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麽願望呢?”

“我?”江雪柔委實說不上來。她自己也曾經想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天地,但無奈武藝謀略都實在平常,只是生就一張國色天香的俏臉,叫薛少白一見鐘情——這倒好了,天地也不用自己闖蕩了,平白就賺來一個厲害的名頭——原來只能仰望的武林前輩,突然都對她和藹可親:“她嫁得好呀”,人人都說她嫁得好,可她總覺得……太熱?太冷?太多?太少?太……到底如何,她也不曉得。

“我想去看看海……”伍婉雲突然說。

這話一出口,江雪柔和慕容端陽都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這,這卻是個什麽願望?!

“我還沒見過海呢……”伍婉雲笑了笑——她的笑總帶着一絲憂郁,甚至,絕望——“我想看看海。”

“好!我帶你去!”慕容端陽一拍桌子,“我慕容端陽行走江湖,為了朋友,抛頭顱,灑熱血,上刀山,下油鍋,眨巴一下眼睛就不是英雄!不就是去海邊麽!我帶姐姐去!”

去海邊。江雪柔想,這不過是伍婉雲一時随便說的,而慕容端陽也不過随口答應下來。但沒想到,慕容端陽真的熱心籌劃起這事來了,三天兩頭抱着地圖匣子來找江雪柔商量路線,還拉着家裏的馬夫問東問西的,竟真正一個立時就要成行的模樣;這倒使原本稍稍有些熱血沸騰的江雪柔莫名地有些擔心——倘若慕容端陽當真跨着包袱趕着馬車來找自己離家,那到底去是不去呢?

不過,她也并沒有擔心幾日,就接到了大姑子南宮大奶奶薛少清來訪的消息。江雪柔曉得丈夫幼年喪母,多賴長姊教養成人,姐弟感情非同一般,這拜見長姊,和拜見婆婆無甚分別——本來三年前,她嫁入薛家時,就要見少清的,但不巧其時南宮大少爺剛剛去世,少清熱孝之中不便相見,只有作罷——故把十分的心思都放在修葺莊園,打點節目上。及至薛少清來到,上下人等一發忙碌不堪,丫頭婆子個個腳丫子朝天,江雪柔更加晝夜不歇,自然同慕容家姑嫂疏遠起來。

如此這般,折騰了有一個月的光景,薛少清方才回去。總算是功夫沒有白費,她對江雪柔贊賞有加之外,更對丫丫愛不釋手,定要帶回嘉興去住一段日子。江雪柔心裏有千般不願萬般不舍,可薛少白卻以為姐姐少年守寡,十分可憐,也該有個孩子承歡膝下,因而欣然應允。其結果,江雪柔一瞬間由“白天忙應酬,夜裏忙女兒”變成了天下第一大閑人,心下空落落的,就不免胡思亂想起來——慕容端陽的看海計劃,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

“看海?你指望端陽那丫頭還不如指望你夫君我了。”薛少白道,“這一個月都不見她有動靜,許是早忘了。她是一頭熱的——你們女人都這樣。”

是麽?江雪柔想,或許吧,因為自己正是這樣的。只是,方要斷定慕容端陽也是“一頭熱”的時候,她怎麽就神神秘秘約在“碧海潮”見面了呢?

一。未妨談笑

有一搭沒一搭想着她和慕容端陽相交的種種過往,江雪柔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碧海潮”的三樓,這一樓都是男人,驀然見到江雪柔一個單身女子走上來,紛紛側目,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忽聽得“雪柔姐姐”一聲喚,循聲看去,就見着慕容端陽和伍婉雲姑嫂二人——什麽地方不好——偏偏揀了店堂正中的位子哩!

江雪柔和她們點了點頭,走過去。只見慕容端陽穿了件猩紅大氅,依舊是往日威風八面的模樣;而伍婉雲在這麽冷的天氣裏,只是胡亂披了件鬥篷,臉上雖然薄薄的撲了層粉,卻是青灰色的,十分難看,垂着眼睑,越發看出眼睛紅腫,必定是剛剛哭過了。

江雪柔在伍婉雲身邊坐下了,扶了她的肩膀問:“師姐,這一向妹妹走動得少了;可是出了什麽事麽?”

伍婉雲搖搖頭,想要開口,倒又流下淚來,竟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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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端陽把雙筷子“篤篤”敲着桌子道:“還能有什麽事!不都是我那該死混帳的哥哥!雪柔姐姐你不曉得,這一程,他越發不成體統了,常常招了三五個妓女上家裏來唱曲!婉雲姐姐先都忍了,後來怕他們吵了我娘,因說了兩句,結果被哥哥打了一頓!”她邊說,邊伸手去擡伍婉雲的下巴,叫江雪柔看:“雪柔姐姐你看,你看婉雲姐姐的臉!都是叫那沒人性的畜生打的!”

