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各司其職

謝必安檢查了一下楚予宴的傷勢, 說:“沒有大礙,放兩天恢複一下就好了。”

白寧寧不放心:“但是他身上有炭烤的焦香味……”

楚予宴黑線:“你這形容不太對吧?”

焦糊味也就算了,焦香味???

你以為是烤肉嗎!

楚澤推走白寧寧, 跟楚予宴說:“你回去藥浴吧,忘川今天肯定沒問題。”

他推着白寧寧往閻王殿的方向走, 小聲跟她解釋說:“他跟忘川連起來了, 你直接電忘川的話,他也會受到傷害。”

白寧寧回頭瞄了一眼, 發現楚予宴還沒離開,只是笑着沖她揮揮手, 目送她離開。

仿佛是在安慰她:我沒事,不用擔心,也不用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白寧寧敬禮以示歉意, 又問楚澤:“你為什麽非得推走我不可?”

楚澤頗為無奈地笑笑:“你不走他也不會走啊。他得回去藥浴,否則留後遺症就不好了。”

白寧寧被楚澤推着往前飄,腦子裏還在思索改進方案:“如果從中抽出怨氣,他會受傷嗎?”

楚澤:“如果你能做到怨氣和鬼氣分離的話, 他就不會有任何感覺。”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白寧寧吐了口濁氣, 覺得事情棘手了起來。

這是地府沒有閻王的時期的無可奈何的方法,讓楚予宴和忘川相連,這裏都是些厲鬼怨魂, 鬼氣怨氣早已混成一團, 不分彼此。

程秀發現大家出門的時候都高高興興,回來的時候愁容滿面, 但她們也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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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些都是地府機密內容, 不是她們能問的。

她剛沮喪地低下頭, 就聽到程雲問:“不順利嗎?”

楚澤曲着手指, 用食指和中指的指關節輕輕捏了一下白寧寧的臉,小聲在她耳邊提醒:“情緒不要寫在臉上,你是地府之主,如果你感到迷茫不安,你的下屬們、居民們都也會覺得不安。”

雖然他的話很有道理,但小閻王的臉是你能捏的嗎?

白寧寧有仇當場就報,當即給了他一個肘擊,然後對着程雲換上一張笑臉:“電路沒問題,是其他方面的問題。”

程雲聞言點了點頭,明白她認可自己的專業能力之後就放心了。

再一回頭,見自家妹妹正一臉崇拜地盯着自己——平時姐姐沉默寡言,到了關鍵時刻就一鳴驚人,真不愧是她姐!

程雲:“……?”

楚澤捂着肚子,難受地弓着腰:“倒也不用下手這麽狠……”

白寧寧瞬間緊張起來,關切道:“沒事吧?地府有專業醫師嗎?”

“哈哈哈!騙你的!”楚澤瞬間站直并放聲大笑,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可是很強的。”

白寧寧氣成河豚,又給了他一拳。

“痛痛痛……”

楚澤踉跄地跌到桌邊坐下,趴在桌上一蹶不振。

白寧寧才不會在同一個坑裏上兩次當,冷漠地去給程雲她們煮茶,完成先前的承諾。

她又叮囑幾位鬼差:“元沐陽醒了記得喊我,這段時間別亂跑,按照我們的計劃來。”

“好——”

白寧寧這次多煮了些,給在場每個人都送了一杯,又托程秀給姜淼送了一份。

白寧寧伸了個懶腰,開啓地府之門準備回人間,說:“我回去睡覺了,大家好好工作。”

【閻王送茶,不安好心】

【自己睡覺之前給員工親手煮了提神産品,然後大家心懷感激地加班,自己心安理得地睡覺,心好髒的小閻王(狗頭)】

彈幕一片“斥責”聲,但地府員工們并無此意。

大家目送白寧寧離開之後,各自回到工作崗位,甚至開始相互競争起來了。

謝必安率先往外走:“我選幾個鬼差跟我一起去篩人,一定要在小閻王再來的時候,讓她看到成果。”

“你等等!”範無救跑着追上去,“有幾個在我的練兵教官名單裏,你可別跟我搶人!”

