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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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麽說,張漢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苗富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個什麽東西,人家随便抖一抖袖子都比你家當多,人家騙你啥?你當我不知道麽,你不就是百福街上擺攤賣包子的那個麽,把自己的親閨女親兒子都給打跑了,不知道交了什麽好運抱上了人家老朱的大腿,結果人家一說有事,你立馬翻臉,就你這種人,我還不想把房子租給你呢!”他越說越氣,幹脆站起身來往外走,邊走邊說,“這房子我就不租給你了,初十一到,你立馬給我滾蛋,敢不滾蛋,看我不報官抓你的……”
眼睜睜看着張漢走了出去,苗富貴也忘了去追,他現在腦海裏就回蕩着一句話——他被騙了,被騙了,騙了,了……
“富貴,鍋都快燒幹了,你幹啥呢,快點過來啊!”
是聞見味兒不對的劉荷花從後頭趕了出來,見苗富貴站在門口發愣,連忙招呼他:“快點快點,看看有多少糊的,趕緊把糊邊撕了還能賣出去……”
聽見劉荷花的聲音,苗富貴也只是僵硬的轉過頭去,沖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說:“荷花,咱給人坑了。”
“啥?”劉荷花愣了一愣,沒反應過來。
“咱給姓朱的坑了,這房子是他租的人家的,就租了三個月……”苗富貴兩眼發直,“現在,人家來跟我要房租,要三個月的,要三十六兩……”
三十六兩啊,他上哪兒弄這麽多錢去,這兩個多月,刨去本錢,他總共也就賺了三十來兩,還要顧着一家子的吃喝,還要應付老家的親戚,手裏總共也就剩下十來兩銀子,除非把當初賣房子的錢也填進來。
聽完苗富貴的話,劉荷花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老天爺,這可咋活啊,當初為了搬到這邊來,他們可是已經把百福大街上的院子賣出去了,總共也就得了八十兩銀子。光開這個店,買座椅板凳,鍋碗瓢盆,就花了大半,要是交上房租,手裏就剩下二十來兩。聽着是不少,可萬一再出點什麽幺蛾子,這日子還怎麽過啊。
“不能這樣啊……老天爺,這還讓人活不活了啊……”想到今後的日子,劉荷花不由得拍着地面哭了起來,“我就說那院子不能賣,留着還能當個退步,你咋就不聽呢?老天爺啊,這可咋辦啊,萬一讓人趕出門去,手裏這點兒錢都不夠買房子的啊……老天爺啊,到處租房子住,那還能叫家嗎……”
苗富貴愣怔的看着劉荷花坐在那裏哭號,仿佛自己不認得那個哭得一臉眼淚鼻涕的女人。
一直以來,他眼中的劉荷花都是溫柔體貼的,也是精明能幹的,什麽時候竟然也會哭得跟外頭的粗野村婦似的了?
“我就說不能跟姓朱的走太近啊,可你就是不聽我的啊……”
“夠了!”第一次,苗富貴沖劉荷花吼了起來,“先前跟他來往,你不也樂意的麽,這會兒出了事,你就說這話?給我滾,滾裏頭去,別再我跟前號喪!”L
☆、276 一無所有
苗翠花捅捅白蔹:“聽見沒,那邊叫喚起來了,看看去?”
那麽大的聲音,就在隔壁,哪個會聽不見?
白蔹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樣的翠花有趣極了,那副又興奮又得意的表情可謂百看不厭。
倘若到了那一天,白記在他的手中煙消雲散,想來,他也是會興奮的吧。
苗翠花已經等不及了,自己先小跑到了門口,豎着耳朵去聽隔壁的好戲。
隔壁正上演着十年難得一見的咆哮戲碼。
這會兒,劉荷花正難以置信的瞪着苗富貴,成親這些年來,這還是苗富貴頭次沖自己發這麽大的火。
“咋,你還敢瞪我?你再瞪!你再瞪?信不信我揍你?!”
