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4)
玩，還是去別的地方？不要跟陌生人走是常識吧？就算是狐貍也一樣，你還是警惕一點比較好。”
原一愣住了，她沒想到衛宮士郎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這我當然知道，雖然聽上去很誘惑，但我還沒打算年紀輕輕就去見神明。”她忍不住笑了，“士郎果然是……這麽荒唐的話也只有你會相信我了，士郎真是個好人。”
突然被發卡的士郎并沒什麽反應，他認真道:“說好了，你絕對不能跟那只狐貍走。”
原一吃驚地看着他，發現士郎是真的對這件事上心了，“當然，我又不傻。”
她噗嗤一聲笑了，可士郎還是有些在意的樣子。
于是在下一次見到狐貍的時候，原一婉拒了狐之助要帶她去高天原的邀請，狐之助像是被打擊到了，在她懷裏滾來滾去，試圖挽回她的心意。
“抱歉。”原一說，“可我答應別人不亂跑的，東木市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要不要我下次帶你去公園玩？”
狐之助搖搖頭，從她懷裏跳到地上，難過地和她告別，甩着尾巴跑了。
原一看着它孤零零的背影，心裏生出點愧疚，決心下次見面一定要給狐之助帶盒油豆腐安慰它——狐之助大概真的是什麽妖怪，原一還沒聽說過有狐貍喜歡吃油豆腐的。
可狐之助仿佛真的很希望原一去一次高天原，哪怕滿嘴油豆腐都不忘向她描述高天原的美好，一兩次還好，狐之助提起高天原的次數多了，原一反而謹慎起來。
“我覺得有點不對。”原一有些擔憂地對士郎說，“狐之助太急切了，簡直像是有什麽人或事逼着它邀請我去高天原……可它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麽，而且它最近出現地越來越頻繁，我有點害怕。”
士郎眉頭擰在了一起，他思考了一會兒，“你說它只在你一個人的時候出現？”原一點頭，“那它大概是見不得人的，或者對于它來說暴露了會很麻煩。只能避開讓你獨處的場合了，可以的話，無時無刻都和別人待在一起吧。”
原一煩惱地想了一會兒，最後不得不承認士郎的提議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
可原一沒有想到的是，從那天開始，士郎就放棄了放學後的打工，開始一心一意地護送她上放學。
這簡直讓她開始惶恐起來。
雖然經常被熟人吐槽天然過頭，但原一好歹是個智商正常的女生，平時再怎麽沒心沒肺腦子裏也清楚地知道某些事情的底線——比如說狐之助的邀請，哪怕沒有士郎的提醒她也會堅決地拒絕。
事實上狐之助最近的表現完全在她的警戒線邊緣來回翻滾，她已經完全不想再跟那只狐貍有任何糾纏了。
甩掉一只可疑的狐貍原一不會愧疚，可士郎開始的不言的保護卻讓她不安起來。
衛宮士郎其人，是穗原群學院的一個傳說。
倒不是說他長得特別帥氣或者家裏特別有錢，而是因為他是一個好人，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原一很難想象這個學校會有人讨厭他，士郎簡直是善良這個詞的拟人，他從不拒絕任何人的幫助請求，特別擅長修理東西，好說話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正常情況下這種人應該很容易被某些學生欺淩，可士郎不一樣，他是弓道部的主力，文化成績和體育成績一樣優秀，而且他有很多的朋友。
客觀來說他長得并不差，有着非常明顯的、只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元氣，他的廚藝也是在學生之中出了名高口碑的好，所以他總是很受歡迎。
聽上去簡直像是什麽游戲或者小說的完美主角一樣。
當原一成為士郎前桌的時候，士郎“穗原群的布朗尼”“僞校務員”“弓道部的吸塵器”什麽亂七八糟的稱號已經傳得很響亮了，原一一邊聽着士郎各種各樣的傳聞，一邊輕而易舉地就和士郎成了朋友。
所以知道士郎為了她放棄兼職的時候，原一并不吃驚，馬上就愧疚起來。
她何德何能啊，原一想，為了保護她（事實上原一甚至不覺得狐之助很危險，而且她已經成功很久沒見它了）而放棄打工，甚至缺席社團活動，天啊，她的臉到底是有多大。
