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口幹，葉多朵意識模糊的扯開胸口的被子，想喝水和不想起來己在她腦裏打了半天仗，可是，本能告訴她：嘴巴幹到喉嚨，沒一絲唾味星子，難受的要死，再不喝點，會出人命。

來不及拖鞋，光腳板踩在地板上，跌跌沖沖的跑進衛生間。

借着窗外的月光，拿起大理桌面上的水杯，仰頭猛灌，甜味在嘴裏彌漫，入喉，渾身頓覺舒服，扔杯子在桌上，轉身回床上，扯過被子蓋上，可是，睡不着了。

意識好象越來越清晰，葉多朵己記不清她翻了幾個身，遠處路燈光從窗外射進來，隐約照亮着房間，櫃子，椅子，電腦，若隐若現。

葉多朵死閉上眼，她不敢再看下去，可是，意識發起神經，命令她睜開眼：她就不信邪了，有鬼嗎？

“吓吓……”隐約有成年雄鴨的叫聲，忽遠忽近。屏住氣想細聽，卻沒了蹤影，恢複呼吸，它又若有若無的在某個地方一聲接一聲的叫着。

葉多朵以前也聽到過這種叫聲，據她所知，她家附近沒人養鴨。

葉家村曾是E市下屬鎮的一個自然村，就在E市邊緣，六七年前，E市重新規劃，葉家村在內共計六個村子全被劃入E市範圍，因為葉家村在油鹽湖邊，被劃入的村莊也都是油鹽湖邊的，會被劃入還不是因為油鹽湖連周邊開發成為了濕地公園，而周邊也就是一幹村的農田，所以六個自然村的村民都成了E市城鎮戶口，人們想了一輩子要做城裏人的夢也終于在六七年前實現。田地被征用，國家也補償了人們相應的款項。

油鹽湖三面環山，湖中還有大小不等的島嶼，面向E市的缺口處有壹零壹國道，高速，鐵路，高鐵通過，可以說交通四通八達，方便之極。這是油鹽湖會被開發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是，油鹽湖面積約八百畝，周邊村莊的順序為葉家村，銀山村，梨洲村，楊崗村，閑雲村，坦頭村，坦頭離E市最近，葉家村最遠，葉家村連着的是高速路口處的原湖南鎮鎮政府所在地湖南古鎮，當然，原湖南鎮現在己被分解，而湖南古鎮的名被留了下來。

現在油鹽湖又要開發啦，連同油鹽湖周邊村子和湖南古鎮一起開發，謠說将開發成旅游風景區，在濕地公園的基礎之上。

葉多朵拎着耳朵細聽，那聲音卻沒了。可是，半夜三更己清醒的腦子再睡不着，轉了幾十個身後，遙聽房間外，遠處公路上車輛行駛過的聲音如貞子出現時的配音，讓人感覺滲的慌。

睜眼是睡，閉眼是睡，葉多朵還是睡着了。有人說，做一件事，你裝着裝着就象了，睡覺則更會如此。

三四月份的天早晨一天比一天亮的早，才五點多，葉多朵就被吵醒，她捂着被子，似醒非醒間聽到她媽和鄰居老太太在說話，再湊上一個她奶奶，三個女人一臺戲，上演了。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天還沒亮就醒了。”這是她奶奶的聲音。

鄰居莫老太太葉莫氏沙着老媪的聲音馬上跟上：“唉，唉，我也是這樣，這不，天一亮我就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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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李愛芬的聲音“沒事，吃過午飯可以睡一小會兒，反正也沒事可做。”

葉多朵奶奶：“是啊，要是以前，我可沒想過有這種好事。不用種田地，還有那叫什麽，養老，哎對，有養老的錢拿。”

莫老太太：“對對，我也沒想過，前幾天聽我兒子說，馬上我們的房子就要折遷了？”

葉多朵媽媽：“是的，村公布欄己經貼出公告，我估計再過上幾個月，會有人來村裏洽談拆遷事宜，到的那時，我們村子算是是正式例入拆遷中。”

葉多朵奶奶：“拆了，我們住哪去，不要叫我們沒地方住？”

莫老太太哈哈笑着說：“你這個老太婆，到底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會沒地方住嗎，他們不得賠我們錢，有了錢想住哪住哪。”

葉多朵奶奶：“你個老太婆，知道一點點，就想在我面前自稱聰明人，以前是這德性，現在老了還是這德性，哼。”葉多朵可以想象得到，她奶奶會扭過頭，再送一個白眼給莫奶奶。

葉多朵媽媽：“好了好了，大清早，老兩小孩嗎？”

莫老太太：“我不和你這個老太婆說話，我找厲阿花去，還是和她說話有味道。”

葉多朵奶奶：“去去，再打聽點小道消息來我這顯擺。”

“這個老太婆……”

“你這個老太婆……”

聲音越來越小。

葉多朵被吵醒，再睡不着，可是她不甘心，還想再睡會兒，被吵醒的腦神經卻條條清晰起來。

有上樓的聲音，葉多朵扭着身子，抽手從枕頭下拿出手機，按鍵，顯示六點還不到。

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很快腳步聲到的床邊：“朵朵，起床了！”

葉多朵把被子蒙臉上：“吵死了。”

李愛芬拍了拍葉多朵：“得起床了，時間不早了，你不是說今天有招聘會嗎，你就不怕去遲了找不到好工作？”

