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

月裏嫦娥陸玉華神秘地一笑,道:“時機未至,到時候他老人家自會登場。”

羅俊峰再看飛龍幫這邊,在場的遍手全是熟人,裏面有飛虎堂堂主黃修,他身旁站着的是孤哀客毛耳生。

再看左邊場角,站着兩個人,一個正是獨眼魔薛超,那與他并肩的就是銀月師太。

右旁赫然站着兩鬼,無常鬼章治,此鬼馬鹿回來就一直等待羅俊峰的來臨,而無常鬼身旁站立的正是追魂賈筠,也正是天山七鬼裏最大的一個。

羅俊峰以目點名,竟發現缺少很多人,單就幫主千面人魔沒在場,還有自己大仇人黃炎雄亦不在場。

其他毒蜈蚣湯景雄,天山七鬼老二獨腳鬼卓愚全等均未在場,飛龍幫被搞翻了天,猶未發現這幾個主要人物,莫非另有陰謀?

羅俊峰正環視間,獨眼魔身為此間發言者,自羅俊峰出現至今他第一個任務就是命人發射響箭,因此沒有跑過來,行師問罪,報殺弟之仇。

這時只見他掠到羅俊峰面前,相對站在約距離十步地方,一瞬不瞬地,寒霜滿臉地瞪着小俠,病書生羅俊峰也吊眼一瞥,說道:“薛老,咱們又見面了,我知道你要責問令弟的死因吧?我……”

“不用說!還想花言巧語推責不成?死是他學藝不精之故,華山一掌之仇老夫沒齒難忘,今日大賜良機,老夫首先領教。”

羅俊峰聞言用手一擺阻止,道:“喲喲!慢來慢來,今天總要打,急也不在一時,我先問您一聲,貴幫主是那一號人物,藏頭藏尾的,貴賓降臨還不出來,莫非還在作春秋大夢?”

獨眼魔聞言氣得吹胡眼道:“小子,別狂,昨夜本幫死在你這小子手下的為數不少,蔡幫主正為那些冤魂治喪,他一再交待,看見你就得知會他一聲,他立即會前來迎接,老夫一向性急,在本幫幫主尚未出面之時,老夫想讨教不傳之秘。”

病書生羅俊峰聞言才知道何以自己一出現,即見響箭沖天之事,不禁微笑,道:“原來如此,如果薛老有興的話,在下當然奉陪!”

說着昂然靜立,腳下不八不丁,好一副潇灑之态,不由在場諸人折服。

就在兩人惡拼一觸即發之際,驀聞空中傳出絲絲笛聲,袅袅傳到場內,飛龍幫在場諸人聞笛紛紛恭身肅立,就連獨眼魔也不例外,雙臂下垂,觸立場中。

可是羅俊峰卻不知道,他們一個神情嚴肅地,究竟在弄什麽玄虛?忙凝神戒備着,看他們搞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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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每當幫主千面人魔蔡松忻出現之前,總是以笛音為先,其排場之隆重,不亞于天子上朝。

笛音甫歇,首先出現了兩名僮子,手執長劍,頭紮短辮,星目劍眉,異常的俊秀可愛。

兩僮後面接着一位老者,年約五旬,白面長須,相貌魁偉,身穿灰色衲襖,外披深藍馬褂,腳穿一雙吊墩靴,背長劍,一眼就知必是飛龍幫地位甚高的幫內高手。老者後面緊随着十幾位老少執劍高手,接着就是幫主千面人魔蔡松忻了。

只見蔡松忻一身青色繡龍的長袍,乍看像四旬左右,白面無須,濃眉粗眼,隆鼻方臉,長相莊嚴威猛,果不愧為一代枭雄。

飛龍幫幫主千面人魔出現之後,全場傳來震天歡呼,蔡松忻領首微笑,單手一擺。

接着向在場正面高手環掃一遍,目光停在病書生羅俊峰身上,片刻,徑自走向早巳準備好的虎頭錦座上。

病書生羅俊峰乃第一次看到蔡松忻,在他心中以為千面人魔必是一位兇神惡煞般可怕的魔頭,沒想到長相竟是這樣雄偉,心中暗付道:“怪不得他能夠執掌綠林牛耳,達二十年之久,奇怪‘千面人魔’這個外號是怎麽起的?”

