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3)
理工科學霸注定是要失望了,柏瑟嚴陣以待許久的“高考”考題完全照搬了她那年高考的考題,無聊的理工科學霸只能鹹魚在一旁,甚至寫出了比标準答案還要簡單的最優解,為示尊重,柏瑟把他寫的答案填了上去。
全部考試都結束後,電腦屏幕黑了下來,一個讀條結束後,柏瑟看見了班主任激動的臉。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居然哭了,邊哭邊拍柏瑟的肩膀,“你是我教書這些年來最驕傲的學生!最驕傲的學生!”
柏瑟和理工科學霸面面相觑:“他在幹嘛?”
接着校長出現了,各教研室的主任出現了,他們包圍了游戲裏的柏瑟,挨個跟她握手,“自古英雄出少年,柏同學更是巾帼不讓須眉啊!”“畢竟是年級第一,超常發揮不是照樣把一中那些天之驕子比了下去!”
柏瑟:……?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理工科學霸感覺不對,拿過鼠标點開人物界面,只見柏瑟的人物頁面上,碩大的“高考狀元”四字赫然在列。
兩人一起傻在電腦前。
“我們這是作弊吧?”
“這游戲這麽卧槽的嗎?”
柏瑟和理工科學霸同時道,他們哭笑不得地看着對方,游戲還在繼續,無數記者蜂擁而至,追問柏瑟的學習方法,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跑來恭喜她,問她要讀清華還是北大,柏瑟只覺得荒誕,腦子一片空白地點擊鼠标跳過對話,接着楚子航出現了。
她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開始對話。
“恭喜。”楚子航說,他連恭喜別人語氣都是淡淡的,戀愛上腦的柏瑟只覺得這樣的面癱都很可愛,他們随便聊了幾句,柏瑟先主動問起了他的志願。
“你決定要讀哪所大學了嗎?”柏瑟歡快地問,是清華,還是北大呢?他一定考得很好吧?反正她現在是狀元,楚子航讀哪她都能跟着。
“我準備出國。”楚子航說,“學校你大概沒聽說,卡塞爾學院,已經申請到全額獎學金了。”
“這樣啊。”柏瑟仔細想想也覺得正常,畢竟仕蘭中學裏個個都是天之驕子,多得是出國鍍金的人,“那……那……”
柏瑟猶豫許久,還是打出這麽一句話:“你能把學校的申請資料借給我嗎?”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起來。
這個游戲柏瑟玩了大半年,一直沒告白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在楚子航那裏的好感度委實不算高——對比游戲裏其他人柏瑟絕對是高出一截了,可只是【可靠的同桌】這種程度的好感,叫她怎麽能鼓起勇氣告白?
絕對會被婉拒的吧?楚子航不會讓柏瑟下不來臺,但他也不會是随随便便答應這種事的人,像之前的啦啦隊隊長和舞蹈團團長就沒了後續,柏瑟實在是沒膽子面對他的拒絕。
明明只是一個游戲,她卻硬生生玩出了暗戀的自卑來。
……但是,現在可以說了吧,她想,誰知道這個游戲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劇情,但是現在,在她獲得第一的現在,在她被所有人注目的現在,給出一個暗示。
回答我吧。
楚子航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建議你報考……”
“雖然招生說明上沒有标明,但這個學校的學生都是是特招的,你可能選不上,所以……”
柏瑟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擡手用力“啪”地一下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舍友安慰地拍着柏瑟的肩膀。
