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星期後。
不過五點,冬日的天幕就徹底暗了下來。地上的積雪漸深,喻懷寧一下車就直鑽腳底的寒意凍得哆嗦,他裹緊自己的黑色大衣,迅速步入一家高檔會所。
門口的侍者認出他來,立刻将他接到前臺,保持着十足的尊敬,“寧少,歡迎來到K館。”
喻懷寧眸色微晃,迅速輸入自己的指紋。
“——身份核實,驗證成功。”
電子聲一落,前方厚重的金屬大門緊跟着打開。裏頭的暖意攜帶着酒味迎面撲來,喻懷寧從容脫去自己的外套交給侍者,輕車熟路地邁步走進。
K館是柳城著名的娛樂場所,是富人們的聚集地,光是入會費就高達六位數。據說,會館的幕後老板是個A國人,在他手底下共有二十六家這樣的會館,由字母從A到Z取名,遍布全球名市。
K館算是高等水準上的酒吧。
在這裏不分晝夜,只要賓客們願意,就永遠能開啓紙醉金迷的夜生活。
喻懷寧坐在吧臺前,随手取了一杯雞尾酒。頂燈的橘黃光暈落了下來,在他的臉上打下分明的光影,恍生出幾分迷離感。他晃動着酒杯,饒有趣味地掃視一圈,最終将目光定格在了一處。
忽然間,系統發出一聲提示。
【——叮!宿主請注意!本世界核心人物已出現,身份:第二男配。】
喻懷寧盯着那張算得上‘熟悉’的面容,端着酒杯徑直而去。還沒等他靠近,那頭就有人喊住了他,“呦,這不是寧少爺嗎?好久不見呀。”
出口的語氣輕挑,甚至隐約透着幾分不屑。
喻懷寧假意沒察覺,一臉驚訝地看了過去,喊道,“喻羨,你也在這裏?”
喻羨是喻老爺子的長孫,他的年齡比原主大了幾個月,兩人是名義上的堂兄弟。在原書世界裏,喻羨正是那個被抱回喻家的‘假少爺’。當然,這層身世真相還沒到揭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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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書中的第二男配,喻羨的長相雖然算不上驚人,可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以及從小慣出的傲人脾性,足以彌補這點不足。再加上他響當當的‘喻家少爺’名號,追捧他的人向來不少。
此刻,他的身邊就圍坐了一群年輕男女。
有人跟着起哄,話中暗含數落,“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寧少出現在K館了呢。”
“叫什麽少爺啊?人家不一定擔得起這頂高帽,不如早點改口喊名字吧。”
雖說喻羨和喻懷寧都是喻家的血脈,可兩人的境遇簡直是天差地別。前者的父親是喻老爺子的長子、繼承了偌大的家業;後者的父親則是斷絕關系,多年辛苦打拼,前些日子還因車禍去世。
這世道喊着公平,實際上高低貴賤的區分從未停止。這種情況下,應該捧着誰,貶低着誰,這群人心裏都和明鏡似的。
這些話要是落在原主的耳中,恐怕當場就要轉身走人。可喻懷寧顯然不當回事,他勾唇走近,“各位,給我留個位置坐坐?”
一群人沒想過他會突然‘厚臉皮’,下意識地将目光看向了正中心的喻羨。
喻羨正用打量的目光盯着青年,沒有應答。兩人雖有堂兄弟的這層關系,可實際上,天生驕縱的喻羨根本瞧不上他。更何況,後者平日嘴賤,在圈內的名聲并不好聽。
喻懷寧猜中他的心思,眸色微閃,忽然改口喊道,“喻少應該不介意吧?”
這聲稱謂惹得喻羨莫名舒坦。
也是,對方的家境已經沒落,甚至連那間破公司都被老爺子派人處理了……自己又何必跟他計較?
“當然不介意。”喻羨往旁側睨去,立刻就有一名年輕男子起身騰出位置。
喻懷寧維持着表面笑意,坐了過去。
沒一會兒,衆人繼續着剛才的酒桌游戲。喧鬧聲中,他們無一例外地将喻懷寧故意忽略。
喻懷寧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紅酒,絲毫沒把這點‘排外’的小把戲放在心上。他垂眼眼眸,從系統裏調出一段原文情節,記住字裏行間的關鍵。
得益于系統,他知道這個書中世界的大致發展,更明白原主的命運軌跡。如果說,原主不幸的開端是因為宋忻一家人。那麽導致原主走向悲慘結局,就是書裏至關重要的那一位了。
而這家K館,正是遇見那人的一個節點。
不出半分鐘,有人走了進來,“打擾一下,這邊送一下新點的酒水。”
這是侍者日常的話語,可這道聲線卻意外的清冽悅耳,像是直勾人心的神奇魔力,幾乎所有人都同時擡了頭。有女生發出輕微的驚嘆聲,緊接着,就有人看着侍牌喊出名字,“……南川?”
