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武安公主治理朝政以來,殺伐不斷,但她殺的是該殺之人。百姓口風,大相徑庭,有人稱贊有人恐慌。

從議政殿僥幸回來的五位皇子,已經見識過紀雲薇的厲害,她明明全是狠毒之舉,卻難以讓人抓住什麽把柄。

她做事密不透風,再加上宮變之前在宮中毫無地位,無人關注,能夠調查到關于她的事情實在少的可憐,其他皇子想要查出她的破綻幾乎不可能。

而遠在各封地的王侯,早就預料到帝都将有一場腥風血雨,此時收到送來的消息,都默默關注,并打着自己心裏的小算盤。

帶着野心回來的皇子,目前還存在威脅的有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十皇子。

就像銀杏說的,十皇子是草包,不足為懼。九皇子太聰明,當晚沒有直接參與大戲,而紀雲薇手中關于他的資料掌握的也很欠缺。

黑白圍棋,從下的第一顆旗子開始,就是步步為營,勝負更是在一念之間。

銀杏陪着紀雲薇對弈,這局已經是她輸的第十次了。

“公主真厲害,奴婢自愧不如。”

紀雲薇嘆氣說道:“別愧疚了,本宮是該找一個棋藝高超的人作為對手了…”

說完就起身出了寝宮,銀杏趕忙跟在身後。

幾炷香後,宮外六皇子暫居的府上迎來了不速之客!

管家驚恐的跑到書房通知了六皇子,他正在書寫的毛筆正巧缺了墨,寫出來的字幹幹癟癟。

這會兒,紀雲薇已經在會客廳落座。

環顧四周,雕欄玉砌,牆壁上挂的多是字畫,署名就是六皇子本人。想來,他也是個性情中人,現在這個時候竟然有這般閑情雅致。

正想着,六皇子就搖着扇子走了過來。紀雲薇立刻福身:“六哥!”

“武安不用客氣,自家哥哥不用禮數。”

之前未曾有過接觸,現在看來他給人的感覺竟和蘭子離有幾分相似,只是蘭子離偏向高冷,而他似乎更好親近些。

紀雲薇說她此番前來是為了和他切磋棋藝,圍棋盤已經叫銀杏帶過來了。

兩人來到院中涼亭盤腿對坐,秋風漸起,肆無忌憚的貫穿整個亭子。

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安靜的躺在棋盒中。

六皇子潇灑的揮動着白色的折扇,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放于棋盤上。紀雲薇笑笑:“皇兄過謙了。”

所謂“執黑子為敬”指的就是雙方在開始對局時,一方主動拿黑子先行,表示“我棋力比較低,應該拿黑棋”。

紀雲薇執一白子落下。

這一來一往一炷香時間,難分勝負。忽見六皇子眉頭一挑,別過頭思索了片刻,落到棋盤上發出一陣清脆的啪聲。

紀雲薇雙眼如潭,口中卻發出小女人的嘆息之聲。

六皇子作揖說道:“承讓承讓……”

“六哥謙虛了,武安終于找到了對手了,之前和身旁的丫頭對戰十局皆是武安獲勝,實在無趣。”

六皇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紀雲薇,銀杏眉心一動,驚訝的抿了抿小嘴。

“再來一局?”她的聲音清脆嘹亮,充滿了一個小女子不服輸的不甘。六皇子搖扇,笑逐顏開:“好。”

一個好字果斷利落,又帶着普通人家的大哥哥陪着妹妹玩耍時的一點無奈和一絲寵溺。

這一局,紀雲薇落棋的速度快了許多,時不時瞄一眼他的表情,心思早已不在棋盤上,就在六皇子認真思考落子之時,紀雲薇轉動眼珠,突然開口:

“六哥,五哥對武安說繼承皇位的人定是文韬武略,英勇骁戰的勇士,他提議舉辦一場賽馬,只是五哥性子火烈,不如六哥沉穩,武安想問,六哥覺得這提議如何?”

“賽馬?的确是一個好主意。”

六皇子手中的旗子在半空中懸浮了一會兒,很是認真的說道,眼神有一瞬間的失落。

五皇子騎術了得,建議賽馬對他實在太有利了,而自己常年喜靜不好動,相比之下,格外劣勢。

如今太子失蹤,傳聞早已喪命,而今剩下的就只有他們五位皇子了。

表面上,他與五皇子形影不離,肝膽相照,然,五皇子狼子野心,有己無人,長年累月的壓制他,如今自己府中四處穿插着他的眼線,行動做事如同透明。

紀雲薇猛的退掉了棋盤上所有的棋子,連同棋子掉落在六皇子腿上的還有她的腰牌,此腰牌乃是宮中及軍營暢行無阻的令牌。

顯着些氣惱的說道“總是輸六哥,武安很沒面子,這一局棋被我攪了,以後有時間再切磋。”

六皇子抓着她的腰牌喊道:“武安!”