“作為一個游戲角色,他的不解風情令人印象深刻。”她說,“真慘,我不嘲笑你了,來,幹了這杯酸奶,忘掉那個負心紙片人,明天的你又是外語系最騷的那朵金花,萬草叢中浪出芳華。”
柏瑟接過酸奶一吸而盡,舍友繼續用憐愛的目光看着她,“看貓片嗎?”她用“朋友你知道安利嗎”的語氣問,“我關注了一個日本養貓博主,他家的橘貓真是柔軟中透着性感,那毛色,那肚子,那小爪,真是吸一口爽飛天,吸兩口賽神仙……包你百憂盡忘。”
柏瑟木着兩眼:“不約,狗派絕不接受敵人糖衣炮彈的誘惑。”
舍友翻了個白眼,柏瑟把空酸奶瓶扔垃圾桶裏,“不跟你吹水了,我刷牙睡覺去。”
“那麽早?”舍友看着時間驚奇道。
“我明天要請小哥吃早餐啦,他早上要去圖書館的。”柏瑟解釋,她說的正是理工科學霸,“我今天給他添麻煩了。”
事實上,她給理工科學霸帶來的困擾絕非可以用添麻煩形容的程度,在用力合上筆記本電腦後,柏瑟沒忍住內心的崩潰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之凄烈,硬生生吵醒學霸隔壁宿舍通宵吃雞正在補覺的同學。
淳樸強壯的體育特招生頂着一頭雞窩沖了過來,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柏瑟,又看看慌亂的理工科學霸,結合在校女友之前電話粥裏說過的本校渣男八卦,茅塞頓開,揮起拳頭就向學霸沖過去。
那畫面太美,她至今沒敢回想第二遍。
舍友聳聳肩,打開電腦繼續追劇,柏瑟拿起手機去陽臺刷牙,不知道是不是高中被禁網禁太過的緣故,她有些網絡依賴症,連刷牙都得拿着手機刷微博什麽的,所以也總是很容易就沉迷在游戲裏。
柏瑟正無所事事地刷新着微博,手機鬧鐘突然響了,那是她為了玩那游戲特意設定的,因為游戲和現實的時間等比例流逝,柏瑟要是想游戲不曠課,就得定時上線挂機,若是長時間不上線,錯過劇情不說,指不定就會像參加競賽那次一樣“被住院”。
柏瑟随手關掉鬧鐘,把手機放到置物臺上,拿起毛巾洗臉,邊洗邊在心裏翻白眼,傻逼才繼續玩那坑爹游戲,她要是再看一眼楚子航的臉,她就是豬!
柏瑟挂好毛巾,拿起手機繼續刷微博,開陽臺門的時候她隐約感覺手感不對,擡頭就看見面前長長的車廂。
她愣住了。
柏瑟茫然地轉頭,陽臺不見了,一個幹淨的馬桶安靜地面對她,柏瑟哆哆嗦嗦地把廁所的牆全摸了個遍,順帶确認了一下馬桶的抽水功能是否正常,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她崩潰了。
“這是怎麽回事?!”她放聲尖叫,轉頭沖出廁所,跑過長長的車廂,猛地推開車廂盡頭的門。
門後面依然是一節車廂,數條橡木桌整齊排列,一個穿着純黑色西裝的白種男人擡頭看着她,“柏瑟?你回來了。”
男人的臉上覆蓋着面罩,一根輸氣管接在一旁裝着鋼瓶的小車上,他的呼吸聲低沉黏稠,目光冰冷如刀劍。
柏瑟哆嗦得更厲害了。
這個車廂裏還有其他人,一個青年背對她,坐在第一排大隊橡木椅上,他聽到男人的話,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極其清秀而平靜的臉,好看又熟悉,柏瑟曾經對着這張臉發了大半年的花癡。
楚子航。
☆、拯救人理不如追星
NO.0·追星狗的危機
“我的一小步,代表人類的一大步。”
這是阿姆斯特朗在登月後說的第一句話,其出名程度達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起碼唐眠初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怎麽把這句話套用進作文裏拿分——由此可以得出結論,作為一個歷史名人,有一句普通人都聽說過的名言很重要。
這句話不僅要聽上去很有道理,還得在正确的時間裏說出來才夠帥氣。
“……所以說,到時候我要說什麽才好?”唐眠煩惱地想到。
“什麽?”她身旁的女生突然問,“前輩,你在說什麽?”