喻懷寧擡眸,腦海中适時傳來聲響。
【——叮!宿主請注意!本世界核心人物已出現,身份:男主。】
可算是等到主角了。
喻懷寧眸中晃過一絲暗芒,默不作聲地打量着來人。
創作者總是對自己的主角格外偏心,南川的長相尤為出衆,俊美而深刻的五官給人以最直面的沖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堪稱是完美雕琢的藝術品。
K館慣會奢華,就連侍者的制服都是昂貴的西裝料子。剪裁合适的制服穿在南川的身上,完美顯出了他挺拔的身材。
其中一名身材火辣的富家女湊近南川,膽大而直接,“南川小哥哥,留個聯系方式呗?”
“要什麽聯系方式啊,直接上樓開個房間得了。”有男生吹了聲口哨,嬉笑起哄。在K館內,多得是酒意上頭、一時興起滾床單的人。
南川聽見這句露骨的話,壓住眸底的厭惡,不亢不卑道,“酒水已經上好了,沒什麽事的話就不打擾諸位雅興了。”
“等一下。”富家女動了心思,意味分明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連,“幫我們開瓶醒酒。”
“是,請稍等。”南川假意沒看見對方灼熱的目光,神色平靜地彎腰工作。
另一名女生忽然開口,“我怎麽總覺得南川小哥哥有點眼熟?”
“這眉眼……”有人被勾起了興趣,仔細查看了一番。他忽地轉向喻懷寧,詫異調侃,“和寧少有點像啊。”
喻懷寧晃了晃酒杯,并不說話。
原主和南川才是真正血脈相連的堂兄弟,喻家人的基因良好,眉眼間的神韻都格外相似。
“是挺像的。”身旁有人搭腔,還暗諷上了一句,“寧少,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和這名侍者才是堂兄弟呢。”
這話在故意貶低喻懷寧的身份,大家反應過來,哄笑成一團。
吵鬧中,不知是誰多嘴揶揄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喻家指不定憑眼睛認親戚……”
“你們不說話會死嗎?!”喻羨沉着眼色,忽然發作。他猛然擡腳一踹,桌上的酒水紛紛掉落,砸了個哐當響。
氣氛,瞬間凝結。
喻懷寧端杯喝酒,遮住嘴角譏諷的笑意。
這群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知道喻羨全身上下,就那雙眼睛長得最不像喻家人。在原書裏,喻老爺子還一直嫌棄他的鳳目柔得像個女生,沒點本家少爺的神采。
衆人的玩笑話恰巧不偏不倚地踩中了他的痛點。
喻羨天生喜歡當焦點人物,享受着衆人吹捧他的感覺。可自從南川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讓他的內心深處多出了一絲莫名的危機感。
厭惡和敵意,來得突然。
“……南川?你挺招人喜歡啊,的确适合在這裏工作。”
剛剛喻羨發怒踹桌,正在開瓶的南川猝不及防失手,還未開封的酒瓶連帶着其餘酒盞掉落在地,濺起的酒液全部潑到了他的身上。
南川聽見對方沒來由的諷刺,顧不上狼狽,微微彎腰道歉,“喻少,不好意思,是我一時沒拿穩。”
“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喻羨嗤笑,借着由頭繼續發作。他的纨绔性子和別的富家子弟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旁人畏懼他背後的喻家勢力,不敢說三道四。
“喻少,這瓶未開封的酒費我來賠償。”南川垂眸無視他的怒火,保持着一貫的冷靜神态,又問,“您還希望我怎麽做?”
在這裏工作的短短一月,他就看明白了一點:有錢人要是想成心刁難,多得是不着調的理由。任何卑微惶恐的祈求和道歉,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你!”喻羨心裏的怒火騰生。不知為何,他就是見不得南川這幅做派!
喻懷寧盯着兩人對峙時的微妙氣氛,眸色微晃。
原有的書中情節裏,原主被宋忻算計離開了家,他一沒了靠山,二沒真本事,思來想去就打算去巴結自己的堂哥喻羨。
他在K館找到喻羨一行人,自掏腰包請客,中途就遇到了這個小插曲。
喻羨心裏窩着一團火,但又覺得‘當衆教訓南川’自跌身價,于是就把這個爛攤子丢給了原主。後者為了讨好他,不留餘力地出言侮辱;甚至還暗中找人教訓了南川,并且奪走了他的全部工資!
實際上,南川的‘生父’抗癌許久,原本殷實的家底已所剩無幾。南川之所以會來K館打工,正是因為這高額的薪水能夠補足父親的醫療費。到手的薪水被搶,南父的治療一拖再拖,終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這事是紮在南川心裏的一個刺,這一來二去的,他就将這筆賬落在了原主的頭上。
……
此刻,喻羨憋着一肚子火,又不想當衆說出太刻薄的話,免得損了形象和身價。他用餘光瞥見邊角的喻懷寧,忽然心尖微動。
這不就有個現成的嘴炮嗎?不如讓他替自己好好出這口惡氣。
思及此處,他幹脆将目光徹底落了過去,含笑暗示道,“懷寧,你說該怎麽辦?”
喻懷寧擡眸笑對他的視線,指尖似有若無地輕敲着杯壁。
懷寧?
這回倒是故意喊得親近。
只可惜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接這個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書裏的真假少爺都出現啦!魚魚是個主動出擊的性格,他會把了解到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所以他不會像別人一樣避開這個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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