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想學捉鬼

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情, 牽扯進來的大多數人都沒能睡個好覺,除了白寧寧。

白寧寧睡了個昏天黑地,快到午飯點才醒過來, 中途元沐陽來敲了幾次門,都無功而返。

白寧寧和耿依依一起下樓吃飯的時候, 依然沒什麽精神。

楚西森一個人在餐廳占了張桌子畫畫, 看到白寧寧後連忙扔下畫筆湊了過去:“你不會是剛醒吧?”

“差不多吧。”白寧寧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睡得太過了, 還是困得不行。”

楚西森一臉關切:“睡眠質量不好嗎?”

耿依依将他擠開,阻隔在二人中間:“不,睡得非常沉穩, 一點夢話都沒說過,要不是我能察覺她微弱的呼吸和靈力,可能都會以為她睡死了。”

楚西森看耿依依哪哪都覺得不順眼,擡杠說:“有時候睡太久也會精神不好, 怎麽不提前把她喊起來呢?”

耿依依翻了個白眼, 懶得搭理他。

白寧寧跟旁邊沉默寡言的元沐陽說:“還是困,我一會兒出去活動一下。”

她注意到,元沐陽杵在這好一會兒了, 明顯有話要說, 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上來搭話。

元沐陽沉默地點頭, 依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寧寧點了菜, 就近找了張餐桌就坐, 發現元沐陽還跟着自己, 無奈出聲:“你再不說我就不聽了。”

元沐陽問:“能單聊嗎?”

白寧寧一個激靈,頓時不困了。

她跟着元沐陽走到一邊,心裏思索着自己昨晚有沒有露餡,問:“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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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沐陽确定周圍沒有別人,才小聲說:“我想回一趟清微山,我覺得可能出事了。”

白寧寧腦子轉得很快,問:“如果我們能幫上忙,師父為什麽特意把我們支到元城?”

元沐陽陷入糾結,目不轉睛地看着白寧寧。

白寧寧:“……你不會覺得單純是因為我吧?那他為什麽又要派餘悅來?”

元沐陽也是覺得蹊跷,沒應聲。

白寧寧擺擺手:“算了,不糾結這個,能跟我講講你忽然這麽說的理由嗎?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元沐陽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止。昨晚鬼門開了,湧出來非常多的高級別厲鬼,我本想清微山和玄委會共同完成清掃厲鬼的任務。但跟清微山說明情況的時候,我爸勸我不要插手這件事。”

白寧寧稍微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件事的邏輯。

她掌握的信息比元沐陽多,自然能猜到大概原因。

黑白無常去清微山要麽是查她,要麽是查關着清淮的轉靈陣,而元沐陽是直接受益者,元修朔自然不敢讓他們回去。

地府裏為數不多能鎮場子的無常使者出差去了,厲鬼們找到機會,開了鬼門來人間興風作浪——收拾爛攤子的主力之一自然還是去清微山調查的兩位無常鬼使。

元修朔不想讓元沐陽和他們碰上,所以不希望他摻和這件事。

清微山多半沒出大問題,頂多有些小麻煩脫不開身,現在元沐陽回去就是添亂。

但她還有點期待清微山亂起來。

白寧寧順勢勸他:“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回去看看。我留在元城,有餘悅和耿依依在,不會出事。實在不放心的話,你也可以把我托付給選委會。”

元沐陽有些動搖,瞥了眼正和楚西森吵架的耿依依,說:“耿依依好像很聽你的話,你也很信任她。”

白寧寧故作神秘:“就是古堡裏你暈過去的那段時間裏,我知道了她一個把柄,但是不能告訴你。”

她說的确實是真話,不過是隐藏了一半。

元沐陽顯然不信:“以她的性格,沒想殺了你?”

白寧寧開始徹底編假話忽悠人:“她試過了,殺不掉。而且我設置了一個每天打卡的定時程序,只要我有一天不打卡,她的秘密就會被我公之于衆。”

明明是假話的說辭,卻比真話更唬人。

元沐陽姑且算是信了。

他觀察了楚西森一早上,确認這個人只是純粹的傻,連跟來元城的理由都是為了跟耿依依擡杠。

白寧寧指着送餐的工作人員,說:“還有別的事要問嗎?我的飯好了。”

元沐陽:“暫時沒了。”

白寧寧:“你慢慢思考,想好了告訴我結果就行,對我而言無所謂。”

反正誰看着她都一樣,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當誘餌。

楚西森見她精神許多,問:“不困了?”

