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鬼界快遞
“不是, 等等。”楚澤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你跳的跨度有點大,能不能先解釋一下?”
範無救見謝必安也沒懂, 撐着桌子站起來,大膽提問:“他要回清微山跟谷家有什麽關系, 我們憑什麽非得給谷家好臉色?”
耿依依捧着臉, 贊許地點點頭,對範無救的話表示贊同——她看似在認真聽白寧寧開會, 實則一直在偷偷觀察範無救。
元沐陽忽然被迫站起來,少見的出現了震驚神色——他就算是上學階段也沒有這樣被人拎過啊!
白寧寧不理會一臉懵逼的衆人或者非人, 絲毫沒有答疑解惑的意思,說:“本來想昨天夜裏,把他敲暈了丢去清微山。但清微山上到處都是人和燈, 只能暫時把他帶回來。”
“燈?”
“嗯,在找線索。”白寧寧淺淺應了一聲,将他推往門口的方向,“別去深想, 回去了自己問。”
“好了, 你能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白寧寧擡手示意會議暫停:“稍等,我把他送回房間,你們順便緩緩腦子。”
她說着, 把元沐陽推了出去。
她剛出門, 楚澤就看向耿依依:“小姑娘,方便告訴我們昨天發生了什麽嗎?”
範無救跟着點頭:“說具體點。”
屋內剩餘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啊……好。”耿依依迅速倒戈, “雖然寧寧不讓我說, 但告訴你們應該沒事。”
元沐陽雖然很順從的回了房間, 但并不理解:“為什麽要讓我回清微山?”
白寧寧給他在房間裏放了幾份速食和水, 說:“大概是你母親現在需要你,清微山也需要你。”
元沐陽垂下頭,語氣沮喪:“但我現在什麽能力都沒有,回去了也是拖後腿。”
“你回去了就明白了。明早會把你送回去,你今天做一下準備工作。”
她不将話題挑明,從閻界四季譜上撕了半頁紙遞給他:“遇到危險燒了它,能救你一命。”
她說完就退了出去,關了門并上鎖:“孩子回到母親身邊是不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她需要你的時候。當然,清微山遇到危險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雖然短期內應該并不會有人盯上清微山。
閻界四季譜飄起來朝她抗議:又撕它!短期內撕了兩張紙了!那可是珍貴的兩張紙頁!
白寧寧将它拍下來:“放心,這張很快就會回來的。”
閻界四季譜抗議無效,只能暫且相信她,并故意落在後方,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抗議:下次再撕它就要離家出走了!
很顯然白寧寧并沒有意會到它的抗議,自顧自地回了開會的房間。
一進門,屋內嘈雜吵鬧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室內所有是人非人都齊刷刷轉頭看她。
窗外傳來風吹動枯葉的聲音。
白寧寧:“小桃花都說了?”
耿依依讪笑兩聲,表情不打自招。
很快又意識到不對:“什麽小桃花?你之前都叫我依依姐!”
白寧寧笑而不語,坐回原位。
楚澤不繞彎子,一句話将現場氛圍拉回緊張的會議中:“所以到現在,君家都不知道你們還活着?你不怕他跟元家通信了,知道你們參會有問題?”
白寧寧:“不會,這些比較機密的事件,元修朔不會告訴其他人,而徐婉惠還在情緒崩潰的狀态。”
楚澤:“你怎麽不跟之前一樣,讓她假扮成元沐陽的樣子報平安?”
“因為會被認出來。”
白寧寧輕微嘆了口氣,對這件事相當篤定,她解釋:“不管編出什麽理由都會露餡的,那個人的洞察力很強。”
“君家老爺子?”楚澤瞬間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又小聲嘟囔一句,“叫什麽名字來着……”
他仿佛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健忘,故意輕咳兩聲,一本正經說:“我不記得沒我強的人。”
【明明一瞬間就想起了對方!口是心非】
【真不記得啦?不是才處理掉對方給你安插的小尾巴嗎?】
【之前元修朔那麽快找上門來,也是老爺子提供的情報】
【論情報網和洞察力,老爺子确實算巅峰戰力】
白寧寧奇怪地看向楚澤:“之前君老爺子一直盯你的動向?”