這還是苗富貴頭次被劉荷花如此直接的瞪視,這不能不讓他想起自己那個不孝的閨女,苗翠花那個死丫頭不就愛這麽瞪着他麽。
劉荷花呆愣了,本來被吓停了的眼淚頓時唰的一下又湧了出來,抽抽搭搭的哭訴起來:“嫁了你這麽多年,啥好日子都沒過上也就算了,還得伺候着你,伺候着你那兩個崽子,我容易嗎我?結果呢?你自個兒不機靈讓人騙了,反過來倒拿我撒氣……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啪”的一聲。
苗翠花眉頭頓時一挑,苗富貴這一耳瓜子打得可真清脆。荷花啊,這滋味你也該嘗嘗了,想當初,你不就挑撥着他打我親娘,打我和我弟弟麽?恩。還是原來的耳光,還是熟悉的味道啊。
吧嗒吧嗒嘴,她扭頭看了眼白蔹:“挨揍了呢。”話說,這小子有沒有暴力傾向?
白蔹輕輕颔首,走過來,修長白皙的手攤開在苗翠花面前,笑道:“我的手是號脈抓藥的手。”不是打人的手。更不是打她的手。
隔壁的好戲還遠遠不止如此。
就在劉荷花捂着火辣辣的臉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又有人進門來了。
“你是苗富貴吧?”進門的男人看了眼哭喪着臉的劉荷花,明顯察覺到了店裏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不過。顯然他沒有當回事兒,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給苗富貴看,嘴裏問道,“你認識一個姓朱的吧?”
一提姓朱的。苗富貴就一肚子火,沒好氣的說:“認識。咋了?”
那人點頭:“認識就行,那老小子用了我的貨,說是沒帶現銀,把他的東西拿來給我抵賬了。”
一句話說的苗富貴腦袋又是一陣發蒙。半晌才問出口:“啥意思?”
意思很簡單,人家朱管家不是說這店是跟你合開的麽,所以。這店不能全算是你的啊,你置辦桌椅板凳。負責日常經營,可人家也出了鋪面,雖說之前沒跟你要過分紅,可現在翻了臉了,人家當然是該要多少就要多少。
“他這條兒上寫的明白呢,這店是他出的鋪面,座椅板凳鍋碗瓢盆都是你出,所以,他只要三成利,剩下全是你的。”那人得意的沖苗富貴揚揚下巴,“拿錢吧。”
“拿,拿啥錢?”苗富貴退後一步,謹慎的盯住那個人,“我沒錢,錢早花光了.”
誰知那人一笑:“花光了沒關系,這不還有東西的麽,拿這店裏的擺設抵不就行了?”說完,他就吆喝了一聲,“哥幾個進來,搬東西!”
苗富貴急了,也顧不上跟人争辯,連忙上前去阻攔,他現在可就剩下這點兒家當了,萬一這些全都沒了,他手裏總共那四五十兩銀子根本不夠重新安家做生意的。
只可惜,他一個人,頂多再加上一個沒什麽戰鬥力的劉荷花,怎麽抵得過人家四五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沒一會兒工夫,人家就開始一邊往外搬東西,一邊吆喝着記賬了。
“富貴叔,外頭咋了?”鄭多娣本來是在裏頭屋裏哄大財的,聽見苗富貴跟劉荷花吵起來了,她也沒敢出來,可這會兒聽見外頭亂哄哄的像是進了賊一樣,她怎麽也坐不住了。
只是,現在誰也沒工夫搭理她啊。
诶,也不對,劉荷花搭理她了,劉荷花顧不上心疼自己挨了一耳光的臉蛋,連忙對鄭多娣說:“趕緊的,去報官,說咱店裏進賊了!”
