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呀,是看不起。當初對我揮着拳頭發誓說會過得幸福的人,現在天天忍氣吞聲的忍受着別人的無理。白映,你當初對我的能耐呢?那個有理講理,沒理耍賴也能辯上三分的白映怎麽不見了?”

白映哪裏知道,連飛揚并不是嘲諷,他其實是在心疼,他替她惋惜,替她不值,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白映不說話了。

連飛揚就這樣背着白映一直往前走。幾年前他也經常這樣背着她,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走,很累,卻覺得幸福無比。她喜歡靠着他的背,每次睡得都很沉,還會呓語。後來兩個人最終分手,雖然過程斷斷續續持續了近三年,他卻沒有再背過她,即便是她求他。彼此的怨恨如此之深,深到讓兩人覺得此生不共戴天,誰又想到會有今天,他們可以平靜的面對。

後面的呼吸聲音逐漸變得均衡起來,白映終于又一次安心睡在他背上。也許不敢回憶過去,不敢企望将來,但這一刻,卻讓他有一種神奇的平靜。

他感到背後頸領間涼飕飕的,扯出一絲心疼,無奈地自言自語:“沒想到睡着了還會哭,像個小孩子一樣。”也不知白映是夢是醒,只聽她哀傷地呢喃,“連飛揚……你知道……每天在夢裏……哭到醒的感覺嗎?”她是在對現實中的他發問,還是在問夢裏的他?連飛揚不知道。連飛揚只知道,明明此刻的自己是感覺到溫馨的,卻也如白映一般,淚流不止。

他不知她是否聽得到,只是低聲回應,“我知道的。”午夜夢回的,不只是她。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連飛揚叫醒了白映。白映揉着睡得惺忪的眼,迷迷糊糊道一聲,謝謝。聲音真誠無比。臉上,哪還有半分流過淚的痕跡。她迅速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頭發,頭也不回朝大門走去。還是老樣子,連飛揚看着她走進大門,這才攔了輛出租,安心離開。

他沒看到,白映那雙剛剛還朦胧的眼此刻在黑暗裏閃出清冷的光。

連飛揚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其實對于他這種做建築設計的人來說,熬夜是家常便飯。此時的他睡意全無,開了qq,看到張子豪在線,就給他發了信息,想要和他約明天晚上再見面。倒是張子豪沉不住氣,上來就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飛揚:什麽怎麽想的?

草蜢:我問你對白映?

飛揚默。其實剛回s市的時候他并沒有想太多,反正分手也已經五年了,這麽長的時間,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他能有什麽想法。

飛揚:其實也沒想什麽,只是好奇她過得怎麽樣而已。

草蜢:那你覺得她過得怎麽樣?是好,還是不好?

是好還是不好呢?連飛揚說不上來。表面看起來她過得不錯,性格比以前成熟很多,工作也很穩定,和李銘陽的感情看起來也順利。可連飛揚覺得她不太開心。這不開心,是不是因為自己?他不敢想。若說剛回來的時候他還想着兩人就那麽平行的繼續下去,不産生任何交集,現在他倒是覺得,如果她真的放下他,那能做回朋友也不錯。

飛揚:還不錯吧。

草蜢:是啊。她沒有落魄到吃不飽穿不暖,就是還不錯。

飛揚:?

草蜢:我就不明白,既然她現在過得不錯,你就不能讓她繼續不錯下去?非要讓她難過,你才會開心?

飛揚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飛揚:你不是張子豪吧?你是誰。

草蜢:我是姜昕雨。連飛揚,好久不見。

飛揚:哦。好久不見。

只是打了聲招呼,連飛揚就下了線,連告別都沒有。

姜昕雨現在是張子豪的老婆,不過上大學的時候卻和連飛揚在一起。對于他這個第二任女友,連飛揚倒是真的覺得虧欠很多。在于白映分手的日子裏,因為有姜昕雨的陪伴,連飛揚才能順利挺過來。想想自己和她在一起一年時間,卻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幾乎沒什麽印象。後來在北京,連飛揚也陸續處過幾個女朋友,無一例外與姜昕雨的情況差不多,幾乎都是雨過不留痕。可本以為時間久了就可以淡忘的人和事,連飛揚卻是記憶越來越清晰。比如,和白映在一起的日子。比如,白映手上的香氣。

