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管家的聲音不算小，加上場內人多，聽說是霍家到了，這會兒動靜傳開，宴場內小範圍地引起了一陣騷動。
葉成安原本是正在與一位投資公司的負責人交涉，此刻也顧不上了，淺淺留下一句“回聊”，便拉着葉若忙迎上前。
在宴場的入口處握過手，葉成安似乎很激動，絮絮說着些“榮幸”、“莅臨”一類的詞。
也不知霍氏夫婦平素與葉成安的交際是否深厚，他們夫婦二人表現得倒很親善。
同別人一般說了些恭賀的謙辭，态度友好禮貌。
這種時候葉若自然插不上話，默默站在葉成安身後側充當背景板。
無意擡眼間，她的目光同霍氏夫婦身旁的霍靳琰又一撞，不禁又是一怔。
霍靳琰卻很淡然，即便四目相對視線也未移開，眼神像打量。
她今日給人的感覺與平日大不一樣。
不複平常的素顏淡裝，只略施薄粉，原本清麗的眉目更顯精致秀雅。
她穿着條淡藍的長禮裙，紗質輕薄，露肩設計下一字鎖骨流暢平滑，及腰長發上了卷，蓬松地散落，将她整個後背溫柔包裹。打眼過去，就像一副淡然秀致的墨畫。
對視少頃，葉若最先招架不住，故作淡定地墜下目光。
恰逢霍氏夫婦不知與葉成安說了什麽，從旁輕喊霍靳琰一聲。
霍靳琰跟着平靜收回視線，禮貌地颔首，“葉總。”
宴場內的賓客頻頻向外看，已有輕淺的竊竊私語聲。
正宴時間快到，後面又有賓客進來，葉成安忙親自引着三人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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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霍靳琰擦身而過時，葉若沒有擡頭，卻感覺他似在經過自己時輕笑一聲。
很輕。
悠揚的華爾茲樂在花園內響起。秋風微徐，氣候清爽，配着宴場內的觥籌交錯晏晏言笑，總別有一番和柔滋味。
今日整個宴會的流程與上次生日宴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便是宴前的致辭改成了葉若的公開詞。
來宴的賓客在來前對這內中糾葛多少都已了解過一二，所以在致辭結束後也沒表現出太多驚訝，只象征性的說了些安慰葉若的話。
正式開宴後，現場一派熱絡。
這類場合無論在何處都算是為數不多的絕佳交際場，又逢霍氏夫婦空降，這會兒開宴，多數人早已圍到霍氏夫婦身邊尋機攀談。
長輩們多為利，年紀稍小的小輩們也是按圈聚在一起，七七八八地聊八卦。
“今天霍家怎麽都來了？居然還是一家三口都聚齊了……”
“不知道，我剛剛也吓了一跳。”
“難道是因為這個葉若？不可能吧，那面子也太大了點……”
葉芷從正宴開場後就一直心不在焉，聽着身邊的小姐妹七嘴八舌地讨論，心裏早就煩到透徹。
可她面上還得維持着溫純淡靜的樣子，唇角笑得微微發麻。
身邊這時有人叫她，“阿芷，今天霍少他們一家過來，有沒有提前和你說啊？霍總夫婦不是一向不喜歡出席什麽宴會的嗎？怎麽突然就過來了？”
葉芷微頓，挑了個極具引導性的回答，“我不知道呀！這次的邀請名單大多數都是我姐姐定的，我也不知道她邀了靳琰和霍叔叔阿姨他們過來的。剛剛聽說的時候我也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們居然是你姐邀過來的？”聽她這麽說，幾個女生大為意外，愣怔着互相看了看。
“是呀，我姐姐是不是很厲害？之前我和昭修生日宴，我們也是請過霍叔叔和靳阿姨的，可惜他們沒有來。沒想到我姐姐竟然辦到了，等回頭，我一定要好好向她取取經！”
女生們的神情突然就變得十分微妙。
靜了會兒，有人皺眉開口，語氣很為她抱不平，“不是我多嘴，阿芷，雖然能把霍少他們一家請到自己家來是好事，可是你這姐姐做的是不是過了些？她不知道霍少和你有婚約？不避嫌還上趕着在自己的宴上請別人的未婚夫，這是什麽事？”
“她……”葉芷話語輕輕，話說得也慢，神色望着就像有種難言似的為難，“她應該是知道的吧，我媽向她提起過。不過只是邀請而已，這也是為我們家考慮，哪有你們想的那麽嚴重的。”
“怎麽不嚴重！”她越是這樣小姐妹們便越覺更氣，憤憤道：“她又不是你親姐姐，你怎麽能知道她懷得什麽心？再說，就算是親姐妹搶一個男人的事情還不少呢！你善良是好事，可也得有些防人之心，否則她哪天在你背後害你你都不知道的！”
“就是！”
“你忘了她上次還毀了你們的生日宴？”
“阿芷，你就是太善良了！”
……
葉芷細聲淺語地搖頭，“不是的，你們誤會了，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的……”
幾個女孩子的情緒已經被徹底調動起來了。有性子沖動的女生隐忍不住，幹脆站出來，“算了，你們都別說了，說得我都要氣死了！這會兒工夫還不如去給她點教訓，看我的！”
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葉芷驚慌抓住她的手臂：“佳慧……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是個小教訓，你別怕，保證不連累你。”
馬佳慧爽朗安慰，加之另幾個的女生拉着葉芷向回扯，三兩下就将她與馬佳慧分開。