鄭多娣吓了一跳,連忙就往外跑。
搬東西的人倒也不攔她,該怎麽搬還就怎麽搬。
“賊?就算是到了官府,我也不怕你,我這欠條上,還有你們和姓朱的簽的條兒,都寫的明白着呢。”指揮着手下搬東西的那人半點懼色都沒有,得意洋洋的觑着苗富貴。
苗富貴是腸子都悔青了啊。
當初姓朱的非要跟他簽個條,還說是怕他不放心,一定要寫明白,說自己只出鋪面不出力,不能占他便宜,明明白白寫明只要三成利,免得日後鬧矛盾。他那時哪能想到是為了今天這一場啊。
鄭多娣跑出店門,然後就站住了——她一從沒進過衙門的姑娘家,到底該怎麽去報官,怎麽跟你那些官差說啊?最要緊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衙門口在哪兒。
正急着,她扭頭瞧見白蔹站在迎翠堂門口,連忙上前說:“白少爺,我們店裏出事了,求你快點去報個官吧。”白少爺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又是白記的少爺,怎麽也比她懂才對。
“報官?”白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越來越熱鬧的隔壁,搖搖頭道,“抱歉,鄭姑娘,我不知衙門在哪裏呢。”
苗翠花從白蔹身後冒出個頭來,笑眯眯的說:“多娣啊,我非常有良心的給你提一個建議——趁現在還沒徹底完蛋之前,你最好趕緊帶了你的東西回老家,不然,他們一家子完了蛋,你也跟着倒黴哩。”
唉,她是多麽的善良啊,竟然還這麽貼心的幫自己的情敵出主意。
只可惜鄭多娣一瞧見苗翠花,頓時滿心的不快,如果不是白蔹在面前,估計她就直接翻一對白眼過去了。這會兒,她也只能勉強呸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麽。”
只不過,轉過身後,她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
昨兒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原本想着富貴叔有了靠山,眼瞅着要過好日子,沒想到靠山翻臉了,以後的好日子可就難再有了。今兒又是被人催租又是被人追債的,以後還不知會怎樣呢……
目送鄭多娣拖着腳步慢吞吞的回去,苗翠花戳戳白蔹,問:“你猜她會不會自個兒回老家?”
白蔹抿了抿唇,吐出四個字:“不止如此。”
“……說人話。”
“只怕不只是自己回去。”
隔壁足足搬了半天才把裏頭的東西都搬空了,就這樣,那人還抱怨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不值錢還費事,耽擱了他的時間呢。
苗富貴和劉荷花兩人看着空蕩蕩的店裏,只覺得兩眼發蒙。
看了半天的戲,苗翠花也心滿意足的收回了目光,回自家店裏去開工了。
直到半上午,從斜對門傳來一聲慘厲的尖叫,才讓她的心思又飄了過去。
苗富貴兩眼發直的呆坐在地上,旁邊坐着同樣呆愣的劉荷花。
那聲慘叫是劉荷花發出來的。
她發現,鄭多娣沒了,賣房子後剩下的三十來兩銀子,也沒了。L
☆、277 小産
那三十兩,是苗富貴最後的家當。
當他不信邪的将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後,他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鄭多娣帶着他的錢,跑了!
不僅如此,當劉荷花打開自己的妝盒後,也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鄭多娣帶着她的收拾,跑了!
“鄭多娣……你,你個殺千刀的啊!”劉荷花嘩啦一聲把空了的妝盒丢在了地上,拍着桌子哭罵起來。
她能不哭麽,如今房東催租,債主把家當搬走,最後剩餘的幾十兩銀子還沒有了,她跟苗富貴兩口子加在一起,最值錢的就是他們的倆兒子了。
大的能賣個三五兩,小的要是運氣好,說不準能賣到七八兩去。
劉荷花哭,難道苗富貴就不想哭?只不過他礙着男人那最後一點自尊,強忍住了,如今聽見劉荷花哭,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鄭多娣可是劉荷花的娘家親戚。
“哭,你還有臉哭!”看看亂成狗窩一樣的屋子,他心頭火氣,忍不住又甩了劉荷花一耳瓜子。
這是劉荷花一天之內挨的第二個耳光了,也是她嫁給苗富貴後所挨的第二個,诶,還真是巧啊,都趕在今天呢。
她呆愣了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勾勾的看着苗富貴,忽然覺得天塌了也不管就是這樣吧。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有了知覺,然後就是感到小腹在隐隐作痛,那痛感似乎還越來越強烈。
忽然,一個令她驚恐的念頭浮上了心頭——肚子裏這一個不會是出事了吧!
也顧不上跟苗富貴生氣了,她連忙去扯苗富貴的褲腳,抖抖索索的說:“富貴。不行……我肚子疼……”
“疼就疼……”苗富貴剛說了幾個字,也就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肚子疼?!”
“疼……快送我去醫館……”劉荷花捂着肚子,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她覺得肚子越來越疼了。
苗富貴也顧不上心疼銀子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轉圈子也不能把銀子給轉回來。連忙彎腰抱起了劉荷花就往外跑。虧得他一向是幹力氣活的,而劉荷花身量也還算苗條,這才抱得這麽順當。
隔壁就是迎翠堂。白記和藍記離這裏都有一段距離呢。這會兒,苗富貴也顧不上挑大夫了,擡腳就進了迎翠堂。
“快,她懷孕了……不是。她肚子疼,快給她保胎!”