紀雲薇卻像聽不到一樣,帶着銀杏頭也不回的走了。

宮門外把守的侍衛見到紀雲薇的馬車恭恭敬敬的行禮退讓,一下馬車就瞧見宮門口三皇子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此處。

“武安見過三皇兄!”

“奴婢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錦衣玉帶,發冠用珍貴的紫玉制成,整個帝都恐不會有第二頂,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沉重老練。目前這種太子失蹤,儲君尚且未定的局面,作為皇子中最年長的他有一種優越感。

“皇兄聽聞妹妹找了六弟下棋,不知真假。”

“三哥快別說了,六哥棋藝高深,武安連敗,丢死人了。”一番嬌嗔,解除了三皇子的疑惑。

三皇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賽馬一事,妹妹考慮的怎麽樣了?”

“武安已經讓人安排了,後日便可開始了。”

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當機立斷,早就把賽馬一事安排妥當,本以為她會緩上一段時日的三皇子心中有些疑惑,但紀雲薇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時機,把疑惑的感覺抛諸腦後了。

“素聞三哥眼光獨到,武安現下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三哥為後日的比賽精選一批良駒?”

“這……”

五位皇子同時參與賽馬,唯一的公主前來監督,這場賽馬雖不能決定皇位候選人,但卻至關重要。

屆時,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帝都名門世家皆會前來觀賽,而如果表現平平或成績落後豈不是失了幾分皇位的籌碼。

三皇子心意一動,這場賽馬自己也是參與者,讓他擇選良駒,恐怕其他人會心有不甘。

說出心中疑惑後,紀雲薇當即表示,這件事除了他們二人,再無第三人知曉。

然後換上一副純真的笑臉說:“若是皇室馬匹皆是次等,豈不是落人笑柄,武安可承擔不起這樣的罪責呢。”

聽聞紀雲薇這樣說,三皇子就破下驢應了下來。

見他眼中燃燒鬥志,紀雲薇輕笑着和他擦肩而過。

來到銀杏和跟随的另外幾個宮婢身邊說道:“回去吧,本宮餓了。”

歸來帝都的五位皇子要賽馬,可謂是萬衆期待,一時轟動了整個帝都。不論是誰最後登上皇位,這次的比賽絕對是一個很大的看點。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次變相的選拔。

本次賽馬選用的場地是大昱皇宮禁衛軍的訓練操場,十分遼闊,用來賽馬再合适不過。

作為本次比賽最重要的見證者,大昱的武安公主自然坐在了最佳觀賞點。

這天,賽場人聲鼎沸,賓客如雲。

年少多金,一表人才的世家公子數不勝數。但其中還屬蘭子離最為矚目,青絲如瀑布一般垂在他的腰間,頭上只戴一根簡單的發簪,面如冠玉,神情冷淡,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嗡嗡——”

一陣沉悶的號角聲把呆呆望着蘭子離的紀雲薇拉回了神。

賽馬第一部 分是選馬。

厲兵秣馬之後,向賽場走來的是五位衣着武裝,英姿飒爽的皇子。

賽場上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那些盯着芝蘭公子的名門世家小姐們被成功吸引了視線。

的确,權利永遠讓人向往,相比一個投誠之臣,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才更具備魅力。

紀雲薇小手撐着下巴,溫柔的看了一眼蘭子離,在她的眼裏,自然是她的蘭哥哥美色無人可比。

“公主,皇子們已選好良駒,比賽可以開始了。”上前禀告的是沈岳。雖說作為大昱的大将軍操持這等小事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但紀雲薇還是把這件事交給了他安排。

她擡了擡手,示意開始,然後喚來銀杏,把桌前已經剝好的橘子交給她:“拿去端給蘭禦史,再給我帶一句話。”

銀杏等了片刻,不見紀雲薇說話,問道:“公主請說。”

紀雲薇若有所思,幽幽開口道:“屈屈小恩,不足挂齒。”

銀杏把果盤放到了蘭子離面前并說明是公主特意賞的。

蘭子離看着眼前的果盤,有些納悶,端來的五個橘子有兩個是剝好的,現在比賽開始,他不方便起身感謝她為自己剝橘子。

蘭子離輕輕咬了一口,眉頭猛的一緊:“壞的?”

“壞的?”坐在他身旁的沈羽和站在身後的銀杏異口同聲問道。

沈羽本為人質,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只是今日這場戲,對他二人的意義非凡,紀雲薇便把他安排到蘭子離的身邊。

沈羽當即拿了另一個剝好的橘子放在嘴裏抿了抿,一股腐爛的怪異味道迅速散開在他口中,他立刻把橘子扔回了果盤,看向了表哥:“這個也是壞的……”

“公主可還說了什麽?”蘭子離疑惑皺眉。

銀杏這才想起紀雲薇讓她帶的那句話說道:“公主說,屈屈小恩,不足挂齒。”

沈羽立刻笑了起來:“剝兩個橘子,且全壞了,确實小恩,确實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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