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一年多來我們都看到了他的表現，更何況，雩兒那個丫頭……只怕不是一般的喜歡他啊。”
其實宰相倒沒有宰相夫人那麽擔心，畢竟作為一國之相他不可能沒有一點識人之能，秦雰确實是個做事負責且很有能力的人。只是，從另外一點來說，宰相可不像自家夫人想的那麽少，兩個人只要相愛就能永遠幸福生活的故事只是騙小孩子和單純的夫人的……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且不談這邊宰相和宰相夫人如何為自家女兒計劃籌謀未來，這邊秦雰已經開始計劃要如何在兩年之內贏得約定了。
第二天，他帶着唐雩再一次來到了兩人初次見面的竹林。
此時已是暮春，茂密地竹子覆蓋住了黃色土地，落下的竹葉又給土地間隙鋪上了一層層的綠色。
秦雰倚着竹子，看着唐雩在竹林間來回穿梭跳躍的身影，只覺得有一種充實感盈滿于心。
“唐雩，我們抓些魚吃吧。這些蘑菇已經夠了，來，你先坐這歇會兒。”不過沒過多久，秦雰就忍不住心疼了，累到了怎麽辦。
“不要！我可喜歡吃蘑菇了！你去抓魚吧，再等一會兒就好。”
秦雰想了想，讓唐小姑娘再找些蘑菇也好，自己快點抓些魚然後生火，生火可比找蘑菇麻煩多了，可是唐小姑娘又是不服輸的性子。于是秦雰說道：“好吧，你再多找點吧。累了就回來休息啊。”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一會兒，秦雰已經升起了火開始烤魚和蘑菇了，唐小姑娘由于經驗不夠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黑亮亮的眼中充滿了敬佩和自豪——太厲害了！還是我喜歡的人！
咳咳……秦雰早就注意到唐雩的眼神了，他很享受。遞給唐雩一只魚，秦雰道：“唐雩，你願意等我兩年嗎？”
“嗯。”唐小姑娘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才問道，“怎麽了？”
“我知道我不可能讓你享受如現在一般的待遇，但是我希望能盡量給你最好的。”
“所以，我想要去參軍。只要兩年，兩年之內我一定可以成為大将軍！那個時候……我……我就可以娶你為妻了！”
☆、奮鬥吧！勤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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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秦雰還是把心裏話全部說了出來，他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任何的誤會。
“我……你……真是……”唐雩羞紅了臉，當初那麽直接實在是因為情不由己，現在突然說了出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雰看着唐小姑娘緋紅的面頰，真是……太可愛了！越看越喜歡！怎麽可以這麽讓自己喜歡呢！
“唐雩，我喜歡你！”
“我……我……我知道啦！”唐雩羞憤地回道，這人還真是……總是那麽出其不意，讓人特別不好意思，特別……開心！
當晚，秦雰再次拜訪宰相。當然同樣沒說幾句話便出來了，兩個聰明人談話自然是不怎麽費功夫的。
又過了一天，秦雰和唐雩一起去了百曉生那裏，看到已經完完全全康複的白婧，他們開心地玩了一天。等到了要回去的時候，秦雰告訴白婧他們自己要去參軍了。
恢複了記憶的白婧雖然很舍不得哥哥，但是她也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只能依依不舍地向秦雰告別了。
第三天，天空還是深邃的藏色的時候，秦雰來到唐雩房間，輕悄悄地留下一封信，又看了唐雩好半晌，最後又悄悄地離開了。
秦雰剛離開，唐雩便起來了。其實秦雰剛進來的時候，唐雩便發現了。因為唐雩知道秦雰會走得很早，所以她一直都沒敢睡，可是她又不想直接面對分離的場面，所以只能這樣逃避，欺騙自己他還沒離開。可是當唐雩感覺到秦雰将留戀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久久不離時，有那麽一瞬唐雩差點就要起來拉着秦雰不讓他走了，可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畢竟唐雩不傻，她大概能猜出來秦雰要離開的原因，而且阿娘也說若是想讓爹爹同意兩人的事，還需要再觀察觀察秦雰。