牧野原一是隐約知道自己長得比較讨人喜歡的——據說有男生還把她評成什麽三校花什麽的——但這絕對不是士郎優待自己的原因，也不該是士郎對她好的理由，原一無法等同的回饋這種完全不求回報不帶私心的好意，開始慌了。
“……沒有必要吧。”士郎聽了原一的煩惱，有些無語道，“牧野你确實遇到了麻煩啊，而且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還是慎重點好，況且我又不缺錢，你別太擔心。”
原一心說你不要用這種我一定會出事的語氣說這種話啊，而且正常人會相信有人可能被狐貍拐走嗎？你連狐之助長什麽樣都沒見過啊！
“如果遇到這種事的人是別人，我也會這麽做。”最後士郎這麽安慰她道。
可別人會怎麽想是別人的事，原一自認自己還沒膨脹到要人無條件事事照顧的地步，只好竭盡全力地配合和回報這份善意。
士郎每天都會陪原一一起上放學，還給她帶超級好吃的早餐，于是原一就每天多帶份肉量極其充足的便當，一見面就往男生包裏塞；士郎經常要去學生會修東西，她也會跟過去幫忙，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幫不了什麽；原一阻止了士郎社團活動請假的行為，每天都在歡快地圍觀弓道部的訓練，還成功打入社團內部，讨得指導老師的喜歡。
于是穗原群學院的學生總是能在各種地方看見原一樂颠颠地跟着士郎跑的身影。
在兩人的不懈努力下，原一已經好幾天沒見到狐之助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學校出現了校花牧野原一和布朗尼衛宮士郎交往的傳聞。
☆、不笑英雄和快樂王子
NO.1
轟焦凍發現班上的同學突然變得對自己熱情起來。
具體表現在他今天一到教室之後，見到的每一個同學都笑着和他打招呼，歡快地圍着他開始聊天，內容大抵都是無意義而社交性強的吐槽，他不感興趣，只是這種待遇一般都是屬于綠谷出久的，所以很奇怪。
真要說起來的話，不止是班上的同學，今天上學以後遇到的人都很奇怪，走到哪都有人看着他，窸窸窣窣地小聲交談，其被關注度，讓轟焦凍感覺仿佛僅僅過了一晚，他就變成什麽惹人注目人見人愛的某種黑白相間的動物。
所以他疑惑地問了出來。
“我今天有哪裏不對嗎？”
正在聊天的同學都轉過頭來看他。
“沒有啊。”他們說，“轟同學和平常一樣。”
“不過你今天還真是沉悶，”切島銳兒郎說，“你還是笑起來更精神些。”
“轟同學的話，一直笑嘻嘻的才比較奇怪吧。”麗日禦茶子反駁，但也表示:“話說回來，昨天的轟同學看上去真是開心呢，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開心？
轟焦凍稍稍回憶了一下，昨天是極其普通的一天，并無任何可圈可點值得高興之處，所以他更疑惑了。
“我昨天看上去很開心嗎？”他茫然道，“我并不覺得。”
“诶？明明很明顯好嗎，”麗日禦茶子睜大了眼睛，“轟同學昨天一整天都笑眯眯的，見到誰都主動笑着打招呼，還跟我們一起吃飯，聊了好多東西，難道這還不算開心嗎？”
轟焦凍更茫然了。
“……我們，昨天一起吃飯了？”
鹿島安乃發現認識的人突然變得對她小心翼翼起來。
這點在她的笨蛋姐姐身上提現的尤為明顯。
“小安乃，你今天的心情變好了嗎？”鹿島游努力委婉地問，素來粗神經的她難得露出了躊躇的表情，鹿島安乃不由得疑惑起來。
“我心情一直不差啊。”鹿島安乃說，“姐姐你是不是又幹什麽蠢事了。”
她有些懷疑地看着鹿島游:“你又惹崛前輩生氣了？還是有人要抓你去唱KTV？”
“都沒有啦。”鹿島游大松一口氣，“因為你昨天一整天都一臉嚴肅啊，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那麽不茍言笑的樣子，吓死我了。”
“欸？我很嚴肅嗎？”鹿島安乃愣住了，下意識地摸着臉，笨蛋姐姐連連點頭:“你昨天冷淡到連小佐倉都不太搭理，特別是在家裏，你居然完全無視老爹，話都不跟他說一句，今天出門前他還在問我他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把你惹生氣了。”
