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午的時候是陸湛然陪着她一同去的醫院，因為要挂的藥水都在就診卡上顯示着，也不用重新再開起來，所以她們只是挂了個號，讓醫生簡單地再看了下，然後迅速地去藥方拿了藥水。
白天輸液的病人很多，其中又是以小孩子居多，輸液室內外盡是這些小病人的哭天搶地，哭得稀裏嘩啦，鼻涕眼淚混在一起，一會兒撕心裂肺地叫着爸爸媽媽，一會兒又叫着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仿佛他們受盡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過這些情況純屬正常，哪個小孩子對打針不恐懼？葉昕小時候還因為太恐懼打針了，偷偷從診所裏溜走了好幾趟，最後她母親有經驗了，直接抓着她讓醫生快點打針。
三間輸液室被擠滿了人，大多是拖家帶口，她們也不好趕那些哄着小孩子的家長走，只得讓護士帶着她們倆左轉轉又轉轉，但也沒找到一個可以坐下來挂水的空位置。最後不得已，陸湛然找了她在醫院裏的同學，那位男同學顯然是對陸湛然有意思，正好趁着這個時候大獻殷勤，對葉昕那個病號愛屋及烏，各方面都安排得甚是穩妥。最後為了讓她們倆說話，他倒是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豔福不淺啊，陸貝貝，看來叔叔不用幫你介紹相親對象了啊。”葉昕笑着打趣道，她沖門口使了使眼色，說，“外科醫生，長得還不賴，性格嘛，似乎也挺不錯的，我感覺他各方面都蠻好的嘛！”
陸湛然翹着個二郎腿，玩着手機，頭也不擡地回她：“你覺得蠻好的，那就大膽地上吧，我給你加油助威。”
葉昕聽她這麽敷衍的話，撇了撇嘴，小聲地嘀咕：“你好沒意思，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你不能因為以前的那些事就對愛情喪失了信心。”陸湛然放下手機，故作嚴肅狀，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甚至還把椅子拖了過來，打算對此與她暢談一番。
葉昕連忙做個求饒的手勢，無奈地說：“好了，我不開你的玩笑了，你也別在我耳邊念念叨叨，咱們不互撕，好嗎？”
陸湛然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卻不說話，最後微微嘆了口氣。每次說起這個話題，葉昕都是這個态度，她就是想認真談論一下都進行不下去。中斷聯系的那四年，因為事發突然，她完全不清楚葉昕被她父親帶到了哪裏，也不知道後來她到底過着一種什麽樣的生活，只留着一個雖然打得通卻永遠不是葉昕接聽的電話。
“你別那麽可憐兮兮地看着我，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麽慘，我過着一種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的日子。”葉昕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雖然她并不想回憶那幾年的生活，但說實話，那個時候她既沒被餓着也沒被冷着，更是沒被打過，相比那些貧困山區的兒童，她過得還算不錯的了。
陸湛然認真地看着她臉上的神情，略遲疑了會兒，張了張嘴，重複了以前說過的話：“那你什麽時候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呗？我都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了，你總不能一丁點兒都不讓我知道你的事情吧。”
葉昕随意地點了點頭，搪塞了幾句：“再過些日子吧，等你我都不忙的時候。”
不忙的時候，那應該是什麽時候？她對那四年的生活如此諱莫如深，肯定沒她說得那麽簡單。
那位男醫生進來的時候，葉昕也沒什麽心情和他說話，由着他幫她拔了針，看着陸湛然一臉誠懇地向他道謝，然後約定了下次吃飯的時間，最後再由他一直把她們送出了醫院大廳。
“你們去吃飯的那天叫我一聲，我和你一塊兒。今天再陪我買個禮物給葉祺謙的爺爺。”像是沒有之前的那番談話，葉昕親密地挽住陸湛然的手，毫無芥蒂地笑着。
陸湛然看了看她，沒說話，與她一同上前攔了輛出租車，前往越安最大最全的商業中心。