唐雩坐了起來，點起燈，咬着下唇一點一點地看完了秦雰留下的信。
其實信上只寫了兩句話——唐雩，我喜歡你！唐雩，你等我兩年！可是唐雩差點忍不住就要哭了，她把信放在胸口，愣愣地望着窗外……
過了好久好久，直到雞已打過三遍鳴，天色已經大亮了，她還是像抱着珍寶一般抱着沒有什麽重量的信，呆愣愣地坐着。
這個時候的秦雰在做什麽呢？
他已經到了軍營，憑着宰相大人的推薦信，正式成為千萬不起眼的小兵中的一員。
由于是宰相推薦的，又是新來的，所以第一天只讓秦雰熟悉熟悉軍中事物以及……新兵的義務。
咳咳……雖然是宰相推薦的，但是宰相是誰？多麽清正廉潔大公無私啊！所以誰也不會因為這就給秦雰開小竈的！
不過這當然也在宰相和秦雰的意料之中。
所以秦雰一邊熟悉地形神馬的，一邊暗自擔心着：也不知道唐雩醒了沒有？信不會被丫鬟收走了吧？（信放在唐雩睜開眼便能看到的臉邊）不知道唐雩看到信沒有？唐雩吃飯沒有呢？在幹嘛呢？
只離開了這一會兒秦雰便覺得仿佛離開了好多年，好想再看一眼唐小姑娘啊……
該說什麽好呢？熱戀中的人啊……
☆、一年
半年後，由于西戎國暫時與月國休戰，恰巧北項國、南羌國按照慣例來月國進貢，月國皇帝十分開心，大擺筵席宴請兩國使者和朝中大臣，并且特允大臣可帶家眷。
唐雩自然是不願意參加的。什麽特允帶家眷，說白了不還是相親大會。宰相便借自家女兒突發疾病唯恐有恙向皇帝請假，皇帝也沒有多說什麽，默許了唐雩不來的事情。
皇宮中，一陣又一陣的歌舞飛揚，一道又一道的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此時的宰相府千金的閨房卻與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唐雩早早便讓下人們退下了，現在也只有魚還守在門外。唐雩坐在燈錢，一絲不茍地繡着花，想着遠在邊疆的人。
是的，經過了半年的時間，秦雰已經去了戰事最多的西部邊境。畢竟，有戰争的地方才會有戰功，有戰功才會升級。
兩人都在為以後的生活努力着，不能相見，卻又默契十足。
一年後。
又是一場盛宴！
這次是因為月國大敗西戎國，終于解決了連年的西患，而且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卒打敗的，所以皇帝才特地設宴為其慶功。
“哈哈！秦愛卿，做得好啊！”宴席上，皇帝不失威嚴地笑着，向立了大功的人敬酒。
秦雰坦然地回敬一杯，道：“為國效力，這是臣的榮幸！”
“哈哈！好啊好！”看到秦雰的回應，皇帝大笑出聲，“有如此的英雄少年，我月國何嘗沒有安寧之日！”
“只是……”皇帝話音一轉，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東蠻和北項竟然聯合起來，秦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秦雰知道這是想要驗證自己的真功夫了。
于是他站起來向皇帝行了一禮，道：“那臣鬥膽在此獻醜了。”
“如今西戎已滅，不成禍患。雖然東蠻已和北項聯盟，但卻并不牢固。只要找到機會讓他們互生嫌隙，便可各個擊破。以臣愚見，最難攻的當屬南羌。此時大勢所趨，即為統一。然而此時南羌卻不動聲色，而南羌一族素來骁勇善戰，這并非他們的作風。”
“哈哈哈哈！愛卿所言皆為朕之所想，如此，朕便派你去攻最難啃的南羌，愛卿意下如何？”
“臣定不負使命！”
随後繼續是熱鬧紛然，好不快意。
宴後，秦雰辭別了道賀的衆人，獨自來到了宰相府。
拜過宰相和宰相夫人，秦雰終于再次來到了想念一年的地方。
秦雰走到院子外面，剛想擡腳走進，卻不知為什麽又縮回了腳。如此反複幾次，秦雰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了，這是——近鄉情怯？
“秦雰！”
就在這時，等了好久終于忍不住跑了出來的唐雩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秦雰，高興地喚道。
“唐雩。”秦雰再也不猶豫，朝着唐雩走了過去。
相隔一年終于再次見面的兩人沒有任何陌生，他們十分自然而默契地相視一笑，一同走到院中的桌子旁，在月下互訴一年的思念之意。
