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阿澄,阿澄!這孩子,又想什麽呢?”
“怎麽了,阿爹?”江澄聽到江楓眠叫他,回過神。
“你說我是送這個發簪好,還是送這個镯子好?”江楓眠指着桌子上的兩件首飾征求兒子的意見。
“您問我我怎麽知道?您怎麽不去問阿姐?”
“問你阿姐,你娘不就知道了?這可是你娘四十歲整壽,我當然得給她個驚喜了。”
“都這麽大年歲了,還什麽驚喜不驚喜的。”江澄切了一聲。
“怪不得相親老被人家姑娘拒絕。”江楓眠搖頭嘆息。
“爹,您瞎說什麽呢,明明是我看不上她們好不好!行了,您問魏無羨去吧,我不給您出主意了,我練劍去。”江澄說着拿劍走出了屋子。剛在校場上站定,就見魏無羨從大門口進來。
“江澄!江澄!快看,我給師姐挖的蓮藕,新不新鮮!你真該跟我一起去的,可好玩了,六師弟他們都玩瘋了。”
“玩玩玩,就知道玩,今天練劍了沒,你好歹是大師兄,有點大師兄的樣子好不好!過幾日就是圍獵會了,你可別給咱家丢人!”
“哎呀,這不是有你嘛,你代表咱們雲夢江氏,我在邊上給你加油助威就可以了,你先練着哈,我去找師姐去,半天沒見,她肯定想我了!”魏無羨說着就要往後院去。
“哎,先去趟阿爹那裏,他有事兒!”江澄叫了魏無羨一聲。
“知道啦!”
中午吃飯的時候,魏無羨坐在江厭離身邊臭不要臉地誇自己采藕的功勞,江楓眠夫婦對視一眼,露出了頗有深意的一笑。江澄看着父母的舉動問:“阿爹、阿娘,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虞紫鳶笑着對江澄說:“我們想趁這次岐山圍獵會宣布你阿姐和阿羨的婚事。”
“阿姐和魏無羨?”江澄吃驚地差點把筷子掉在地上。“他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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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江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害羞的江厭離打斷了,她飯也不吃,捂着臉跑走了。
魏無羨見狀趕緊追了過去。
“阿娘,那金家那裏?”江澄蹙着眉問母親。
“我覺得你說得對,雖然我們倆家關系不錯,但子軒過于傲氣,而且金光善的風評……金家确實不是良配。”
“我說?我說過這話嗎?”江澄完全沒有印象。
“你這孩子,這兩天練劍累着了吧,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了。別逼得自己那麽緊,不過是個第一的名號,如今這世家子弟裏能和你比肩的有幾個?平常心對待即可。”虞紫鳶安慰江澄,讓他別那麽緊張。
“阿娘,你……”
“好啦,咱們先吃飯吧,今天菜這麽多,不吃浪費了。”江楓眠打斷江澄的話。他給妻子夾了幾筷她喜歡吃的,又催促江澄趕緊吃飯。
江澄練了半天劍确實餓了,就将剛才的話暫時抛到一邊。
吃過飯,江澄在後山找到了正在打山雞的魏無羨。
“你能不能幹點正事?”江澄看魏無羨就知道玩很不高興。
“我就是在幹正事啊,中午師姐都沒吃飯,這會肯定餓了,我抓只雞給她打牙祭。”魏無羨一邊下套子一邊跟江澄說。
“魏無羨,你真的要娶我阿姐嗎?”
“那是當然了,我從小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娶師姐為妻。怎麽,你不願意啊?”魏無羨停下手裏的動作略帶緊張地看向江澄。
“當然不是,若是你娶了阿姐,你們兩個就都不會離開蓮花塢,而且你一定會對阿姐好的。可是,你喜歡阿姐嗎?”江澄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我當然喜歡了!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師姐了,你只能排在第二位!”
“可是!”
“別可是了,我看見野雞的爪子印了,快,幫我一起找找!”
