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莺餅
本來說好下了課在藝術生活中心見面，結果趙棟卻沒有出現，一問才知道他住進了醫院。
聽到這消息，和美倒稍稍松了口氣，畢竟生病中的人就算有心做壞事，殺傷力也大打折扣了。
穆嵘卻還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趙棟讓她去醫院，他也跟着去。
和美道：“我覺得這幾天柳小姐會比較危險，你們還是多照顧她比較好哦！”
“她身邊還有沙錘，你身邊只有我。”
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甜言蜜語吧？和美悄悄抿唇笑。
他們在醫院住院樓樓下遇見沙利文，他顯得很焦慮：“聞莺非要自己去，讓我在這兒等，可她已經上去好半天了，不知道趙棟那家夥會對她怎麽樣！”
和美道：“別擔心，我這就上去，他還需要錢，不會太過激。”
穆嵘眉頭擰成川字：“我也不放心，還是咱們一塊兒上去吧！”
和美想了想：“莫蘭姐說要錢要到他賬上才算數。等會兒我把卡給他，讓他到ATM機上來轉賬，到時候你們再趁機抓住他。”
這主意也不錯，到時候她們不在旁邊還比較安全。
穆嵘輕輕掐她臉頰：“小心點兒，千萬別逞能，知道嗎？”
和美上樓，在趙棟的病房門口深深吸了口氣才敲門進去。
柳聞莺果然也在，坐在椅子上正拿着水果刀仔細地削一個蘋果，紅色的蘋果皮一圈圈慢慢垂下來，趙棟就半躺在床上看着她。
沒有想象中劍拔弩張的情形，平和得就像真的只是老朋友來探病。
趙棟見她來了，披了件衣服坐起來：“真不好意思，還專程讓你跑這一趟。來，這是柳聞莺，這是小五的女朋友和美，應該用不着我介紹你們都見過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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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站在那兒沒動，柳聞莺眼皮都沒擡，把手裏削好的蘋果遞給趙棟道：“我去洗手。”
趙棟笑：“你看你這表情，你現在是不是特想把這刀往我脖子上割一刀呀？”
柳聞莺沒理他，轉身進了身後的衛生間。
病房是兩個人住的，另一張病床的被子疊的很整齊，病患不知去了哪裏，暫時不在，就只剩趙棟和她們兩個女孩。
他伸出手：“錢呢？”
和美把準備好的□□遞給他：“密碼是135790，裏面20萬，你可以去樓下ATM機上查一下。”
趙棟把卡收好，從容地說：“先不急，難得聞莺今天過來看我，咱們把該了的事兒了了。”
柳聞莺洗完手出來，趙棟對她說：“剛才咱們是怎麽說的，你跟人家和美說說。”
她沒看和美，甚至也沒看他，只是輕蔑地笑了一下：“你以為二十萬就夠買我的心甘情願嗎？你還能活多久，這二十萬也就夠買你的命而已！”
趙棟二話不說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和美急了：“你怎麽打人？”
趙棟也笑了：“小妹妹，你不懂，有的女人就是賤，給她好的她不要，偏要惦記那些不屬于她的，還覺得自己特高尚、特了不起。今天咱們就把話說開，拿五十萬來，不然我讓你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對穆嵘是個什麽心思！”
和美道：“我已經給了你錢，你怎麽還這麽貪得無厭？”
“貪得無厭？我生病每天都要花錢，要不是這個女人，我現在還好好在北京待着，也早就簽了其他的唱片公司，哪會像現在這樣！”
柳聞莺嘴角出血，啐道：“我呸，臭蟲在哪兒都是臭蟲，別異想天開了！”
趙棟惱羞成怒，反手又是一巴掌，這一下打得很重，柳聞莺站不穩跌倒在地上，他上去又用腳踢她，絆到輸液架，幹脆拎起來把那鐵杆硬生生往她身上砸。
穆嵘和沙利文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都說有人分擔悲傷就會減半，然而兩個焦慮的人湊到一起卻是雙倍的焦慮，簡直多一刻都沒辦法忍受。
“她們都上去半天了，卡也應該給趙棟了啊，怎麽還不見人下來？”無論是女孩兒們還是趙棟，至少下來個人吧！
穆嵘沉聲道：“我看我們還是上去一趟，萬一發生什麽事，咱們賭不起！”
沙利文就等他這句話呢，立馬就跟着他上樓。
正是中午午休的時間，護士臺也沒什麽人，他們繞過去走到趙棟住的病房門口，聽到裏面的動靜，一推門正好看到他拿輸液架往柳聞莺背上砸，和美在旁邊攔了他一下，也被他推得一個趔趄。
“聞莺！”