白蔹微微一怔。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劉荷花,伸手搭了下她的脈。
片刻後,他搖頭道:“抱歉,在下無能為力。”
“你啥意思?”苗富貴瞪圓了眼睛吼起來。“你他媽給我把她治好,不然信不信我拆了你這店?!”
“莫說拆了在下這店,就算拆了在下。她的胎也是保不住的。”白蔹搖搖頭,不緊不慢的說。“不到三個月,胎象本來就不穩,況且她上一次生育過後不久便又有喜,身子根本沒有好好恢複。如今大驚大怒,又受了氣,還被人毆打……”
“你少給我廢話!”苗富貴打斷了他的話,陰狠的盯着白蔹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給她保胎,不然,你這店也別想開下去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腦海中忽然升起一絲希望——既然店開不下去了,錢也沒了,如果這孩子實在保不住的話,倒不如訛這小子一筆,不然,日後這一大家子靠啥吃飯。
白蔹歪着頭看了苗富貴一陣子,忽然收起了臉上那一貫溫柔和善的笑容,頭一次将陰森的冷笑露出來:“苗富貴,你知道麽,我等你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苗富貴被他這副模樣吓了一跳,沒反應過來他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不舍得打她,甚至不舍得她露出一絲絲難過……”白蔹的目光落在了對面那個正往這邊走來的少女身上,幽幽的說,“你那一刀砍在她的腿上,其實,我多希望那一刀砍得是你的喉嚨。”
那時的她,縱然受了傷,縱然走投無路,但她仍舊那般張揚耀眼,絕不肯屈服,那張生機勃勃的小臉上仿佛泛着光一般。
說完話,白蔹也不等苗富貴反應了,而是徑直走到門口,大聲對想進店抓藥以及附近走路的行人說道:“諸位大哥大嫂嬸子大娘們行個方便,暫停下腳步聽在下一言!”
他長得俊俏,聲音又好聽,這麽一說話,頓時引來了不少行人駐足。
“在下白蔹,乃是這間迎翠堂的大夫,也是這裏的掌櫃,方才隔壁苗記包子老店的苗掌櫃不知因何緣故痛打了他有孕的妻子,致使妻子小産。現在,他送來了在下店裏,逼在下為她保胎,縱然在下再三解釋木已成舟無能為力,然而苗掌櫃卻如何也聽不進去,甚至威脅在下,倘使不為他的妻子保胎,便要砸了在下這店,打得在下再也不能行醫。”頓了頓,白蔹嘆息着補充一句,“他說,除非在下奉上現銀五十兩以做賠償。”
這句話一出,頓時大家就明白了,敢情你把老婆給打小産了,一見保不住孩子,索性就想訛人家大夫一筆啊。
裏頭的苗富貴聽見白蔹的話,只能趕忙把劉荷花放在一邊,自己沖出來說:“你們別聽他瞎說,他看病的本事不到家,害得我老婆小産了,這會兒就想往外趕人。”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苗翠花立刻送上一句:“你剛抱了你老婆進門,前後沒兩句話的工夫,頂多也就夠他號個脈而已,他都沒空給你老婆看病,還怎麽害你老婆小産?”
妹的,劉荷花又懷上了?大財才剛七個多月啊。
也有從一早就留意到包子店動靜的人附和起來,不外乎你剛剛才進了人家醫館,一轉眼出來就說人家沒治好,你根本進去就是為了訛人的吧。
“算啦,別的不說,既然白蔹說了他老婆是被打小産的,讓人進去看看他老婆有沒有挨打不就行了?”
又有聰明人給出了好建議。
頓時,前排vip座上的觀衆們上前幾步,推開苗富貴就進了店。
還用仔細觀察麽,劉荷花臉蛋上那紅豔豔的兩片是啥?
“呸,不要臉,打懷了孕的老婆,都給打小産了還要來訛人家大夫。”
“啧啧,也真能下得去手,那懷的不是他的兒子?”