江澄被魏無羨硬拉着去找獵物。
幾日後,江家衆人在江楓眠的帶領下趕往岐山參加圍獵會,因此次重在江澄一輩的比試,所以來了不少年輕才俊,不夜天城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快看,是溫情!”魏無羨用胳膊肘碰了江澄一下。
“溫情怎麽了?我警告你魏無羨,你馬上就要和我阿姐定親了,少看別的姑娘。”
“你瞎說什麽呢?你喜歡的人我怎麽會惦記?”魏無羨一副“你瘋了吧”的表情看着江澄。
“我喜歡?”江澄驚詫。
“對呀,你那把梳子帶着呢嗎?都被你摩挲出包漿來了,這次說什麽也要送出去,知道嗎!”
“梳子?什麽梳子?”
“不是吧江澄,跟我你還藏着掖着的,虞家舅母給你介紹那麽多世家淑女你都看不上不就是惦記着溫情嗎?那年我們來岐山聽學,你眼睛都快長她身上了!”
“岐山?聽學?我們不是……”
“江澄!”這時,身着炎陽烈焰袍的溫情走過來和江澄打招呼。她一派飒爽,但仔細觀瞧卻能在眉眼間看出一絲嬌羞。
“溫姑娘。”被漂亮姑娘搭讪,江澄當然要禮貌回應。
“好久不見了。難得你來不夜天,一起走走?”溫情向江澄發出邀請。
江澄有些遲疑,魏無羨卻在背後捅他,小聲念叨:“答應啊,快啊!”
“好。”最終,江澄點點頭。
兩人一起漫步在熱鬧的集市上,溫情安安靜靜地,江澄也一直閉口不言。就在這時,一個人飛奔過來,不小心撞了溫情一下,她一個趔趄倒向一邊,江澄見狀伸手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看看有沒有丢東西!”江澄提醒她檢查錢袋。
溫情原本紅着臉倚在他身上,聽江澄這麽問,摸了摸腰間,發現錢袋真的沒了,臉色一白。
江澄還有什麽不明白,說了一句你等我,就沿着小偷的方向追了上去。這等小毛賊,江澄對付起來自然不在話下,他很快就将錢袋要了回來。這期間溫情一直在原地等着,見江澄拿着錢袋回來,一臉崇拜地看着他。
“給。”江澄将錢袋遞過去。
“謝謝。”溫情含羞帶怯地去接,拿到錢袋的一瞬間不小心碰到了江澄的手,這姑娘本就是大方的性格,當下竟然保持着兩手相觸的姿勢沒有動。
江澄見她遲遲不收回錢袋,有些不解,“溫姑娘?”
溫情看到江澄的表現,咬了咬嘴唇,罵了句“呆子”,搶過錢袋轉身跑了。
“哈哈哈哈!”魏無羨聽到江澄地描述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
一旁的江厭離也笑着搖頭,“人家姑娘都那麽主動了,你怎麽就看不出來?”
“我怎麽知道她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為她中定身術了呢!”江澄因二人的嘲笑覺得很沒面子。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單身!”魏無羨繼續笑。
“你才單身呢!”江澄不悅地反駁。
“誰單誰知道!”魏無羨拉過江厭離的手握在掌心,還舉起來向江澄炫耀。江厭離雖害羞,卻并未掙脫。
“江澄,你還沒拉過姑娘的手吧,下次可要珍惜喲!”
江澄看兩人在他面前秀恩愛,氣呼呼地回了自己房間。
坐在床上,他忍不住念叨:誰說我沒拉過手,我還……
江澄覺得自己的腦子突然卡住了。
我還什麽?
但很快倦意來襲,江澄随便洗漱了一番,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圍獵會的開場,雲夢江氏的陣隊被排在第三位,第一是溫氏,第二是聶氏,第四是金氏,第五是…姚氏?怎麽哪都有他們?江澄帶着一種奇怪的心情,和魏無羨騎馬走過觀獵臺,穿過花雨。
被砸到臉黑的江澄問魏無羨:“這次圍獵會仙門百家都到了嗎?”
“叫得上名號的都來了吧,怎麽了?”
“沒事,總覺得少人。這次我們的競争對手都有哪些?”江澄繼續問。
“能和你較量的也就是那個金子軒了,聶宗主應該不會親自上場,聶二不足為慮。”
“就金子軒?”
“不然呢?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要拿到第一公子的名號知道嗎?不能輸給那個花孔雀。竟然差點跟我的師姐定親,我呸!”
“這麽不服,你怎麽不親自上?”江澄斜眼問魏無羨。
“我這不是沒把握嘛。”魏無羨蹭蹭鼻子。
“我說讓你有空多練劍,你偏不聽!”
