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追,捉起迷藏來。

真可笑!追雲神乞已至花甲之年,猶童心未泯,真是風塵異士,性情古怪孤僻,他是真要抓小寶,只不過鬧着玩的。

否則以他一身超人的奇學,十個小寶,也不消片刻,一一被擒了。

這位老怪俠這麽追抓,其實反正是暗授萬小寶武功哩,起先小寶不明究裏,氣得眼鼓鼓地使性跟他閃避。

及至後來,邊跑邊想,覺得不對,追雲神乞怎麽每至快抓住自己時,都收手不抓,一任自己東西亂跑,處處逃避。

這一想,給他想到了,敢情追雲神乞不是真心抓他,而是暗授神功哩,于是心中大喜,也跟着一躲一閃,交起手來。

追雲神乞知道此子想通了,于是說道:“這才像話,小子老要飯的要你命了。”

說着一個飛身,“飛鷹撲兔”雙臂長伸,十指成勾,向小寶抓下,小寶睹狀又是一個旋身後掠。

可是他這一變招雖言快捷,追雲神乞更是快的出奇,他那平伸的雙臂,倏地中途變招,“反手摘果”一上一下,上臂往上寶後領一抓,下臂猛掃小寶雙足,雙管齊下,任小寶輕功再好,也逃不出這一招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清朗的長笑,道:“叫化子又在欺侮小孩子,小寶,‘撥雲見日,風卷殘雲’。”

這一突然的聲音并不驚住屋內衆人,因為那聲音太熟悉了,小寶聞聲心中一喜,連忙按着來人所示兩招,果然輕而易舉地逃出了追雲神乞之一絕招之外。

追雲神乞哈哈笑道;“要得要得,來人可是老不死的,話說在前,沒有酒,老要飯的就只有抽腳再見了。”

追雲神乞話剛落,門口業已站立着兩個人來,哪咤神童一瞥來人,歡叫一聲:“爺爺”

竟熱淚盈眶,撲進了窮儒萬念祖的懷裏,孺慕之情,感動得羅、陸兩少,眼潤鼻酸。

進來的一位是柴樵叟建生,一位是窮儒萬念祖,窮儒抱着愛孫小寶,問道:“孩子,老要飯的欺負了你是不是?等一下爺爺一定為你出氣。”

萬小寶轉過身子,指着追雲神乞,道:“你騙人,你騙人,我早知道爺爺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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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儒不明所以,詫然道:“他說什麽?”

小寶說道:“爺爺他罵您,他說爺爺是貪生怕死的人,早溜掉了。”

窮儒萬念祖聞言早知這位怪人又在耍小孩了,于是哈哈笑道:“不要理他,大概你沒請他老人家喝酒吧!”

說着拍拍小寶的肩,向病書生羅俊峰說道:“我們又碰頭了,要不是姓鄭的姑娘留信給窮酸,你這孩子不出事才怪。”

羅俊峰聞言,全身一震,道:“什麽?鄭妹妹,她人呢?”說着一副猴急相,不由使衆人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追雲神乞又是那個老樣子,嘻嘻裂着黃牙,道:“我的多情郎,你急什麽?有老要飯的哥哥,還怕佳人飛上天不成,唔!你怕了是不是,人家看你佳人在抱,多不害羞,得跑到尼姑庵,削掉三千煩惱絲,看你不陪老要飯哥哥一個人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月裏嫦娥乍聞追雲神乞又提到“佳人在抱”不禁羞澀得滿臉脹紅,垂下頭極不自然地播弄衣角,并不時偷送秋波,斜瞥心上人。

病書生一聽鄭惠果然削發為尼,不禁大急,慌忙問道:“真的!她已入了空門,大哥快告訴我,她人到了那裏?”

追雲神乞一偏蓬頭,佯怒道:“我不知道,你自己不會去找?”

病書生羅俊峰信以為真,黯然一聲長嘆,一跺足,在這麽多前輩面前,竟不害臊地喃喃自語道:

“唉!都是我不好,惠妹,我害了你,等我掃蕩呂梁,親刃仇人之後,天涯海角,一定尋回你。”

窮儒萬念祖睹狀心中不忍,道:“都是老要飯的多嘴,峰兒,別理他,鄭姑娘的事由窮酸一手包攬,現在還是談談正事要緊。”

追雲神乞趙哲道:“不要臉,你也能做月老?哼!你真多嘴,誰要你這老酸鬼說出來。”

說着對病書生羅俊峰說道:“峰弟弟!要飯的恭喜你了,有那個窮酸樣,包你左右逢源,雙美在抱啦!”

