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節下課
綁在自己身邊?連飛揚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吓了一跳。
從那以後的幾天,兩人電話聯系的次數忽然少了起來。這倒是沒有什麽,大家都比較忙。直到有一天晚上,連飛揚回到宿舍的時候,室友跟他說白映打來了好幾個電話。待他回過去時白映上來就問,“連飛揚,我們的事,你父母知道嗎?”弄得連飛揚莫名其妙。其實他心裏一直很忐忑,怕白映知道自己父母不喜歡她,幾次想跟她說,讓她等等他。今天本是個好機會,可話到嘴邊連飛揚又說不出口了。他沒有想過瞞她,沒有想過和白映分手,只是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成長,或者說服。連飛揚只好告訴白映,還沒有對父母說。“怎麽你還沒坦白?我不管,你要趕緊對他們說,要不我總感覺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白映不願意了,連飛揚只好哄她,“再等等,等我們感情再穩定點。畢竟我們還小。”
“還小,你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麽不說我們還小?是不是你父母不喜歡我,所以你不敢說?”
“你別亂猜!”連飛揚有點底氣不足。“誰說什麽了麽?”
“你是做賊心虛啊?”白映沒好氣兒的說。“不是啦。是我的室友韓程。”
韓程是個從雲南考來的漂亮姑娘,屬于非常漂亮而不張揚的那種。她在高中的時候也處了一個很優秀的男朋友,不是同班的,感情也很好。後來那個男生考上了北影導演系,和韓程分隔兩地,可還是會每天給韓程打電話,對她好得不得了。可韓程接到他的電話,臉色卻總是黯黯的。白映知道是怎麽回事。雖然那個男生一直對韓程很好很好,可是韓程說,那個男生的家人一直反對兩個人在一起,覺得韓程配不上人家兒子。“幹嘛要聽他家長的意思!感情明明是兩個人的事!”白映和另外兩個室友小婷、小敏意見完全一致。“只要他對你好就夠了。何必想那麽多?”
韓程幽幽嘆氣:“傻丫頭,感情,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不能得到父母的祝福,未來的日子即便走得下去也會很難啊!”
晚上臨睡前,白映一直想着韓程的那句話。在此之前,在白映的認知裏,完全認定如果兩個人彼此相愛,是沒有什麽可以把兩人分開的。至于家長的因素,白映從沒想過。她覺得很簡單,自己喜歡的,父母一定會喜歡;就算不喜歡,也會接受。如果不接受,就和喜歡的人私奔好了。這一次,白映卻沉思了。或許真如韓程所說,父母的看法真的很重要吧?所以她這才問了連飛揚。
“白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努力的。”連飛揚苦笑道。
“算了,不說了,我還有事。”接着連飛揚手機傳來斷線的聲音,連飛揚知道,白映有些生氣了。他心裏也發堵,為什麽總是他在妥協?他也很辛苦啊,白映怎麽就不能理解他一點兒呢?
這次很小的争吵最後不了了之,除了給連飛揚心裏留下了小小的陰影。白映顯然把那件事抛諸腦後,因為此刻她正在繪聲繪色講自己成功加入N大校園電視臺的過程。
“你猜我遇到了誰?”白映的聲音特別頑皮,她興奮地跟連飛揚說着:“我又遇見李銘陽了,還有他的同寝同學,大家都叫他小風哥。小風哥是這麽跟我說的”白映學着當時那個叫小風哥的語氣,“hello,你就是那個拉小提琴的女生嗎?真人比在臺上還漂亮呀!你都不知道,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認識你,都拜托了李銘陽好幾次,可那小子就是不肯……”電話那邊的白映樂不可支,“給我尴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N大校電視臺招募的成員分為主持人和記者兩個職位。小風哥問白映報了什麽,白映謙虛笑笑,說自己報了記者。小政哥遺憾道:“幹嘛報記者,你長那麽漂亮,應該報主持人才對!”白映又問他們報了什麽,才知道小風哥想要報主持人,又不願意自己去面試,這才拉着同寝的李銘陽。“我就奇怪嘛,以李銘陽的性格,不像是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人呢。”白映自言自語道。那時白映并不知道,不管參不參加比試,李銘陽都是內定人選。
記者初試其實很簡單,就是遞了材料,簡單介紹自己。因為白映之前有很多登報的作品,這為白映加了不少分;再加上前一段時間的迎新晚會,一手拉得好提琴的特長又為白映加了不少分,這一下初試居然白映拿了最高分。
初試的時候大概有五百個人報名,到了複試也就剩下八十人左右。第二次的面試是以抽題的方式進行的。題目由三個詞組成,在有限的時間內要用題紙上三個毫不相關的詞編一個故事。“我真倒黴,抽出的詞是丘比爾,布萊爾,華茲華斯。一看到這三個詞,我腦袋馬上就變成了一團漿糊!我對這三個詞根本不了解嘛!小風哥也通過了初試,不過他拿到的三個詞就簡單多了。小偷、□□和燭光晚餐。小政哥無限同情地看着我的題紙,說了聲主與你同在自己就飄飄然走了。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真讓人生氣!”