“是是是,我回去一定改!”
圍獵會為期三天,世家公子比試便是第三天的大軸。經過一番激烈地角逐,江澄最終取得了世家公子第一的名號。而魏無羨果然像他說的,惜敗金子軒,只拿到了第三名。之後的那些人江澄連聽都沒聽過,也就不再關注了。
離開岐山前的那天下午,江澄和魏無羨躺在山坡的草地上閑聊。看着天上雲卷雲舒,江澄突然問魏無羨:“有沒有哪家是以雲彩作為家輝标志的?”
沒想到魏無羨聽到這話蹭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他先是環顧四周,然後小聲在江澄身邊說:“你瘋了,在岐山提卷雲紋!”
“怎麽了嗎?”江澄不解,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魏無羨再次确定了一番周圍沒人偷聽,才對江澄說,“你忘了?十年前那家差點滅了溫氏的事?要不是他家自己內亂,如今這仙督之位還指不定在誰頭上呢!”
“十年前?那家?哪家?”江澄越聽越迷糊。
“江澄,你腦子壞掉了?雖然我們十年前還是幼童,但那麽大的事你不會說忘就忘了吧。還哪家?當然是……”說到這兒魏無羨又洩氣了,“咱能不能別在這說這個話題,回家再說行不行,被人聽到不好!”
“聽到什麽不好?”這時,樹林裏邊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接着,就有人走了出來。江澄、魏無羨趕忙轉頭去看,來人是溫情。
“你們兩個說什麽呢?還不能讓人聽到。”溫情有些好奇。
“是溫姑娘啊?沒什麽,江澄在問我和我師姐的事兒。”魏無羨回道。
“提到這個,魏公子,恭喜你啦。”溫情想起前兩天江家公布的喜訊,笑着對魏無羨說。
“謝謝、謝謝,那什麽,我想起師姐讓我幫她打包東西來着,我先回去了。江澄,你跟溫姑娘聊吧。再見。”魏無羨一邊往回走,一邊側過身跟江澄做口型, “梳子、梳子!”示意他把握住機會。
江澄看到他這樣,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你們這就要回去了?”魏無羨走後,溫情見江澄不說話,主動上前問他。
“嗯。”江澄點頭。
“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溫情面帶失落地看向腳尖。
這暗示連江澄都察覺到了 ,他并不是真的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對于自己喜歡溫情這件事,江澄總是覺得很奇怪。不,好像從阿爹讓他幫忙選禮物開始,他就覺得一切都不對。可是每當他想要深思的時候,就會有什麽阻止他。
“江澄,你怎麽了?”溫情看江澄臉色很差,有些擔心。“是不舒服嗎?我給你把把脈吧。”說着,她向江澄伸出了手。
是了,溫情是岐山溫氏最好的醫師,或者說是整個仙門最好的也不為過,甚至能夠……能夠什麽?
江澄覺得自己的頭好像針紮一樣疼。
“江澄!江澄!你還好嗎?你哪裏不舒服?”
江澄看到溫情緊張地查看自己的情況。他覺得曾幾何時,好像有一個人也這樣滿臉擔憂地為自己診脈。可那個人是誰呢?為什麽記不起來了?
“江澄!你別吓我,說話、你說話呀!”溫情半摟着因疼痛一直在掙紮的江澄,連把脈都成了困難。
突然,江澄緊緊攥住溫情的胳膊,滿頭虛汗地問她,“十年前,十年前是誰差點滅了溫氏?!”