沙利文喊了一聲就沖進去，趙棟正是腎上腺素飙升的時候，身體裏的暴戾因子都被激發出來，一見沙利文和穆嵘他們更是紅了眼，順手勒住旁邊和美的脖子，抄起桌上剛剛削蘋果的那把小刀抵在她脖子上：“你們別過來，否則我連她一塊兒收拾！”
“趙棟，你拿刀對着女人算怎麽回事兒，放開她，有本事沖我們來！”
穆嵘相對冷靜，一邊慢慢試着靠過去，一邊說：“趙棟，幾年不見，甭管你有什麽委屈什麽怨氣都可以直接說出來，你要錢我給你錢，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你說誰無辜，你們有哪一個是無辜的？當年你堅持要做獨立樂隊不肯簽給唱片公司，害大家白白錯過了大好的發展機會！你倒潇灑，該幹嘛幹嘛，我呢，沒錢還落一身病！”
“當初是你們主動離開的。”
“我不離開行嗎？難道看着我的女人在眼皮子底下天天跟你眉來眼去？”
穆嵘看了一眼被他暴打匍匐在地的柳聞莺，又看向仰起頭被他困在身前的和美，強按下心裏的火，說：“我對聞莺從來就不是男女間那回事兒，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當年的事兒就當是我對不起你，你現在想要什麽補償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別傷害她們。”
趙棟其實也完全不想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剛才完全是情急之下喪失了理智才會拿起刀來，現在聽他這麽一說也猶豫了。
和美離他最近，他情緒和狀态的微妙變化都體察得一清二楚，同時穆嵘也跟她的目光有接觸，她大概已經摸準了時機。
說時遲那時快，她趁趙棟放松的剎那擡腿後踢，腳尖正中他的前額，踢得他大大往後退了一步退到牆邊，不得不松開了她。
和美掙脫了他的控制，本來可以跑的，但眼見柳聞莺還趴在地上，仍然可能有危險，于是上前扶起她一起離開。
趙棟這時已是困獸，什麽理智都沒有了。穆嵘幾步沖上前來護住和美她們，沙利文跟上來推開了趙棟。
和美感覺有熱呼呼的液體濺到手背上，回頭一看才發現穆嵘手臂上被刀劃開一道血痕。
“穆嵘！”她喊了一聲，又焦急又心疼，聲音微微發顫。
“我沒……”他想說我沒事兒，話還沒說完呢，已見他的元氣寶貝突然殺氣騰騰地站起來，回身跑了兩步，哈地一聲騰空踢出一腳，直接就把趙棟給撂倒了。
這過程太快，快到穆嵘腦海裏只閃過古龍大師描寫小李飛刀的一句經典：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麽出手的……
他看得目瞪口呆，連手臂的傷都沒顧上疼。
不過最後這傷口還是縫了幾針，醫生說幸好傷得不深，沒有傷到動脈和神經，休養幾天就會沒事。
即使是這樣，和美也憂心忡忡地跟進跟出，還問醫生他要不要住院。
穆嵘好笑：“別介，這麽點兒小傷就住院，回頭傳出去讓我面子往哪兒擱啊？”
和美氣得拍他一下：“都什麽時候了，你流了這麽多血，還只想着面子？”
穆嵘哎喲了一聲，佯裝被她打到傷口，又吓得她淚花往外冒，邊無措地摸他手臂邊擔憂地問：“……哪裏疼？”
他嘻嘻笑着，展開手臂抱住她：“逗你的，都說了沒事兒了，就是皮外傷，流點兒血就當排毒了，別擔心，啊？”
柳聞莺都比他傷的重，好幾處軟組織挫傷，臉也腫了，沙利文陪她在另一個診室裏處理傷口。
趙棟這狗東西真喪心病狂，好在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這回鬧得大，他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沒法禍害人了。
和美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在穆嵘懷裏靜靜依偎了一會兒，才問：“你不知道我剛才看到血的時候有多害怕，我沒想過會有人受傷的，我應該早點出手制止他就好了。”
然而“空手道沒有先出手”是其修行準則，意思是學習空手道的人，無論發生什麽事不得先于對方出手，不戰白勝是最好的。
穆嵘卻說：“我覺得你時機把握得挺好的，真該把整個過程拍下來給你瞧瞧，最後那個飛踢太帥了！”
“都是套路。”和美有點不好意思。
他在她發頂親了親：“套路我也喜歡！”
一眨眼的工夫就替他報了這一刀之仇，真特麽爽！
“你說趙棟會不會判刑？”
“當然會了，你沒聽剛才你的莫蘭姐說嗎？判個十年八年都算輕的，就算保外就醫也有人看着他，放心吧！”
莫蘭聽說他們在醫院裏出了點岔子，急吼吼地就趕來了。
穆嵘這是在模仿她的語氣說話。
和美莞爾：“你別學人家。”
她這種小女兒嬌态腼腆又可愛。穆嵘忍不住捏她臉頰，又輕捏她下巴：“那你快說，我這回表現得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