想着,又将千面人魔蔡松忻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一個個打量下??,其中不少是羅俊峰認識的,例如毒蜈蚣湯景雄,追魂鬼賈筠,獨腳鬼卓愚全等人。

而唯獨不見他的仇人邱英傑,不,現在不是邱英傑而是北鬥劍黃炎雄了。

羅俊峰仔細地搜索着,他知道黃炎雄是善于易容的,即使在他眼前,他也認不出來,于是細言詢問窮儒萬念祖,道:“前輩,您認識黃炎雄那魔鬼嗎?”

窮儒萬念祖聞言點頭說道:“認識,應在場內。”

“那一個?”

“那個藍色馬挂的老者,你不見他那副派頭,有異于別人嗎?”

“是他?”病書生羅俊峰聞言,不知是喜是恨,雙跟瞪得大大的一直盯着那位老者,然後,緩步向千面人魔那邊走去。

那雙炯炯俊目,像要噴出火似的,一眨不眨的沒有離開過北鬥劍黃炎雄。

只看千面人魔蔡松忻身旁的那位藍衫老者,只是臉露冷笑,也盯着漸漸走近的羅俊峰,毫無懼容。

羅俊峰這一舉動,頓使飛龍幫幾位高手驚恐,他們很快的掠飛過來,将羅俊峰攔住,不讓他前進。

這時,突然千面人魔蔡松忻說道;“諸位退開!”

好些向羅俊峰圍來的高手,紛紛回頭茫然地看着幫主,蔡松忻明白他們心意,微笑說道:

“各位兄弟,我們是主,怎能怠慢客人,且退!”說着目光微移,暗示他們放心。

于是,包圍的高手紛紛退開,但依然撫劍運動,伺守在側,以防萬一。

病書生羅俊峰睹狀,冷冷地哼一聲,說道:“倒會故示大方,哼!姓蔡的,羅某不喜歡你這種虛僞,大丈夫行事應該光明磊落,是一就是一,今日羅某來意……”

千面人魔蔡松忻未等羅俊峰說下去,立刻搶着笑道:“我知道,羅俊峰來意就是掃蕩敝幫,是嗎?”

說着,一陣奸笑,好像成竹在胸一般,那麽的自然,那麽的大方,絲毫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懼色。

身為一幫之主,這種風度,這種膽識,果然與衆不同,羅俊峰也暗暗佩服不已。“你只說對了一半,羅某不遠千裏,提前趕來,就是為了他。”

說着手指着北鬥劍黃炎雄,繼續說道:“請問蔡幫主,為人子者對父仇應當如何?”

“不共戴天。”千面人魔這麽說。

“不錯,父仇不共戴天,姓黃的殺我嚴父,奪我慈母,并屢次施毒計陷害羅某,請問,若是你,你該如何?”

千面人魔聞言仰天一陣大笑,道:“這還不簡單,手刃親仇,一了心願不就成了嗎?不過,羅小俠,飛龍幫與你何仇,你竟不顧上幹天和,胡殺妄為,你曾考慮過後果沒有?若你是我,又當如何?”

羅俊峰被千面人魔這一席話,說得一時答不上來,心中暗忖;“好歷害的家夥,竟拿話困住羅某,哼!”

想着,也跟着一聲長笑,道:“飛龍幫奪我之土,毀我幸福,又為非作歹,魚肉鄉裏父老,破壞武林安寧,此其一,知道羅某上山尋仇,又橫加阻止,二意陰謀破壞,此其二,你說該不該殺?”

羅俊峰初生牛犢不畏虎,說來義正語嚴,對目前這位擁有整個綠林高手魔頭,猶不放在心上,其膽量之大,态度之狂,頓時引來全場不同的嘆聲與贊揚。

千面人魔蔡松忻,真不愧為一幫之主,聞言臉色不變,仍然嘴挂笑意,不道是懾於對方故示軟弱,抑或是另個陰謀?