唐眠回過神來,“啊,這個啊,我在想等下實驗要是成功了,我應該說些什麽比較好。”
“實驗成功的話,就要開始觀察任務了,發表實驗感想有什麽意義嗎?”女生繼續問。
“不,沒有什麽意義,只是我想這麽做而已。”唐眠攤手,“別問了瑪修,所長看過來了。”
這句話成功搪塞住了瑪修,她聞言把頭轉了回去,唐眠繼續在心裏打草稿,偶爾分出神來抱怨負責人的啰嗦,迫不及待地希望馬上開始實驗。
是的,實驗,唐眠正在準備進行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實驗,學名叫做聖杯探索——冠位指定,聽上去挺厲害,其實說白了就是時空旅行,這個實驗唯一的目的是将志願者從2016年送回到2004年,因為機構裏一個巨叼的觀察設施觀測到人類的未來消失了,而2004年的日本的某個小城市出現了無法觀測的領域,于是機構假定那就是人類文明消失的原因,決定執行回到過去的時間旅行實驗,讓志願者們去觀察、或是改變出現問題的過去。
“我們在拯救人類的文明。”機構所長奧爾加瑪麗嚴肅地告訴實驗者們。
所以這個實驗還有另一個簡稱,叫做人理拯救——這種迷之中二的奇怪名詞在機構裏出現頻率極高,哪怕是從小背書背到大的唐眠記這些亂七八糟的稱呼都費了許多功夫,因為她是要進行實驗的實驗成員,筆試不過關的話沒法被安排實操。
沒錯,這個聽上去就特別不靠譜的實驗居然還要筆試——而且還是每周一次,考試範圍包括但不限于人類史,唐眠報名進來以後都震驚了,她讀書讀了十幾年,結果工作了還要經歷周考的噩夢,真是卧槽了。
這個名叫迦勒底的實驗機構深藏在海拔六千米以上的雪山深處,由各國投資建成,成立之後馬上成為全球的新聞熱點,招聘人才的廣告打遍世界,恰巧唐眠剛好結束在英國的學業,就發了份簡歷過去。起先她只是打算過來應聘工作人員,結果發現迦勒底連實驗的志願者都沒招夠,于是随口在網上跟愛豆吐槽了幾句。
結果她的愛豆居然回複了:“诶,Miss Tang居然在做這麽有趣的事情嗎?為什麽不試一下應聘志願者?說不定實驗成功了,你會變成名留青史的大人物哦。”
唐眠懵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先高興愛豆回複了自己還是繼續吐槽,下意識地問:“梅莉醬喜歡知名的大人物?”
網絡偶像魔法梅莉:“也說不上喜歡……不過知名的人物以後說不定會變成有趣的家夥,這點我倒是挺感興趣的。”
唐眠忽略掉愛豆奇怪的語病,繼續追問:“那如果我成了志願者成功進行了實驗,梅莉醬會覺得我有趣嗎?”
魔法梅莉醬這次過了很久才回複:“……如果你成功進行了實驗,我會對你非常感興趣。畢竟能做到那種地步的話,Miss Tang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唐眠瞬間被這句話鼓動了,轉頭就報名了志願者,她一開始沒抱什麽期望,畢竟聽說其它志願者都是投資了巨款的名門之後——講道理這些名門真的不怕實驗出現個什麽意外人財兩空嗎——結果唐眠還真的過了面試,體檢完就被踹去上理論課,過程之順利,幾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什麽莆田系的研究所。
倒是魔法梅莉醬知道這件事後,果真如她所言那樣對唐眠熱情起來,唐眠成天在洩露實驗機密的邊緣跟愛豆吐槽工作,享受愛豆的殷切關懷,和諸如“Miss Tang你再不努力下次隔壁那個騷包基佬就要考過你啦”的諄諄教誨,快樂的像是一只無憂無慮的小香豬。
而現在實驗終于要開始了。
唐眠忍住掏出手機向愛豆直播實驗的沖動,安靜地躺在實驗所用的框體裏,工作人員檢查好她的生命體征,往框體注入緩沖液。
緩沖液進入鼻腔的感覺非常奇怪,唐眠适應了一會兒,問還站在框外的同事:“你不進來?”
瑪修搖搖頭,“醫生還沒來呢,他要負責大家安全,我再等等他,最後再進框。”
唐眠點頭,也不催她,繼續琢磨實驗成功了以後自己該說些什麽。她當然未必能成為這次實驗的主角,畢竟志願者裏比她厲害的人多了去,但重要的是态度,不這麽做,下次和魔法梅莉醬聊天要說什麽?