學校隔三差五為将畢業的學生舉行招聘會，今天，正好有一場，聽說會有很多大型企業來捧場。早在上星期，學校就己經把這個消息通知到各院各專業。

E大是E市第一所大學，也是僅有的大學，葉多朵當時考大學的時候成績勉強算中流，不知道考哪好，李愛芬發話，好學校你肯定想進，可是你進不了，差大學在哪上都一個樣，我看你也不用選來選去選不好，不用說，就E大了。

李愛芬又說，E大好啊，離家近，你想什麽時候回家什麽時候就可回家，去外地，有這樣自由嗎？

葉多朵說，上外地的大學，長見識。

李愛芬說，長見識，在家裏也可以，誰說非得出去才能長，你心裏素質好，才是硬道理。

葉多朵只能說，好好好，你說的對。

李愛芬說，那你到底選哪所大學啊？

葉多朵，不急，到時候選好了，我就告訴你。

李愛芬，你這個小鬼。

葉多朵伸舌頭，我長大了，我成年了，我可以當家作主了。跑掉。

李愛芬伸手想敲葉多朵的暴栗，人老早溜了。

葉多朵：“真吵，現在才幾點？八點進場的話，一小半公交車程，啊啊啊，真的會來不急？”葉多朵嗖坐起身，揉了幾下眼睛：“咦，不能睡懶覺我還不如不回家，要是在學校，我七點五十起床也來的急。”

李愛芬沒好氣的說：“是是是，我燒給你吃還得看你高興，你大小姐。起床了。”李愛芬念叨叨走出葉多朵房間，“現在的小孩，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啊……”

葉多朵真想捂耳朵，她媽不發飙則己，一發會沒完沒了，唉，誰叫自己現在吃她的，喝她的，還化她的，不過，快了，等找到工作，她就可揚眉吐氣了，到時，哼……葉多朵想象力無限好，嘴裏：“起床，起床。”

跑到學校，先去宿舍放從家裏帶來的東西，再喊上舍友，目的地金融學院的小禮堂，聽說，本來象這種招聘會應該找更大點的地方，誰知道發起這場招聘會的經辦人是怎麽想的，挑這麽個不大不小的地方。

當葉多朵她們一行五人到達小禮堂的時候，人早己滿為患。

這下，葉多朵開始心急起來，機會不能再錯過，早些時候那幾場，她是抱着挑挑揀揀的态度，不管企業的要求，自己先把要求定高，所以她沒找到中意的，現在，用她媽李愛芬的話說，你再不能随挑随揀，差不多就行，好象你的學習也沒多好吧。

葉多朵被戳到痛處，媽，有你這樣說你唯一的娃嗎？我還不是想找好一點的工作，多多掙錢，以後給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李愛芬女士聽了她女兒葉多朵的話差點暴走，氣哼哼的說，我們可沒指望你，你呀，把自己折騰好就行了。

葉多朵高興的說，媽，這是你說的，到時候你不能再念叨我。

李愛芬這才發覺上了她女兒葉多朵的當，說，現在的小孩啊……一副欲言又止。

葉多朵這種話聽的太多，早不放心上。

大家分散行動，因為抱團的話太利于行動，她們又不是去打仗，團結才是力量這句話用不上。

說分散行動，人才散開，就消失在人海中。

葉多朵站定，看了下大致的地形，設攤狀況，開始行動，還是老法子，一家一家看過去。

葉多朵學的是物流管理專業，當初選這個專業的時候，李愛芬，葉偉大一至反對，說，好好一個女孩子學這種專業，這個專業他們聽也未曾聽說。不過，葉多朵才不管家裏兩位大人的反對，反對無效。當然她也是挑不好，誰叫她的成績不好，低不成來高不就。

傳說物流管理專業以後會是個吃香的專業，而大多數人對這個專業比較陌生，她揀漏了。可是哪曾想，四年後的今天，她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子，她的工作還是不好找。

一家一家看過去，化工的，紡織的，機電的……葉多朵看了個頭昏眼花，還是搞不清自己找什麽工作好，倉庫主管，財務，哎哎哎，還是不好找。

葉多朵耐着心一個職位一個職位看下去，銷售人員，財務人員，倉庫主管，文秘，市場總監，IT人員……

葉多朵覺得自己還是找一份銷售的工作比較好，可以四處跑，見識的人多，随着業績的增長，錢還多多。她的這個想法在某次和家裏兩位大人吃飯的時候提起，遭到全票反對，說，女孩子做這個行當不好，跑來跑去辛苦不說，誰知道跑不跑得出業務來，照他們的意思，財務比較好，有機會坐上財務主管，總監的位子，不要太好哦，管錢的，村裏誰誰的女兒就是這樣子，看到了沒有，車買了，穿着光鮮了……反正一片好。

可是，葉多朵卻說，我在招工網上看到，財務人員的工資不見得高呀，二三千，媳婦熬成婆，什麽時候能坐上主管總監的位子，我說的銷售只要我能吃苦，分分鐘的事。

李愛芬卻說，也不見得，反正聽在葉多朵耳裏的是，誰誰誰，自己的錢搭進去多少，錢化完也跑不來業務，家裏老婆卻吵着要離婚。一句話，不好說銷售的工作是辛苦就能換得錢來。

葉多朵正應了大多數大學生的那種情況，高不就來低不成，只能繼續找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