安乃簡直懷疑她說得是不是另一個人，“我昨天和平時一模一樣啊，普普通通地去上課，普普通通地和朋友們去飯堂吃叉燒飯，普普通通地和可愛的男孩子女孩子聊天，哪裏有板着臉吓人。”
“可你确實……”鹿島游嘟囔，恰巧安乃看到了不遠處的同學，“小佐倉來找我啦，我先走了。”她說，像陣風似的跑開了。
鹿島游看着她歡快地跑過去勾住女生的手，終于可以确定妹妹今天的心情和晨光一樣明媚，接着後知後覺地想一件事。
“我們學校飯堂什麽時候有叉燒飯了？”
安乃很快就發現，不止笨蛋姐姐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昨天不開心，上學之後遇到的好幾個人，都在她率先打招呼之後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
“安乃醬今天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啊。”他們都這麽說。
“我昨天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嗎？”她有些憂愁地問同學，“你們怎麽都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因為安乃醬平時一直笑眯眯的，突然冷下臉，大家都會覺得你生氣了吧。”佐倉千代努力地安慰她，“連野崎君那麽遲鈍的人都覺得你不笑的樣子不太對，其它人的反應也算正常。”
安乃大驚失色:“連他也覺得我在生氣？可我昨天真的沒……”她頓住了，忽然有些想不起昨天的記憶。
佐倉千代沒有注意到她可疑的停頓，她心虛地想起了野崎梅太郎昨天突然打了雞血的靈感上湧:
“哦哦哦！冷漠的安乃同學看上去有種別樣的帥氣！”他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平日裏男女通殺的溫柔王子突然露出了冷漠的一面，這是隐藏的屬性還是遇到了糟心的麻煩？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引出全新的情節！”
野崎梅太郎頓了頓，“不過唐突黑化不适合鈴木君……這兩姐妹除了姐姐是個天然蠢以外終于又出現了不同點，果然讓鈴木君有個弟弟這個設定比較好嗎？嗯嗯……”
這種事絕對不能讓安乃同學知道！佐倉千代堅定地想。
“總之！安乃醬現在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她意義不明地做了總結，掐斷了這個話題。
神思不定的安乃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遠遠看到了收作業的班長，從包裏拿出了作業——她作業本呢？
安乃吓了一跳，她翻遍了書包都沒找到作業本，然後伸手往櫃筒一摸，摸出了失蹤的本子。
遭了，忘帶作業回去了。她頭疼地想，昨天老師布置的題目有點多，現在寫絕對來不及了。
“小佐倉，你能不能借我……”安乃馬上像隔壁救助，話說到一半，就被遞到面前的作業堵住了。
圍觀了全程的佐倉千代謝爾頓式搖頭:“安乃醬，你又忘寫作業了哦。”
“幫大忙了！”她馬上接過本子準備抄，佐倉千代還在繼續說，“幸好老師昨天布置的題目又少又簡單，要是是前天的總結練習，你又要抄好久……安乃醬？”
安乃一臉茫然地盯着作業本，佐倉低頭一看:“嗯？這不是寫了嗎？”
寫是寫了……安乃來回翻頁，可這不是她的字跡啊。
女生坐在椅子上，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事。
轟焦凍在下課經過辦公室的時候被班主任叫住了。
相澤消太不太有精神地打量了他一眼，沒什麽資格地評價道:“沒昨天精神呢。”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疊作業，“既然你經過，就順便把這些搬回班裏去吧，飯田好像有點忙。”
轟焦凍覺得今天可能是他人生中最莫名其妙的一天了，可他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向別人詢問，應了聲就安靜地搬作業走了，臨走時相澤消太随口道:“啊，對了，雖然你成績好，但是下次作業還是自己寫吧，這次就算了。”