後來白映對前輩坦白這三個詞自己不太了解,不過丘吉爾讓她聯想到了天使安吉爾,布萊爾讓她想到了《哈利波特》裏的小天狼星布萊克,華茲華斯讓她聯想到了華爾茲這個詞,然後通過這三個詞編了一個美麗的故事。其實這次複試白映覺得自己發揮的很不好,已經做了放棄的打算,沒想到最後依然高分通過。後來一個前輩說複試那天白映的故事編得棒極了。這道題原本就比別的難,就是要考一考大家的反應能力和聯想能力,而白映發揮得最出色。
☆、分手
白映接到三試驗的通知是在頭天晚上。第二天早上到了校電視臺辦公室的時候才知道,最後進入三試的學生只有三十個。李銘陽毫無懸念成功晉級,小風哥則意外落北。十五個主持人,十五個記者。而最後能留下的,只有四個主持人和十個記者。題目的要求是主持人和記者1:1自由組合,做一檔訪問節目。選取一個主題,記者負責場外采訪和寫稿,主持人負責和嘉賓進行訪談。白映找到李銘陽,提出想要和他搭檔。因為畢竟算是有過合作,李銘陽沒有拒絕。
老天總算是公平的。三試白映那組抽到的題目是社團的選擇。這是個很簡單的題目。白映發揮得不錯。雖然是頭一次對着攝像機,但她仍然侃侃而談,毫無停頓。她先分析了社團選擇的利弊,又随機采訪了一個新生和一個社團負責人,讓他們談談自己對社團的看法,最後結合中外教育的不同給了大家一個開放式的結局。李銘陽這邊則找了一個教育系的老師,讓她談談在新生在選擇社團時的一些注意事項。總之,節目做得還算事衆多新人中比較成功的。
相比于自己枯燥的生活,連飛揚頭一次很羨慕起白映大學生活的精彩。“你幹嘛都不說話?總是我一個人在說。”白映抱怨着。又開始講起李銘陽,講電視臺的迎新party,她和李銘陽很有默契地合唱一首《我不夠愛的你》。“你都不知道我們配合多成功,二聲部喂,居然一個音都沒跑,學音樂的就是不一樣。”白映得意地向連飛揚炫耀。“你總提他幹什麽?”連飛揚的腦海裏忽然顯現出上次去找白映時她旁邊那個帥氣的男生,“這一會兒你提起他多少次了?”連飛揚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什麽叫總提他?我們都是電視臺的新人,又被分到同一組,給你講這些怎麽可能撇去他嘛!我跟你說,他真的好有才哦。鋼琴彈得好,歌也唱得好聽極了。昨天party上,他還唱了一首張信哲的《信仰》,聽得大家淚流滿面的。我頭一次知道,原來張信哲的歌那麽好聽,那麽有味道。改天你學一學,我想聽你唱!”
白映在這邊自顧自說着,仿佛根本沒在意連飛揚的感受。連飛揚酸溜溜說,“反正你喜歡聽的是他唱的歌,我唱得再好你也不喜歡!”白映這才察覺到連飛揚的語氣不善,“你怎麽回事?說話陰陽怪氣的?別人有優點,本來就該學習啊,這樣才能完善自己嘛!”白映理直氣壯地說。然後白映忽然想起了什麽,跟連飛揚道:“對了,過兩天電視臺承辦一個由學校社團聯合會舉辦的一個交誼舞會。可我不會跳舞怎麽辦啊?你會不會啊?”
