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助手上任
于是，在整個下午逛街逛到腳軟之後，楊華又陪着根本什麽都沒買的齊雨滢一起回到了片場。一等王若惜她們拍片結束，幾人立刻又重新回到中午吃飯的小餐廳。
楊華上學時的那些倒黴事，包括每次和唐欣說話都會立刻被人欺負、考試之後拿錯卷子被打、平時上學路上遇到奇怪的麻煩等等，這些都由與他同桌了六年的唐欣笑着對兩個喜歡八卦的女同伴說了出來。
不過發生在楊華身上的趣事實在太多，她們一直聊到晚上十點左右餐廳打烊，唐欣竟然還沒能把楊華小學時的那些趣事說完。
雖然興趣被挑起來的王若惜很不願意中斷這次有趣的談話，但唐欣還是在離開餐廳之後開車回了家。剩下的三位無車一族與唐欣并不順路，所以都拒絕了唐欣請他們搭車的邀請，來到路邊等出租車。拍戲的片場本來就在T市的郊區，時間又已經很晚，結果三個人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輛出租車。
“你還是早點回家吧。”看着眼巴巴望着楊華，似乎恨不得跟自己回去繼續聽故事的王若惜，齊雨滢忍不住又拿她開玩笑說，“穿的這麽少，小心晚上着涼！明天拖着鼻涕到片場，看張導會不會讓你上鏡頭。”
“哼，你還不是想帶回去獨吞？”王若惜抱怨似的說着，不過她最後還是在齊雨滢的勸告下半噘着嘴，依依不舍的坐進了出租車裏。
這樣，路邊就只剩下了楊華和齊雨滢兩個人。如果剛才齊雨滢不提到晚上着涼的問題，完全沒有陪女孩晚上出門經驗的楊華肯定不會發現溫度已經漸漸降了下來。這時候正是四五月份，T市的氣溫白天晚上變化明顯。白天穿着一身短袖連衣裙會讓人覺得十分涼快，可晚上就不免會感覺有點冷了。
齊雨滢雖然沒說出冷字來，可她不時凍到發抖的動作還是落在了就在她不遠處的楊華眼裏。很正常的，楊華脫下外套披在齊雨滢身上。反正他出門的時候裏面還穿了一件挺厚的長袖T恤，倒也不會覺得太冷。
突然被披上了一件衣服的齊雨滢接受了楊華的好意。穿好衣服，她歪起腦袋笑着問：“看不出來你還蠻會關心人的嘛！以前是不是也經常這麽對別的女孩子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聽你剛才跟你朋友說小心着涼，然後又看你冷的發抖……你剛才也聽唐欣說了，我以前可沒在晚上跟其他女孩子出過門！”
“我只是問問嘛！看你急的！”齊雨滢突然對楊華露出了一個很妩媚的笑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沒有沒有！”楊華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哦？那你那個小學的同桌呢？”齊雨滢像只狡猾的老狐貍一樣笑眯眯的看着楊華，“她好象對你很有意思哦！竟然把你的事情記的那麽清楚。你又救過人家的命！啧啧，連你找她說過幾次話都記得，很有問題！”
“什麽呀？那是因為我每次找她都會倒黴吧！你剛才不是也聽說了！”楊華着急的分辨着。
“你真奇怪，我說她喜歡你，你急什麽？”
“我怎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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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們不說這個。”齊雨滢在争論上占了上風，馬上見好就收，樂滋滋的換了話題，“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整個小學受了那麽多氣，竟然還是念下來了，而且竟然還能考個好成績。如果是我，肯定早就氣的什麽都不幹了。”
“那是你太容易沖動。”楊華也笑了起來，“大概因為你感情比一般人豐富吧。”
“你怎麽堅持下來的？”
“沒什麽。每次被欺負或者受委屈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想要的是什麽呢？我的目标是什麽呢？只要一想到想要達到的目标，我馬上就又充滿幹勁了。”
“呵！你可真有毅力。”齊雨滢搖了搖頭，“不過就是接觸的人和事少了點。”
說到這裏，她又漸漸收起笑容開始埋怨楊華：“虧我還說你是我助手，可你竟然連唐欣也不認識。今天是運氣好，碰上唐欣是你小學同學才沒被若惜懷疑。依我看，應該給你補補課。別下次給她看出什麽破綻來。不然讓她知道我請你在家裏當保姆，肯定隔天整個圈裏的人就都知道了。她可是有名的八卦大王，聽說連小報編輯都曾經說她不去幹八卦記者這行實在是可惜了呢！”