轟焦凍:“……？？？”
少年站在辦公室門口，感覺自己一天的疑惑已經達到了頂峰。
很快轟焦凍就知道班主任話裏的意思了，作業本最新一頁的字跡完完全全就是由女生寫的——大概還是個練過書法的女生，字跡清秀幹練，轟焦凍還能隐約感覺到對方比起片假名，更喜歡寫漢字。
這個時候還意識不到不對就是個蠢貨了，他合上作業本，神色鎮定地起身去問站在後門聊天的男生們。
“哈？你昨天看上去有什麽不對？”爆豪勝己挑眉，嗤道:“不是看上去挺開心的嗎？一整天混在女生堆裏傻樂個不停，你失憶了嗎？”
專業緩和氣氛一百年的切島銳兒郎瞬間上線:“喂喂爆豪……”
“事實上我确實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麽了。”轟焦凍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而且我今天交上去的作業本裏，昨天的作業字跡是其他人的。”
其他人都愣住了。
“欸？”
“昨天的轟同學非常正常，和往常一樣禮貌，不過心情要比平時好一些，十分有精神的樣子。”班長飯田天哉認真報告。
“轟他哪裏不對吧吧？絕對哪裏不對吧？”峰田實瞪大了原本就不小的眼睛:“他昨天！可是跟全班的女孩子！都聊了一遍天！這還不止！吃飯的時候他還逗隔壁班的班長笑了！想不到他平時那麽悶騷，結果是個滿級現充嗎！我也想……可惡！”
“轟同學昨天确實要好說話很多呢。”蛙吹梅雨回憶道，“或許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吧，難得能看到他露出那種輕松快樂的表情。……還有，他主動叫我梅雨醬了，我很開心。”
蘆戶三奈:“诶诶？轟同學嗎？嗯……想不到他原來是個溫柔的人呢，跟他聊天超愉快的！他知道好多東西！……嗯？哪裏不對？看上去特別開心算嗎？啊，其實也沒有很開心但是和平時比起來……不過他會主動找人聊天，這點我倒是挺吃驚的。”
“轟同學嗎？”綠谷出久愣了愣，“除了看上去心情很好以外沒什麽不同吧……哦，他昨天好像胃口特別好的樣子，在飯堂吃完叉燒飯還點了份涼面和一盤餃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如果真要說有什麽有違和感的地方，”綠谷出久露出一個略帶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吃飯的時候突然誇我雀斑很可愛，能感覺到他是真心實意這麽覺得的，所以有點奇怪，不過大概是我多想了。”
……
“跳出圈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無論怎麽想這都是和你不同的人啊。”相澤消太看着整理好的證詞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班上的同學都沒懷疑，真是太沒警惕心了。”
歐爾麥特試圖挽回學生們的顏面:“因為誰都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混進班裏啊，況且他們才剛入學，互相之間還不熟悉，這也不能怪他們。”
相澤消太一針見血:“之前還哈哈哈笑着說希望轟每天都那麽有活力的知名職業英雄沒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吧？”
話題的男主角低頭慢慢翻看班主任整理出來的紙張，過了一會兒才說，“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覺得那個人相處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吧。”
歐爾麥特:“……轟少年？”
雖然不是故意的，可十五個同班同學，三四個老師，都給出了“昨天的轟焦凍”要比平時的更開朗的回答，盡管完全沒道理要求還不熟悉的他們一定要分辨出自己，好人緣也不是他在成為英雄的道路上所追求的目标，但這隐約帶着比較意味的結論讓他感到煩躁。
輸了。他模糊地想。
☆、最古之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