溫情被江澄的問題吓了一跳,一時語塞。
“快!快說!”江澄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随時都有可能失去意識。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溫情說了一個字……
已經第十天了,江澄昏睡了十天,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同樣憔悴不堪得,還有藍曦臣。這十天,他一直守在江澄身邊,若不是怕支持不住,他連飯都不想吃。前幾天,藍忘機來探望過一次。但他看着床上的江澄和坐在江澄身側的兄長,卻幫不上任何忙。他們已經悄然在南疆四周布滿了人手,等江澄這裏有了結果,他們就會展開攻擊,他需要去前線督戰,所以不能同兄長守在這裏。和魏無羨說了幾句話,藍忘機就匆匆離開了。
而這一切,藍曦臣卻無心關注,他每一天都在後悔,為什麽要讓江澄去做這件事,為什麽自己沒有阻止他,若是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自己又該怎麽辦。每每想到這,藍曦臣都倍覺痛苦。
夜裏,月華堂亮如白晝,藍曦臣牽着江澄的手躺在他身側。他怕自己不能第一時間發現江澄的變化,所以不敢息燈,甚至不敢深眠,只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會眯一會兒,手更是不敢松開。他越來越怕,怕自己一覺醒來,手上傳來的是冰冷的溫度。
原來守在一邊什麽都不能做的感覺這麽難受。
迷迷糊糊間,藍曦臣覺得自己臉上有東西,他猛然睜開眼。
“晚吟?!”
眼前那張放大的臉不是江澄是誰?
“嗯。”
江澄的嘴唇離開了藍曦臣的臉頰,他蹙着眉頭不滿道:“你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醜死了。”
此時的藍曦臣臉色蒼白,臉頰凹陷,眼下青黑,唇邊更是起了一層胡茬,剛剛都紮到江澄了。
“很難看嗎?”藍曦臣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聽到江澄說自己醜心裏還有些慌,怕他嫌棄自己。
“很難看,第一公子的名號都可以讓賢了。”
“那我讓給晚吟好不好?”藍曦臣聽出江澄是在逗他,問道。
“誰稀罕!”江澄一副傲嬌的語氣。
接着,他鄭重地叫了眼前的人一聲。
“藍曦臣,你還在,真好。”
藍曦臣聽到江澄的話不禁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卻笑紅了眼眶。他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呢?
“江晚吟。”
“嗯?”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之後應該還有兩篇番外。愛你們,麽麽噠~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雨露陽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番外
江澄覺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有什麽壓在自己身上,嘴吧也被溫軟的東西堵着。他猛地睜開眼,發現此時自己躺在床上,有人正在親他,意識到這一點,江澄臉色爆紅,然後用最大的力氣将身上的人推開。
“藍、藍渙?!”
江澄覺得自己被吓到了。他雖然已經來雲深不知處求學一段時間,但除了課堂上偶爾能見到這位世家子弟的楷模,其餘時間根本沒有機會與他接觸。見了面也是打個招呼就走。怎麽會與他做這麽親密的事。尤其低頭一看,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衣襟已經完全松開,幾近赤.裸。
“晚吟?”藍曦臣被江澄的動作吓了一跳,“怎麽了?”
“你、你做什麽?!”江澄連忙裹緊衣服,又氣又急。
“我?我在親你啊,我們都半月未見了,難道你不想我嗎?”
這些日子,兩人都很忙,已經很長時間沒見了。今日傍晚,江澄突然出現在寒室門口,藍曦臣開心不已,一起吃過晚飯,他就情不自禁将江澄帶到了寝室裏。未料甜蜜之時會被愛人一下推開。想到自己可能遭到了愛人的嫌棄,藍曦臣忍不住露出受傷的神色。
“胡說!明明白天在蘭室我們才見過!”
“蘭室?晚吟去那裏做什麽?而且今日蘭室停學,我并未去過那裏。”
藍曦臣有些不解,他上前想要去探江澄的手腕,看看江澄是不是生病了。江澄卻迅速将他揮開,并大聲嚷着:“你滾開!老子不喜歡男人!”江澄眼眶都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被人非禮委屈得!
藍曦臣聽到江澄這麽說,心揪了一下。但很快又察覺到了不對。他想了想問道:“晚吟,你還記得今天都做什麽了嗎?”
江澄也很奇怪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回想了一下:“我早上和魏無羨結伴去蘭室上課,中午阿姐給我們炖了莼菜湯,下午魏無羨和聶懷桑去後山摸魚了,我練了一會劍。晚上吃過飯我和魏無羨聶懷桑偷偷在屋裏喝酒,難道是我喝多了?不對啊,我分明記得後來藍二來了,我回自己房間睡覺了。”
“等等,晚吟,你說你中午吃的什麽?”藍曦臣聽了江澄幾近自語的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莼菜湯啊。”江澄回答。
“誰給你做的莼菜湯?”
