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可就在這一剎間,阿靖也閃電般的橫拍出一掌,擊在華兒胸口,孩子哇地一聲,口中的血如泉般湧出!
同時,這兩掌之力,亦已把孩子如斷線風筝般抛了出去!
“轟!轟!轟!”孩子身在半空,突然整個身體爆炸開來!這炸藥威力巨大,震得人耳中如鳴,口角流血。
風砂也被巨大的沖擊之力擊得伏倒在地。許久,待得平靜後,風砂勉力擡頭,只見院中血肉狼籍,如下過一場血雨一般,腥臭刺鼻,十分可怖。
這……這就是華兒的屍體殘骸?那一剎間,她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這時,她看見竹下神色慘淡的緋衣女子。
阿靖在最後一掌擊中阿華之時,也首當其沖的被火藥所震傷,她按捺着胸口翻湧的血氣,臉色蒼白,卻勉力起身走過去,對蕭憶情緩緩道:“屬下不力,讓……讓樓主受驚了。”
蕭憶情身上也濺了不少血,白裘上猶如有紅梅點點盛開。
因為火藥的沖擊,病弱的人禁不住開始連連劇烈的咳嗽,然而根本顧不上回答,他只是一把扶住阿靖,連點了她傷處幾處大穴,咳嗽着、叱道:“方才、方才你幹什麽!這麽霸道的火藥,也去硬接?你……你怎可如此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那一剎間,他的語音是顫抖的。
風砂暗暗震驚,因為她也聽出了蕭憶情語中、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焦急與驚恐——連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也會有焦急驚恐如斯之時!
阿靖強自運氣,緩緩站了起來:“屬下不妨事,但樓主萬金之軀……”
聽到這樣的話,蕭憶情目光中微現怒意,冷笑道:“萬金之軀?哼哼……萬金之軀!”
他驀地回頭,厲聲道:“來人!”語音未落,牆外三人已逾牆而入,左右兩人單膝下跪,驚恐地禀告:“石玉參見樓主,屬下保護不周,特來領死。”
拂了拂衣襟上的血跡,聽雪樓的主人只是瞥了屬下一眼,冷冷道:“此事太突然,難怪你們——至少,你們還擒下了出逃的殘黨。”
他目光閃電般落在當中被挾持的那一人身上,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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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樓主,此人方才從院中逃出,被屬下們擒下。”石玉禀報。
蕭憶情走上前去,伸手拉下殺手的面巾,冷冷道:“果然是神水宮中人!哼哼,方才的火藥,想必也是你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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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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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欲待狡辯,可與蕭憶情冰冷的目光對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将火藥以油紙裹好塞入孩子胃中,以人為炸藥,好一招出其不意之策!”蕭憶情拍拍那個俘虜的左肩,不知是贊賞還是諷刺,“若不是阿靖當機立斷,擊得孩子狂噴鮮血、浸濕了一部分炸藥,只怕連我都在劫難逃。你當真是個人才!”
對方見聽雪樓主如此賞識,彷佛看到了活命的希望,想也不想,立刻道:“如果樓主放小的一條生路,甘願為樓主做牛做馬,赴湯蹈火!”
似乎早料到有這樣的回答,蕭憶情唇角露出一絲漠然的笑意,微微點頭,淡淡道:“你這樣的人才,殺了也太可惜。”
風砂眼睜睜的看着孩子一個個無辜慘死,恨不能食兇手的血肉,而如今聽蕭憶情之意,居然還要重用這個劊子手。再也忍不住,也不顧對方是如何的人物,她厲聲道:“殺人必須償命,豈可以暴易暴!”
蕭憶情望了她一眼,不以為意:“我殺人已多,難道我也要償命?”
“現在沒人能殺你,但上天有眼,殺人者必将為人所殺!”風砂毫不畏懼,直視着這個武林霸主,尖銳的回答。
蕭憶情左右已面色大變:居然、居然有人敢在樓主面前如此說話!
蕭憶情咳嗽了幾聲,只是淡淡點頭:“殺人者必為人所殺?……很好,很好。”
話音未落,他已拔刀!
刀光一閃,凄迷如煙,轉眼又沒入袖中。
——這兩刀不是殺風砂,而是斬向那名擒獲的刺客!