白寧寧坐回原位,慢悠悠吃着飯,覺得自己這不是困,是累。

就像是昨天超負荷跑了三千米那樣累。

但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她确信這和昨天靈體狀态的爆種有關。

白寧寧:“吃完我要去逛街,你們應該去不了吧?”

耿依依:“我能去啊,我可以易容。”

楚西森不服輸:“我也可以化妝!”

耿依依嫌棄道:“你那體型和辨識度,在元城分分鐘就被認出來了,我可不想跟你傳緋聞。”

楚西森被誇高興了,嘚瑟地挑眉:“是不是承認你沒我火了?”

耿依依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兩個人吵起來沒完,白寧寧優哉游哉吃了半碗飯,才說:“就是出去閑逛,興許會撞見鬼,所以依依姐跟着就行。”

楚西森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不滿地嘀咕:“明明遇見鬼我比她反應還快。”

耿依依:“你也就能當尋路犬,跟鬼打架還得看我。”

“切,但你對鬼根本就沒有感知能力。”

“那又怎麽樣?就是比你厲害。”

“……”

白寧寧在他們倆的吵鬧聲中吃完飯,面無表情地端着空餐盤離開。

兩個人應聲而起,跟在她後面繼續吵架。

白寧寧:“……”

白寧寧吃完午飯就出門遛彎,或者說是巡街。

昨晚逃出來那麽多鬼,總有不怕死的鬼在路上晃蕩,興許能碰上兩個。

白天多抓兩個鬼,晚上睡得越安心。

當然了,不是她抓鬼,她沒有那膽子。

她只需要在街上走一圈,總會貪心鬼上來找死,只要讓清淮吃掉對方就可以了。

白寧寧帶着耿依依出門,小聲問:“昨天晚上,清淮沒有受影響嗎?”

耿依依:“應該沒有。我到的時候你已經是紅眼狀态了,他被你逼到角落裏,也沒有要反抗或是傷害你的意思,應該是沒受影響。”

白寧寧:“冤枉他了啊……我要不要給他買點禮物賠罪?”

耿依依見她一直盯着自己,連連擺手:“別看我,我是煞他是鬼,我們喜歡的東西不一樣,給不了你參考意見。”

而且清淮看起來陰沉又易怒,不像是随随便便什麽禮物就能讨好的人。

白寧寧:“這個簡單,抓點厲鬼來讓他吃掉就好了,他可能比較喜歡這些實際的東西。”

耿依依沉默地看了她好半天,開口問:“你一屆閻王,公然讓鬼吃鬼,你覺得這合适嗎?”

白寧寧難得嚴肅地糾正:“首先我不是閻王;其次,已經失去理智的玩意兒,它們沒有思考能力,和靈智未開的怨氣沒什麽差別;最後,就算他們理智尚存,沒闖人間還能投胎畜生道,擅闖人間惹麻煩就已經不配投胎了,懂嗎?”

白寧寧停頓一下,才用質疑的眼神看向耿依依:“你看不出來它們的形狀嗎?”

怨念越深的厲鬼,越難維持人形,大多都是一團邊界模糊、形态各異的黑霧,像清淮這樣的反而是鳳毛麟角。

耿依依不禁為她鼓掌:“想不到你考慮的還挺多。”

白寧寧紅着臉小聲嘟哝:“主要是我怕鬼,也沒有別的捉鬼方法。”

說話間,白寧寧背上的黑刀悄悄冒出一小縷黑氣,卷走街邊偷窺她們的惡鬼,又悄悄然回到黑刀裏。

白寧寧有所感知:“都不需要我幫忙,你已經能自己覓食了呀。”

耿依依:“什麽?”

