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丫頭片子口花花
石子“嗖”的一聲破空,蔣明心瞄準的是李小少爺的屁股,打他左邊屁股瓣,就絕不打他右邊屁股瓣。
好端端走路的李顏林忽然被彈了一下,“嗷”地叫了一聲,整個人差點跳起來,“什麽東西?!”
蔣明月連忙拉着人往底下躲,看着李小公子狼狽的樣子能笑上半天,“快跑快跑。”
蔣明心蹲在牆邊,掐了一下時間,又探了個頭,在一團忙亂的衆人之中一眼捕捉到了氣哄哄的李顏林,又是一顆石子打他右邊屁股。
兩人揍完就跑,游擊發揮得無比幹脆利落。
蔣明月解了樹底下的小毛驢,跟着蔣明心一翻身,騎驢快跑,可算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哈哈,好了明心,咱們快回家吧。”
蔣明心單手撐着驢屁股一翻身,倒坐在驢背上,拉開了彈弓。李府也不是傻子,被打了兩次,一群下人早就看清是哪裏飛來的石子,家丁一窩蜂地湧出來逮人。
“他們追出來了。”
蔣明月回頭看了一眼,果真見一群人怒氣沖沖,李小少爺氣得臉都紅了,趕緊一甩鞭子,“小驢快跑。”
街上人多,李府家丁前追後趕,被人群擠得四散,拉出一條長長的戰線。兩人騎着毛驢轉了幾圈,輕而易舉地把人給甩丢了。
蔣明月一回身,跟蔣明心擊了一掌,“太棒了!”
蔣明心把把彈弓收了,“你個笨蛋。”手往腰上一摸,荷包竟然在剛才的追趕中弄丢了。
蔣明月說道:“回去找找。”
蔣明心搖搖頭,審時度勢,“算了,李府的人還在滿街找我們呢,包裏沒東西,就幾顆石子,回去再縫一個。”蔣明心道,“糖葫蘆。”
路口背着糖葫蘆串的小販正四處吆喝。
蔣明月從袖子裏摸出兩個銅板,買了兩串糖葫蘆,遞給她一串,“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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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月長長松出一口氣,雖然嘴上說不在意,果然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鬧了一出後心情頓時好多了。
兩人愉快地啃着糖葫蘆,驢子出了巷子,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街上的路人。
蔣明月手上的糖葫蘆掉了,黏了那人一身糖,連忙從驢子上下來,“對不起,我沒仔細看路。”一邊說着遞了手帕給他。
被撞的是個黃衣公子,比蔣明月高出了一個頭,一雙眼睛極為清亮,對她微微笑了笑,笑容如沐春風,“沒關系。”
蔣明月聽他口音不像是桃花鎮上的人,若是出行在外,一身衣裳被人弄髒也是麻煩事,蔣明月連連道歉,“對不起公子,你先擦擦吧。”
男子接過她的手帕,聲音溫潤地向兩人道了聲謝,伸手指向她們身後,“那幾個人像是來找你們的。”
蔣明心轉頭一看,果然有兩個李府家丁躲在人群裏貓了上來,神色鬼鬼祟祟,連忙拉了蔣明月上驢,“走了。”
蔣明月一見不妙,緊跟着翻身上去,“對不起,我們先走了。”
兩人沖出長街時回頭看了一眼,不曾想那黃衣公子順勢攔了一下那兩個家丁,小毛驢拐了個彎,又一次成功把追兵甩開。
蔣明月笑了笑,“人還不錯嘛。”
蔣明心耳朵一豎,捏着她的臉,“小丫頭片子口花花,早晚得嫁人啦。”
蔣明月被她氣樂了,蔣明心還比她小一歲呢,輪得到她多嘴。
小毛驢馱着兩人回到家時已經過了未時,輕水村口的小溪裏嘩啦啦地響着水聲,午後靜谧,蔣明心把毛驢牽回隔壁方叔家。
蔣明月推開籬笆門,屋裏大門開着,裏面有人,“姑姑,今天這麽早回來了,廚房還有吃的。”
蔣沛如從屋裏出來,看見兩人都平安回了家,笑了笑,摸了摸蔣明月的腦袋,“這兩天天氣不好,怕下雨,早點回家。”
蔣明心鑽去廚房端了千層油糕進門,“娘,快嘗嘗。”蔣明心無事獻殷勤,摸了摸自己的空空的腰間,“娘,我的荷包掉了,你再給我縫一個。”
蔣沛如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就知道你沒好事。”
幾人說着話,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蔣明月擡頭看了一眼,頓時暗道要遭,她昨天回來的時候可向那個管事嬷嬷說了家住輕水村,這回揍了人家的小少爺,直接找上門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鑽進屋子裏,“姑姑,我進屋休息一會兒。”
“娘,我也回屋了。”
蔣明月把房門一關,兩人趴在窗戶邊上偷看,“完了完了,那小兔崽子找上門來了,我們倆都得挨板子。”
兩人隔着院子的籬笆都看見了李小少爺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手裏甩着蔣明心掉的荷包,顯然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态度。
蔣明心嗤笑,“還怕他?”