“嘿,那有啥,他以前還舍得拿刀子砍他親閨女哩。”
白蔹站在門邊,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L
☆、278 結束了
等到苗富貴被人罵着灰溜溜的扶着劉荷花出了去,苗翠花才不慌不忙的進了門。
“如何,可是解氣?”習慣的為苗翠花倒了一盞茶遞過去,白蔹笑道,“如今,他們是一無所有了呢。”
苗翠花接過茶杯,看裏頭果然又是紅棗,不禁撇了一下嘴,這家夥總讓她喝紅棗茶,她覺得自己都快給喝成一顆棗了。咬咬牙,喝藥一樣的把水灌進肚子,她才奇怪的問:“不能算是一無所有吧,他當初賣自家房子不還有一筆錢的麽?”雖說沒了店,可那麽幾十兩銀子,帶着劉荷花和兩個兒子出來重新打拼也餓不死啊,想當初她手裏只有咩咩投資來的幾兩銀子就敢帶着翠峰出來了。
白蔹搖搖頭,給苗翠花重新續上水,一邊倒水一邊說:“你方才沒有聽到,那鄭多娣偷了錢跑了。”
所以他們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連剛懷上的孩子都給自己弄掉了。
苗翠花瞪大了眼睛,鄭多娣還真有膽子啊,竟然偷了那麽多錢跑了,就不怕被抓到?
不過,抓到抓不到的都跟她沒關系了。
才怪!
她正跟白蔹說回燕南過年的事情呢,就看到苗富貴一個人向着翠花上酸菜走過去了,連忙推了白蔹一下,起身就往那邊跑。
進門正好聽見苗富貴問她在哪兒。
“我在你背後呢。”苗翠花沒好氣的說,“有啥事直接說。”
這會兒的苗富貴,狼狽極了。
因為跟來搬東西的那群人争執,衣裳已經被扯得淩亂,兩眼通紅一片。臉上怒意未消,但還透着古怪的尴尬神情。
“翠花,我是來跟你商量點事兒。”苗富貴握緊了拳頭,原地走了好幾個來回,才穩下神來,說,“我知道你心裏惱我。可你也見了。我如今都成這樣了,你再有氣,也該消了吧。好歹我也是你親爹……”
“別,”苗翠花連忙擺手,“我可不是你閨女。”她的親爹在現代呢,你算個毛線。
“你!”苗富貴氣得腦門上青筋暴跳。好容易才壓下火氣來沒立刻發飙,深深吸了幾口氣。繼續說,“不管你認不認,可咱這關系……”
苗翠花再次打斷他的話:“苗大叔,你不會是忘了吧。咱可是當着見證人的面簽下過字據的。”
那字據現在還被她好好的保存在盒子裏呢,照那字據上的說法,她和翠峰跟苗富貴這個人半點關系都沒有。
苗富貴一滞。忍不住死死盯住了苗翠花:“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這麽狠毒?!”
苗翠花聳聳肩:“随便你猜咯。說不準是砒霜做的哩。”真是呵呵了,我怎麽這麽狠毒,你怎麽不問問你和你的真愛是怎麽狠毒的,特麽在自己老婆面前秀恩愛,還要人家體諒你們包容你們的愛情,特麽的被你們氣死了也要說是人家小心眼沒度量,所以才自己生悶氣害死了自己。
如今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因,結出來的果麽?都到這時候了,還想借着小産去敲詐人,到底誰惡毒呢。
“我不管,反正都是這樣了,你不管我,我就天天在你這裏坐着了,反正街上的都知道我是你親爹,你看人家怎麽說你吧。”
能說出這話,足見苗富貴是真狠下了心決定再也不要臉上這層皮了。
苗翠花冷笑起來,随便往桌子上一坐,翹着二郎腿斜睨着苗富貴說:“你這是跟我耍賴呢?行啊,随便你,這眼瞅着就要過年,到時我就去燕南過年了,你要是樂意守在我門口,那就幫我看門呗。”
苗富貴聽得愣了。
“好歹你幫我看了門,我也不能太虧了你……恩,這麽着吧,你每天早上都到我門口坐着,我給你一個碗,到時我安排人天天往你碗裏擱一個錢,你給我看多少天的門,就能拿多少個錢。”
“你這是把我當叫花子打發呢!”苗富貴這才反應過來。
“當你叫花子都是看得起你。”苗翠花撇撇嘴,沖裏頭的趙興隆喊,“過來,請苗大叔出去,他要是不出去,你就去趟衙門口,報案說有人賴在咱們店裏不走,懷疑他是手裏沒錢想要搶劫咱們,辛苦随便哪位大哥跑來一趟,以後我請他吃一個月的餅——免費。”
聞言,趙興隆擱下手裏的抹布就要往外走。