“你還要走？”當聽到秦雰還要去駐守南方邊境時，唐雩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出發
“唐雩，最多不過三天皇上就該下令讓我出發了。”秦雰看着一臉不舍的唐雩，終于忍不住在心愛的面前長嘆一口氣，道，“唐雩，我舍不得你。可是我現在只是一個走運的将領，并非大将軍。”
唐雩不說話，她只是看着秦雰，一眨不眨的。
“唐雩，你不要……再等我一年，我便再也不走了。”
唐雩還是不說話，依舊一眨不眨地看着秦雰，看着讓她日思夜想的人，看着又要離開的人。
秦雰看着唐雩，終于忍不住抱住唐雩，低聲一遍一遍地說：“雩雩，等我好嗎……等我……”
“秦雰。”唐雩終于低聲喚道，似呢喃，似悄語，似挽留，壓抑的聲音飄到秦雰耳朵裏，聽得秦雰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你幹嘛？快憋死我了！”
“……”秦雰。
良久，唐雩終于成功脫離秦雰溫暖的懷抱，十分不滿地看着他。
“雩雩我都要走了，你都不傷心嗎？”秦雰無奈地看着唐雩，故作傷心地問道。
“一年後不就回來了有什麽好傷心的？”唐雩撇撇嘴，表示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營養。
秦雰更無奈了，這下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所以剛才就我一個人在那傻乎乎地自怨自艾？”
“那不是……”唐雩剛想幹脆肯定，看到秦雰一臉的受傷，硬生生地轉了話，“當然不是！其實我可傷心啦！真的！你看我眼都紅了！”
秦雰瞟都不瞟唐雩一眼，道：“那是剛才憋得吧。”
“這個嘛……”
兩人互相耍寶了好大一會兒，眼看天色将亮，看到唐雩眼底暗淡的黑影，再次勸道：“雩雩，後天我才會離開，你先去休息會兒吧。”
唐雩看着秦雰，也不再堅持，輕輕點點頭，走進屋內。
秦雰看着唐雩疲憊的身影，暗暗道：唐雩，謝謝你。我一定會在一年後成為大将軍回來娶你的！
秦雰知道，昨夜唐雩是故意的那樣的，唐小姑娘即便是關心人也那麽別扭，真是太可愛了！太讓人放不下了！
這天早朝過後，命令秦雰三日後離開的聖旨便到了。
第二日，秦雰只是和宰相一家一同吃了午餐，哪裏也沒有去，只是和唐雩一起在院中坐了一天。
第三日，秦雰離開了，同樣留了一封信，悄悄離開了。
半年後，北項公然撕破盟約，和東蠻聯合。
此時依舊駐守南羌的秦雰，卻有些興奮了。
西戎已滅，北項和東蠻聯合，只剩下南羌了……
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北項和東蠻戰場有大變動，南羌不可能忍得住也不能忍得住！還要再等等……
唐雩，你再等等。
月國禦書房。
“宰相，此事你如何看？”皇帝一臉輕松地看着面前的宰相，十分随意地問道。
“竊以為，這是一個時機。”宰相沉吟片刻，緩緩道。
“哦？”
“正如先前秦雰所言，北項和東蠻的聯盟不足為懼，我們只要守好南部邊境，在突破這二國聯盟之前不讓南羌有機可乘。之後……便可逐個擊破！”
皇帝聽後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絲毫不避諱。”
“這是微臣的本分。”
“好！朕便姑且看看秦小子的本事吧！”
☆、兩年後
兩年後。
月國金銮殿。
“陛下，南羌國派來和親的使者，如今已經到達皇都。”禮部尚書持笏恭敬地禀告道。
“嗯……讓他們歇息半日，今晚設宴招待。”月皇帝頓了片刻，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又道，“秦校尉什麽時候到？”
“啓禀聖上，秦校尉已至城外。”
“派人告訴他，讓他扮成宰相的随從，參加今晚的宴會。”
“宰相不會不同意吧？”說完，月皇帝微笑地看着宰相，意味不明。
“謹遵聖命，微臣莫敢不從。”宰相好像沒有看到皇帝眼中的探究一般，态度恭順地回道。只是心下微嘆：果然還是帝王心，不過……這天下究竟還是年輕人的，自己也該走了。
入夜，黑黪黪的天空沒有一點星光，涼風微動，帶來絲絲寒意。只是這寒意并不能損傷半點皇宮的熱意。
只見宮內到處是紅燈亮燭，帷幔翩飛，絲竹亂耳，談笑紛紛。
“南羌使者到！”随着太監拉長的聲音，南羌國王帶着一路使者緩步走進宴場。
“拜見月皇，恭祝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南羌國王跪下行禮，身後一路使者紛紛下跪。