果然就見李小少爺大刀闊斧地進了院子裏,把荷包往石桌上一甩,“昨天那個廚娘給我出來!”
蔣明心道:“叫你呢。”
危急關頭絲毫不顧點姐妹情,兩朵塑料姐妹花,蔣明月道:“你掉的荷包,你也跑不了。”
去迎客的蔣沛如一見荷包就猜中了七七八八,臉色都黑了,“都給我出來。”
躲在屋裏的兩人面面相觑,遲疑了好一會兒,不敢忤逆長輩,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出了房門。
李顏林進了屋,嘴裏含着金勺出生小少爺金貴了大半輩子,何時受過被人拿着彈弓彈屁股的委屈,板着一張臉坐到椅子上,結果臉色頓時抽了一下。蔣明心那兩下子使足了勁,只怕都給彈腫了。
李顏林瞥了兩個低頭低腦的姑娘一眼,狠狠一拍桌,厲聲道:“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兩人沒一個理他。
奈何蔣沛如走上前來問道:“你們幹了什麽?”
蔣明月的手指勾着裙帶,蔣沛如其實講理,只要兩人不犯錯,就算別人欺上門來,這個女人也敢打回去,只是這次她們倆還真不算占理。
蔣明月腦筋轉了又轉,低聲說道:“姑姑,我昨天去李府應工廚娘,李府下人偷了我的糕點,又把我趕了回來。我們氣不過他們耍賴,就去找李小公子了。”
蔣明月拿手臂戳了戳蔣明心,示意她也說兩句。
蔣明心連連點頭,“對!他們耍賴!”
蔣沛如哭笑不得,兩個姑娘性子不知随了誰,為了這麽點小事跟別人鬧矛盾,“是你帶進李府的糕點?”
蔣明月搖搖頭,“李府嬷嬷要考廚藝,在府上做的。”
蔣沛如道:“既然如此,面是李府出的,竈是李府燒的,就算他們拿走了東西,也不占你多少便宜。他們是要考廚藝,既然你沒選上,只能說你沒達到他們所要求的。”
蔣沛如說道:“給李小公子道歉,給他添麻煩了。”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人把這兩句話貫徹到底,認認真真地給李顏林道歉,“對不起,李小公子。”
蔣明心從牙縫裏擠出蚊子似的聲音說道:“下回套個麻袋再打。”
蔣明月:“算我一個。”
李顏林沒聽見她們倆的竊竊私語,卻不知為何臉色通紅,握拳捂着嘴輕咳了一聲,掩飾尴尬,“你們……你們剛才……用那個……打我……”
這回是蔣沛如過來奪了蔣明心手裏的彈弓,兩手将樹枝一掰,大拇指粗細的樹叉從中而斷,盈盈笑道:“李小公子,給你添麻煩了。”
李顏林寒毛乍豎,這個女人空手掰斷樹枝,分明是在威脅他不要放肆,頓時覺得坐如針氈,站起身來說道:“沒事,沒事。”
蔣明心挑眉,看這李小公子也沒多大本事,只會仗勢欺人的地主家的二傻子。
李顏林走出門,忽然又頓下腳步,血色紅到耳朵根,胡亂往兩人身上指了一下,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廚娘,“我李家還不屑于耍賴,既然你們不服,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宴,做得好給你十倍工錢。”
蔣明心扭頭看他,十倍工錢,足足三千文。
蔣明月也被吓了一下,她們平日裏一天一個銅板零花,三千文能攢好幾年,看着蔣明心眼睛都亮了一下,果然是沒見過世面。
蔣明月也跟着輕咳了一聲,心思滴溜溜地轉,原來她也被蔣明心傳染了財迷,乍聽這麽多銀子,心都跳漏了一拍。
沒想到李顏林見兩人遲遲不答,還有些急眼了,“十兩白銀!”
身後有人輕輕推了蔣明月一把,“有錢不賺是傻子,月兒,去吧,明心也跟着去。”
蔣明月回過頭,見蔣沛如站在她們身後微笑,“姑姑。”
蔣沛如把荷包塞給蔣明心,嘆氣道:“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我賣這幾張帕子可養活不了你們兩個吃貨,你們倆趁早自力更生。”
蔣明月瞥了一眼李顏林,他進屋之後往桌上的千層糕上瞥了好幾眼,李府裏敢在廚房偷東西的下人可不多,“你可別再耍我們了。”
蔣明心從荷包裏夾出一顆石子,兩指一發力,石子飛出,打斷了院裏一根兩指粗細的籬笆條。
李顏林臉色都白了,氣道:“騙你們幹什麽?我堂堂李公子,不用這種下作手段,哼。”
蔣明月搓了搓手,進屋去抱了廚具箱,“那我們走吧。”
蔣沛如笑笑,送她們出門,直到一群人消失在村口石子路盡頭,回到屋中看着桌上剛剛擺出的一副靈牌,長長嘆了口氣,“哥,一晃就十多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