總要有能跟愛豆炫耀的東西吧?畢竟她為了愛豆在迦勒底努力了大半年,其實平時的訓練也不是特別辛苦,但這還是愛豆第一次那麽關注她。
唐眠真心實意的喜歡着魔法少女梅莉醬,就像每個粉絲虔誠地喜歡自己的愛豆一樣。
不要覺得女愛豆有女粉奇怪,也不要覺得粉見不到臉的網絡明星荒唐,青春期時的唐眠是個死讀書的眼鏡妹,還是長得不太好看的那種,所以在班上長期處在邊緣地位,沒什麽存在感,當然也沒什麽朋友,雖然說不會被欺負,但也沒有傾訴心中的苦悶的對象。
于是她像衆多青春期裏孤獨的同齡人那樣開始上網排解寂寞,不過她稍微走地偏了一點,沒跟大部分同齡人一起去搞網戀,反而走向了追星粉愛豆的不歸路。
“魔法梅莉是不一樣的!”唐眠曾經如此對同事安利道,“她可不會用空洞的道理溫柔但沒卵用地安慰你,她只會用最精煉最犀利的語言,把你罵個狗血淋頭!然後叫你回去更努力些,為這種屁事而煩憂只是浪費時間,如果做不到成為一個國家國王的程度,所謂的煩惱也只是矯情而已!”
瑪修:“……難道這些話不空洞嗎?而且你只是一直被罵啊,這是什麽懲罰游戲嗎?”
唐眠:“不是!這才不是懲罰!這是獎勵!”
瑪修:“……”
粉絲在追星上看上去會有些缺乏理智很正常,但魔法梅莉确實罵醒了唐眠,讓她繼續專注于學業,只不過唐眠的內心同時覺醒了其它東西,以至于她長大以後的性格特立獨行到有些怪異的地步。
但那些都不重要,反正在魔法梅莉面前唐眠永遠都是那個需要她指點的木頭,唐眠實驗前曾向愛豆許願希望她保佑自己的實驗成功,還被愛豆嘲笑迷信。
“如果真的發生了意外,我遠在千裏之外怎麽可能幫得了你,這個時候還是求人不如求己吧。”愛豆這麽寫道。
“我只是圖個心安而已……這個實驗還是很危險的,萬一失敗了怎麽辦?誰知道我會去哪兒呢?”唐眠可憐兮兮地留言,“梅莉醬只要安慰我一句話,一句話就好,拜托了。”
過了一會兒魔法梅莉才回複:“看在你确實是努力很久的份上,我答應你,如果你實驗出現了什麽意外,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會幫你。”
唐眠:???!
這完全是預料外的收獲,她才不相信自己那麽倒黴催的就出現了什麽意外,只是習慣性地撒個嬌,能得到這樣的回應,真是掙到了——
怎麽外面那麽吵?
唐眠皺眉,隔着緩沖液她聽不太清楚框體外的聲音,只能感覺到外面模模糊糊工作人員的喧嘩聲和框體細微的振動,她隐約感覺不妙,起身貼在玻璃鋼上向外面看。
“瑪修!”她呼喚同事,“怎麽了瑪修?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她只得到了一個模糊的尖叫。
“前輩!快出來!”
唐眠悚然一驚,瞬間意識到出事了,她馬上去拆身上用于的固定的活扣,卻因為太緊張而手抖解不開。
麻個叽我這個烏鴉嘴!唐眠在心裏崩潰地叫罵,立什麽flag!居然真的出意外了!
框體的振動陡然變得強烈,幾乎是晃動了,唐眠平躺在裏面被震得魂飛魄散,巨大的警報聲終于穿過緩沖液刺入她的耳朵裏,唐眠拼盡全力扯開了活扣,一個李小龍蹬腿就想踹開框門。
她踹空了。
後背振動着的框體消失了,唐眠順着重力的方向一直沉了下去,幾個眨眼的功夫,緩沖液就不能提供氧氣了。
唐眠下意識地拼命揮舞四肢,奈何動靜越大沉得越快,本來她肺裏就沒有多少氧氣,沒過多久嗆水的氣管就從火辣的難受變成沒有知覺,她在痛苦之中逐漸失去意識。
在唐眠合上眼之前,她仿佛看到有幾道細長的黑影從極遠的地方游來。
☆、拯救人理不如追星2
NO.1 追星狗的再就業
唐眠如同幽靈一般消無聲息地穿過城堡的走廊——起碼在她的想象裏自己是悄無聲息的,而真正的幽靈反而極其聒噪,跟在她身後拉扯着大嗓門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就是Miss Tang?”皮皮鬼飄忽來飄忽去地問,“那個掉進湖裏的笨蛋?那個新來的被貓咪溜的麻瓜?”
“我是Miss Tang。”唐眠死魚眼道,“但我又不是自己跳湖裏去的,還有我不是麻瓜,現在很晚了,請你不要吵到學生們睡覺好嗎?”