謝必安不動聲色地加速。

不一會兒,一聲淡漠地“先到先得”從風中飄來。

範無救一陣狂飙,第1區的居民們看着一白一黑兩陣風前後掠過,略感茫然。

程秀捧着茶坐在藥爐旁邊,臉上帶着幸福的紅暈:“等我喝完,就多疊一些小紙人,寧寧好像用的很順手,要多準備一些。”

馬娟悄無聲息地将桌上空杯收走,洗幹淨,一言不發地承包了閻王殿的家務活。

程雲繼續寫着地府無紙化工作的計劃書,思索着要不要在每個區加一個出入打卡點,要以什麽作為身份識別的标志呢?

只有楚澤還趴在桌上,抱着眼前的茶杯不撒手,用靈力流動給自己憑空制造出兩行淚的假象,假哭得有模有樣:“老了啊……不中用了……怎麽只有我沒有工作?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等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個員工來安慰自己,嚷嚷得更大聲了:“果然我是個不得人心的老家夥……根本沒有人在意我!”

程秀擋着臉偷笑,小聲問媽媽:“真的不理楚先生嗎?怪可憐的。”

馬娟收走她的空杯子,冷淡“嗯”了一聲,将閻王殿收拾得井井有條。

“等等——”程秀伸手抓了個空,再出聲的時候杯子已經被媽媽洗了,她欲哭無淚,“本來還想把杯子留作紀念的……”

馬娟收拾完,走到楚澤的對面。

楚澤以為終于有人看不下去,要來安慰自己了,下一秒就聽到對方說:“不喝的話,杯子要洗嗎?”

楚澤:“……不了,謝謝。”

楚澤更加郁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背後被白寧寧貼了張紙條。

上面寫着“別理他”三個大字,後面還加了三個加粗的感嘆號。

【公益廣告:請關愛空巢老人】

【別讓愛成為等待】

楚澤裝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沉默地喝完了茶,出發去幫鬼差訓練——即便是當陪練也好,能幫上忙就行。

他也确實需要活動一下筋骨,做點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表現出來的煩悶三分真七分假,地府發展提上日程是好事,但他忽然變得無事可做、幫不上忙,多少有些郁悶和不習慣。

在楚澤出門之前,程雲和他擦肩而過,不動聲色地撕下了他背後的留言紙,藏在手上的資料下方。

楚澤只注意到她手上拿着資料,以為自己是被她手上的資料擦了一下,沒當回事,也從頭到尾沒發現标簽這回事。

【驚!六旬老人離家出走竟是為了這種事——】

【歡迎收看紀錄片:閻王的退休生活】

【楚先生,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找架打的路上】

“我想變強!到小閻王身邊當貼身護衛!”

楚澤剛到第4區的演練場,就聽到有人這麽喊了一句。

“你不行,我比較合适!”

“我來!”

楚澤“嗤”了一聲,覺得這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麽不安好心的一句話居然還能一呼百應。

他故意加重了腳步聲鬧出動靜,眼神銳利地掃射這群鬼差:“我好想聽到了不得了的話。”

“楚先生!”

範無救看到楚澤的第一反應,就是繞到他背後看有沒有标簽。

“哎呀,撕掉了呀?”

“什麽?”楚澤很快就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之前有人給我貼條了?寧寧貼的是不是?我就知道這小丫頭記仇!”

範無救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賣了隊友,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并連連搖頭,生硬地轉移話題:“來參觀嗎?”

楚澤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雙手握成拳碰了碰:“不,來當陪練。總要在實戰演練中找問題,對吧?”

範無救:“……”

一衆鬼差:“……”

楚澤站到場中央:“誰先來?”