總之,千面人魔自始至今,都是安祥冷靜的,一點也未形於色,其修養之深,真令人配服不已!

可是,羅俊峰卻不這麽想,在他總覺得蔡松忻是虛僞的,笑裏藏刀,口蜜腹劍,包藏禍心的枭雄,那種笑臉的背後,正蘊藏着殺機。

足見病書生羅俊峰這一年的江湖,并沒白跑,大敵當前,而冷靜思考,瞻前度後,确實難能可貴。

不錯!千面人魔蔡松忻之所以稱為“千面”并不是他臉上的外貌能變千種形态,而是他有千種心理上的變化,竟不會露在臉上。

說好聽,他是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的大修養家,說壞話,他是陰險狡猾,巧言冷色,鮮於仁慈的魔頭。

只見千面人魔蔡松忻說道:“這樣說羅小俠今日來此,是不懷善意呢?”

病書生羅俊峰,道:“善與惡,只在于蔡幫主一念與一言之間?”

“這話怎麽說,老夫愚鈍,請道其詳?”蔡松忻這麽問。

病書生羅俊峰說道:“如果蔡幫主能将姓黃的交出,由羅某與他,各憑所學公平合理的解決恩怨,而你們不能橫加幹涉,願化幹戈為玉帛,否則,不用我說,蔡幫主當可想見其後果。”

千面人魔蔡松忻聞言,臉色一整,倏地仰天一陣嘿嘿狂笑,猛一立起,說道:“羅小俠,即是令師空空叟前來,也不敢對本幫主說出這種話,你憑什麽竟敢教訓起老夫來?左右給我拿下。”

最後一句,聲色俱厲,話剛落,羅俊峰面前業已飛落三個勁裝老者,病書生羅俊峰見狀,一陣長笑,音若驚雷,震得各人耳中嗡嗡作響,音歇,冷冷說道:

“姓蔡的!別再執迷不悟,須知你這樣做,徒不過弄個玉石具焚而已,羅某今日抱定的宗旨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亡”字方落,倏見他身影一晃,白光乍閃,接着場中傳來三聲慘厲的叫聲,那三名飛龍幫高手,竟連人影都沒看清,就糊裏糊塗被殺死在場中。

羅俊峰這時,臉罩寒霜,靜立在剛才那位子,這件事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仍是那麽從容潇灑。

蔡松忻見狀,全身猛地一震,恨聲道:“好毒的心,好狠的手段!”

說罷,精光四射地一掃全場,又高聲吩咐道:“全給我拿下,不準漏掉一個!”

話方落,全場一陣騷動,人影亂晃,嘯喝四起,病書生一見場面紊亂,極可能被黃炎雄逃遁,于是,猛聚丹田真氣利用“獅子吼”內功,一聲厲吼!“慢着!”

全場所有高手,如雷震耳,紛紛慢住,有些武功較差之喽卒,竟被這一吼聲,震碎肺腑,癱瘓倒地不起。

“不要臉的蔡松忻,這就是你們飛龍幫的規矩嗎?你們可別自以為多可以勝寡,這無異是多造殺孽而已,要比可以,羅某素聞飛龍幫中,高手如雲,心仰已久,今日正好借此機會,領教各位的絕藝,咱們就一場一場來,只要自信有兩手,嫌命長的,都可以來,羅某人情作到底,全都接着就是,至于那些略識三招兩式的,我奉勸各位走遠點,免遭魚池之殃,否則,羅某的罪可就大了。”

羅俊峰确實狂妄得可以,這些話像是穩操勝券似的,聽來好不刺耳。

只見千面人魔蔡松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陰晴變化不定,聞言,又是一聲懾人心魂的怪笑,道:“好狂妄無知的小子,今日可教你來得去不得。”說着向全場幫內高手中道:

“那一位先給我拿下。”

話落馬上有一人起身說道:“賈某願先領教!”