“南羌王快請起。”月皇帝一臉誠懇道。
“謝聖上。”南羌王站起，雙手捧着精致絕倫的玉盒道，“陛下，這裏裝的是我國獨一無二的南瑙石——以此為聘，願與陛下之兒女結親，永結同盟。”
月皇帝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來，賜座！”
“謝聖上！”
當宴會的主角終于将對對方的“思念”道盡拿起酒杯開始敬酒時，臺下的人終于可以動筷子了。
“爹爹……”唐雩悄悄地靠近身旁的宰相大人，壓低聲音道，“咱們什麽時候可以走啊？”
宰相大人一本正經道：“雩兒可是忍不住了？”說着還瞪了眼站在自己旁邊的裝成随從的秦雰，自己就這麽一個女兒就要被這小子搶走了！不過也罷，這小子确實值得雩兒依賴，回去便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吧，不再考驗這小子了。
這樣想着，宰相一臉放松，自己的辭呈皇上也該看到了。到時候，自己也不用擔心女兒的生活了。
“爹爹！”看到爹爹遲遲不回答，唐雩有些生氣，推了推宰相。臭爹爹！笑得那麽陰險，不知道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想走？”宰相大人明知故問，“急什麽？”
唐雩又羞又惱，洩憤似的吃着糕點，也不搭理宰相了。壞爹爹！就知道欺負我！
秦雰站在一旁聽着父女兩人的對話，眼神時不時不經意地看向唐雩。看到唐雩氣憤地朝自己嘴裏塞着糕點，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小小的嘴巴一開一合的，小臉蛋憋得通紅，忙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滿意地舒了一口氣，那懶洋洋的小表情，真是太可愛了！唐小姑娘怎麽總是那麽可愛呢！而且這麽可愛的唐小姑娘是自己的！真想把可愛的唐小姑娘永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三人都沒有注意到月皇帝和南羌王投來的異樣的目光……
☆、突變
宴後，曲終人散，只留下大紅帷幔在風中蕭瑟飛舞。
宰相府。
“夫人，明日我就不是大名鼎鼎的宰相了，你會嫌棄我嗎？”
“白癡！”宰相夫人看着宰相一臉的憂郁，笑着罵道。
宰相樂呵呵摟着自家夫人道：“相必明日秦小子該喜不自禁甚至忘形了吧。”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吊着雩兒和他的事情……”
“可是之前夫人不是不放心他嗎？”
宰相夫人理直氣壯地說：“誰讓他一開始就欺負雩兒的！雩兒那麽單純，萬一被他騙了怎麽辦！我們做父母的自然要好好為雩兒打算！”說得十分硬氣，其實宰相夫人內心還是有些小擔心的。照雩兒的年紀，早該嫁人了。可是直接嫁給秦雰自己又不放心，所以讓相公再看看。因此熬了這麽久。不過沒想到的是，相公原來一早就想着要辭官，又擔心辭官後雩兒的生活，這才想讓秦雰去做官。不過這也是為了再次考驗一次秦雰。總之，到了現在，宰相夫婦确實願意承認秦雰是個值得雩兒信賴依靠的人。
畢竟，除了宰相夫婦，再也沒有誰可以像秦雰那樣寵着雩兒，想着雩兒，念着雩兒了。知曉雩兒的喜好，慣着雩兒的脾性，陪着雩兒無理取鬧……
罷罷罷，再舍不得，女兒總是要嫁人的……
翌日清晨。
宰相下朝後拿着明黃的聖旨，急匆匆地命人趕回府。
宰相府。
“老爺。”
“夫人呢？”
“夫人在擺早膳。”
宰相急忙趕往客廳，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夫人在開心地擺飯，跨步上前，想說什麽卻又停住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夫人。
“相公，你怎麽了？”宰相夫人奇怪的看着宰相，明明上朝前還好好的。
“夫人啊……”宰相看着一臉擔憂的夫人，終于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相公，你到底怎麽了？”宰相夫人更加疑惑了，雖然相公不會在自己面前掩飾真實感情，但是現在客廳裏除了自己還
有別的丫鬟小厮，相公是不可能不注意的。
“夫人，雩兒被封為公主了，皇上退回了我的辭呈。”宰相穩了穩心神，把這句話艱難地說了出來。