“我阿姐,怎麽了?”江澄被藍曦臣嚴肅的樣子感染得很緊張。
“阿姐?小金夫人不是……晚吟,你今年幾歲?”
“十五!你有意見嗎?!”江澄語氣很沖地回答。
“十五歲?!”藍曦臣聽到江澄這樣說,一時間也驚了。再仔細觀察江澄的眼神,确實又與他認識的江晚吟有所不同,上面已經退去了那份沉澱許久的滄桑。
藍曦臣的心微沉。他攏好自己的衣服,下床給江澄倒了杯茶,遞給他。見他不接,藍曦臣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晚吟,你今年應當三十五歲。”
之後藍曦臣和江澄講述起這二十年發生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聽到自己的父母姐姐均已身亡,江澄目眦欲裂。
“晚吟,你看看你手中的紫電。二十年前它還在虞夫人手裏,更不是現在這樣的形态。你再看看我,是不是與你今天白天見到的不一樣?”畢竟二十年過去了,藍曦臣雖然不顯老卻成熟穩重了很多。尤其看江澄時深情的模樣,連江澄這個不懂情.事的毛頭小子都有所察覺。可他還是不相信,不過睡了一覺,怎麽就什麽都沒有了,為什麽!
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藍曦臣見到江澄哭十分心疼。他重新坐到床上,拉住了江澄的手,對他說:“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江澄卻将藍曦臣甩開,“我不信!一定是你胡說,我要回蓮花塢!我要回去!”
說着,江澄連鞋都顧不上穿,下了床光着腳就要出藍曦臣的屋子。藍曦臣趕緊攔住他,将他抱進懷裏,“晚吟!你冷靜點!你現在這樣貿然回去,被人發現會給江氏造成恐慌的!我們把衣服穿好,一會我陪你一起回去,我陪你,好不好?”
雖然不太相信藍曦臣會是自己的愛人,但他的懷抱卻異常溫暖,還有他溫柔低沉的聲音,成功安撫住了江澄。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真的陪我回去?”
“嗯,你把衣服鞋子穿好。我這就帶你回蓮花塢。”
出發時已經是半夜,但藍曦臣一點都不在意江澄任性的決定,陪着他禦劍回了蓮花塢。
從進入大門起,每一個看到江澄的人都對他行禮口稱宗主,再看蓮花塢已經有了很多變化的格局以及祠堂裏的排位,江澄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
藍曦臣見江澄毫無精氣神地跪在江氏祠堂裏。撩起衣擺,跪在了他身邊。
“你跪什麽?”江澄對藍曦臣的舉動有些不解。
“說好陪你,而且我早該來拜見伯父伯母的。”
江澄聽到藍曦臣的話一時沒有言語,過了一會,他問:“我們真的……是哪種關系?”江澄不知該怎麽形容,或者說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是我藍渙今生今世唯一的愛侶。”藍曦臣給了江澄準确的回答。
“老不羞。”江澄有些別扭地偏過頭,臉色微紅。雖然這并不代表他喜歡藍曦臣,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讨厭斷袖的自己,聽到藍曦臣這麽說竟然不反感。
就在這時,狗叫聲由遠及近傳來,一只壯碩的金毛靈犬跑到了祠堂門口坐定,沖着江澄二人搖尾巴。
“蓮花塢裏怎麽會有狗?!”江澄很驚訝!
“無羨一直住在雲深不知處,所以只能把小太陽養在蓮花塢裏。哦,小太陽是我們一起養的靈犬。”
“我們?”
“嗯,你很喜歡它的,出去和他打個招呼吧。”藍曦臣鼓勵江澄。
江澄又扭身看了看小太陽。
最後還是沒忍住起身走出了祠堂。
小太陽見主人出來,開心地撲了上來。
江澄看它熱情歡快的模樣,蹲下身撫摸它的頭,又搔了搔它的下巴,不自覺間露出一絲笑容。
“總算是笑了。”藍曦臣輕舒了一口氣。
因為一夜未睡,心情又經歷了一番煎熬,江澄看上去有些疲累。藍曦臣熟門熟路地帶着江澄走進了月華堂,又很自然地吩咐吓人為他們準備熱水和早飯。
江澄看到自家下人對藍曦臣的吩咐一絲異議也無,就有些相信兩人關系匪淺了,尤其是當藍曦臣沐浴過後穿着繡有江氏家紋的衣袍出來的時候——那衣服十分合體,顯然是為他專門做的。
“在等我嗎?”藍曦臣看江澄坐在餐桌旁沒有動筷,快走了兩步到江澄身邊坐下。然後拿起江澄的碗給他盛湯,又夾了不少江澄喜歡吃的東西放到江澄的食碟裏,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宣誓着“我和你的關系不一樣”。江澄明明在自己的家,卻突然覺得不自在起來。對此,藍曦臣也有所察覺,之後他便默默吃飯不再做其他的。
江澄吃得味同嚼蠟,這時,門外有人過來禀報:“宗主,魏公子來了。”
江澄聽到這話帶着一絲興奮地放下筷子說:“是魏無羨嗎?到哪了?”