“也沒有一直,每次回人間的時候會被跟蹤而已,現在已經解決了……”他下意識解釋,然後愣愣地看向她,“你又上哪知道的?”
範無救舉手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不好意思,我沒聽懂。”
即便剛剛耿依依把知道的事都告訴他們了,但耿依依知道的情報也有限,他們依然不能把整件事情的邏輯串起來。
白寧寧拿了張空白A4紙:“從上帝視角給你們順一遍。”
楚澤不爽地“啧”了一聲,表示聽不慣:“你是東方的神,說什麽上帝。”
“行,閻王視角。”白寧寧沒好氣地回應他的擡杠,然後又迅速恢複正經嚴肅的語氣,“我不确定你們了解的多少,所以把我知道的情報跟你們順一遍,過程中不要打岔,也別問我怎麽知道的。”
她快速在紙上寫下七個姓氏,說:“首先,這七個家族,君家為首,卓、元、衛、谷、解、桑,多年前合謀幹了件傷天害理的事,多半和玄學界改朝換代有關,也和當時的姬家有關,這一部分我了解不多,總之他們七家綁定在了一起。”
“現在綁定的繩子稍有松動,原因很多,最大的理由可能是地府崛起和靈脈逃走——簡單來說就是利欲熏心。”
“經過一通搞事之後,現在他們懷疑元、谷兩家跟地府有合作,相互猜忌。君老爺子可能看出來是我在搞事,但無所謂,其他幾家已經沒那麽相信他了。”
“在元家出事之後,其他家族都會人人自危,尤其是谷家。老狐貍們依然會懷疑元、谷兩家和地府建立聯系,甚至會懷疑是年輕一輩獻祭老一輩,以此作為誠意,跟地府搭線。”
她說完之後,楚澤、楚予宴、謝必安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但是範無救依然覺得雲裏霧裏。
範無救問:“所以呢,這和而我們有什麽關系?”
地府沒閻王的時候,鬼差就容易被欺負和奚落。
倒是沒人敢欺負到他頭上來,但是他護短,看不慣自己手下被欺負。
所以他對玄學界的人,尤其是幾大家族的人,都沒留下什麽好印象,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白寧寧繼續自己之前的思路,拆開掰碎了跟他解釋:“重點讓鬼差們對待這兩家的時候客氣一點,要暧昧不清的讓外界誤以為我們真的合作了。”
她幹脆看向謝必安:“怎麽跟鬼差們交代就看你了,沒問題吧?”
“好。”謝必安應聲。
範無救撓撓頭:“這就懂了?”
謝必安則冷淡應聲:“嗯。”
白寧寧看他們倆的表情對比,忍不住笑,耐心地給範無救解釋:“地府目前面臨的麻煩比較多,況且樹敵太多也不是好事。我是平和派,想讓他們給地府打工還債。”
範無救說:“玄委會不是一直在做這種事情嗎?”
白寧寧:“玄委會的态度我再觀察一下,感覺像是偏中立,但是部分人的态度有點糟糕。”
而且這個組織過于魚龍混雜,玄委會拿捏不住大家族,小門小戶夾在中間也容易受氣,感覺非常的吃力不讨好。
她想到這,點了點頭:“地府駐人間辦事處,正好可以收編合并一下,鬼怪聯盟也可以合并,大家的出發點其實是差不多的。”
楚澤本身沉在回憶裏,聽到她這麽說猛然回神:“喂喂!你不要自說自話,出發點差遠了!”
白寧寧抛出了一個非常宏大的出發點:“本意上都是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所以找到一個讓他們願意努力的平衡點就好了。”
楚澤愣住:“願意、努力?”
微風輕輕拂過,白寧寧随手将碎發挽到耳後:“是啊,為了建設新地府,得努力搜刮有能力的人來給我打工。”
範無救忽然覺得背後一涼——他早就是鬼了,不應該有這種感覺。
倒是耿依依,仿佛剛剛才回神,對着白寧寧拍桌而起:“你剛剛說的是打白工吧??說了吧???”