連飛揚冷哼道:“那東西我怎麽會?”
白映也沒在意,随口說:“你怎麽什麽都不會呀?那我找誰學去!真傷腦筋。要是卓寧在就好了。你說,有沒有培訓班之類的,我現在報名也不曉得來得及不……”
白映的聲音在連飛揚的耳朵裏越發飄渺,他覺得自己跟白映的距離愈發遠了。
從此之後,兩個人的争吵莫名奇妙地越來越多。比如,連飛揚第一學期的毛概就挂科了。他本來就很郁悶,加上馬上面臨補考,焦慮的不行。可白映卻非要她陪自己出去玩兒。“切,小雨的男朋友總是來看她,給她買一大堆好吃的。我知道你忙,平常都不要你過來陪我!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你居然還是沒有時間!你可真是,毛概也會挂科!”白映只是随口說說,聲音存了絲不屑,到了連飛揚耳朵裏便誇大許多甚至變了味兒,“我是笨行嗎?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我本來就已經很累了……”
再比如,韓程的男朋友從北京飛過來看她。請他們吃飯,給他們講自己打工的經歷。他大一就嘗試着接了一些活,做了些短片策劃,沒想到掙到不少的錢。白映把人家一陣誇,還對連飛揚說:“你看看人家!”連飛揚更不樂意了,“現在看我全身全是毛病了對吧?看誰都比我好!”弄得白映大罵,“神經病啊!你!”
一天。N大校園的一角,白映和連飛揚又在激烈的争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此刻的連飛揚,剛剛奪下白映的手機,正在翻看。
“在做什麽?你不覺得你和李銘陽的交往有些過密了嗎?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你的男朋友!”連飛揚看到白映手機裏全都是和李銘陽發的信息,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發什麽神經啊你,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而已。難道你連我交朋友也要幹涉嗎?我拜托你,給我一點自由可以吧?”
“朋友?你敢說你對他沒有感覺?”連飛揚反問。
“對,沒有,完全沒有。”白映果斷回答。
“那他對你呢?如果是他喜歡你呢?”
“他喜歡我又不是我的錯,和我有什麽關系?”明知道李銘陽不喜歡自己,白映還是決定繼續讓連飛揚誤會,以證明自己是個有魅力的女子。
連飛揚一聽這話,果然誤會了。他如白映希望的那樣,産生了從未有過的緊張。“不行,立刻與他斷交!”
“做不到!”白映覺得好笑,“這麽久的好朋友說斷交就斷交?怎麽斷?難道我要青天白日跑過去跟他神經兮兮說我要和你斷交,因為我男朋友不讓我們兩個做朋友?笑話!”
“在你心裏,他已經變得和我一樣重要了嗎?或者比我更重要了吧?”連飛揚忽然覺得心猛然抽痛。回想這一段無休無止争吵的日子,連飛揚覺得很累。難怪人都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年少的人們往往把愛情想得太簡單,所以開始總是諸多甜蜜,到最後,往往慘烈不已。只是,他這般努力,也逃不出命運的怪圈嗎?