羅俊峰一瞥,竟是天山七鬼裏的老大,追魂鬼賈筠,不由暗暗冷笑不已,知道賈筠是為了報仇來的。

追魂鬼賈筠剛剛掠出,這邊也飛出一個人來,正是宇內二奇之一窮儒萬念祖,他一上場,馬上向羅俊峰,道:“羅小俠請回,這一場由酸老兒代庖吧!”

病書生一瞥窮儒願意上場,一想最恰當不過,于是抱拳一禮,退到柴樵叟金建生旁邊,金建生說道:

“峰兒,飛龍幫根深蒂固,不是好惹的,凡事應該沉着謹慎,剛才一旦混戰,你我定是讨不了好處,多消耗體力不算,元兇就會乘機溜掉,需知我方人勢單薄,非萬不得已,還是保留點體力的好。”

“是!愚侄遵命。”

兩人談話間,窮儒萬念祖已和追魂鬼賈筠交上了手。

一個是宇內三奇之首,一個是天山七鬼老大,皆為當今武林絕世高手,尤其這一場是開頭一場,關系着雙方士氣甚巨,全場諸人皆噤寒蟬,等待着最後的勝負。

窮儒萬念祖武功詭異,師承何人,至今猶不為世人所知,別看他如中年儒生一般,其實他已六十高齡,生平不善施兵器,可是現在卻将他那從不露頭的“文昌筆”拿在手,足見他對追魂鬼賈筠的重視。

追魂鬼賈筠身列天山七鬼之首,武功若無獨到絕妙之處,怎能領袖七鬼,只見他一上場就拿出賴以成名的,“追魂令旗”,來對付窮儒萬念祖,其心意竟與萬念祖不謀而合。

兩人一上手就用上絕世招術,頓時場中筆影紛飛,旗影飄飄,其中不時尚挾有幾聲叱咤和暴喝。

瞬眼間,兩人業已交換過十來招,猶未分出強弱來,一旁觀戰的病書生羅俊峰,只知道窮儒身懷罕世絕藝,但到底高到什麽程度,還未目睹過。

今日才第一次看見,雄渾谲詭,兼而有之,不由他對窮儒的所學,萬分心折,單就那潇灑脫俗的身法,就足以壓倒武林高手了。

再看追魂鬼賈筠,何當不是從容不迫,一攻一守,極有分寸,兩人那像狠鬥,簡直就是試招似的。

也像早有默契般,一招緊接一招,他攻我守,你進我退,一閃一躲,美到極處,妙到颠峰,煞是好看。

成名人物,永遠是惺惺相惜的,誰都知道成名不易,若非具有深仇大恨,即使邪道高手,也有些是不願殺人的。

窮儒與追魂鬼兩人就是如此,因為他們之間談不上恩,或仇,雖然兩人的立場是相對的,但并不暗施毒手,以求勝負。

上文已介紹過,追魂鬼名列七鬼,但其本身行事卻是其中較為光明磊落的一個。

窮儒非常了解這一點,所以一上來也就存着點化的意思,以期能讓魔頭自此放下屠刀,而立地成佛,故非常禮讓,有時本可一招殺傷的,他都半途收招,另換一手。

追魂鬼賈筠并非癡人,他很早就看出窮儒的心意,他慚愧,因為自己武功,實差窮儒半籌有餘,再比下去也讨不了好處。

而對方竟不使他難堪,其用意不外乎帶有暗示化解的深意。

這一來,追魂鬼越打越不是味,心頭的變化也越趨越亂,只見他戰至酣處,倏地掠退三步,垂說道:

“老夫甘拜下風,萬老仁厚之處,沒齒難忘,奈羅小俠與我有殺弟毀友之仇,老夫怎能不為友全義?萬老前輩這番盛意,老朽只好心領了!”