一橫一豎。一刀割開胸膛,另一刀直剖開腹腔。
兩刀俱恰倒好處,是以雖開膛破腹,可那人卻尚未氣絕,兀自慘叫不休。
刀落之時,蕭憶情已退身,這一腔血便沒有濺上半滴。看也不看地上垂死掙紮的血人,他只是冷冷道:“不錯,你的确是個人才,我很想重用你。可惜,你不該傷了阿靖……居然敢在我面前傷了她,你絕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回頭,已有手下之人擡來兩架軟轎。
蕭憶情親手扶阿靖上了轎子,才自己上了另一架軟轎。
起程之時,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突然回頭,淡淡吩咐手下:“備轎,帶葉姑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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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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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擡軟轎,在聽雪樓人馬的嚴密監護下,向洛陽急速行來。
然而,風砂再也沒有機會和阿靖說上一句話。
回到了蕭憶情身邊的她,仿佛恢複到了一貫的冷靜淡漠,沉默而幹練。
連中午用膳時,手上都是拿着幾封剛剛到達的飛鴿傳書,一邊啓封,一邊和聽雪樓主低聲的商量着什麽,摒除了外人。
“将飯菜送到樓上雅座裏去,樓主和靖姑娘不下來和我們一起吃。”
幾乎每一次進路邊客棧歇腳時,在開飯前,領隊的叫江秋白的高個子年輕人都那麽說。仿佛早已經習慣,所有聽雪樓的屬下都默不作聲地點頭,然後,各自歸位吃飯。
那兩個人偶爾也會下樓來,和手下們說上幾句。然而神色卻都是淡漠的,似乎一滴油在水中,絲毫不和外物溶合。
只要他的咳嗽聲響起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會靜下來,然後垂手、退開。
雖然都是身懷絕技的江湖豪客,然而在看着這個病弱的年輕人時,任何一個人的眼中都只有敬畏,仿佛看着一個高高在上的神袛。
那是他們的樓主……那個君臨天下的武林神話。
蕭憶情不能算寡言,但由于經常要支配那樣龐大的組織負,所以從他嘴邊吐出的,十有八九都是指令。然而,在他沉默的時候,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莫名的壓力,時間仿佛就變得特別的長——所以,在外人的感覺中,他實在是一個話說得太少、太內斂的人。
呆在他那樣的人身邊,似乎無時無刻不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包圍,那種被人自上而下俯視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或許,也只有靖姑娘,才能一直若無其事的相随在側吧?
這些天裏,在風砂看來,聽雪樓主人的臉色、幾乎都是蒼白的,咀唇卻是反常的紅潤;他的目光寒冷而飄忽,仿佛暮色中明滅的野火——連他的一雙手,也是清瘦而修長,蒼白得隐約可以看見皮膚下淡藍色的血管。
無論如何,他也不像一個霸主……這個年青的男子只是一個病人。
然而,這個病人只要一句話,卻可以讓這世上絕大多數健康人死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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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轎!”一日中午,正在趕路,靖姑娘的聲音卻忽然響起在隊伍中,三擡軟轎立時止住。風砂也不由揭開簾子探出頭去——因為,她也聽見了風中傳來的咳嗽和喘息!
“樓主?你怎麽了?”緋衣的女子走下了轎子,來到了蕭憶情所在軟轎前,斥退了左右手下,然後低低的隔着簾子問裏面的人。
沒有回答。
風砂只看見簾子的一角微微掀起,一只修長的手半伸着,痙攣地抓着簾子上的絨布,指甲上已經轉為詭異的青紫色——那,分明是病發窒息前的血液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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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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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脫口驚呼了出來,不自禁的走出了轎子,準備過去一盡醫者的本份。
然而她還沒有走近轎子一丈,阿靖用目光嚴厲的阻止了她,那樣充滿殺氣與戒備的神色、讓風砂片刻間幾乎神為之一奪!她不敢再靠近一步,因為她明白這種眼光意味着将斬殺一切敢于靠近的人!
阿靖彎下腰去,握住了那只手。
蕭憶情的指尖冰冷,平日極其穩定的手竟然在不停地顫抖。似乎已經說不出話來,隔着簾子,他只是痙攣的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緋衣女子略一猶豫,立刻回頭吩咐:“江秋白,帶人嚴密護衛樓主軟轎!進入方圓五十丈內的外人一律殺無赦!”
那一剎間,她臉上有冷漠而淩厲的表情,壓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