陸湛然曾在葉昕以前住的房子裏見過葉老爺子幾次，挺慈祥和藹的一位老人家，和她們說話的時候從不用教導的态度，總是用極其溫和的語氣，面上還帶着和煦的笑容。她當時就看出來，這位老人家的條件應該是蠻不錯的，從他的行為舉止上來看便不是什麽尋常人家，後來聽說了老人家以前是美術學院的老教授，在他們那個圈子享有較高的聲譽，許多有名的大師都曾拜在他門下，是他的學生。老爺子退休後便回到了越安，開始悠閑地享受生活。
其實老人家的禮物，可以說不難挑選，最簡單的就是老人家缺什麽你就送什麽，但放在葉老爺子身上，恐怕就不行了。雖然葉老爺子在電話裏再三和葉昕強調，不要買什麽東西，但畢竟是過生日，她難道真的要空着手跑到人家家裏吃飯？
所以到最後逛遍了整個商廈，她們倆也沒挑到什麽合适的禮物，坐在咖啡館裏，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禮物嘛，不在錢多錢少，心意到了就成。你不是會織圍巾嗎？要不買點羊絨線，給老爺子織條圍巾得了。反正他也不缺東西。”陸湛然支着下巴，看着她緊皺的眉頭，最後給她想了個辦法。
葉昕看了看她，發現她是說真的，想了想，那也只好這樣了，貴的又買不起，人家或許還不需要，那只能自己手工了。想着先吃個東西，等吃完後再逛回去挑選線團。
她又要了份蛋糕，打算帶回宿舍慢慢地吃。輪到陸湛然點單的時候，她百無聊賴地四處望着，眼尖地望見了推門進來的女人，并且還認出了她。
葉昕朝門口努了努嘴，小聲地問着對面的陸湛然：“貝貝，你見過她沒有？聽我們經理說她可是個蠻厲害的人。”
陸湛然循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一身幹練的黑白色裙裝，蹬着一雙及膝筒靴，臉上還架了副墨鏡，手上的Givenchy Antigona手袋特別搶眼，陸湛然的堂哥曾給過她這系列的包包，不得不說真的不錯，不過價格也是蠻好看的，唯一的缺點就是非常重，她拿來逛過一次街後，然後被她塞進了衣櫃，再也沒有拿出來用過。
“路雅雯嘛，總經理特助，昨天和新來的總經理一起巡視過。”陸湛然不以為然地說着。
葉昕想起上午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舒服：“我上午碰見了她，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具體怎麽樣我又說不上來。”
“是不是像兩道探照燈的光線刷刷地上下掃視你，想要把你看透似的？而且那眼神還挺盛氣淩人的吧。”
她一說起這個，葉昕突然想起來，好像是這樣，她連連點頭，簡直是太有這個感覺了，明明是臉上帶着些許的笑意，可是你就是能感覺到不舒服。
路雅雯走了幾步，坐在了靠近門邊的地方，點了東西也不吃，只低頭玩着手機，看那樣子似乎在等人。
走之前，陸湛然去了趟洗手間，葉昕便坐着等她出來，閑着沒事幹把玩鑰匙，最後還把鑰匙掉在了地上。她彎下腰撿起了那串鑰匙，正要起身，便聽到了一個名字，她一下子頓在了原處。
腦海中驀地想起了在蘭穹寺看到的兩男兩女，想必路雅雯當時也在其中，只是她沒把重點放在她身上，以致于上午完全沒認出她來。
不遠處傳來那對男女的說話聲，大多時候都是路雅雯在說話，那個男人偶爾回應她，但一般只有幾個字，話不多。
葉昕的腿蹲得漸漸地麻了，因為她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他們，所以她也沒敢站起來，只能使勁地揉了揉，然而并沒什麽效果。不顧來往的人異樣的眼光，她尴尬地晃了晃手中的鑰匙，然後轉了個方向，看向通往洗手間的路，在看到陸湛然今天穿的那雙短靴，終于籲了口氣，趁早離開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咦，人呢？”陸湛然邊走邊朝四周看着，沒發現葉昕的人影，就在她走近她們剛才坐着的地方，發現了蹲在椅子旁的葉昕，只見葉昕朝她十分勉強地一笑。
“你蹲在這裏幹什麽？”
葉昕慶幸陸湛然說話的聲音很輕，向陸湛然伸出手，輕聲地說：“你扶我一把，還有我不想讓路雅雯他們看見我，你幫我擋一下。”
陸湛然古怪地看着她，一臉的不解。
“回去之後和你說件事，現在先扶我起來，我的腳麻了。”葉昕無奈地笑了笑，說。
陸湛然扶住了她，同時也用自己的大半個身體擋住了葉昕，她留意着那邊，發現路雅雯正和一個背影略微有些眼熟的男人說話，但她也沒去糾結，扶着葉昕大步往門口走去，兩人就這樣以異常奇怪的姿勢走出了咖啡館。
作者有話要說： o(` · ~ · ′。)o 今天自力更生修了電腦，所以碼字遲了。我不是在自說自話吧？一定不是的吧？/(ㄒoㄒ)/~~PS：這章還沒修改過，我先去睡了，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