白寧寧沒答,指着陰涼處:“那邊沒太陽,去那邊。”

耿依依做閱讀理解:“哦,我懂,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鬼比較多。”

白寧寧:“……不,我只是純粹地怕曬。”

白寧寧散步過程中,還遇見了幾個玄委會的年輕人,他們在到處宣傳,說有異常可以給他們打電話。

多半是新人,被指使出來幹這種費力不讨好的苦力活。

能得到的異常反饋多半是自家電費無緣無故變多、樓上經常有莫名其妙的聲響、失戀的人懷疑前任是不是被鬼纏身才想要分手等等腦子進水的異常。

白寧寧以前也跟着師兄師姐們出來做過這種事,效果都不太好,最後元修朔放棄了,默默加強了鬧鬼區域的夜巡強度。

白寧寧不禁有些羨慕。

什麽都不知道的無知群衆真好,就算半夜鬼找上門了也不一定知道,甚至不會當回事。

不想她,經常杯弓蛇影,被吓得睡不着覺。

白寧寧認真說:“我想學捉鬼。”

“嗯?”

耿依依沒明白她怎麽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白寧寧捂着胸口,心跳撲通撲通吵得她耳膜疼,她頑強地說:“想要克服恐懼,就得直面恐懼。”

耿依依沒看出來她在害怕,只當她在宣布豪言壯語,說:“那你得半夜出來,那時候鬼多。”

“……”

白寧寧忽然覺得腿有點軟。

她在黃昏時候又出去逛了一圈,附近街道被玄委會清理得幹淨,她沒什麽收獲。

元沐陽觀察一天,見确實沒有鬼找上門,才放心離開元城,并在離開之前和玄委會及餘悅都打了招呼,讓他們一定要照看好白寧寧。

白寧寧本以為今天就這麽平淡無奇的過去了。

結果晚上剛躺下,還沒來得及閉眼,清淮就冒了出來:“你不是想學捉鬼嗎?”

白寧寧坐起來,不明所以:“是啊,怎麽了?”

清淮從刀裏放出來一連串今天剛抓的厲鬼:“來,學。”

白寧寧:“……”

她沒看錯的話,中間有個極其顯眼的深紅色厲鬼——那是八級的。

在刀裏被擠壓了大半天的厲鬼們:“……”

厲鬼們被吓得滿屋子亂竄,但不知房間有何種禁制,它們如同彈力珠一般來回亂撞,不斷撞牆再反彈。

白寧寧也被吓得裹起自己的小被子,所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清淮不解:“你不是想學嗎?躲什麽?”

白寧寧:“……”

過于貼心了,貼心到令人發指。

白寧寧默默把小被子裹緊了一點,問:“你不覺得一上來難度就有點高了嗎?”

清淮:“每個級別的都抓了一點,特別強的就那一個,剩下的都是雜魚。”

白寧寧:“……”

你口中的雜魚,可都是六級以上的鬼啊!!!

她一個新手,不應該從一級開始嗎?

白寧寧眼見着一只七級藍衣鬼馬上要撞上自己,連忙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被子裏,悶聲悶氣問:“沒有再弱一點的嗎?”

清淮沒想到她這麽菜,揮手将這些亂竄的鬼彈開,用鬼氣給白寧寧周圍套了層護盾,說:“附近找不到,你将就着練手吧。”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輕緩一些:“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解決。”

白寧寧忽然意識到,這些神志不清的“雜魚”鬼,對清淮而言不過是口糧罷了。

白寧寧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觀察了半天被子外的情況,确定沒有鬼再往她臉上飛,才怯怯露出半個頭,說出的話卻相當俏皮:“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把你的儲備糧貢獻出來了?”

她看了眼旁邊仿佛3D彈球一般撞個不停的失智厲鬼們,默默挪着換了個方向:“稍等,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設,一定……不是,我盡量不辜負你的好意。”

她努力看了半天想讓自己适應,但是越看越覺得恐怖——這些到處亂飛的鬼,跟巨大化的南方大蟑螂有什麽差別?!

白寧寧緊張到咽口水,問:“我想學,但沒人教啊……”

清淮語氣微妙:“像昨天那樣,在實戰中自學成才,不是挺厲害的嗎?”

白寧寧:“……”

他果然還在記仇。

清淮抓了個青衣鬼送到白寧寧眼前:“這應該是最弱的,你先适應一下。”

白寧寧:“……你有點為難我。”

“實在不行的話……”清淮又從刀裏拎出來一只紅衣鬼,“這個還有點神智,你像昨天那樣,把他拉下地獄試試。”

白寧寧:“……”

這份愛過于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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