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殿前失禮啊

荀熙剛下早朝時肚子餓,去了紫禁城門口的燒餅攤要了兩個燒餅,正巧撞見了一同下朝的蔣家少爺。

荀熙眯着眼睛微笑,看那頂華貴的轎子從街角拐出來,停在了他面前,不驚不辱地吃着自己手裏的燒餅,直到轎子中如今貴得父子同朝的蔣家少爺走了出來。

“吃一個?”

蔣洺淮嫌惡地皺眉,蔣家三朝為臣,家底豐厚,這種街頭小吃還看不上眼,冷笑道:“荀大人,我勸你兩句,丞相已經老了,能護得住你們幾時?跟着他小心喪命。”

蔣洺淮道:“你覺得那兩個小妮子上了京又能翻起多大花浪,一個郡主而已,對陛下沒有絲毫威脅,張老匹夫心裏的算盤可要落空。”

荀熙擡步往外走,一邊道:“丞相大人不過是不忍皇家血脈遺落人間,蔣大人與令尊莫非心裏有鬼,能覺得丞相大人打什麽算盤?”

荀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蔣洺淮最讨厭他這一副笑裏藏刀的樣子,冷笑一聲,“什麽算盤?你們丞相大人心裏清楚。天下是皇家的天下,張丞相故意挑起皇家是非,居心何在?”

荀熙反問道:“是非?接郡主回家何談是非?想必陛下也願意見到自己的侄女。倒是蔣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她們上京,莫非是心裏有愧,不敢見蔣夫人吧。”

荀熙湊近他,狹長的鳳眼盯着蔣洺淮的眼睛,勾了勾嘴角,邪邪地笑,“找不到人,心急了?莫非蔣夫人拿了你們的把柄?這麽急着把人趕盡殺絕?”

蔣洺淮渾身寒毛乍豎,惡寒地将他一把推開,撣了自己衣袖,怒罵道:“你腦袋被驢踢了?!”

荀熙勾起嘴角笑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蔣家已經富貴了三朝,即便如今陛下無為治世,蔣大人覺得你們還能逍遙多久?”

蔣洺淮臉色一青,狠狠瞪着他,“不識好歹,趁早跟着張老匹夫去吧。”

荀熙停下腳步,看着蔣洺淮氣沖沖離開,“丞相大人德高望重,得百姓愛戴,日日念佛誦經護丞相大人安康,必定會長命百歲。”

荀熙笑了笑,樂呵呵地說道:“我借小蔣大人吉言,沾一沾丞相的光,活個八十就夠了。”

擡走的轎子猛然一響,轎中人倒抽一口涼氣,反倒把自己的腳給踢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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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從拐角裏出來,葛彬快步跑到荀熙身邊,看着蔣洺淮的轎子走遠,啧啧罵道:“呸,什麽東西?來找罵的?”

荀熙把燒餅塞到他懷裏,“行了,我孑然一身,罵他兩句沒什麽,你拖家帶口的小心招他報複,小蔣的心眼比他爹還小。”

葛彬咬着燒餅說道:“他來找你幹什麽?”

荀熙說道:“還能有什麽?撂了兩句不三不四的威脅,還被我給氣回去了。”

葛彬笑得咳了半天,搖頭說道:“那小子也蠢,丞相多精明的人,就連禦史也罵不過他,你可得了丞相真傳了,他偏來讨罵。”

荀熙緊了緊身上的官袍,已入深秋,天氣越來越涼,“我沒猜錯的話,蔣家找不到人,有些慌了,蔣洺淮這才跑過來威脅我幾句,他們可不想那兩個妹妹入京。”

葛彬說道:“為什麽?因為蔣夫人?他們難不成還愧疚了?”好歹是親兄弟,兩家淡泊到這種地步,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荀熙翻了個白眼,葛彬跑偏得厲害,“他們若是愧疚,還會派人去殺蔣夫人嗎?我看事情不是出在兩個妹妹身上,蔣家或許有什麽把柄在蔣夫人手裏。”

葛彬摸了摸下巴,“把柄?能讓他們慌成這樣,看來東西不輕。”

荀熙笑道:“我也只是猜的。”随即吃光了燒餅,拿帕子擦了擦手,“走,今天帶你吃飯去。”

葛彬道:“我娘給我留了飯。”

荀熙道:“晚上回去再吃,今天不吃有你後悔。”

葛彬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知他葫蘆裏買的什麽關子。

兩人回家換了一身便服後就上了街,直奔京城名樓品香閣。

葛彬瞧着店上的招牌,雖然這裏一頓飯抵得上尋常百姓一月的夥食費,但開在京城,他們也不是沒來嘗過,“這兒?”

荀熙擺了擺手,拉着他進了隔壁的福運客棧,徑直上了三樓,“幸苦甘兄,小弟來給你接風洗塵了。”

推門進去,屏風後直接砸來了一個葫蘆瓢,果真在洗澡。

荀熙一偏頭,帶水的葫蘆瓢擦着肩飛過去,砸到了牆上才又“當當”落地,讓葛彬去一旁坐着,撿了葫蘆瓢道:“甘兄脾氣真大,要不要小弟來服侍你洗澡?”