下人說剛到大門口。
江澄這下飯也不吃了,直接要到大門口去迎,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吩咐道:“對了,把小太陽帶回窩裏去,記得拴好!別讓它叫!”然後又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藍曦臣看着沖出去的背影,也放下碗筷,眼眸低垂。很快,他站起身,向江澄的方向走去。
魏無羨才進門就見江澄奔着他快步走過來。
“江澄,怎麽回事,我早上聽到藍大哥留的口信臉都沒洗就過來了!”
江澄看到魏無羨除了比之前好像大了幾歲,跟自己印象中的樣子并沒有太大變化,心裏就踏實了許多,他高興地對魏無羨說:“我都不知道你在雲深不知處,不然就叫你一塊回家了。”
魏無羨聽到江澄這麽和他講話怔了一下,他已經好久沒見到江澄這副樣子了,而且還用小時候的語氣和他說話。
江澄卻沒在意這些,拉着魏無羨就往試劍堂裏走,“進屋說去,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江澄還記得藍曦臣曾經提醒過他,不要引起恐慌。
這時,藍曦臣也到了。
魏無羨同他打招呼,“大哥。”
“無羨。”藍曦臣點點頭。
江澄左右看看兩人,“你們很熟嗎?哦,對了。”江澄想起藍曦臣說過魏無羨與藍忘機在一起的事,他本能地皺了皺眉頭。但到底沒說什麽。
三人進了試劍堂,江澄讓下人出去關好了門。
魏無羨忙問:“江澄,藍大哥說你只記得十五歲以前的事,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記得我們在雲深不知處求學,晚上聶懷桑咱們仨還喝了酒,後來我回去睡覺了,再醒過來就……”想到自己被親得喘不過氣,江澄沒有繼續往下說。
“藍大哥,你給江澄看過了嗎?是不是生病了,或者中了蠱什麽的。”
藍曦臣搖了搖頭。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怎麽會斷片兒呢?”
魏無羨還在思考原因,就聽江澄問他:
“魏無羨,他們,真的都死了嗎?”想到這件事,江澄立刻紅了眼眶。
看到江澄這樣,魏無羨心裏也很難受:“江澄,對不起。”
江澄搖搖頭,“藍宗主都和我說了,不是你的錯。”十五歲的江澄未親身經歷過那些過往,顯然要坦誠得多。
“無羨,你留下來多陪晚吟幾日吧,他這種狀況還不知要持續多久,你得幫他把情況盡快熟悉起來。”
“我?大哥,處理宗務這些你不是更拿手?”
藍曦臣搖搖頭,神情裏有些落寞:“他最相信你。你就留下吧,我回去幫你跟忘機說一聲。”
“哦,好。”
“晚吟,我先走了。”藍曦臣同江澄告別,眼神裏盡是不舍。
江澄看着他這樣,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些愧疚。最後他咬咬牙說:“你若無事,也留下來吧。”
藍曦臣聽到江澄這麽說臉上立刻露出了高興的笑容,“真的嗎?”
“嗯。”江澄有些別扭地嗯了一聲。
一段時間過去,在藍曦臣和魏無羨的幫扶下,江澄嘗試着處理宗務,熟悉一些人事物。兩個人也會經常和他說一些這些年發生的事,可江澄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這天,魏無羨突然問江澄:“你說你喝了酒,睡了一覺就變成了三十五歲的江澄,那你醒過來的時候在幹嘛?”