窮儒萬念祖,微微一哂,道;“勝負未分,何出此言?由此可見賈老之寬厚,萬某不勝銘感,至于你跟羅小俠之過節,萬某豈敢幹擾,不過,長此恩怨牽纏何時方了,如果能悟徹玄極,就不再為俗事所累,賈老為人早為萬某所欽仰,何苦斤斤計較這些?你我年逾花四,已聞土香,人生數十年寒暑,何不尋一名山勝景,以娛晚年,豈不較這充滿血腥恩仇的江湖為佳?尊意如何?望三思之。”

賈筠聞言,愧色滿臉,雙手掩面,一聲長嘆!道:“罷了!罷了!賈某謹謝萬老盛情,并遵臺命,不過卻慎對盟弟,無法為友全義,更負幫主提攜,未能稍效微勞,唉!諸位保重,賈某去也。”

說罷,放下手中追魂令旗,向在場敵我雙方的人,作了一個羅圈揖,然後一個點地長身,飛也似的自衆人頭上掠過,随見幾個起落,他已消失在忠義堂前。

窮儒萬念祖望着他背影,一陣默然,但也由衷心的感到欣慰,不禁喃喃念道:“善哉!

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誠不欺我也。”

正在他搖頭晃腦,大掉其文章之際,驀間一陣怪嘯,只見眼前人影一閃,落下一個單足老者來。

窮儒一見來人,心中微微一怔,遂即笑道:“程兄,你……”

“混蛋!誰是你的程兄,好個假仁假意的老鬼,将咱們大哥騙走了!姓賈的忘恩負義,天山七義所有血債,由程某來報,老鬼若是知趣,就滾開,換那姓羅的小子出來。”

來人竟是天山七鬼裏最兇惡的獨腳鬼程愚全,此鬼武功在天山七鬼裏并不下于追魂鬼賈筠,一身“僵屍功”歹毒無比。

為人兇惡,好殺成性,天生殘缺一腳,幼随苗疆怪魔學來一身可怕的功夫,自進入飛龍幫後,就很少在江湖上走動。

病書生也只聞其名,而未見其人,可是窮儒卻見過好幾次了,并且對此鬼的底蘊知之其詳,一見他出場,心中也不免暗驚。

只見他依然笑意甚濃地說道:“程兄,何必如此想不開呢?令兄的離開,正是他的明智異于常人之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願你也能及早隐退!”

“混蛋!你竟敢教訓起老夫來,憑你窮酸也管起程爺之事,還是快快換那姓羅的小子出來領死。”

窮儒萬念祖臉色微微一整,冷冷緩言道:“只要能勝得老夫手中筆,別說姓羅的,就是那邊所有的人,都可任由宰割。”

獨腳鬼不聽還可,聞言陡地嘿嘿怪笑,雙肩一幌,單臂伸出,一招“毒蛇出洞”向窮儒胸前“中庭穴”點到。

窮儒萬念祖,冷冷一哼,身影一動,橫移半步,文冒筆微微一挑,筆尖急若閃光,向獨腳鬼胸前“巨關穴”反點過去。

兩人一來往,剎時人影翻飛,沙場塵起,片刻間,場中只見兩團人影,竟然再也分不出誰來。

哪咤神童萬小寶,最擔心他祖父,一直纏着他師父柴樵叟金建生問長問短,見場中失去了他祖父身影,立即道:“師父,你看我祖父會不會輸?”

柴樵叟金建生,卻是愛理不理的說道:“他怎麽會贏,你不看他身法很亂嗎,不出三招勝負立判。”

“這怎麽辦!您老人家怎麽不快點下場。”

聲音剛剛出口。猛地傳來一聲長笑,道:“程兄,承讓了。”

哪咤神童,大喜道:“師父騙人,我祖父怎麽會輸?”

這時,獨腳鬼-張驗,已變成豬肝色,只見他身上出現三四個破洞,都是窮儒文昌筆的傑作,可見窮儒宅心之厚來。

窮儒萬念祖未出半步,驀聞獨腳鬼程愚全一聲慘厲的喝吐:“看掌!”