“補課？補什麽課？”楊華睜大了眼睛茫然的問。
“小說你看過不少了……那就補連續劇和電影。從今天起，除了家務之外，你每天得看至少三集電視，一部電影！”齊雨滢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在楊華眼前晃來晃去。
“啊？”楊華的眼睛瞪的更圓了。
“還有還有！我寫的電視劇，從今天開始你一集都不許漏！”這時候齊雨滢就像個頑皮的小女孩。
楊華雖然做出的是一副苦臉，可他心裏卻實際上一點也不痛苦。看電視，看電影而已嘛，這算什麽難做的事情？反正他每天都有大把的光陰等着消磨，看小說或者看電視還不都一樣？不過楊華不是笨蛋，他知道這時候應該耍一點小小的狡猾，只要故意做出苦惱的樣子，齊雨滢就不會再提出其他更過分的要求。
不過齊雨滢可一點都沒看出楊華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見楊華答應她的要求，她立刻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又在深夜的寒風裏站了大約五六分鐘，兩人才終于等到第二輛出租車，兩個都凍的開始發抖的年輕人趕緊鑽進車趕回了家裏。
從第二天開始，楊華就在齊雨滢的要求下坐在了電視機前。而這天正好是齊雨滢創作的那部名叫《第三種人類》的情景喜劇的播出日。于是齊雨滢給楊華補的第一課就是她自己的作品。
齊雨滢的編劇水平的确十分高超，雖然是從中間看起，可三十分鐘的劇情依然讓楊華看的津津有味。而且對莫裏哀十分熟悉的楊華也毫不費力的理解了齊雨滢創作這部情景喜劇的來源。她就是不停的用兩個似乎念書念的有點快成書呆子了的女人在社會中形形色色的人面前的表現來吸引觀衆并且讓他們發笑。
看着兩個昨天才見過面的女孩在電視上的各種迷糊但是卻不失可愛的表現，楊華也忍不住笑了個不停。尤其是在電視裏還帶着一副大大的眼鏡的唐欣，楊華根本不能把昨天那個風度翩翩、一舉一動都端莊優雅的玉女明星和臺上那個可笑而又可愛到讓人竟不住會心疼起來的女孩子聯系起來。
看着前仰後合的楊華，齊雨滢對他在電視前的表現滿意極了。“怎麽樣？我編劇的水平絕對一流吧！”她得意的側着腦袋問。
“嗯！”楊華重重的點了點頭，“确實一流。”
“那你有什麽感想沒？”其實齊雨滢這句也不過是随口一問。她想的當然是希望能從楊華這個老實人嘴裏聽到更多的贊美。
可楊華卻領會錯了齊雨滢的意思，他以為齊雨滢是想問問自己的意見。于是他還真的思考了起來。
“嗯……錯別字還有用錯的詞有點多。”楊華想了想說出了一個齊雨滢早已經被導演訓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是她的喜劇被觀衆最為诟病的地方。
因為齊雨滢的情景劇是在T市的地方臺每周播三集，一開始齊雨滢只寫了三十集的劇本，打算拍完之後就結束。可是沒想到一經試播之後竟然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就連省臺和中央臺都開始轉播她的這部情景喜劇，而T市的地方臺更是因為這部劇的走紅而名聲大燥，收視率在幾個月之內破了幾十次歷史最高記錄。
于是在劇放到快結束的時候，電視臺的臺長、導演和幾個主演的演員都不願意把它結束。于是一經商議，張導演決定采取一個破天荒的辦法，一邊寫劇本、一邊拍攝、一邊播放，三線并進。電視臺長和投資人這時候都正在巨大的成功裏飄飄欲仙呢，根本就沒考慮其他，一聽能繼續把這劇繼續播下去，馬上忙不疊的答應了下來。
這部電視劇每集的劇本得有一萬五千字左右，一周三集，齊雨滢就得寫出四萬多字的劇本來。所以為了趕上拍攝進度，她不但寫劇本的時候速度奇快，而且寫完了劇本之後她也根本沒有時間修改。每次都是一完稿就直接丢到導演那裏，完全指望導演找人給她改別字和語法錯誤。
可每兩三天就必須拿出一集來放在電視上播放的導演拿到劇本之後一樣要趕拍攝進度，哪裏有時間仔細修改劇本？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每每電視上的字幕裏都是錯字連篇。後來甚至在演員中間都戲傳：如果哪天看到電視上的字幕裏沒了錯字，那一定不是齊雨滢寫的劇本，也一定不是張導演拍的劇集。
