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盡在掌握

月色在星河下流淌。

峭壁下, 一隊人拿着手電筒四處搜查,白色的燈光射線滿山搜查。

白寧寧和清淮在峭壁之上的陰影中,燈光找不到他們, 但已經數次從他們上方順時鐘輪轉。

只要白色光團再下移一點就能發現白寧寧,但每次都和真相擦肩而過。

或者白寧寧稍微擡一擡手, 她的手就會出現在光團中, 也許會下一秒就會被發現。

但她不想伸手。

不是害怕沒人發現反而觸怒清淮,而是她覺得沒有必要。

她眼波流轉, 竟然盈盈笑起來:“稍微有點偏離軌道,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清淮稍有些惱。

白寧寧這副表情, 就是篤定了他不會傷害她。

他确實不會,但元沐陽呢?他的命不要了?

“現在輪到你做選擇了。”

白寧寧像是有讀心術,指着不遠處昏迷不醒的元沐陽, 說:“你能決定他的生死,要怎麽做呢?”

元沐陽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姿勢有些扭曲——沒人在意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躺得舒不舒服。

清淮只蔑視地看了元沐陽一眼,這一眼甚至帶了些施舍的意味。

他問:“你不怕我殺了他?”

白寧寧相當篤定:“你不會殺了元沐陽。”

清淮沉默地盯着白寧寧, 這女人比他想得還要更加聰明。

她很聰明。

清淮不知道是哪裏讓她看出破綻, 他現在依然違背不了她的言靈。

所以她特意說出元沐陽的名字,不過是為了防止意外,防止他鑽言語的空子。

白寧寧仰頭看他, 帶着笑意說:“你可以選擇從他身上奪回本屬于你的靈力, 或者放過他。”

她的語氣相當輕松愉快,不像是在讨論一個人的命運或是生死, 像是在讨論月亮、讨論天氣、讨論明天早上吃什麽、讨論一切可能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的普通對話。

前者是不可控的, 而後者是一定會發生的。

月亮每天都會出現, 天氣規律的輪轉, 明天也一定會到來。

所以她篤定元沐陽不會死,或是篤定他下不了手。

明明是他站着,她坐着。

是他居高臨下。

但她才是勝券在握的那一方。

至少她是這麽覺得的。

“你太天真了。”清淮不再與她對峙,眼神怨毒地盯着元沐陽,“我奪走他的靈力,他就會死。”

“不會。”

白寧寧的語氣篤定。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但白寧寧卻什麽都知道。

“遵從你的本心就好。”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氣定神閑,“不過沒有第三種選擇,你只能二選一。”

清淮忽然覺得此刻有些詭異。

她仿佛是在鼓勵他,甚至眼神裏帶着些許期待。

金色的靈力從元沐陽體內被抽出,遇到清淮時像是河流歸海,和他融為一體,看不出任何差別。

元沐陽仍有氣息,但較為虛弱。

清淮注意到元沐陽身下壓着的,露出一角的閻界四季譜。

确實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內。

他感覺自己像個叛逆小孩,想做一些讓她不如意的事。

山上忽然起了些風,樹葉混着風沙吹過,白寧寧用帽子擋住臉,閉上眼睛,說:“會再見的。”

她甚至知道他要走了。

白寧寧感覺嘴唇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碰了碰,再睜眼的時候,風停了,鬼影也不見了。

白寧寧坐在地上沒有動,随口抱怨給風聽:“招呼都不打一個,你這可稱得上是落荒而逃啊。”

元沐陽很快就清醒了,是被疼醒的。

他問:“是哪?”

“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

白寧寧盤腿坐在他旁邊,手肘抵在膝蓋上,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星星。

天還黑着,深藍色的夜空點綴着繁星點點。

元沐陽艱難爬起來,才發現這是個斷崖,且再不小心一點,他就會滾下去了。

他注意到山下林子裏成隊的人,都拿着手電筒四處照明,他問:“這些人在找什麽?”

白寧寧:“找我們。”

她還維持着原有的姿勢,元沐陽醒了之後她也一直一動不動。

也難怪楚澤喜歡以這種姿勢發呆,确實節能省電。

元沐陽驚了一下,不知動到哪裏的傷口,“嘶”地一聲抽痛。

他問:“那我們怎麽不出去?”

白寧寧輕描淡寫:“我還在想,怎麽解釋你現在的情況,你應該能感受到吧?沒有靈力了。”

元沐陽怔愣,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之前還覺得是藥導致的——畢竟白寧寧給他的藥,喝下去就開始難受了,等流入血管之後渾身上下疼也很正常。

元沐陽确實感受不到任何靈力,問:“是你的藥導致的嗎?以後永遠都沒有靈力了?還是暫時壓制了而已?”

白寧寧沒回答,自顧自抛出一個新問題:“所以輪到你選擇了,是要回清微山當普通人,還是跟我一起拯救世界。”

元沐陽:“什麽意思?”

兩者之間有什麽差別嗎?

怎麽聽起來像是,回清微山之後就和她斷絕關系了?

白寧寧:“回清微山能活着,跟我一起會死。這就是差別。”

元沐陽抿着嘴,思索兩秒,堅定道:“我選跟你一起。”

“那就對不起了。”

白寧寧忽然站起來,手起刀落。

君家尋人一整夜,無果。

徐婉惠得知雙重噩耗,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完全沒有心思去思考質疑這其中的蹊跷。

元修朔去世的第二天早上,卓洋給白寧寧打電話求證消息。

白寧寧被他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一直到第十六個電話鈴聲響起,她才懶洋洋接起來,聲音還帶着早起沒睡醒的鼻音,問:“什麽事?”