衆鬼差看着他身後的森然氣場,連連搖頭。

在場要是有人能在肉搏中打過楚澤,代理閻王早就換人當了。

楚澤點名:“剛剛那個大言不慚說要當閻王護衛的呢?出來過過招。”

十分鐘後,楚澤看着倒地的一幹手下敗将,搖頭感慨:“這不行啊,得多練練。”

範無救汗顏:“你怎麽不去後面幾區逛逛?”

楚澤覺得無趣,頹然地坐在一邊,嘴上叼着根紅絨草,說:“之前地府之門開放出逃了不少,在她釋放能量領域之後,剩下的稍微厲害點的鬼都躲起來了。還有一些得留給你們實戰演練……唉,真沒意思。”

範無救嘴角抽搐地将他推走,禍水東引:“你去小白那邊看看,他那可能缺人。”

【這下手力道,過于殘忍,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

【父愛如山】

【剛剛誰說六旬老人的?!這不是很能打嗎!】

【問:“楚澤老矣,尚能飯否?”楚澤:“嗟!來食!”】

“……”

真有活力。

白寧寧被迫接受着文字轉播,并在轉播中安然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白寧寧八點鐘就自然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拉開窗簾,讓自己沐浴在陽光之下。

她感覺到身體和精神之間有股矛盾感,身體睡夠了,但精神依然很疲憊。

每次從地府回來都覺得有種全身無力的疲憊感,這次的疲憊感異常明顯,宛如熬了三個通宵一般,精神恍惚。

也不知道楚澤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

真的有六十歲了嗎?不管是身體狀态還是靈魂外表,看上去都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白寧寧大腦放空,機械地吃了早餐,并聯系楚予宴表示要主動拜訪。

楚予宴早有預料,笑着應聲并回答:“正好這邊也有點事跟你說,我行動不方便,麻煩你來一趟了。”

“嗯,”白寧寧還記挂着不慎電到他的事,“對你的身體沒造成什麽影響吧?”

“沒事,小問題。”

見面之後,白寧寧看到他神情與往常無異之後,稍稍松了口氣,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地府發電計劃。

楚予宴聽了之後沉思幾秒,說:“想法不錯,你可以試試用陣法将鬼氣和怨氣分開。”

白寧寧:“我想過,但是小白也查了資料,說沒找到相關的任何記載。”

陣法算是人間玄門的工具,鬼差并不需要這些。

鬼差天然就有引路、驅邪、斬殺惡鬼和處理怨氣的能力,并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具。

——或者說,是借助閻王的靈力而産生的能力。

每一位鬼差,都是在無形中利用閻王的靈力。

所以他們并不需要凡人除鬼的道具。

最常用的不過也是勾魂索和招魂幡,以及些許符紙,陣法實在是他們能力範圍外的事。

而脆弱的人類則不同,即便是通靈人,能發揮出來的靈力也有限,只能依靠陣法來增強法力,大多用來除鬼或是困住鬼,亦或者消除怨氣。

将鬼氣和怨氣分開對他們來說過于無用,完全沒有人會研究這一點。

楚西森送上果汁和點心,看上去心情不錯,笑呵呵地坐在了楚予宴輪椅旁的沙發上。

白寧寧:“……你為什麽在這?”

這位大明星看起來也太閑了,好像整天都無所事事。

楚西森笑着哼哼兩聲,說:“你這話說得,我住在我二哥家有什麽奇怪的?”

白寧寧:“……”

哦,差點忘了他們是兄弟。

實在是這家人親情觀念過于淡薄,也不能怪她。

楚澤常常忘了自己還有兒子,楚西森在公衆面前也絕口不提家人,問就是孤兒。

見慣了需要打引號的“父慈子孝”,再忽然看到正常的兄友弟恭,她居然覺得不對勁。

也不知道是誰該反思。

楚予宴解釋:“在電話裏提到的事情,其實是他傳的話。”

白寧寧:“什麽事?”