見狀,苗富貴知道這小子是真敢去的,而且,也是真能請到人的——反正就是來轉一圈,轉一圈就能吃一個月的餅,誰不來?至于他,被抓進去可就要吃一個月的馊窩頭了。
正好在裏頭過年。
咬了咬牙,苗富貴只能丢下一句“你也不怕天打雷劈”,恨恨的轉身離開了。
天打雷劈?苗翠花探頭看看外頭的天空,今天天氣好的很,雖說是冬天,可難得日頭這麽亮堂,估計雷公電母都過年去了,懶得劈她呢。
“翠花姐,對門要關門了呗?”花沐蘭湊上前來,小聲問,“東西都沒了,錢也沒了,總不能憑空再變出來個店。”
“他就算開着門,也做不成生意啊。”苗翠花聳聳肩,指着斜對面道,“你看,人家那門不是正開着的麽。”
翠花姐就會胡攪蠻纏,明知道人家問的是啥意思。花沐蘭白了苗翠花一眼,扭身去刷碗了。
苗翠花悠然自得的晃了晃懸在空中的兩條腿兒,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的天氣就是好啊,連帶的心情都好起來了。
苗翠峰是上午散學後才知道苗富貴店裏發生的事情的,雖然早就知道苗富貴那店是怎麽開起來的,那姓朱的朋友是怎麽交上的,但如今見苗富貴淪落至此,他還是沉默了。
不過他的沉默并沒有維持太久,過了一陣子,他便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擡起臉,認真的對苗翠花說:“他是自作自受。”
雖然他和姐都不肯承認,但畢竟那是爹,只是,他必須要說,淪落至此,完全都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從苗富貴對朱叔的态度,他就知道,苗富貴絲毫沒有朋友道義。雖說朱叔是懷着目的故意裝出來的,但他知道,若是苗富貴真的交了這麽個姓朱的朋友,當朋友落難時,苗富貴也是會如此做的。
況且,這些年來,他何嘗受過苗富貴一絲半點的關愛?他記事的時候,大福已經快兩歲了,他總是牽着姐姐的手,看着苗富貴,劉荷花抱着大福,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挺好的。
他揚起笑臉:“姐,今年過年,給不給我壓歲錢?”
苗翠花用力點頭:“給,一定給!”L
☆、279 臘八
雖然房子的租期到初十,但從苗翠花店裏離開後第二天,苗翠花就看到苗富貴雇了輛小車,将能帶走的家當收拾收拾搬上了車,帶着剛小産了的劉荷花上了車離開。
“走了也好,省得礙眼。”苗翠花聳聳肩,回頭去籌備煮臘八粥要用的東西了。
不知道系統是不是眼看着過年,所以特別照顧她,竟然刷給她了一張臘八粥的食譜。
傍晚關了門,王大妮就匆匆回家去了——她家裏也要煮臘八粥呢。
讓趙興隆和花沐蘭淘米,苗翠花去泡花生蓮子以及其他各種豆子,扭頭看看對面的迎翠堂,似乎那邊還有病人,白蔹一時半會是過不來了。
“姐!”苗翠峰的身影闖入視線,笑嘻嘻的說,“石先生說了,明兒臘八,打從明兒起,我們學塾就放假了,到年後過了十五才回去哩。”
聽見他回來,正在挑米裏沙子的花沐蘭立刻擡頭喊了一聲:“臘八要煮粥呢,過來淘米!”
忽然間,她心裏就生出了淡淡的暖意。
看慣了那些轟轟烈烈的穿越事跡,到了她了,卻是整日在柴米油鹽中打轉。不過,這樣的日子卻不覺得厭煩。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能夠看着弟弟長大,越來越懂事,能夠看着自己的事業紅紅火火。
那些刀光劍影,或者沒有硝煙的華麗厮殺,她還是遠離的好,何必呢。
第二天就是初八了,天還不亮,苗翠花就已經爬了起來。
臘八粥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煮好的。
将泡好的紅豆花生蓮子倒進鍋裏去煮,她自己估摸着煮了将近有半小時後。再接着倒進去綠豆薏米,等鍋開了以後繼續加剝了皮的桂圓,葡萄幹和糯米,接着是紅棗……所有材料都放完了,又煮了将近半小時才加冰糖,直煮到米豆開花,熄了火焖上一盞茶工夫。苗翠花才掀開了鍋蓋。
頓時。一股香甜味道撲面而來。
苗翠峰聞着味兒就過來了:“姐,啥時候吃飯?”