她果然是個很戀舊的人啊。十年了,連護手霜都沒有換過。剛才背着她的時候,她的手環上自己的脖頸,手背上淡淡的玫瑰香,很撩人。

那時他們還是同桌。高中的白映很喜歡記日記,一本一本都是很漂亮的本子。很多節自習課,她都一記就是幾十分鐘,她翻開日記本的時候,臉上挂着虔誠的笑容,然後用極其輕柔的力氣翻到最後一頁,拿起筆,行雲流水的記錄。要是連飛揚偶爾瞥過一眼,她就會很緊張的用手擋住,一幅憤怒戰鬥機樣兒。“切 ̄孔雀開屏自作多情!”誰稀罕,連飛揚如是說。不過有一天,連飛揚還是搶了她的日記本,他是非常想窺探一下那裏面記着的,很多白映心底的小秘密,不過那天連飛揚還真是只想和她鬧着玩兒。白映坐在他左邊,心急火燎,也就忘了顧忌,手直直越過連飛揚的身體去搶奪他右手的日記本。連飛揚笑道,再搶我咬你啦?白映怒道:你敢!說着連飛揚還真張嘴就咬,一下子嘴唇就碰到了白映的手背上。

一瞬間兩人都呆住了,然後是兩張面紅耳赤的臉。

兩秒鐘後,連飛不停地呸呸呸吐着,白映則不停地拿手背搓衣服。

連飛惡人先告狀道:“你怎麽不躲啊?”

白映更怒道:“誰想到你還真咬啊?”

……

那時,她的手背,就有淡淡的玫瑰香。停留在他的唇齒間,久久難忘。

這件事讓兩人着實尴尬了好幾天。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兩人的關系更親密了。

連飛揚嘆口氣。難怪姜昕雨說,人的一生,就如坐火車一般,可能沿途經過好多美麗的風景,當時也曾賞心悅目,然而中間的站名卻很少能夠記住。唯一不會忘的,就是第一站和最後一站,就如你第一個戀人和你最後一個愛人。連飛揚還沒有遇到最後一個,所以遲遲難忘的,就只剩下了白映。

自己真是可憐啊。明明不曾忘記,卻騙自己說不記得;明明一直關注着白映的一舉一動,卻假裝冷漠;明明想知道她的情況,卻說是好奇。如果她過得很好,那他一定很不開心;如果她過得不好,那他也一定不開心。總之不管她白映過得好不好,他都不開心。只因為,他心裏還有她。

所以,北京的公司剛開始和他簽五年的合同,他簽了。等着公司覺得他不錯想要在期滿後再續簽五年時,他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回來了。他說不出他回來的具體原因,就是覺得自己在那個異鄉找不到歸屬感。後來他回來後,每次參加同學聚會,只要有她的消息,他都會留心;知道她在工業展覽館地鐵站工作,很多次故意不開車,搭地鐵上下班,只為了和她的擦肩而過。還有那無法說服自己的理由,他幾乎每晚都能在夢中見到她。

連飛揚,你這個孬種,你承認吧。你明明就還喜歡她。不是舊情難了,而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你喜歡着她,從過去到現在,不曾變過。

所以這些年來,你對別的女人都找不到感覺。你以為是因為年紀大了,不再有過去的沖動;可今晚你見到了白映,你不才知道,原來你對女人還是有感覺的,但卻僅是她一個女人。

☆、年少初相知

白映一直站在陽臺前,對着漆黑的院子。院中的點點燈光在巨大的黑暗的吞噬下顯得那般楚楚可憐,如同被燒滅的香灰對世間最後一眼的留戀。她怎麽會這麽傻,覺得他還會一直站在那裏等她,等她在陽臺上與他遙遙相望,戀戀不舍的揮手作別?

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原本不相幹的兩個人,各自有生活的軌跡,卻因為命運的安排,打亂了原有的秩序。于是,不該有交叉點的白映和連飛揚,彼此的世界糾纏到了一起。

懷遠高中既是本省的重點高中,又是出了名的貴族學校。和其它省重點高中不一樣,不是分數夠高就可以進來的,光是擇校費就要三萬(十年前的三萬,對s市的人民群衆來說還是相當多的),還不包括昂貴的學雜費。當然,這裏的教學環境和師資力量也在本省首屈一指。白映,就是懷遠高中的一員。

白映的家庭條件不差,但也絕非大富大貴。白母天生要強,因為自己在念書的時候過得苦,所以心心念念想讓白映讀最好的學校,硬着頭皮把白映送到這麽強大的學校裏。不過這裏的老師确實都很不錯,每個老師都有自己的風格。比如白映高一時的班主任孫維名(教英文,同學給他諧音起了外號Swimming)是個有着先進教育理念的年輕男子,英國留學,說一口地道的倫敦腔。他倡導自由學習,自我約束式管理。那時他們的座位是不固定的,自己可以随意選擇同桌或是擺成幾人一桌的長排;自習課的時候不會看着你,你可以随意選擇去校圖書館或是老師辦公室,無需請假;絕不會占用你的下課和體活時間;有任何的想法都會平等地和你溝通等等。這種教育方式的結果就是,別人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白映的學習成績永遠差強人意。畢竟白映更喜歡被動學習法--要很嚴厲、很變态的更年期老師拿着鞭子逼你才會努力的那種。