雖然對自己創作的這部電視劇的缺陷十分了解，但是齊雨滢依然沒想到楊華竟然會說出批評的話來。一愣之後，原本滿心歡喜打算聽褒獎的她立刻拉長了臉。“這不用你說！還有其他的感想沒？”齊雨滢滿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然後她又繼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楊華——除了錯別字之外，這部情景劇在其他方面的評價都很不錯。
“哦哦……”楊華再次會錯了齊雨滢的意思。他以為齊雨滢不滿自己拿錯別字的問題來敷衍，還想聽別的意見，于是只好絞盡腦汁，思考這部電視劇到底還有什麽可提高的地方。
“你倒是說話呀！”看着楊華久久不開口，着急的齊雨滢忍不住催促道。
“呃……我覺得……”楊華邊說還邊想着，“你可以讓那兩個女博士偶爾也發揮一點長處，就像是連着誤會幾次，結果反倒碰對了。這樣會不會更好一點？而且你也別老是拿兩個女孩開心啊，她們身邊的那些配角，偶爾也可以拿他們開開涮嘛。比如你可以設計一個反面角色，總是想陷害兩個女主角，卻總是反倒把自己給害了。你覺得這樣會不會好一點？而且你這個故事似乎也缺乏一條主線，看的多了，觀衆會不會有審美疲勞……”
聽到楊華這樣連電視都沒看過的外行竟然對自己的作品指手畫腳，齊雨滢心底的那點虛榮心立刻像火山噴發一樣湧了出來。
“什麽什麽啊？”齊雨滢氣乎乎的嚷着，“什麽反面角色？這個故事裏沒有這樣的人物！觀衆也不喜歡看！你到底有沒有看明白我寫的是什麽？還有什麽審美疲勞？要是觀衆看膩了，導演把它結束就是了！”
“我……”楊華被齊雨滢的怒氣給弄的愣住了。
其實楊華說前面那番話的時候心裏還是帶着一點期望的，他本以為即便齊雨滢認為他的建議沒有道理，最起碼也應該說兩句話鼓勵他一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看一部電視劇，而且還攪盡腦汁的想了半天。可齊雨滢的反應卻讓楊華的期望落了空——不過實際上，倒不如說是楊華先讓齊雨滢的期望落了空。
“算了算了！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懂！”齊雨滢賭氣似的連調了幾個頻道。
可齊雨滢為什麽發脾氣，楊華依然一點也沒能理解。他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我本來就不懂嘛。”
“唉！哼！”楊華那呆呆的模樣讓齊雨滢也沒奈何的被氣笑了。她并不是小心眼的女人，虛榮心爆發之後，心境就又漸漸平和下來。又氣又樂的笑了一會之後，齊雨滢帶着幾分贊賞的神色說：“不過你倒蠻細心的嘛，看電視的時候還能看出錯別字。”
“還好吧。”楊華露出一個苦笑，“以前上學的時候沒少為錯別字費心思。”
“那以後你幫我改劇本吧！我真的聘你當助手好了。”齊雨滢一拍手笑了起來，“我看你也別幹什麽男保姆了，就真的做我助手吧。以後專門負責修改錯別字。我寫完劇本就給你修改，所有的錯字和用詞、句法錯誤都要改過來。酬勞條件都不變，你看怎麽樣？”
“那我不是占了便宜？”楊華也笑着說。
“什麽叫占便宜啊？你別以為這工作簡單，每天七千多字，還得仔細的想語法，也麻煩着呢！肯定不比掃地鋪床容易。還有，如果你做了這工作，以後我的劇本裏可就不能再有錯字了，如果還有問題……嘿嘿，錯一個字罰你多看一個小時電視。”齊雨滢揚了揚眉毛，對自己臨時想出來的懲罰措施十分滿意。
“行，我試試吧。”楊華對這個工作倒很有興趣。他高中時候的語文成績一直相當不錯，雖然創作能做文字方面的工作也算是發揮他的特長了。
“那正好！我今天本來就應該交劇本的，你先拿去改，下午我再把劇本給張導演。”說着，齊雨滢就把楊華拉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雖然楊華已經在齊雨滢家裏住了一整天，但是進齊雨滢的房間還是第一次。同時，這也是他第一次走進一個屬于女人的房間。
帶着快速的心跳走進齊雨滢的房間，楊華卻在一進門之後立刻就發現，他想象中應該整潔溫馨，充滿女性溫柔氣息的房間竟然亂的就和兩天沒收拾的大學宿舍一樣。地上到處都扔着各種各樣的髒衣服，外套、牛仔褲、連衣裙……甚至一不小心，楊華還在床邊的地上看到了一只明顯被穿過的白色的胸罩和他曾經見過一次的那條印着史努比花紋的小可愛內褲。
看到那些東西，楊華的臉像被放進了蒸鍋裏的螃蟹一樣迅速紅了起來。等齊雨滢的目光落在那兩樣昨天晚上睡覺前換下來卻忘記了扔進衛生間的內衣上時，她也羞紅了臉。二話不說，她一把将跟她一樣滿臉通紅的楊華從房間裏推了出去。然後過了幾分鐘才又打開房門，紅着臉把他叫進去。