“什麽？”宰相夫人心下一驚，封為公主？退回辭呈？為什麽雩兒會被封為公主？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心跳驟然加速，嗫嚅道：“不會是這樣的，一定不會的。怎麽可能呢，大月國這麽多公主……”
宰相心知夫人已經猜到了原因，神色愈加滄桑。
“那雩兒怎麽辦啊！”良久，宰相夫人終于痛呼出聲。
“阿娘，什麽我怎麽辦啊？”
就在這時，被宰相夫人喚來用早膳的唐雩和秦雰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唐雩一臉興奮，突然聽到素來溫柔知禮的阿娘大呼自己的名字，詫異地開口問道。
秦雰在後面寵溺地看着疑惑的唐雩，只覺得唐雩做什麽事情都那麽的招人喜歡。作為很早便獨立且生活得很好的人，秦雰一點也不傻，他一早便明了宰相夫婦的意思，所以這兩年來他一直很努力，而今天宰相夫人親自着人喚他來，一定是有她的特殊用意的。
想到這種可能，秦雰的眼神瞬間更加溫柔了，自己終于可以和唐小姑娘在一起了！
☆、怎麽辦
“啊……沒什麽。”宰相夫人勉強定住了心神，道，“來，用膳吧。”
秦雰看着宰相夫婦，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知為什麽突然很想帶走唐小姑娘。
“雩兒，秦小子，還在等什麽！”看到情況愈發詭異，宰相忙喝道。
衆人這才各懷心思地就座。
唐雩則是一臉迷茫，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總覺得阿娘和爹爹好像不怎麽開心，秦雰也是，怎麽那麽嚴肅？
用過膳，宰相喚住了要和唐雩一起離開的秦雰，讓唐雩先走。
唐雩自然不願意，可是宰相大人一發威還是很吓人的。
書房。
“秦雰，你知道為什麽兩年前我願意同你打那個賭嗎？”宰相大人一臉肅穆地問道。
“我知道，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和唐雩的信任的，我會好好對唐雩的！”聽到宰相的問話，秦雰覺得剛才是自己多想了，像宰相以及宰相夫人這樣的父母總是多為兒女着想的。
“我知道。但是……”宰相大人看着秦雰十分認真地向自己承諾，心底默默嘆口氣，道，“你知道南羌國是為何而來嗎？”
“為了示好。”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話題轉換這麽快，但秦雰對于丈人的問話當然要好好回答了，所以他接着道，“目前大勢在我月國，而南羌雖兵力強盛但畢竟國土尚小，人口不多。南羌王此次前來表面上是為了兩國之盟約，實際是為了給他們提供更多的準備時間。”
“那你覺得，就目前情況而言，我國若對上南羌，勝的幾率又有多大？”
“五成。”秦雰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這可是自己的未來的丈人啊！
“我國雖人馬衆多，但南羌兵士骁勇善戰。并且我國現在還面臨着東蠻和北項的威脅，若是現在便對南羌開戰，倒是只怕會形成三面夾擊之勢。”
宰相又在心底默默嘆口氣，命運作人啊……
“你可知，今日早朝上，皇上已将雩兒封為公主，待南羌王回國，便随之一同離開。”
什麽！
秦雰看着宰相，一臉震驚。
相必無論是誰，在得知自己喜歡的并且馬上就可以娶到的人要被迫嫁給其他人了都會震驚吧。生活又不是偶像劇，怎麽會這麽狗血。
可事實确實如此，秦雰也知道宰相是不會拿自己的女兒開玩笑的。
可是，那該怎麽辦！
秦雰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守護！
他握緊雙拳，連血流出來了都沒有感覺到。
“你帶雩兒走吧。”宰相大人看着秦雰的表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希望你不要辜負雩兒的喜歡。”
秦雰愣愣地看着宰相，一臉茫然。他聽到了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秦雰才低聲回答：“我想告訴唐雩，無論她打算怎樣做，我都會支持她。”
秦雰知道，若是直接這樣帶走唐雩，那麽除了唐雩宰相府上下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免于死罪，這樣恐怕唐雩一輩子也不會真正開心了。若是不帶走……秦雰不願意再想下去。
☆、告知
唐雩的房間。