窮儒聞聲一怔,陡見獨腳鬼手臂拍處,一股黑色的氣味,滾滾卷沙而來,這正是天下聞名,武林喪膽的“僵屍功”了。

窮濡萬念祖猛吃一驚,心中十分痛恨卑鄙獨腳鬼的為人,竟将他數十年未曾動用的內功,凝聚,揮掌迎出。

乍見窮儒手臂出處, 一股冷冰的無色氣體,卷風而起,與獨腳鬼程愚全的“僵屍功”

迎個正着,頓時“轟隆!”之聲大作。

窮儒萬念祖被對方僵屍功震退了五步遠,雙腳一軟,跌坐地上。

臉色剎時變得異常慘白,額上汗珠像黃豆般大,一顆顆地冒了出來,只覺胸部淤塞,呼吸受阻,痛苦萬分。

柴樵叟全建生睹狀那敢怠慢,連忙躍出把窮儒抱回療傷。

那獨腳鬼程愚全卻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動,沒有晃,就連他的臉色或眼皮,都沒有動,更怪的!他的手臂也保持了那推出的姿勢,并沒有收回來。

病書生羅俊峰見狀,不由奇怪萬分,月裏嫦娥陸玉華一直保持靜默,這時也被目前怪事所感,向羅俊峰問道:“峰弟!這是怎麽搞的,老鬼像變成了木頭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是呀!他打敗了老前輩也應該走呀!”

柴樵叟一邊為窮儒療傷,一邊向羅、陸兩人說道:“萬老兒的傷勢不重,馬上可以複原,獨腳鬼可就慘了。”

“為什麽?”羅陸兩人異口同聲驚問。

“他已冰凍死了,你不見他僵直不動了嗎?”

“真的?這就奇了,天下那有這種發掌可以使人凍僵的。”

柴樵叟說道:“我起先也不明白萬老的師承,這一掌竟說出了他的師承,若老夫猜的不錯,這種神功就叫做‘澈冰掌’,而普天之下,能夠教出這種神功的,一定是那位已故的天山苦龍禪師了。”

病書生羅俊峰乍聞天山苦龍禪師,不由一怔,暗忖道:“一定是他老人家了,師父也說過有這麽一個人,若如此,萬老前輩的武功一定不止如此,怎麽會受傷于獨腳鬼呢?”

正如柴樵叟所說,窮儒萬念祖的師父正是前輩奇僧,天山苦龍禪師,但并不是他的徒弟,只是記名而已。

因為苦龍禪師一生不願收徒弟,怕為徒兒所累,就連教武功,也沒傾囊相授,故窮儒的武功才只臻於此,而無法再進步了。

此時,無常鬼章治業已竄了過來,伸手扶住獨腳鬼,不由他臉色大變,伸出的手猛一收回,陡見獨腳鬼的身子竟畢直的往後栽倒。

這時,飛龍幫在場所有高手,全都震驚,傷愈不久的赤面鬼卓三亞竟也飛撲過來,蹲地抱起獨腳鬼程愚全。

但是手剛接觸獨腳鬼的身子,全身不禁打了一下冷顫,暗忖,道:“好冷呀!這到底是什麽功夫?”

這時,飛龍幫幫主蔡松忻,一見己方出場兩名一逃一死,不禁怒火中燒,雙眼眦裂,一聲怒喝:“将來人全給我留下,不準漏掉一個!”

聲音出口,接着就看到飕飕飛出了幾條人影,月裏嫦娥陸玉華一看這情景,心中微慌,轉眼一瞥柴樵叟金建生,只見他依然捋發微笑,沒将這事放在眼內。

病書生看見向他們包圍的,總計九名,其中他認識的就是毒蜈蚣湯景雄,飛虎堂主黃修,孤哀客毛耳生,獨眼魔薛超四人。

其餘五名有老有少,各個都是一身勁裝打扮,太陽穴鼓得高凸凸的,一眼便知是當今黑道上絕頂高手。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孤哀客旁邊那位青衣少女,只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手提一柄短劍,從任何地方看,都無法看出異於常人的地方,尤其這樣,更顯出她的不凡來。