甘黎披了衣裳出來,“人在對面,一根毫毛也沒少,別在這裏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荀熙朝他拱手致謝,對着葛彬眨眨眼,“這個妹妹廚藝一流,葛兄,待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荀熙走出門,去對面準備敲門,聽到裏面隐隐傳來的水聲,收了手縮回去,“待會兒再見。”

甘黎冷笑一聲,十分不待見狐貍樣的荀熙,走進房去換衣裳,“沒事我可就回去了。”若非跟荀熙打賭輸了,何必要他忙這一趟,誰知道朝堂上掙得這麽激烈的太子遺孤居然是個女孩,碎了多少人的心思。

葛彬倒是冒出頭,拉着荀熙縮到角落裏,“我說荀兄,咱們還是得好好認一認,若是蔣夫人狡猾,自幼把世子男扮女裝養大,那該如何?”

荀熙被他逗樂了,“兩個都是姑娘,我還能看錯不成?我昨日領你去見心兒了,她們倆可是同吃同睡的,蔣夫人再胡鬧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葛彬啧了一聲,“你不懂,兩個小孩才多大,人都沒長開呢,就算是男女有別,姐弟兩個同吃同睡也是常有的事,快去看看,屋裏那個到底是男是女。”

荀熙道:“也就你敢想,滾邊兒去。”

葛彬道:“你不看我看,要不然我放不下這一顆心,晚上睡覺都要做噩夢。”一邊說着,撲到對房窗戶上戳洞。

荀熙連忙撲過去攔他,把他腦袋按在地上,沒好氣地罵道:“就你這德行,還想讓我把霜青嫁給你?下輩子吧!”

荀熙氣急敗壞地揍他,“偷看女孩子洗澡,你要不要點臉,你要不要點臉。”

兩人在走廊上滾做一團,甘黎抱着手臂靠在門口樂呵呵看熱鬧,就聽房門“吱呀”一響,不用他們幾個爬牆,屋裏的人出來了。

客棧的隔音效果還算中規中矩,蔣明月耳朵也沒有他們幾個好,只是地上兩人滾打間撞到了門,讓她聽不見都不行了。

蔣明月嚴嚴實實披了兩身衣裳,頭發散着,身上還帶着水汽,兩只眼睛濕漉漉地看着幾人,“荀熙……哥?……甘黎哥?”

蔣明月腦袋裏思索了半天,确實不認識被荀熙壓在身下的男人,禮貌地對他打招呼,“公子好。”

蔣明月抿着唇,看着三人的臉色漸漸都紅了,愣了一下,像被傳染了一般,頓時臉色通紅,一把将門關上。

蔣明月連忙揉了揉臉頰,兩頰發燙,她傻到家了,古代規矩比現代嚴苛多了,前世洗澡後開門見人沒人說道,現在哪能這麽猛浪,快步跑回屋裏擦頭發換衣服。

屋外的三人回過神,荀熙揪着葛彬的衣領罵道:“看清楚沒?女的,女的!”

葛彬都快被他晃吐了,抓着他的手求饒,“看清楚了,清楚了,女的,荀兄老命,小弟不敢再起歪念了。”

荀熙這才施施然站起身,把人松開,笑吟吟地說道:“枉我家霜青對葛大人朝思暮想,不想葛兄的心思如此不端正,看來我得和霜青好好聊一聊葛兄今天的所作所為,讓她好好考慮再三,可別将一片芳心錯付了不良人。”

荀熙說罷,轉頭進了甘黎的房門。

葛彬捂着腦袋爬起來,後腦勺上被磕了好幾個包,腦袋嗡嗡作響,“他吃□□了?這麽整我。”

甘黎翻了個白眼,似乎看到了葛彬注孤生的慘象,“誰讓你害狐貍在女人面前丢面子,活該。”

葛彬站起來,猛然回味起荀熙剛才說的話,跑進屋去,“不行,你不能把這事和霜青說。”

蔣明月換好了衣裳,把頭發用木簪稍稍挽了一下,不讓濕發披散下來,對着鏡子看了又看,确定已經穿戴整齊,這才打開門出去。

對面三人相安無事地坐在了桌邊,喝茶聊天,翩翩公子,對着蔣明月笑道:“月兒,等你許久了。”

蔣明月坐到桌邊,只覺得臉頰還在發燙,捧了杯水,“荀熙哥,我姑姑她們怎麽樣了?”

荀熙笑道:“姑姑來信已經平安趕回,心兒妹妹住在我府上,吃好睡好,就等着月兒你過去了。”

蔣明月松了一口氣,數日來提心吊膽,睡覺都睡不安穩,眼下都添了一抹青黑色,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終于可以放下一顆心來。

荀熙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子,放在桌面上,遞給了蔣明月,“月兒打開看看,上次的見面禮薄,這回補償給月兒。”

另外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荀熙,絲毫沒聽他提起過見面禮一事。葛彬更是空手而來,直暗道殿前失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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