皮皮鬼要是能聽得下她的解釋就不叫皮皮鬼了,幽靈繼續狂笑着繞着她飄,走廊上的畫像裏的人全把頭扭過來看向唐眠,他們沒有說話,但唐眠知道他們對皮皮鬼的喧嘩極其不滿意。
不滿意也正常,畢竟現在都半夜兩點多了,擱誰都受不了有鬼深夜發癫。
唐眠沒辦法,只好走上畫像少的小道,走在她前面毛色灰暗的貓咪不滿地回頭瞪她,唐眠一邊小聲道歉一邊努力把它往小道上引——真是夭壽了,這年頭貓都能瞪她了。
皮皮鬼被她的苦逼樣逗笑了,更大聲地嘲笑她,甚至現場編排了一首歌打趣:“Miss Tang,Miss Tang,東方來的Miss Tang,不會魔法不會笑,沒有魔棒是啞炮!成天跟着一只貓,還是不會喵喵叫!”
唐眠:“……你剛才不還說我是麻瓜嗎?”
皮皮鬼沒有理她,它像是找到什麽新樂子一樣在空氣笑到翻滾,唐眠不再理會,悶頭向前走,皮皮鬼又逗了她一會兒,發現得不到回應以後,嘟嚷着離開了。
唐眠白眼都快翻後腦勺上去了,要不是顧着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早就一個咒語打過去讓皮皮鬼喊爸爸。
洛麗絲夫人——就是那只貓,回頭又瞪了心不在焉的唐眠一眼,唐眠只好打起精神跟着它繼續走,這是她的工作,在晚上巡邏這個城堡的走廊,若是抓到不睡覺跑出來夜游的學生,就把他們帶給她的上司,費爾奇先生那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消極怠工的緣故,她工作了大半個月,還沒抓到過什麽跑出來探險或者吃夜宵的小家夥,因此帶她認路和熟悉業務的貓咪對她的态度越發惡劣,據說這位前輩業績優秀,每周都能抓到不安分的學生。
當英國的學生真好啊,那幫小兔崽子看上去活得真是快活。唐眠感嘆,眺望走廊窗戶外的風景,目光穿過城堡旁的黑湖,看向遠處的森林。
此時正是公元1992年英國的秋天,來自于2016年的唐眠孤獨地在深夜裏嘆着氣,一年後,大洋彼岸的唐夫人就會生下一個七八公斤重的白胖女兒,再過十二年,網絡偶像梅莉醬才開始更新她的博客。
時間真是殘酷啊,她哀哀地想,繼續自己短暫人生裏的第二份工作。
在繼酷炫的時間旅行實驗人員之後,歷史系學霸唐眠不得不向反複無常的現實低頭,成為了一所魔法學院的守夜人,過上了幹着保安的活操着保姆的心的苦逼日子。
——那該死的實驗,成功了。
說成功,其實也不太對。
迦勒底最初的目的是回到2004年的日本,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意外,唐眠一個蹬腿就蹬進了1992年,降落地點非常巧合的是英國最知名的魔法學院的湖裏,在她失去意識之後,住在湖裏的人魚發現了她,人魚們把她送上岸,并火速通知學院老師過來搶救還沒涼透的唐眠。
這所名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學院采用寄宿制封閉式管理,學生大多是十一歲到十八歲的英國小巫師,可想而知這些還在青春期的學生有多躁動不安,唐眠被學院的教授送進校醫室還不過半小時,全校師生都知道了有個外校人莫名其妙地掉進了學院的湖裏。
所以唐眠一清醒,喝了兩口熱茶就被送上校長辦公室,身為校長的老人像是招待客人那樣笑着跟她分享了自己的糖果,還讓土包子唐眠摸了摸鳳凰的羽毛,會動的畫像一個接一個詢問她出現的原因,唐眠吃着巧克力青蛙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跑錯了時代。
但是時空旅行這種事情,不是說了別人就會相信的,唐眠有心證明自己不是大老遠過來跳湖自殺的傻逼,奈何自己兩袖清風,又聯系不上迦勒底總部,只能尴尬地在校長室同牆壁上的畫像幹瞪眼。
“我想Miss Tang沒有說謊。”校長鄧布利多老先生說,“不過這就産生了一個問題,你該怎麽回到你的時代?”
