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家三口都愣在了原地,離得最近的宋忻最先反應過來,尖叫聲幾乎要掀開整個屋頂。

“小碩!”

她看着滿頭是血跡的陳碩,一時間手忙腳亂。

“……媽,媽!都是血!都是血!”陳碩顫抖着聲線,腦袋上的血順勢落進他的眼中,又痛又刺。巨大的暈眩感傳來,出于本能的求生欲讓他張開大喊,“快、快幫我止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對!醫藥箱!快點叫救護車!”陳凱生反應過來,對着已經被吓傻的兩名傭人吼道,“愣着幹嘛!還不快去!”

“——哐!”

實木椅子忽然被喻懷寧狠力踹倒在地面,他環視一圈,眸中閃過危險的光芒,冷聲警告,“我看誰敢給他拿醫藥箱!這家裏的每一樣東西,他們都沒資格用!”

“喻懷寧,我和你拼了!”旁邊就響起陳碩恨極了的嘶吼聲。

短短片刻,他滿心的恐慌都轉變成了滔天的恨意。從小到大,他就沒受過這樣的恥辱!他一定要讓這個賤種血債血償!

陳碩拿起桌上的刀叉,就直沖而去。

喻懷寧側身躲過,順手鉗制住他的手腕。鋒利的刀光閃入雙眸,使得他的眸色更沉。他懶得和陳碩多費口舌,幹脆利落地将對方推開。

後者被傷口的暈眩感所挾持,應聲倒地,這回是徹底爬不起來了。

宋忻又氣又急,心疼不已地将自家兒子扶入懷中,“小碩!”

陳碩慘痛吱唔,仍是不死心地喘着粗氣,“……喻、喻懷寧!我要告你!你這是故意傷人!等着坐牢吧!”

喻懷寧聽見這句話,玩味勾唇,“哦?告我?”

話音剛落,幾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就疾步走了進來,“陳碩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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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忻和陳凱生聽見自家兒子的名字,不約而同地一愣。

不等他們回話,為首的民/警就走了過來。他對着滿頭是血的陳碩,拿出自己的證件,毫不留情地沉聲道,“陳碩,我們有理由懷疑你買兇傷人,請跟我們回局一趟。”

宋忻扶着的手驟然一顫,心裏的不安感徹底得到了驗證。她努力穩住心神,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極力反駁,“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兒子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這位夫人,請配合我們的工作。”民/警早已經看清了宋忻眼底的顫抖心虛,冷硬地補充上一句,“人證物證俱在,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公民。”

宋忻這輩子就沒和執法人員打過交道,又怎麽受得住對方的威壓?短短幾句,她就恐懼地僵住了面色。

為首的民/警一聲令下,“帶走!”

陳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懵了,直到雙手被人按住,他才後知後覺地扯着嗓子喊道,“爸!媽!救我!我不要進局子!肯定是喻懷寧這個賤種在背後搞鬼!”

說這話時,他的視線依舊惡狠狠地盯着喻懷寧,目光裏似乎要殺人。

陳凱生回過神來,急忙忙地邁開步子,可有人搶先一步攔住他的去路。

喻懷寧的唇側帶着冷意,似笑非笑道,“姨夫,別急啊,我這兒還有賬要和你算呢。”

“喻懷寧!是你幹得好事!”陳凱生明白過來,臉色漲得通紅。他的體內怒意和酒意交織,揚起手掌,“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爸媽好好教訓你!”

原本漠然圍觀的時峥,忽然動身,搶先一步鉗制住他的手腕。男人落在鏡片下的桃花眼忽然閃過一絲鋒銳,出口警告,“陳先生,請注意分寸。”

男人看起來斯文謙和,可手上的力道又重又緊。

陳凱生掙脫不得,兇狠地瞪了過去“你又是誰!滾開!”

喻懷寧看見男人的相護,眼裏的寒霜稍融,他不緊不慢道,“小叔叔,你這樣溫和待人可不行。”

“哦?”時峥對上他的雙眸,忽然心有所動,“那你想怎麽做?”

喻懷寧垂眸一掃,彎腰撿起地上的碎酒瓶。他手握着瓶頸,将危險而鋒利的破裂口對向陳凱生的脖子,他知道對方懦弱的本性,故意明晃晃地威脅道,“……你說,這東西要紮入脖頸的話,會怎麽樣?”

時铮松手,配合着青年的意圖,出口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溫度,“恐怕會當場沒命。”

陳凱生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冷寒,僵着身子後退。他被身後的椅子絆倒,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地上殘留的瓶渣刺入他的掌心,頓時鮮血直流。原本就是一時激起的勇氣和怒意,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你、你敢?”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有什麽不敢的?”喻懷寧瞧見陳凱生狼狽的臉色,嗤笑一聲。他走近揪住後者的衣領,眉梢微挑,“對了,公司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喻老爺子處理了。你挪用公款的事情,也瞞不了幾天了。”

陳凱生瞪大眼睛,一時間連呼吸都凝住了。

怎麽會?