到高二的時候他們果然換了一個很厲害的女數學老師,有着豐富的教學經驗和苛刻的紀律管理。因為第一年是英語班主任,他們班的英語成績特別好,可數學成績一般;為了幫學生們把數學成績提高上去,老孔--白映他們班的學生如此稱呼她--想盡了一切方法,用盡了一切手段。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排座位。老式的男女同桌。

白映還記得那是上高二的第二天早上。她把班裏所有的學生都叫到了走廊裏。從大個開始,男女一對一對進入。排完座的時候,連飛揚就坐在白映的斜後方。偏偏這時進來個遲到的學生,老孔看了看他的個頭,果斷把他排在白映那排男生的最後一位,前面依次向前竄。于是,連飛揚就戲劇性地成了白映的同桌,不管白映和連飛揚願不願意。

有個叫老皮的男生更慘。聽說他本來算好自己喜歡的女生座位,特意在站排的時候換了好幾次地方,終于成功和那個女生成為同桌,這一下就變成人家前排了。。。

開學的第三天。

數學摸底考的卷子已經發下來了,白映的腦袋一片混沌。這成績實在是……哎,老師該不會懷疑她高考作弊才進的這所學校吧?雖然沒有刻意去看旁邊那人的成績單,但大大的紅色數字時刻侵襲着白映的餘光,提醒她,人家比你多了三十分。羞愧得白映連頭都不願意擡。怎麽會差這麽多呢?其實高一的時候,白映就已經發現了自己和別人的差距。同樣很認真的聽課,可自己的反應就是沒有別人的快,課堂練習也有很多不順的地方。不過那時大家的數學成績雖然有差,差得也不至于太多;直到今天白映才真正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想自己在初中時也是班裏的佼佼者,拼了命的學習只為考到懷遠高中。到這聽到同學的議論才了解,人家都是輕輕松松玩了一個初中,因為這兒的分數實在對他們來講沒什麽壓力。這哪裏是同學,分明就是一群怪物,怪物。

尤其是看到旁邊那個狂妄自大讨人厭的的家夥不屑看着那僅僅丢掉的三分,不停的嘟囔:馬虎了,真該死!白映就一肚子氣,更加無地自容。丢三分都該死,她是不是該進十八層地獄了?她反複的在紙上畫寫着數字,連自己在想什麽都沒有意識。“笨死了!我真是豬!”白映狠命敲着自己的腦袋,毫不留情。就是這時,連飛冒出了這樣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他念得很有味道,輕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充滿了哲理的感覺,仿佛是一個很知性的男生。坐在聰明的人身邊,就算不能讓自己變得和那人一樣聰明,但至少也可以吃進一腦子的智慧--這就是,近朱者赤!“連飛得意地說。”所以呢?“白映斜眼,連飛揚樂呵呵地回答:”所以說,別着急,有我在,你會進步的。“白映忽然想起很多言情小說裏男主人公常立于危機之中柔聲安慰女豬腳的那句話:”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白映面無表情地看看他,又看向前方,心說,千萬不要近豬者豬才好。

經過一個月的同桌生活,連飛揚越來越覺得奇怪。白映怎麽從來不跟他說話呢?若說剛開學大家都不熟或者她特別內向便也無所謂了。可是看白映和周圍的男生女生有說有笑,一副正常的樣子,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比如說白映忘了作業,居然轉頭向後面問都不肯問他。難道是他沒有魅力?不會啊。連飛揚想着這些日子的表現,他真是在數學,物理課上出盡了風頭。老師出的題目他總是第一個解答出來,課堂測驗的分數也經常是最高的。再加上他生性溫和開朗,所以下課的時候,他身邊總是圍了大堆的女生向他問題。而他總是耐心給她們一一解答--沒辦法,誰叫自己是那麽善良又熱心的人呢!弄得人氣超旺;難道是他什麽時候得罪了她?哼!雖然本大人溫柔善良,和藹可親,但并不代表不會生氣。怎麽可以随便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打擊他百分百女人緣的自信呢?

就說剛才吧?不經意瞥一眼,看到白映正對着數學作業裏的最後一道題發呆。只見她在草稿紙上飛快的畫寫着各種數字和運算符號,等十分鐘過去以後連飛揚一看,好嘛!感情那道題還沒算出來呢!哎!連飛揚在心裏默默同情起白映來!看來老天真的是不公平的,賜予每個人的智商果然不一樣。這道題的确比前面基礎的略難,有點拔高,所以被放在了最後的位置。估計班裏大半的學生都不會很輕易就解出來。不過對于連飛揚,基本屬于秒殺範疇。連飛揚心下暗暗得意,這下你得求我了吧?