唐眠幹巴巴道:“我不知道……說實話我連我為什麽會來到這都不知道,我只記得實驗出現了意外,可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鄧布利多沉吟了一會兒,提議:“我想我有辦法幫你了解當時的情況,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看看你關于時空旅行的這部分記憶。”
唐眠:“……诶?”
那是唐眠在這個時代第一次接觸魔法,她是個二流魔術師,在被選上進行實驗之後臨時抱佛腳學習了半年魔術,也只是學到了一些皮毛——時間旅行的實驗者會魔術這個設定聽上去真是違和,唐眠到現在還不太适應這個神秘側和科技側混合并立的世界,從小信仰唯物主義的她當年在面試完後得知魔法的存在時極其崩潰,最後還是被魔法梅莉罵着……魔法梅莉的幫助下接受了設定老老實實地補了基礎。
也不知道是不是體系不同的緣故,唐眠所在的迦勒底把人類能夠做到的特殊術式稱作魔術,人類做不到的事情才稱作魔法,比如點火的術式,在火柴尚未出現的年代是魔法,在現代卻降格成了魔術,所以只懂些皮毛的唐眠只能算是個不入流的魔術師。
但這所學院的校長卻将一切都叫做魔法,在征得唐眠同意之後,老先生讓她回憶關于那次失敗實驗的記憶,然後揮了揮魔杖,對着唐眠的太陽穴點了點,從她太陽穴裏拉出一縷銀光,撒進了辦公桌旁的石盆裏。
唐眠茫然地看着他,鄧布利多溫和道,“這是你的記憶,請你帶我介紹這個實驗吧。”
唐眠按着校長的指點,和他一起把頭按進了冥想盆裏,她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掉了下去,景色不停地變換着,等她的腳落在地上時,她看見自己和鄧布利多站在迦勒底的走廊裏。
“這就是要拯救世界的的機構嗎?”鄧布利多打量道,來往的工作人員對他們二人視而不見,“看上去秩序井然。”
“……是的。”唐眠緩緩回過神來,“大家都是專業的。”
她撫摸牆壁上清晰的迦勒底圖标,吃驚地問:“這真的是我的回憶嗎?也太清楚了吧?”
“雖然說這裏的一切都源于你的記憶,但你的思想并不能幹擾冥想盆所投影的現實,這裏的一切都是客觀而真實的。”鄧布利多解釋,他忽然指向遠方,“Miss Tang,那是你嗎?”
唐眠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兩個短發妹子正勾着手一起走進傳送室,她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黑頭發是自己。
“那就是我!”唐眠說,她逐漸回憶起來,“對的,實驗就要開始了!”
“過去看看吧。”鄧布利多說,“說不定能找到你實驗發生意外的原因。”
兩人一起穿過走廊,傳送室的門自動打開了,裏面正在開會的人們沒有注意到他們,鄧布利多被實驗負責人奧爾家瑪麗所長的演講吸引,站着認真地聽了一會兒,時不時點頭。
唐眠輕易地從人群裏找到了自己,彼時的唐眠正神游着發呆,她走過去繞着過去的自己轉了幾圈,不一會兒實驗就開始了。
唐眠看着自己興奮地躺進框體,發現她并不能影響什麽後便放棄了阻止自己作死,有些焦慮站在框體外打量四周。
同事瑪修還在協同工作人員查看實驗者的體态數據,鄧布利多湊在一旁新奇地看着,一切都很正常,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唐眠忽然看到一個男人走近主系統,那是負責觀察未來史的雷夫教授,實驗開始後擅自離開崗位是嚴重違規,她吓了一跳,下意識追過去提醒:“雷夫教授!”
男人當然聽不見她的呼聲,所以他繼續自己的動作,面帶微笑地關掉了整個迦勒底的能源供應。
唐眠整個人都震驚了。
“你在幹什麽!”她尖叫,“你要害死我們嗎!”
警報聲立刻響起,聽見她尖叫的鄧布利多馬上走了過來,“Miss Tang?怎麽了?”
“他關掉了電源!”唐眠恨不得撲上去撕了雷夫的臉,“實驗強行終止是會出現死亡意外的!”
鄧布利多表情嚴肅起來,“你是說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唐眠心說何止,在場的人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聚集的,要是都出事了人類史很大概率是要跟着陪葬的——這貨是瘋了嗎!