這些年來,他一直小心謹慎,就連喻氏夫婦在世前也沒察覺!這個從沒插手過公司事務的蠢貨,又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原以為公司瀕臨破産後,這事會就此掩埋過去。可現在……這事如果被捅出來,他就完完全全沒了活路!

陳凱生越想越怕,後背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不自覺地向妻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夫妻一場,宋忻自然是知道他做下的勾當。此刻,她心中的焦灼感并不比對方少。她看向青年,餘光涉及到他身側的時铮,忽然驚慌地意識到一點——

這男人是青年的小叔叔?那不就是喻家本家的人!

原以為姐姐、姐夫去世,青年沒了依仗,做事又不帶腦子,早晚會被他們設計趕出家門。可沒想到對方突然性格大變,甚至還抱上了喻家的大腿!

以喻家本家的權勢,只要喻懷寧鐵了心想要整治他們。他們一家三口,哪裏又能逃得過去?

兒子前腳才被抓走,丈夫後腳就要吃官司。

這接二連三的禍事,她又怎麽承受得住?!

宋忻連滾帶爬撲在喻懷寧的腳邊,瞬間哭得淚如雨下,“懷寧啊,是小姨錯了。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一時走岔了路!就當是看着你爸媽的面子上,給我們一家留條活路吧!前兩天的葬禮,小姨幫着你跑前跑後的,是真心實意為了……”

“夠了。”喻懷寧盯着她堪比奧斯卡的精湛演技,嘲諷道,“小姨,你別想拿我爸媽做擋箭牌。你願意主動操持葬禮事宜,難道不是別有所圖?”

宋忻沒想到他突然将話題落在這個點上,心中咯噔一瞬,“什麽?”

“借着葬禮的名義,從我手中拿走了五十萬。同樣借着葬禮的名義,将吊唁賓客的慰問金都放進自己的口袋。”

這些直白的話語,引得宋忻心髒狂跳,她勉強維持住哀凄的神色,實際上後背已經慌到發汗。她從小看着青年長大,自然明白他是無可救藥的榆木腦袋,所以才敢借着這場葬禮肆意斂財,将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

可沒想到,對方早已經洞察了這一切!

“小姨,你拿着這筆陰錢,難道就不怕我爸媽泉下有知,在閻王爺面前告你的狀?”喻懷寧垂眸,嘴角含着譏諷的冷意,一字一句刺入她的心間,“這死後,會不會要下十八層地獄啊?”

宋忻早年間在農村生活,最信奉這些牛鬼蛇神。果不其然,她被喻懷寧陰狠的詛咒所攻破,臉色瞬間慘白,吓軟身子癱坐在地上。

“有些事情,你們既然敢做,就得承擔後果。”喻懷寧的态度冷酷而堅決,不給一點挽回的餘地,“……立刻從我的家裏滾出去!”

時铮壓住眸底的那點嫌惡,聲音藏着幾分獨有的冷意,補充道,“宋女士,奉勸你早點準備好贖金和賠償金,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恰時,桌上的手機響起震動。喻懷寧眸色微凝,不知所謂地低喃一聲,“合夥人穆姐?”

原本還沉浸在無措中的宋忻驟然回神,起身一把奪過桌上的手機,急切接通,“喂,穆姐!我……”

還沒等她出聲,電話那頭就響起了焦急的啼哭聲,“小忻啊,我們放出去的錢都被人卷跑了!現在借錢人都聯系不到了,這事我又不敢報警……”

“你我大半輩子的積蓄都賠進去了!這下子可怎麽辦啊!”

“……”

宋忻如遭電擊,雙腿一軟,再次倒在地上。手機摔在一旁,哭訴聲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可她顯然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前些日子,她跟着同鄉的好友做起了‘生意’,瞞着丈夫投入了七八十萬。原本借貸人承諾過,只要一星期就連本帶利地還錢,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連人帶錢一起跑了!

陳凱生察覺出不對勁,接聽起電話。幾秒後,怒火中燒的他直接給了妻子響亮的一巴掌,“你都瞞着我做了些什麽?!”

面對丈夫的斥責,宋忻捂着迅速紅脹的臉,終于痛哭出聲。

此時此刻,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要是當初能好好對待青年,要是沒那麽財迷心竅,又哪裏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悔無可悔的地步!

喻懷寧看着這場‘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鬧劇,眼中沒有半分同情。

種什麽因,結什麽果。

這樣的下場,完全是他們自找的!

作者有話要說:  聽!這啪啪啪的打臉聲!看!這持續帥氣的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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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土撥鼠*1的地雷;雨冉*10、伊然雪洛*10、Meatball*2、土撥鼠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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