白寧寧一副你不要污我清白的表情:“他們那是打工還債,怎麽能算打白工呢?我回頭想想利息應該怎麽算。”
耿依依:“那我呢?!”
白寧寧瞥了眼範無救,問:“你不是自願打白工的嗎?說什麽一家人不分你我的。”
楚澤敏銳捕捉到關鍵詞:“嗯?什麽一家人?”
楚予宴意味深長的刀人視線也看向耿依依。
耿依依自知這都是她惹不起的大佬,舉手做投降狀:“沒有,誤會,只是打個比方——之前一起參加的親子綜藝嘛。”
她悄悄松了口氣,感慨自己的急中生智。
雖然沒能打消他們的疑慮,但很顯然救了自己一命。
白寧寧趁他們插科打诨的時候,思索一番,決定再多說一點。
她敲了敲桌子,用筆将A4紙上的“卓”字圈了起來,說:“卓家我有半個內應,他們還在內鬥,可以暫緩一下。其他幾家昨天會議上也很沉默,感覺是在觀察風向。”
楚予宴問:“雲家呢?”
白寧寧将輪椅推到他旁邊:“未來的同盟關系,但他們家我也有不确定的事情,再觀察一下。”
楚澤負責将他從凳子上搬到輪椅上。
有些關系目前還不适合被元沐陽知道,所以他先前和衆人一樣,坐在普通的椅子上。
楚予宴:“你什麽時候送樓上那個回去?”
白寧寧:“今天半夜,敲暈了丢過去。他什麽都不知道才最能騙人。”
楚澤真的非常不喜歡元沐陽,提到他的時候都有些咬牙切齒,問:“萬一還燈火通明呢?你怎麽送?”
“我不送啊,我找快遞。睡眠時間很寶貴的。”
她笑了笑,不打算解釋。
又拿起她寫了關系圖的A4紙,撕碎,燒毀,毀屍滅跡。
耿依依看向範無救,溫柔開口:“你如果還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宛如一個試圖救助學渣的學霸少女。
範無救顯然沒有被救的覺悟,笑得燦爛:“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交給小白就可以了。”
白寧寧饒有興趣:“我有不懂的,可以問嗎?”
“……”
耿依依一副你不要找茬的樣子,對上白寧寧的視線卻敗下陣來:“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半夜三點。
兩個鬼一前一後的擡着昏睡不醒的元沐陽,一路前往清微山,前方有鬼開道,後方有鬼放風。
樹老隐在暗處保護他們,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成快遞公司了。
——快遞也不寄活人啊!
“押镖小隊”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清微山,到山腳的時候,五位鬼快遞小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果遇到了清微山的人,就直接把元沐陽扔下就跑——雇主是這麽吩咐的。
如果沒遇到,就像現在這樣。
抵達清微山門口,在地府辦事處的磚瓦房旁邊停下,然後一起嘿咻把人丢進清微山裏。
也不管元沐陽在塵土裏滾了多少圈,落地姿勢有沒有受傷、是否清醒、這樣會不會呼吸不暢等等。
反正明天一早他會被人發現的。
別墅裏減員,再次安靜下來。
次日一早,楚家父子二人在餐廳叽叽咕咕。
楚澤問:“你确定她睡了一晚上,沒醒過?”
楚予宴:“沒醒,她也沒從地府借道?”
“沒借。”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對答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昨天能見面的盟友不都在了嗎?難道她還有其他助力?
楚澤:“人是什麽時候送走的?”
楚予宴思索了一下:“大約兩點多出發的?”
白寧寧叮囑過不讓他看,他也就沒出房間門。
但多少有點感知。
楚澤沉思片刻,問:“你确定人還活着嗎?”
楚予宴:“?”
楚澤摸着下巴,一副發現真相的樣子:“她好像不止一次想讓那小子早點死,好早點加入地府編制。”
楚予宴:“……”
那麽問題來了。
閻王殺人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