卓洋:“跟你有關?”

白寧寧眼睛都睜不開:“什麽跟我有關?”

卓洋擔心隔牆有耳,不敢說得太明顯,他說:“昨晚傳來兩個噩耗,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啊,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卓洋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對方任何回應,只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又睡了。

卓洋:“……”

現在是睡覺的時候嗎?!

白寧寧再醒來的時候,完全忘記這茬事了。

她打着哈欠,洗漱完,下樓吃早飯。

耿依依穿着圍裙,心情愉悅地一邊哼着歌一邊做三明治,看到白寧寧還興奮地和她打招呼:“早啊,寧寧,吃什麽?”

“都行。”白寧寧還不算太清醒,又打了個哈欠,趴在飯桌上閉目養神——又睡着了。

直到耿依依端着三明治送過來,才把她徹底驚醒:“你怎麽在這?”

耿依依在她手邊放了一杯咖啡,笑眯眯:“差不多該清醒了吧?”

【死亡凝視】

【小桃花都敢忘了,不想活了?(狗頭)】

【這可是昨晚的大功臣!】

白寧寧:“……”

哦,她想起來了。

耿依依将三明治推到她面前:“切得比較小塊,你都嘗嘗?這是藍莓花生,甜的;這是雞蛋火腿,鹹的。”

楚澤戴着造型奇特的眼鏡看玄學早報,納悶:“你昨晚做賊去了?”

白寧寧捧着咖啡,含糊應聲:“差不多吧。”

耿依依也在她旁邊坐下,替她回答:“對,偷了個人回來,我替她背的。”

畢竟白寧寧只能自己把地府之門當任意門用,不能帶着別人穿門。

她試過了,行不通。

上次成功帶着元沐陽穿門,興許是因為他離魂症狀嚴重,呈現假死狀态,才騙過了冥界。

耿依依眼神帶刀地盯着白寧寧,控訴:“結果她自己一溜煙沒影了,說要回去睡覺,讓我想辦法帶人回來。現在居然還問我為什麽在這裏。”

白寧寧讪笑着解釋:“我生物鐘比較穩定。”

耿依依不跟她計較,小聲提醒:“你昨天答應我的,讓我們見面。”

白寧寧看着三明治發呆,似乎完全不記得這碼事。

耿依依的死亡凝視再次襲來。

白寧寧頓時背後發毛,連忙說:“哦,對,一會兒開個會,把小黑小白也都叫來。”

楚澤瞥她一眼:“你開會開上瘾了?”

白寧寧覺得他有點吵,問:“還有其他人呢?”

楚澤:“小宴吃過了。”

耿依依說:“元沐陽還沒醒——我可不負責做他的早餐啊,我勸你見好就收,我是明星不是保姆。”

白寧寧只當沒聽到,嗷嗚嗷嗚的吃着三明治。

開會不過是幌子,主要是為了讓自己人都見一面,部分計劃得攤開說,以免到時候誤傷。

順便讓耿依依見一眼範無救。

雖然她覺得範無救真的沒救了,看多少眼他都不會想起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耿依依這麽癡情。

将楚澤、楚予宴、黑白無常、元沐陽和耿依依都聚齊,她能用的人差不多都在這裏了。

她簡單講昨天發生的事描述了一下,說:“昨天我讓楚予宴拖住元修朔,但怕他受傷或者暴露——畢竟對方手段有點陰;所以我讓清淮跟着保護,以備不時之需。”

楚予宴:“但他殺了元修朔?”

白寧寧搖頭,篤定道:“元修朔是自殺的。”

“?!”

白寧寧簡單明了地闡述:“他按照資料裏提供的法子,只打算收回不屬于元修朔的靈力。但是元修朔怕他報複自己的兒子,所以選擇自爆,想和他同歸于盡。”

元沐陽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楚澤問:“證據呢?”

白寧寧神情堅定:“證據就是,他還沒有失控。”

白寧寧依然能感知到清淮的狀态,且她開口的話他就無法違背。

她甚至相信,如果她昨天出聲不許清淮走,那對方就得被迫留下。

所以清淮不可能主動殺了元修朔。

楚澤小聲吐槽:“你這也太主觀臆斷了。”

“寧寧說得沒錯。”

元沐陽忽然開口。

一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也是當事人之一,且是“受害者”的家屬,說話可信度比白寧寧這個加害人家屬要高一些。

元沐陽清醒地說:“如果真的失控了,那我昨天多半也死了。而且……”

元沐陽忽然有些哽咽,他想替父親辯解,卻又說不出什麽話來,他腦子很亂,最後只說了一句:“他确實是那樣的人。”

白寧寧敲了敲桌子:“目前谷家被懷疑和我們勾結,所以我希望各位鬼差遇到谷家的時候态度好點——當然了,我知道你們有舊怨,但先讓他們撕咬一會兒吧,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範無救聽到谷家的時候就嗤了一聲,聽她說完,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謝必安問:“為什麽忽然提谷家?”

白寧寧:“因為元家發生的事,也會被扣在地府頭上。”

她頓了頓,将元沐陽拎了起來:“所以我們要把元沐陽送回清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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