等楊華再進房間的時候，齊雨滢已經把那些散落各處的髒衣服都收了起來。不過她也沒仔細整理，只是把它們揀起來一起堆在沙發上，結果就是沙發上出現了一座小山似的衣服堆。
已經經歷了一次尴尬的楊華自然盡力避免着再看見那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他僵硬的挺着脖子跟在齊雨滢後面走到電腦前坐下。然後很不熟練的打開了電腦桌面上齊雨滢的那個名為劇本的文件，開始仔細的一頁頁浏覽起來。
雖然楊華對電腦的操作還不算十分熟悉，可他看書的水準卻絕對不低。幾年看小說的經歷早就訓練出了他的閱讀速度。沒用一個小時，他就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看完了齊雨滢即将要交給導演的那集劇本。
一百三十七個錯別字，十三處用詞不當，十七處語法錯誤——在短短的一萬六千字的劇本裏，楊華就挑出了這麽一堆問題。他苦笑着把齊雨滢犯的這些粗心大意的錯誤一一修改，而且為了保險，在第一遍修改結束之後，他還又用了二十分鐘仔細把修改好的劇本看了一遍。
“怎麽？這麽快就改完了？”齊雨滢對楊華只用一個多小時不到就解決了問題十分驚訝。她還記得，張導演每次請人改劇本的時候都是一集得改上整半天的。
“改完了。”楊華很自信的回答，“應該不會有別的問題了，你可以自己再查一遍。”
“算了吧，要是我願意自己查，不早就自己動手了？”齊雨滢回到房間裏，把剛才楊華修改好的劇本直接傳進了張導演的郵箱裏。
“幹的不錯，只要張導這次不再把稿子退回來讓我修改，以後你就正式成為我的助手了！”再次走出房間的齊雨滢笑嘻嘻着對楊華說道。
“啊？導演以前還曾經把劇本退回來讓你修改？那怎麽還會有那麽多錯字？”楊華又呆呆的睜大了眼睛。
“嘿嘿，我哪有時間看以前寫的舊東西？每次都是他怎麽給我，我就又怎麽退回去呗。”齊雨滢笑的狡猾極了，“反正是他等着劇本拍電視，着急的又不是我。”
“啊……”楊華不禁目瞪口呆。想到張導演竟然和齊雨滢合作了這麽多年還沒被她氣的心髒病發作，他忍不住在心底佩服了堅強的導演半天。
經過了楊華修改的劇本當天下午便到了導演的手裏。雖然本來下午拿到劇本以後張導演也不會立刻開工，不過遲了半天拿到劇本，他還是對周圍的工作人員抱怨了很久。
不過一邊抱怨，他還是一邊打開劇本先粗粗的浏覽了一遍。嗯，沒什麽問題。張導演還算滿意的吧唧吧唧嘴，将劇情和拍攝的方法在腦海裏迅速的過了一遍。
故事還是延續着以前一貫的風格，而且似乎這次還比以前的故事更連貫一點……嗯？沒什麽問題？張導演滿帶着滿意表情的腦袋突然定住了。他趕緊又打開劇本重新看了一遍，真的沒問題！難道是我文學水平退步了？張導演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把劇務叫到身邊。
“你看看這文章，有沒有問題？”他把屏幕往劇務面前一推問道。
劇務把劇本看了一遍，撓了撓頭莫名其妙的看着張導演：“沒問題啊。”
“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
“見鬼了！”張導演誇張的叫了起來。
“怎麽了？”劇務被導演吓了一跳。
“齊雨滢給我的劇本裏沒錯字！”張導演的話一出口，不但是劇務，還有全體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愣住了。一時間，原本喧鬧無比的片場裏就像剛打響了上課鈴的教室一樣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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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西風”E書作品2006年8月1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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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幸運星第一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