有各種惡毒小配角因為各種奇葩理由往死裏坑你,宅鬥技能不滿點的妹子,你們穿越要慎重,千萬別往大戶人家裏頭鑽啊。
以及第三條,大戶人家的規矩那叫一個多啊,比如什麽晨昏定省啦,比如什麽規矩禮儀啦,比如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啦。
權衡了半天利弊,苗翠花耷拉着腦袋開口:“恩……想來想去,我覺得吧,做什麽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挺費事的,我好像不是那塊材料。連個千金小姐都做不來,想想還真是丢人啊。”雖說她偶爾會抱怨為毛人家穿過去就是衣食無憂的富貴千金,可她還是覺得小市民的生活更适合她啊。
果然,她已經廢材到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大小姐都做不了的地步了。
只是,聽苗翠花這麽哀怨的感慨自己無能,白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贊同的點頭:“誠然,你不是那塊材料。”所以,還是京中做一個賣早點的廚娘吧。
“喂!”苗翠花立刻瞪圓了眼睛,“我自己說,那是自謙,你聽了之後要立刻否決我,立刻誇獎我,立刻說我沒那麽沒用,知不知道!”
“好吧,你其實是挺适合做千金小姐的,你很有用,你去了燕南齊家,可以教你的表姐表妹們做羊油餅,攤煎餅,還可以教她們如何做肉夾馍。”看着苗翠花越瞪越圓的眼睛,白蔹忍不住又加上一句,“而且,你還可以教她們如何裝病裝死,如何砸人攤子。”
……真是沒力氣跟這小子辯論啊。苗翠花無力的嘆氣,軟趴趴的往桌子上一趴,原本瞪圓的眼睛也眯了起來,伸過手去扯扯白蔹的衣袖道:“你心眼兒多,快點幫我想想,如果我真是那個什麽燕南齊家的,到時他們要我回去,我該怎麽應付?我可不想做個束手束腳的大小姐,連一頓飯吃幾粒米都要被人盯着。”
那些從小受着千閨秀教育的正經千金小姐自然是早就習慣了的,可她這種半路出家的,指定會憋死啊。
“這個麽……”白蔹嘴唇微抿,忽而笑了,“我覺得,只要你想回來,就一定能回來。”
他怕的只是她會留戀錦衣玉食,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等到下午苗翠峰放學回來,苗翠花立刻就告訴了他這個說不上算不算是喜訊的消息。
“你想不想回那個齊家?”苗翠花笑嘻嘻的問,“回去了,你就是小少爺了喲。”
雖然她更想留在京城,但翠峰的去留,還是由他自己做主的好。
燕南齊家?苗翠峰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等身世,但很快,他就問道:“那姐你呢?你去不去?”
“你別問我,就說你自己吧,你是想做齊家少爺,還是跟現在一樣在京城過日子。”
是去燕南,還是留在京城?苗翠峰陷入了沉思。
過了半晌,他揚起笑臉來:“我覺得,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富貴人家規矩多,姐肯定嫌麻煩。L
☆、179 我不想回去
現在目标明确了,誰也不想回那個齊家做什麽小姐少爺,在京城開個小飯館的日子就挺好。
但問題是,該怎麽離開齊家呢?
毫無疑問,如果确定了身份,那是一定要跟着齊少敏回齊家一趟的。
“跟他們說我得了不治之症,快死了,就想死在京城,他們會信麽?”苗翠花沒精打采的說出一個主意來。
“翠花,燕南也有大夫的。”白蔹好笑的提醒道。
“那就說你在京城已經嫁人了,必須得回來。”被叫來發揮臭皮匠作用的龐春梅說道。
苗翠花直接白了她一眼:“大姐,人家随便來人一打聽,就知道我根本沒嫁人好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腫麽才能擺脫那個齊家?她跟翠峰都是兩個沒成年的孩子,在京城基本可以說是無依無靠,那個齊家又是個大戶人家,不出意外,是一定會要把他們留在家裏撫養的。
喵的,我自己養得起自己,也養得起我弟,不用別人來養啊。
白蔹沉吟不語。
“喂,你也幫忙想想辦法啊。”苗翠花不爽的推推白蔹,你丫不是要娶我麽,不是害怕我不回來麽,再不幫忙想個招,說不準齊家那邊真就連親事都給我籌備好了。
“這個麽……”白蔹手指輕敲着桌面,慢悠悠的說出了一句,“我覺得,你只需不改本性即可。”
“不改本性?”苗翠花撓撓頭,“我的本性是啥?”