“阿娘，你就告訴我吧，爹爹找秦雰到底是要幹嘛啊？”唐雩在宰相夫人身上蹭啊蹭，就是想要知道爹爹到底想要幹嘛。因為方才的阿娘和爹爹感覺有點不對勁，而後來爹爹又把秦雰喚走了，這讓唐雩覺得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有些心慌。
宰相夫人低頭憐惜地看着正在不遺餘力向自己撒嬌的女兒，心底也微微嘆了一口氣，道：“雩兒，阿娘問你，你喜歡秦雰嗎？”
正在撒嬌的唐雩僵硬一下，帶着嬌嗔埋怨道：“阿娘你怎麽也這樣！”
“雩兒，你告訴阿娘，你真的喜歡秦雰嗎？”宰相夫人堅持得到答案。
“是啦！是啦！”
“好。”宰相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麽，欣慰地一笑，繼而冷漠地說，“你跟着秦雰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唐雩驚得直接從宰相夫人的懷裏蹦了出來，道：“阿娘！您說什麽？”
“你不是很喜歡秦雰嗎？那你就跟他走吧。我不要你這個女兒了。”
“阿娘……”
宰相夫人看着震驚又不敢置信的神色，心底一陣一陣的疼，可是她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從今往後，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唐雩看着打開的房門，腦中一直在重複着一句話——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唐雩。”秦雰一從宰相那裏出來便趕到了唐雩這裏，本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唐雩，但是卻意外看到了一臉迷惑痛苦的唐雩愣愣地站在門口，下意識地開口問道，“雩雩，你怎麽了？”
“秦雰……”唐雩看着十分擔心地秦雰，想起阿娘的話，心中酸澀澀苦兮兮的，眼眶紅紅地，“秦雰，阿娘不要我了。”
“啊？”秦雰看到唐小姑娘強忍着不哭出來的眼睛，說不出的心疼，“伯母那麽疼你，怎麽會不……”
秦雰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覺得很開心，為唐小姑娘能擁有這麽開明而且疼愛她的父母而開心。
他道：“雩雩，你阿娘不是這個意思，我跟你說吧。”
說着，秦雰便拉着唐雩坐到了院中樹下的石椅上。
将唐雩安定在有涼蔭的石椅上，秦雰看着唐小姑娘依舊傷心的神情，忍不住撫了撫唐小姑娘的臉頰，安慰道：“唐雩，不要傷心，你阿娘是最疼你的人。伯母這樣說，是因為一件事。”
說到這，秦雰不知該怎樣接着說下去了。他真想帶着唐雩一走了之，而且宰相夫婦也想讓自己帶走唐雩。可是啊……宰相夫婦對唐雩是真的非常好，普天之下只怕再難找出這樣疼愛女兒的父母了。最重要的是……若是就這樣把唐雩帶走了，這件事就會成為唐小姑娘心中永遠的刺。而且，這件事情也瞞不了小姑娘多久。等小姑娘知道了真相……那個樣子的唐雩，是秦雰怎樣也不願見到的。
“今天早上，皇上将你封為了和親公主。”秦雰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他想帶走唐小姑娘，可他更不願意唐小姑娘日後悔恨。
☆、抉擇
“所以……”秦雰停了停，還是繼續說道，“其實伯母是想讓你安心的跟我走，才這樣的。”
靜了很長的時間，深呼吸了好多次，秦雰一直看着低着頭一動不動的唐雩，艱難地說道：“不管最後你決定怎麽做，我都支持你。假若……待我滅了南羌，我一定把你接回來！”
說完，秦雰終于一把抱住了唐雩，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運起輕功飛走了。
自始至終，唐雩一直沒有動彈，也沒有擡頭。
等到秦雰離開了，四周都靜悄悄的，唐雩終于擡起頭看着明亮的天空，一言不發……
中午，魚站在一旁輕輕地問道：“小姐，您要用午膳嗎？”
唐雩恍若未聞，依舊擡頭看着天空。
魚不知道自家小姐怎麽了，只能默默站在一旁陪着唐雩。
過了一會兒，唐雩終于說出了從秦雰離開後的第一句話。
“秦雰呢？”
“奴婢不知。”
“箐呢？”
“箐護衛在相爺那裏。”
“我想見他。”
“是，小姐。”魚看到唐雩終于說話了，本想安慰一下自家小姐，可是看到唐雩一臉的恍惚，最終還是默默退下了。
“小姐，箐護衛來了。”
“你先下去吧。”
又是一陣安靜，寂靜無聲的氣氛壓抑得人心口發悶，透不過起來。
“小姐。”終于，箐開口道。
