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摸着良心說,黑瞎子的活是真不錯。
開頭清過的一段,比外面的山路都安全。跟着的這一批夥計,是白天沒有下來過的,走了幾分鐘,見路途平順,沒有亂七八糟的機關和毒蟲,也漸漸放下心來。
解雨臣休息了一天,精神好了不少。或許是感懷相處間黑瞎子有意無意的關照,或許是歉疚自己的計劃未曾周全顧慮到黑瞎子,總之下地以後,解雨臣的态度有了明顯緩和。
這種态度的轉變,并非具象可述,但卻真實可感:人還是那麽個人,處事手法還是那麽個手法,可黑瞎子就是覺得小孩的眼神沒之前冷了、語氣沒之前的刻意疏離了。
剛認識那會兒,他怎麽逗解雨臣都不應,客客氣氣的,但不悅全藏入了眼底,講話時唇角是帶笑的,眼角也是帶笑的,唯獨眸光一片涼意;
現在不一樣了,他逗十句,解雨臣就能怼回來三四句,拐着彎的冷嘲熱諷,笑盈盈的眼睛裏流轉着絲絲狡黠,別提多生動了。
孩子嘛,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活潑一點,真實一點,總拘着性子多累啊。
領頭的倆人高興,夥計們更high,挺長的一條道走出去,因着心情的緣故,竟無人嫌乏。
這條道的長度可觀,不過人工修造的痕跡較少,主體是依照地勢稍加整理而成的,且技藝粗糙,想必不是太重要的通道。
幾個小時過後,終于走到了盡頭——路斷了,面前深淵絕壁,光照下去仍不見底。
解雨臣打了一支冷焰火出去,只見正前方一、二百米外,隐隐現出規模龐大的亭臺樓閣,幽曲回環。
地方是找對了,問題是沒人會飛。
一、二百米的距離空空蕩蕩,不要說橋了,連橋索都沒有。
人群分散開來,試圖尋找其它出路。
解雨臣用手電照了照上面,有一些倒懸的鐘乳石,長短不一的稀疏挂着,生得毫無規律,卻也算遍布穹頂。
他比劃了一下,高度太過勉強,沒有借力很難達到。
夥計們找了一圈,毫無發現,難免露出了喪氣的表情。
解雨臣其實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假如他能帶着繩索,翻到頂上,就可以憑那些石錐倒換過去,到了另一邊固定好繩索,路就算是通了。
他把這個想法講了出來,黑瞎子當即就反對道:“上面的石頭看着還行,但多數都相當脆,不宜受力。”
解雨臣還沒說話,邊上一個夥計就得意的炫耀起來:“黑爺您不知道,我們當家的身子輕,墜不上多大勁。”
黑瞎子看了那個夥計一眼,又看了解雨臣一眼:“你這夥計是親的嗎?”
夥計一聽,也自覺失言,低着頭站到後面不吱聲了。
解雨臣倒好像沒什麽想法,只是對黑瞎子解釋:“他說的是真的,我覺得這個法子可以試試——近在眼前了,我肯定不能因為這點事退回去。”
黑瞎子瞧明白了,解當家心意已決,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這年頭的孩子,都這麽舍生忘死的追求刺激了?
解雨臣之所以沒有直接就幹,還在這說服黑瞎子,完全是由于這個事需要幫忙:
首先第一步,他要到頂上夠着那些石錐才行,得有一個爆發力很強的人協助他,解家的夥計裏沒人有這樣的能力。
“那我請教一句,你打算怎麽上去?”黑瞎子看好戲似的問道。
不料,解雨臣真誠而期待的望着他:“你能把我扔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