羅、陸兩人被二奇你一句我一言,說得兩張臉沒地方擺,尤其陸玉華,真恨不得地上生出個洞來。柴樵叟身為此間臨時主人,一進屋被這兩位宇內怪人滔滔不絕說個沒完,自己竟像成了外人似的,不覺好笑,一見兩奇鬥嘴鬥得差不多了,遂說道:

“老夫黍為此間主人,各位光臨總有個招待才行,小寶,你趕快到房裏将那些陳酒湯菜一起送來。”

追雲神乞一聽裏面早蓄有陳酒,知道自己又上了小鬼一次當,哇哇怪叫道:“好呀!老不死的真行,教出這種說謊的徒弟,酸鬼更行,生了這麽個有侮辱祖宗的好寶貝。”

說着不等小寶進內,一個搶先頭,跑進房內。

瞬間,雙臂提着兩大壺,一擺擺地走出來,那裂着黃牙的嘴唇,口涎直流,狀極滑稽,房外諸人睹狀捧腹大笑不已。

追雲神乞放下一壺,徑自提起另一酒壺,打開壺蓋,果然陳酒不凡,蓋子一開,芬芳四散,撲進全屋子裏的人鼻內,就連不喜此道的陸玉華,也聞味流涎。

追雲神乞獨自喝上一口,舔舔舌,贊美道:“好酒,好酒。”

窮儒萬念祖哼了一聲,說道:“酒是上等好酒,人是人間窮叫化,不配不配,我說花子,你別裝瘋賣傻了,正事不談,看我打碎酒壺不?”

追雲神乞又貪婪地咽了一口,放下酒壺,道:“今朝有酒當需醉,管他明日上呂梁,窮酸何必多羅嗦,有事叫花自承當。”

一杯黃湯下肚,叫花子也念起打油詩來,可笑!酒的魅力真能啓發靈感不成。

窮儒又羅呸的一口,說道:“屁人屁詩,滿室屁味,好臭呀好臭。”說着煞有其事地掩鼻而過。

追雲神乞連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又喝上一口道:“手拿兩只雞腿,滿嘴全是酒香,喔!

不錯!不錯!”

一面說,一面搖頭晃腦地,又引得大家笑聲爆響,竟然忘了他們正有着一場武林大戰,在等侯着。

當夜,衆人詳談了約兩個更次,結果還是決定待機出動,希望多蓄實力,再一舉掃蕩魔巢,其間,只有羅俊峰一人默然,陸玉華深悉羅俊峰的心意,一再安慰小俠,等這方人員齊集之後,再大舉上山。

可是病書生卻大謬不然,雖不敢反對衆議,心底下卻一百個不願。

這也怪,十八年了,他無日不在思念着母親,如今,他業已踏進了母親所住的地方,他那能再忍耐下去。母親的呼喚在他內心燃起了一把火,他要跑上去。

只要能目睹慈顏,即使那只是短暫的一瞥,他也甘願冒生命的危險去享受那慈母眼光裏流露出來的光輝。

何況,他的仇人,這時不是正猙獰地奸笑着,在那山的深處狂笑。

他隐約聽到那聲音,那發自仇人口裏的譏笑:“儒夫!上來吧!我在這裏,你敢上來嗎?

你看懦夫,躺在我身旁的不是你的父親嗎?來吧!盡管上來,我等待着你這懦夫,你看,馴服在我懷裏的不正是你的母親,搶回去吧!懦夫,你敢嗎?哈哈!哈哈……”

一陣陣的狂笑,像千把利忍,直刺着病書生的心房,只見他緊握着雙拳,猛地一擂:

“嘩啦!”一聲巨響,病書生才驚醒過來,一看,自己竟将桌子打碎,桌子上酒菜竟飛濺激射,把在座諸人濺上一身。

追雲神乞一見他無緣無敵擊碎桌席,驚問道:“峰弟!你瘋了。”

病書生慚愧地低下頭,帶着淚水,說道:“對不起,諸位,我做了一場夢。”

窮儒萬念祖非常了解羅俊峰此時心境,見他好端端的坐着吃飯,竟會突然做起夢來,這不是夢,是幻覺,如果他不是沉湎在回憶裏,必是他已想到了親仇。

窮儒萬念祖說道:“峰兒你應想開點,報仇之事,勢在必行,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今夜咱們商讨的結果,我方的實力還嫌太弱,過幾天可能會改變過來,你急也不急在一時啊!”

羅俊峰根本沒聽進萬念祖的話,他并非不曉得目前的形勢對已不利,但是,複仇的烈焰已迷惑了他天賦的理智,他要報仇,他要雪恨,即使送掉生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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