“去去去,幫興隆幹活去。”苗翠花推了他一把。“盛好了我再叫你。”
“那先讓我嘗一口。”苗翠峰眼巴巴的瞅着鍋裏的粥。
從小到大,他從未吃過臘八粥,因為爹……哦,不。是苗富貴,因為苗富貴說過。不過是一頓飯罷了,哪裏用得着那般麻煩折騰。
“人家兩個早早的都起來幹活了,你跑來什麽都沒看就想先嘗一口?人家沐蘭比你還小一歲呢。”苗翠花似笑非笑的捏住了苗翠峰的小臉蛋,給了他兩個選擇。“去幹活,然後大家一起吃飯,或者你先吃一口。一會兒看我們吃——親愛的弟弟,你選哪個?”
“……我這就去幹活。”苗翠峰認命的嘆了一口氣。
看着苗翠峰跑去幫趙興隆擦桌子。苗翠花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可不想把這小子慣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不過,已經是臘八了,只怕再不上路去燕南,那邊就要着急了。
想到這個,苗翠花也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妹的,她還是暈車啊!
“怎麽,不想走?”白蔹的聲音驀地響起,帶着一絲笑意,“那便不要去了。”
苗翠花回頭白了他一眼:“能不去嗎?”
要是一直賴在京城不走,估計姥娘姥爺一急,她就別想再清靜了。
不過,回去倒也不錯,說起來,她還真是有些想表姐和少敏哥了。無奈的是,那裏除了她喜歡的表姐表哥表弟以外,也有她不喜歡的表哥表姐表妹表弟啊。
唉,大家族什麽的最讨厭了。
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捅捅白蔹的胳膊,問:“跟我回燕南過年去不?”
白蔹一笑:“今年略有些早了,待到明年便是正好。”
“為啥?”
“待到那時,你已年滿十四,若算虛歲,已經十五,可以提親了。”
……你妹的,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連幾歲成親幾歲生娃幾歲娶兒媳婦都給算好了啊!
臨近年關,街上的行人明顯多了許多,進城采購年貨的,趁着過年來逛逛的,串門走親戚的,從早到晚都沒停過,就連朝廷也下令城門關閉的時間比往常推遲了一個時辰,以方便城外的百姓進出。
至于各位官員貴族的家中,更是比往常熱鬧了幾倍,來的人滿臉堆笑,送的人也是滿臉堆笑,都是和氣的很。
和氣生財嘛。
不過,卻也有笑不出來的。
比如吳國公府上,那位小公子的通房丫環,人稱蘭姑娘的屋裏,這會兒正陰雲密布中。
“你說啥?她跟人,跟人……”蘭姐兒實在是不想把“私奔”兩個字說出口來。
打從上次知道蘇大娘小産的事情,她也覺得實在丢人,索性讓人推說自己身體不适沒有見蘇大娘。只是如今到了臘八了,她心裏也有些挂念,便使了個丫鬟去給蘇大娘送些東西。
誰知丫鬟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蘇大娘早半個月句跟人跑了。
“我也不敢胡說八道,是去敲了門,卻見門沒鎖,家裏也沒人,以為她去鄰居家串門了呢。可我去問鄰居家,人家說有個男人來找她,她就上了那人的車了,人家還聽見她說要跟那個男人走的話。”丫鬟嘴裏說着,兩腿是抖個不停,出了這種事兒,蘭姑娘一肚子氣沖誰撒去?要是她哪句話沒說好,這個問題可就有答案了。
蘭姐兒的臉色鐵青,她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是問了人了,她真是,真是走了?還是那人坑你呢?”抱着萬一的期望,她又問了一句。
“我怕那個大娘說不準,又問了兩人,人家都說是真跟人走了……還說,還說先前小産的孩子就是那人的……”丫鬟說着說着就打了個寒戰,這可是大大的醜事啊,萬一別人從哪兒聽說了,就算沒她的事兒,蘭姑娘也得把賬算到她的頭上來啊。
“你……”蘭姐兒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