此言一出,不光白蔹和龐春梅笑嘻嘻的看着她不說話,就連正給人盛飯的趙興隆和花沐蘭也都投過來了“你不知道嗎”的目光。
你們的意思是發揮我溫柔體貼善良大度的本性嗎。
“翠花,這麽早便開門了。”
走進門的那個男人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笑眯眯的樣子讓人難以生厭,不是齊少敏還能是誰。
不過,似乎他那讨喜的娃娃臉在這裏有點吃不開。
一見他來,五個人全都是一副“你來幹嘛”的表情。
“肉夾馍四個,送西邊二號。”
“張叔,連餅帶飯一共是八文。”
“王大娘稍等,你的餅待會兒就好。坐下等等別急哈。”
總之。我們很忙,我們沒空搭理你。
對此,齊少敏倒也不覺得別扭。揀了張桌子坐下,笑嘻嘻的說:“表妹,一碗米粥,一個肉夾馍。”
苗翠花甩給他一個白眼。誰是你表妹啊,你大哥還沒來給你作證呢好麽。
其實她心裏也明白。現在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她遲早是要被證明歸屬,然後跟着齊少敏以及過幾天會來到的齊家老大回燕南的。但一想到回那個燕南齊家可能要面對的麻煩,她就忍不住蛋疼啊。
她是不是該感謝穿越大神的節操沒有掉盡。至少這個世界是不用裹小腳的呢。
“齊少爺,你的粥和餅。”趙興隆板着臉給齊少敏端飯,順便提醒。“不要忘記付賬。”
翠花姐在京城開店開的好好的,才不要跟你回家咧。
齊少敏心裏是有點不解的。燕南齊家并不是小門小戶,雖然表妹身在京城,又長于平民之家,或許不曾聽說過,但看他一身穿戴吃用之物,也該明白這一點才對。
一回去就是錦衣玉食,為何她卻不肯呢?
唉,難辦啊。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攪着碗裏的粥,一邊歪着頭打量正在給人做餅的苗翠花。
唔,不愧是他的表妹,小小年紀就這般能幹,這一手廚藝羞煞多少廚娘。
“齊少爺,一共六文,謝謝惠顧,慢走不送。”
對上眼角眉梢均是笑意的白蔹,齊少敏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下,他這才剛吃完,還沒等擦嘴呢就來收錢,想趕他走還能再委婉點麽。扁扁嘴,他委屈的看向了那邊的苗翠花。
卻只收獲到白眼一對。
大哥,好吧,三表哥行了吧,你丫坐在那裏半晌了才吃完一碗粥一個肉夾馍,你都不怕吃涼的拉肚子?從頭到尾盯着我不放,你是拿我當下飯菜麽,知道這樣會讓人很不自在嗎?喵的,我做餅差點都給人多打了一個雞蛋。
摸摸鼻子,齊少敏無奈的說道:“表妹,你是拖不了多久的,這一點,你自己心裏也明白吧。”
“是啊,所以我能拖一天是一天。”苗翠花聳聳肩,她知道從齊家的角度出發,對于失散多年的親人,齊家自然是很想找回來沒錯,可關鍵是她對那個齊家沒什麽感情啊,而且也不打算回去。
你活得好好的呢,突然有一天,一老太太跳出來跟你說:“孫兒啊,我是你奶奶,快跟我回家吧。”
就算那真是你奶奶,你能跟她走麽。
“我想不明白。”齊少敏不解的看着苗翠花,“為何不願回去?回了齊家,你便不必如此辛苦的早起晚歸,也不必操持生計。”
苗翠花擱下手裏的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