望着她的背影，葉芷又連喊兩聲。
直到她走遠，她終于收回視線，輕飄飄舒了口氣。
葉若招待好最後兩位前來主動攀談的來客，略微有些疲倦。
趁着眼下空閑，她算了算時間，打算快速去一趟衛生間。
方才在待客時她手背不小心沾了巧克力醬，問題倒不大，只是主宴後有場舞會，就快開場了。
由于宴場是在花園內舉辦的，場內的人若想上衛生間還需回別墅的公衛，一來一回，怎樣都需耗上幾分鐘。
将手機塞回到手包內，葉若轉身，打算小跑過去。
她轉身轉得急，一回身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腳步一傾同她正撞上。
“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馬佳慧連忙疊聲道歉。
葉若确實驚了一下，還好步子穩，只是手包落在地上。
幸在對方雙手空空沒拿什麽甜點紅酒一類，否則這一下，便不是她去一次衛生間就能搞定的了。
接過對方替她拾起的手包，葉若淺淺說了沒關系，快步離開。
待她走遠，馬佳慧蹲下身，拾起一直踩在腳底的手機，眼神得意。
葉家別墅的公衛在一層，共兩個隔間，男女通用。
葉若進去時，衛生間內空無一人。
別墅一層極其安靜，高跟鞋從大理石地面迅速掠過，聲響清晰脆動。
巧克力醬清洗方便，只是滞留的時間比較久，需要耐心搓一會兒。
完全整理好，她擦淨手，走到門前開門。
一拉。
沒動。
葉若微怔，再次試了下。
剛一拉，門上的空隙不知何時探進一根水管，徹骨的水流剎那傾下來——
葉若驚住！下意識向後躲，可整個人卻已瞬間濕透。
她身上的禮裙濕了一大片，頭發結成縷，軟塌塌地粘黏在臉頰兩側與肩頸上，還有水珠在順着發絲滴答答地落。
糟了……
懵了一瞬，她恍惚意識到了什麽，打開手包翻手機。
果然。
不在。
水管裏的水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葉若咬咬牙，忽然沖到門前，任由水流瘋狂淋下來，拼了命地擂門吶喊。
“有人嗎！”
“外面有人在嗎？！”
“有人嗎！”
回應她的僅有頂窗與門縫徐徐拂過的秋風。
吹在濕淋淋的身上，更加透骨的冷。
葉若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不知道這次背後策劃了這件事的人是誰，但這會兒，她也猜到個七八分。
她的手機應該就是方才那個撞了她的女生趁亂拿走的，目的就是為了切斷她求助的信號源。
而這裏離宴會場遠，除非等到下一個來衛生間的人，否則，她就只能一直被狼狽不堪地困在這裏。
找了一處水流流不到的角落默默站着，葉若環抱雙臂，指尖死死地嵌進掌心裏。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響起散碎的開鎖聲。
水流也漸漸停，似乎有人開門想走進來。
葉若神思一凜，下意識站直。帶着三分希望三分警惕，目光筆直看向門口——
看清來人，她瞬間怔住，接着心跳飛速加快。
霍靳琰來此只是偶然，到門口時看見那幅陣仗，早心料這衛生間內怕是發生了什麽，所以對這一幕并覺得不奇怪。反而是看見她頗覺意外。
視線在她身上随意輕掃，他一凝。
然後……很不自然地移開。
禮裙紗質細軟，本就薄透，此刻浸了水，更是薄得仿若蟬翼，将她的胸口的溝壑都清晰透出來，格外顯眼。
葉若也感覺到，雙手緊環抱在胸前，別眼不看他。
明明冷得發顫，她臉頰此刻卻控制不住地發起熱，背脊密密麻麻滲了一片冷汗。
僵滞少頃，她有點堅持不住，顫聲開了口，“霍，霍少……”
就這時，霍靳琰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他邊走，邊一手輕解自己西裝外套的扣子。
葉若下意識向後撤退。
“為什麽我每一次見你，你都要這樣窘迫？”
他說話的時候音色低沉，帶着天生的冷感，上挑的尾音卻無端有種不帶諷意的調侃，莫名惹人蠱惑。
走到她面前時，西裝外套剛好脫下。
他雙手扣住外套的領緣，驀地繞過她的頭頂，輕壓在她肩上。
葉若原本冰冷的身體忽被一陣鋪天蓋地的溫暖包裹，還有他身上清冷的羅勒香。
大抵是冷暖相激的緣故，她的鼻尖竟隐隐有了酸意。
“又被欺負了？”
他沒放開手，雙手随意整理着西服的領口，稍稍俯身，唇角貼在她左耳耳尖的上方，低低問：
“想報仇嗎？”
作者有話要說： 葉若：吓死惹！邊脫衣服邊朝我走，我還以為你要****！
霍少：倒也不是沒想過。
葉若：閉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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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我滴仙女“輕舟是只貓”、“羽芊”、“咕嚕咕嚕”、“去學習!”、“Iwachi”昨日的月餅味營養液灌溉~以及仙女“羽芊”、“i小柚子i”的地雷~抱起來愛的轉圈圈！(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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