再看千面人魔蔡松忻這時正附耳與北鬥劍黃炎雄密談,病書生最關心的就是仇人黃炎雄,盡管前面已被九名高手環圍,他的眼睛還是一瞬不瞬地注意着北鬥劍黃炎雄的一舉一動,深恐他乘機溜走。

病書生羅俊峰這時心亂如麻,他尚有着一件事沒有完,那就是他的慈母竟失去了蹤影,此時他真恨不得大戰早點結束,便能手刃親仇,尋回慈母。

哪咤神童一直守在他祖父窮儒的身旁,因為他祖父已快複原,他必須放棄那場熱鬧,直至他祖父醒來。

月裏嫦娥陸玉華一直盯着孤哀客和湯景雄,她覺得一開始就只有先将最弱的一環除掉,免生麻煩。

柴樵叟金建生一瞥這情景,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峰兒上!先耍耍猴孫兒玩,再收拾姓蔡的不遲!”

說着,人若流雲,向獨眼魔薛超面前掠去,人未至,獨眼魔竟先撲了過來,兩人一碰頭,一語不發,不約而同地一掌劈了出去。

薛超自奇雲谷前羽歸來,最恨透了柴樵叟,昔年又被柴樵叟毀去一眼,今日再遇,真是仇人相見,格外眼紅。

見了面就是一招“烏龍絞柱”向柴樵叟劈至,柴樵叟早有先見之明,未等對方為守,纏戰過去。

兩人這一開始,其餘八人竟不顧什麽江湖道義,一個緊接一個向病書生羅俊峰圍來,也毫不留情的展開“太乙掌”一招“旋風打雪”以攻為守,纏戰過去。

惟獨那青衣少女走在最後,并未加入群鬥之內。

這位青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飛龍幫幫主蔡松忻愛女蔡玉珍,綽號“青衣紅裳”,乃當今飛龍幫中一流高手,武功還在獨眼魔薛超之上。

據傳說此女自幼就離開千面人魔,被一位化外蠻人帶走,回來時已婷婷玉立,豆蔻年華,而其身懷的絕藝,鬥過全幫高手,無人能逃出她三十回合之內,就連綠林魔頭獨眼魔薛超,也敗在她手下。

更奇的,青衣紅裳,慣穿青衣,但不出幫外半步,終日守在閨房,閉修武功。

唯一興趣與嗜好,就是找人比鬥,她曾經宣布,不論才貌,只要有人能夠肥地一招半式,她願下嫁該人。

可是,失望的飛龍幫幫內千百名高手,竟無人能出其右,乃父蔡松忻曾一再令她出外走動,以期物色佳婿回來。

她卻一口反對,她總以為終有一天會有高強武功的人前來,到時她再物色未遲。

這一來,蔡松忻也拿她無法,幫內高手也無人問津,因為她那手發掌時漫天發紅的神功,已懾駭了整個幫內高手,誰願意為貪得玫瑰花而刺傷了手。

自從“青衣紅裳”蔡玉珍得知江湖出現病書生後,就開始靜極思動,想出外尋找病書生決一雌雄。

不過,當她知道病書生受傷殘廢後,她又打消了這顆心,她想:“能被人暗算受傷的,其武功必有限,找到他還不是失望。”

昨夜,她曾聽到病書生已來闖山,并殺傷了不少幫內高手,頓使她熱血沸騰,連忙束裝巡視全山,競未能發現她要尋找的人,直到現在,她才看到那位轟動江湖,幾被譽為武林第一人的病書生羅俊峰。

可是,她又失望了,一個病弱枯黃的少年,雖那副神氣有些像會武功,卻不像是武林第一人的樣子。

于是蔡玉珍又從希望高塔跌進了失望的深淵,她有些後悔,後悔不該學得那麽多,以致于未能找到堪與匹配的郎君。

當許多高手圍向病書生羅俊峰的時候,她反而抱着幸災樂禍,觀摩欣賞的态度,希望能夠更深一層去了解病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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