唐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箐，一臉的恭敬，冷漠得不像幼時的那個人。
恍惚道：“哥哥，你為什麽非要這樣呢？我都要走了，你還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嗎？”
“小姐，卑職身份卑微……”
“呵呵！身份卑微！好！真好！”唐雩冷笑，道，“你把秦雰給我帶過來。”
“是。”說完，箐一個縱身便離開了。
為什麽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唐雩想不明白。
明明是哥哥的箐，如今卻變得如此疏離冷淡。
明明……如今自己卻要嫁人了。
回來？自己還能回來嗎？
是的，秦雰是對的。
唐雩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是絕對不會跟秦雰走的，因為自己的愛情而毀了阿娘和爹爹，毀了整個宰相府的人，唐雩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若是就這樣走了，日後的自己也只能整日生活在痛苦與痛恨之中，根本沒有幸福可言！
疼愛自己的阿娘，寵愛自己的爹爹，體貼細心的魚，像哥哥一樣的箐，自己根本做不到啊！
為什麽啊！為什麽偏偏是我！
她恨南羌王，恨南羌人，恨南羌的一切！好恨好恨！
“雩雩！你！”
被箐找來的秦雰，因為放心不下唐雩，最終還是趕過來了。
可是誰知道，他一來便看到了滿頭白發的唐雩！他愣在了那裏，心疼不已。
他緊緊地抱着唐雩，摩挲着她的白發，一遍又一遍地說：“沒關系的，雩雩，沒關系的。不滿一年，我一定會攻破南羌把你帶回來的！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到時候，我們成親好不好？雩雩……不要傷心。你相信我好嗎？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離開
“雩雩……”秦雰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唐雩，可是唐雩還是一動不動全身冰冷。
秦雰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這麽無能！恨自己這麽沒用！
“雩雩……”秦雰再次喚道，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聲音沙啞了許多，都快聽不出原來的聲音了。
“秦雰。”唐雩終于伸出手回抱着秦雰，低聲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這！”
“秦雰。”唐雩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着秦雰，仿佛怕他飛走了一樣。
“我在！”
“秦雰……”
“雩雩！”
“秦雰……”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轉暗，唐雩慢慢推開了秦雰，用十分冷靜的聲音道：“秦雰，對不起。你忘了我吧。”
不要，不要忘了我……
看到秦雰想要說話，唐雩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繼續淡淡地說：“不日我便要嫁給南羌王了，我們是不可能的。祝你早日尋得佳人，與她白頭偕老。”
不！我不願意！我不想嫁給別人！我不想離開你！我不能看見你娶了別的女子！我……
該死的！秦雰突然一拳捶到了石桌上，堅固的石桌被捶裂了，秦雰的手也流血了。
唐雩看到秦雰流血的手，想要立刻回到屋子裏拿藥，可是還沒起來，便被秦雰攔了下來。
秦雰看着眼睛紅腫的唐雩，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唐雩，我喜歡你！不要把我推給別人！我不會也不可能娶別人！我說過，我會帶你回家的！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秦雰……”唐雩對秦雰笑笑，笑得凄涼，宛如将要凋敗的花朵，她輕聲道，“再見。”
說完，唐雩推開秦雰攔住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