奧爾加瑪麗所長沖過來試圖搶救主系統,巨大的爆炸聲突然響起,唐眠眼睜睜看着大塊的天花板掉下來把她砸了下去,血從地板上流了出來,很快就沒了動靜。
鄧布利多直搖頭,“梅林啊,”他低聲道,“梅林啊。”
唐眠沒再管做壁上觀的雷夫,她确認所長已經沒救了以後,轉身就跑向瑪修,此時她的框體已經被倒下的承重柱擋住了,瑪修滿臉是血地試圖挪動承重柱旁的石塊,絕望地向破碎的框體喊:“前輩?前輩?”
“你還愣着幹嘛啊!”唐眠快崩潰了,“我特麽沒事,你倒是快跑啊!”
她的手穿過瑪修的身體,死腦筋的同事還在呼喊她的名字。
唐眠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在第一滴眼淚落下之前,她和鄧布利多回到了校長辦公室裏。
老人起身倒了杯熱巧克力,塞到哭泣的女性手裏,他拍拍唐眠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原先叽叽喳喳的畫像沉默着不說話,鳳凰福克斯飛到桌上,輕輕地用翅膀把糖果掃向哽咽着的客人。
那是唐眠來到過去的第一天,她失去了一切,家人、朋友、上司、愛豆和工作,心懷悲傷和憤怒卻孤立無援,無法向始作俑者複仇。
“我要報仇!”唐眠哭着對魔法梅莉發誓,“我一定!我一定要打爆雷夫那孽畜的狗頭!”
那句帶着哭腔和恨意的誓言,就是之後漫長的故事的源頭。
☆、神之所說
NO.1 認真又善良的士郎同學
牧野原一最近有點煩惱,因為她給別人添麻煩了。
事情是這樣的,大概半個月前,牧野原一在上體育課的時候,遇到一只小狐貍。
那個時候她正在操場附近的洗手池旁洗臉,洗毛巾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什麽毛茸茸軟乎乎的動物在蹭自己的腿,她吃驚地低下頭去,居然看到了一只紅色的狐貍。
“狐、狐貍?”牧野原一睜大了眼睛,“哇嗚!學校裏居然有狐貍!”
小狐貍一臉無辜地看着她,一人一狐對視了一會兒,牧野原一沒忍住蹲下.身,試着伸出手去摸它柔軟的皮毛。
狐貍沒有躲開,溫順地蹭了蹭原一的手,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原一滿心幸福地撸了好一會兒狐貍,忽然想起什麽,拿出手機想要給它拍照,一個分神便不小心讓狐貍跑遠了。
她看着那個紅色的毛球逐漸跑遠,也沒打算去追,重新收起手機,拿着毛巾走回操場。
大概是從附近的山上跑下來的吧,她想,真可愛啊,要是有機會再摸一次就好了。
結果沒幾天她又遇見了那只狐貍。
這次原一是在上學的路上看見那個紅色的毛團,狐貍遠遠地從馬路對面跑到她面前,讓她抱着撸了好一會兒,又跳下去跑走了。
之後原一幾乎每天都能遇上那只神出鬼沒的狐貍,每次它都是在原一獨自一人的時候突然出現,溫順地讓原一吸狐貍之後再輕快地跑開,頗有種皇帝臨幸妃子的随機和灑脫感。
原一只覺得小狐貍真是可愛又有個性,這樣奇妙的遭遇簡直就像什麽怪志小說一樣,仿佛下一次相遇,狐貍就會開口呼喚她的名字,告訴她它是來報恩的妖怪。
“後來它就真的喊我名字了。”原一一臉不可思議地對後座的衛宮士郎說,“它說它叫狐之助,來找我玩是因為它喜歡我,還說要帶我去高天原玩!那不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嗎?”
衛宮士郎一臉複雜地看着她,原一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不好意思道:“哎呀……稍微有點得意忘形了,聽上去好像我腦子出問題了一樣對吧……但是是真的啊,我真的遇到了會說人話的狐貍,沒有騙你。”
她頓了頓,“這些話也只能跟士郎你一個人說而已,別人絕對會當我瘋了……士郎你相信我麽?”
“……我當然相信你。”衛宮士郎說,“可你怎麽知道那只狐貍真的是想帶你去高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