“你問這個做什麽?”江澄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就在想,如果還原當時的場景你會不會想起來。我就這麽一說,沒什麽根據。對了,我一會回趟姑蘇,明天回來。”魏無羨随口說了兩句,自己也沒在意,繼續幹別的去了。
江澄卻對這件事上了心。
因江澄想不起他和藍曦臣的關系,所以藍曦臣搬到了最初住在蓮花塢時江澄為他準備的屋子。這天晚上,藍曦臣已經準備休息了,卻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看見江澄站在外面,藍曦臣有些意外,也有些歡喜。
“晚吟?快進來。”藍曦臣将人讓進來。
關好門落座,藍曦臣給江澄到了茶送到他手邊,看着他笑。
“你笑什麽?”江澄被他看得不自在。
“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藍曦臣柔聲說。
“其實,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拜托你。”江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有點不敢看藍曦臣。
“你說便是。”
藍曦臣說得痛快,江澄卻有些遲疑,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掙紮半天,江澄把茶杯放回桌上,站了起來,“算了,我也是昏了頭了。”說着他就要走。
藍曦臣見狀将人拉住。
“怎麽了?”
在藍曦臣的再三催問下江澄把心一橫,說道:“魏無羨說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沒準我就能想起來!”
藍曦臣想了想,“晚吟說我們那天晚上做的事?”
“我就随便說說。”江澄說完還要往外走。
藍曦臣卻拉着他不放。
“晚吟,我很想你。”
這話裏的意思再直白不過。
江澄的臉忽地紅了。
“我先聲明,我不一定能想起來的!”江澄覺得自己就是利用別人感情的混蛋。
“只要是為晚吟做的,我什麽都可以。”藍曦臣卻不在意。他想念眼前的人,已經想瘋了。
看江澄不再往外走,藍曦臣拉着他一步一步往床邊走去。
藍曦臣親手為江澄脫去外袍,将他慢慢推倒在床上。看着江澄有些緊張地得閉着眼睛,藍曦臣輕笑道:“晚吟別怕,我很溫柔的。”
“我才不怕!我很有經驗的好嗎!”江澄睜開雙眼,大聲反駁道。
“是嗎?可你明明對我說過,第一次是給了我的,難道是在騙我?”
江澄剛要開口說什麽。就覺一股冷松香逼近,接着,柔軟的雙唇将他要說的話留在了嘴裏。江澄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任由藍曦臣攻城略池,他的心跳似乎從未那麽快過,甚至忘了呼吸。
很快,江澄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藍曦臣知道自己有些趁人之危,明明江澄什麽都不記得了,他應該慢慢讓他接受自己。可當眼前的人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真的不想拒絕。他太想念這個人了,雖然他們每天都在一起,但江澄的眼中不再有對他的愛戀,那樣平淡的眼神,無疑像把刀,不停剮着他的心。他太疼了,所以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藍曦臣沉浸在這個朝思暮想的吻裏無法自拔,忽然,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和江澄的位置瞬間調轉了過來。
只見江澄将藍曦臣壓在身下,微微擡頭離開藍曦臣的唇不滿地說:“我在那頭看得見摸不着,沒想到你這邊倒是挺潇灑!”
藍曦臣聽到江澄這麽說先是一怔,随後欣喜地說:“你想起來了?!”
确切地說,江澄是回來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三十五歲的江澄與十五歲的自己互換了靈魂,回到了在雲深不知處求學的日子。每天看着魏無羨跟傻子一樣糾纏藍忘機,看着聶懷桑跟二傻子一樣就知道玩,看着藍曦臣做他可望不可及的世家公子表率,江澄只想好好珍惜有阿姐在的每一天。若不是怕吓着阿姐不敢跟她說以後的事,他早就帶着阿姐回蓮花塢了。就在他計劃怎麽提前結束求學回家看看的時候,他又回來了,回到了三十五歲的時候,身體卻從寒室到了蓮花塢。看來他走的這些日子,藍曦臣有故事啊!
江澄吃了自己的醋。他也不給藍曦臣解釋的機會,直接霸道地咬上了藍曦臣的嘴唇,直到蹂.躏出了血腥味才松開,卻仍舊不滿足地在愛人身上咬出好幾個牙印。
藍曦臣笑着任他所為。
二人胡鬧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直接沒起來。
藍曦臣有點失而複得的感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