楚予宴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你們參加節目之後,再搭配上這一次的玄門例會,讓不少玄門人士注意到了你。”

白寧寧安靜地聽着,同時盯着他的手,觀察着有沒有什麽異常。

楚予宴:“所以有人托他傳話,想找你幫忙算一卦,多半是存心試探。”

“誰?”

“遞出來的邀請函不少,多數我做主幫你回絕了,還不到時候。”他輕描淡寫,也不打算告訴白寧寧拒絕了哪些人,“但有一家,我建議你去見見。”

茶杯冒着騰騰熱氣,燙得他指尖發紅。

他放下茶杯,示意楚西森拿資料,說:“雲家,曾經是輝煌的大家族,後來忽然沉寂了,算是與世無争的狀态,凡事都不主動也不冒頭,這次忽然遞函,可能是想知道你可不可信。”

楚予宴仿佛知道她現在的訴求,有意無意地說:“順帶一提,他們家很擅長陣法。”

白寧寧對雲家有點印象,在清微山的時候聽人提起過,但大家對它的印象似乎是平平無奇,陣法稍強但也不冒頭。

像是玄門邊緣化的小家族。

如果真的平平無奇,哪裏值得楚予宴特別拎出來說?

楚予宴又說:“聽說之前他們和媽媽也有點聯系,在媽媽去世後,他們也搬去了深山老林,不好說這之間有沒有關系。”

白寧寧又看了眼他的指尖,剛剛被燙紅的地方已經恢複正常。

她心裏的大石頭這才徹底放下,看來昨天那波電擊确實沒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至少比楚澤那家夥的身體好多了。

白寧寧思索了一下,說:“可以,接下來幾天都有空,安排一個合适的時間見一面吧。”

楚西森忽然激動起來:“太好了!我能跟着一起嗎?”

“你不行。”楚予宴按下他,狀态也比之前放松不少,“你決定去的話,我陪你登門拜訪。”

【大狐貍帶着笨蛋二哈下套拐賣小狐貍(大霧)】

【都是一家人,智商分配怎麽能這麽不均勻呢?】

【森森長得帥吧?拿智商換的(狗頭)】

白寧寧:“……”

本來不覺得,現在忽然有了種中計的錯覺。

不過算了,不管是不是圈套,對面擅長設計陣法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要見一面的。

楚予宴敲了敲笨蛋弟弟,跟她解釋說:“別誤會,沒有想坑騙你的意思。只是我們想調查媽媽的具體死因,但雲家從那之後就明确表明拒絕接待任何訪客了。這是難得的機會。”

他眯眼笑着,表情中帶了一絲無奈和懇求,柔和開口:“之前電到我的事一筆勾銷,之後做實驗就算不小心電到我,我也不計較,如何?”

似乎生怕她反悔。

白寧寧:“……”

自己不近人情的冷漠形象到底有多深入人心?

“好。”她垂眸看着資料,含糊應聲,“以後應該不會電到你。”

餘光觀察到楚予宴淺淺松了口氣。

楚西森對此毫無察覺,還在朝自家親哥抱怨:“你也太狡詐了!怎麽就自己去,還不帶我!是想悄悄創造獨處機會嗎?怎會有如此陰險狡詐之人,這就是傳說中的只許官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楚予宴笑眯眯地看他,語氣波瀾不驚:“是啊。”

楚西森頓時更生氣了,腦子裏的詞庫本就不多,甚至把“運籌帷幄”當成罵人的詞和“剛愎自用”一起連着罵了出來。

楚予宴對于逗弟弟生氣這件事,似乎相當樂在其中。

也不管楚西森罵的是對是錯,全都應下來,讓楚西森仿佛一套組合拳都打在了棉花上,越罵越生氣,龇牙咧嘴但毫無殺傷力。

【怎麽亂用成語和歇後語,運籌帷幄是誇人的話呀笨蛋三哥!】

【但是逗笨蛋生氣真的很好玩】

【兄友 弟恭】

白寧寧:“……”

白寧寧看到這熟悉的詞語和空格,忽然有了一種親切感。

對嘛,這才是楚家人應有的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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