不過結局深深刺痛了連飛的自信心。連飛揚翹首以待盼着課間休息,卻見白映繞了好幾圈走到了邊上一個叫孫平的男生身邊,拿着書紅着臉不知說些什麽。那個叫孫平的帶着一副厚厚的眼鏡,一看就是标準的書呆子。

想他連飛揚,可是數理化老師眼中的寵兒,居然落到讓同桌跑到別人那去問題,可真是他的恥辱!要是連身邊最近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不過來,他還是不要在學校裏混了。連飛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和白映交上了真兒。總有一天,我要你一刻都離不開我!

白映忽然感到一束強激光射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此刻白映可想不到連飛揚會暗暗跟她較勁兒。人家是什麽人?看看女孩子們崇拜的眼神,看看老師們引以為傲的目光。能在這一幫牛鬼蛇神中出類拔萃的耀眼生物,居然和自己成了同桌。強烈的對比,應釀成千古流傳的笑話。從進入這所學校,白映的心就變得日益敏感,性格也越來越內向和沉默。強烈的自卑使她決定盡量把自己隐藏在黑暗裏好了,默默地,讓大家淡忘。她不願意和任何人說話,尤其是她身邊的那個讨人厭的家夥--連飛揚沒有惹她,只怪他讓她感到了強烈的自卑和羞辱。

這就是他們故事的開場。連飛揚,她高二那年的同桌,她的--惡夢。

雖然白映已經在這個班裏呆了一年。不過之前她和連飛揚并沒有接觸過。高中時期的男生女生關系比較敏感,誰與誰多說一句話可能都會被傳得流言蜚語滿天飛。所以一般不是很熟的異性同學,即使同班,也沒機會說話,這也是白映對連飛揚一點不了解的原因。除了知道他是和自己一個班的,大到生活習慣、小到興趣愛好,白映通通一點不了解。

直到和他同桌之後,白映才逐漸了解到,連飛揚的家庭條件特別好,自己人也大方。平日裏他總會帶很多的零食到學校,分給周圍的人;會買很多流行雜志借給大家看;經常和大家分享最新的電影光盤、明星照片和海報;還會熱心腸地幫別人講題。至于是否有回報,他是不在意的。大家對于他的分享當然很慷慨接收,嘴上不說謝,心裏卻是得人恩果千年記,于是,連飛揚在整個高中名聲是極其好的。盡管他張揚、自戀、傲嬌、臭屁、咋呼再加自以為是,但老師和同學都特別喜歡他。這更深深刺痛了白映;同樣是坐在一起的同桌,人生的際遇差距要這麽大麽?

”要吃嗎?“下課的時候,連飛揚揮舞着一塊德芙巧克力,在白映眼前晃來晃去。”不要,謝謝。“白映虛僞笑笑,對他客客氣氣。”為什麽啊?“連飛揚不理解。”無功不受祿。“白映冷冷道。”我說,你這人可真怪!“連飛揚氣鼓鼓道,”別人給你東西你就吃,我的東西你從來也不吃。難道怕我下毒了還?都同桌這麽長時間了別扭個什麽勁兒?“白映眼神充滿奇怪地上下大量了他了好幾次,回應道:”你這人才奇怪。拿着別人不愛吃的東西一個勁兒讓別人吃。別人不吃你還不高興!“連飛揚來勁兒了:”你不愛吃,你不愛吃幹嘛吃孫平和宋友的啊?“

”他們又不一樣,他們是朋友。“白映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無形中傷了某個人的自尊。

”我們不都是朋友嗎?“

”別套近乎,我們不是很熟。“白映努力堆出笑臉,想要表達得親切一點。

拜托 ̄不要這麽直接傷人成嗎?連飛揚自尊心極度受傷。很久之後連飛揚才明白,白映是個多麽特性的女孩子。白映說,朋友是只對自己人好,你對所有人都好,所以,我不稀罕你對我的好。

不是白映郁悶,那時候白映還是快樂的單細胞動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開心的時候絕對裝不出1%的humour。她的一衆好兄弟姐妹都被分得離白映很遠,就連以前坐在白映前邊的孫平這回也齊齊坐在隔白映一排的對角線上。那個老實的男生在上學期被白映欺負得夠嗆,因為學習不錯,經常被白映和那時她的同桌卓寧拉過去當苦力講題,本想着終于有機會能夠逃離這倆女魔頭的魔爪,沒想到,結局往往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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