江雪柔一看,便忍不住“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只見伍婉雲本來清瘦的一張瓜子臉又紅又腫,簡直不堪入目。她忍不住掏帕子輕輕去擦伍婉雲的眼淚,但伍婉雲仿佛被燙着了似的,迅速低下頭去。

“婉雲姐姐也真是人好,由着他打!”慕容端陽義憤填膺,“換作是我,非打還回去不可!不把他滿嘴的牙齒都打沒了,才不罷休!”

她這句話的聲音大了點,旁邊幾張桌子的客人都扭過頭來看,慕容端陽一瞪眼,喝道:“看什麽看!喝茶還是看人?”那些人見她這樣厲害,便又都回過頭去,不再理會。

江雪柔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回想當初伍婉雲嫁入了慕容世家時,江湖上多少人在羨慕,有誰會料到今天竟坐在茶樓裏垂淚?但是垂淚又能如何?嫁了的女人,便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誰不知道?诶,不知道的,除非慕容端陽——“依我說,就該把那混蛋打死了幹淨。”慕容端陽道,“可是婉雲姐姐也不肯,娘也不肯,現下便宜他啦,不知在哪裏逍遙!我想總不能這樣下去了,正好婉雲姐姐不是想上海邊麽!我索性就帶了她出來,從此不再回去,雪柔姐姐,你也一起來麽?”

“什麽?”江雪柔聽了這話,驚得幾乎把茶杯打翻,失聲道:“你們就這樣走?”

慕容端陽道:“是啊,不然還能如何?婉雲姐姐再被我哥欺侮,遲早……”她還要再把那不吉利的話說下去,早被江雪柔一把捂住嘴道:“呸呸呸,大吉大利;妹妹,這也是能混說的麽?”

慕容端陽道:“這有什麽混說?再正經不過了!雪柔姐姐,你也一同來吧?”邊說邊拉着江雪柔的袖子,笑嘻嘻只等她答應。

江雪柔搖搖手,正色道:“端陽,旁的事都可拿來玩笑,離家這事,你提也不要提——出嫁從夫的道理,你做姑娘的,即使不明白,也該聽過。縱然丈夫有千般不是,咱們做妻子的,也只能勸着,擔待着,這是本分。兩方面怄氣,只會壞了情分。惟有把丈夫勸好了,咱們才跟着好……”

她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慕容端陽将手中茶杯重重掼在了桌上:“姐姐什麽時候也開始說這混帳話了?”

江雪柔驀的一怔——混帳話?倒是誰在說混帳話呢?——她腦海裏電光火石的一閃,依稀這話都是當初自己嫁前師父說的。那時候年輕也以為是“混帳話”,卻不想今日,用來說教慕容端陽了。“妹妹,你還小,要慢慢才理會得……”她說,且心裏又是一閃——哎呀,自己害怕猶豫了許久要不要去海邊,如今簡直不假思索就決定不去了。

“住口!”慕容端陽厲聲打斷,顯然是生了很大的氣,“我倒是沒想到雪柔姐姐你會說這樣的話!我不曉得出嫁從夫,我只曉得,婉雲姐姐被哥哥欺侮,嫁到我家就沒過一天好日子。便是想去一趟海邊,我哥哥也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寧可和妓女荒唐,也不好好待婉雲姐姐!我是看不下去的,非把婉雲姐姐救出來不可!”

江雪柔愣了愣。慕容端文的行徑,她也一向厭惡,伍婉雲的情形亦誠可憐;可是從來就只有丈夫休妻,哪有女子離家的?若由着慕容端陽把伍婉雲帶走,一旦慕容端文休妻,那伍婉雲的一輩子,就完了!她想到這裏,她拉着伍婉雲的手,道“師姐,你自己說——你是明白道理的——你自己說”

“我……”

伍婉雲的下文還沒出口,冷不防邊上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幾位,麻煩讓個座!”

江雪柔一怔,擡眼去看,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後面還有幾位仿佛年紀的男人,具是腰懸長劍,一望而知,是武林中人。她想起薛少白說過,不久就是慕容世家一年一度武林大會的日子,想來這幾位都是參加武林大會的了。

那男子見她們沒反應,又把話重複了一遍:“麻煩讓個座!”

江雪柔有些奇怪,道:“為什麽要我們讓座?”

那男人笑了笑,道:“這裏沒位子了,惟獨你們三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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