“這不是誰更重要,而是有沒有道理。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跟我說要我和李銘陽斷交,我想都不想就答應。可現在,與你在一起和與他斷交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好不好?”白映自覺站在理上,說起話來理直氣壯。
連飛揚忽然産生了一種有苦說不通的悲痛!是啊,她句句站在理上,可是,她究竟有沒有體諒到自己的心情?可心底最卑微的想法,卻那般難以啓齒。
近半年來,他們一直在因為各種小事無休止的争吵。白映嫌他永遠停留在原地,他覺得白映離他越來越遠;白映需要在身邊時時有人陪伴,可自己學習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在白映心裏,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她可以仰望的人,他沒有了高中的光環,不能再向以前一樣給她榮耀;她也開始不像以前那般依賴他。甚至于,白映覺得他已經全身都是毛病;沒有特長,歌唱得不好聽;學習成績也不夠優秀;工作能力不強,總之就是,什麽也不好。
每次吵架都伴随着傷害,到最後,吵架的原因早已風化,徒留內心的傷口。每次吵架,白映一沖動總會說,我們分手!剛開始的時候,連飛揚聽到這兩個字,心就會很痛很痛,然後就會妥協,認錯,然後和好。慢慢地,他開始有些麻木了,或許對于白映而言,分手只是随口而出的戲言,但他忽然覺得這場戲太累,他不願再陪她演下去。于是,帶着令人窒息的嘆息,他終于給她了那個回應,“那好,分手吧。”
分手吧,分手吧……言語清清楚楚,如包青天鐘愛的那句:“開鍘!”然後一個人人頭幹脆麻利被斬落,毫無轉圜。
後來有一篇很出名的文章刊登在各種報類期刊上,題目是《女人說分手是為了被挽留》,連飛揚才明白,女人習慣于試探男人的心意,一次一次試探并上瘾。可男人只會說那樣一次便不再回頭,連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都不給女人留。或許白映一直自诩情商過人,或許是一直以來習慣了被連飛揚捧在手心,連飛揚聽得出她真的很氣憤,啪的挂斷了電話。白映真的以為那只是連飛揚的發洩,發洩過後,也就好了。後來,兩天過去,他始終沒有再打電話過去。白映應該心慌了,害怕了,終于主動打了電話過來,可自己的聲音那般冰冷無情,這大概是白映從未見過的自己吧?
分手,并不是一時沖動,其實他已經考慮了一陣子了。但每每想分的時候,卻疼得如從心頭剜下一塊肉。他真的舍不得,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可是,他覺得太累,支持不下去了。他們之間的那道裂痕從來不是一夕産生,很久他們不再心有靈犀,他對她愈發冷淡,電話次數減少,也不再經常來去看她,就算偶爾的見面也很生疏。難道白映就從來沒有感覺到他的改變嗎?還是雖然感覺到了,卻不在乎呢?
在一個烈日炎炎的夏日,他們見了面。把曾經送給對方的物品互相交還,算是了斷。看到白映哭得幾乎斷氣,他的心幾乎痛得要死了。他幾次想要伸手去抱她,最後仍然停住了。看着白映踉踉跄跄的離開,他的眼亦是通紅一片。
那天,是連飛揚二十歲生日。兩年前的那天,他們正式交往,兩年後的那天,他們分手。
☆、身份公開
白映躺在床上,手中的臺歷已經翻到的最後一頁,被她拿熒光筆畫了大大小小的圈。她将臺歷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好幾遍,這才哀嘆一聲,原來一年的時光又這樣匆匆流去。
從給李銘陽發完最後一條信息後,兩個人就斷了聯系。李銘陽對她說過了聖誕就會回來,掐指算着日子,也該有消息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他不會憑空消失了吧?想到這兒,白映又覺得自己很好笑,沒事就喜歡胡思亂想。
夜班。
作為行車值班員的小穎工作量不多,平時除了記點兒就是炒基金刷微博。夜班的白映卻很忙,總有各種各樣的臨時工作等着她,比如今日,月末點檢消火栓滅火器。白映正在封貼上一個個簽着自己的名字,就聽小穎一個勁兒的招呼自己:“白姐,過來過來。你看看這個人,怎麽這麽像姐夫呢?”
彼時白映腦袋有點秀豆兒。她還沒反應過來小穎口中的姐夫是誰,微博上的高清圖片已經清晰映入白映眼中。照片裏,一身筆挺西裝的男子,正以優雅的姿勢舉着香槟,眼神迷離而魅惑。只是,他微翹的嘴卻湊到了身邊的那名女子耳邊;在他旁邊站着的妙齡女子一身晚禮服,同樣優雅地端着酒杯,芳姿卓絕,笑意盈盈,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白映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過,語氣平和地說:“恩,是挺像他。可惜,他可買不起伯爵的手表。”
小穎嘻嘻地壞笑,“不是買不起,是不敢買吧。白姐你管太嚴了啦!”
還好啊,還好。雖然照片裏有他,可一組照片裏男主角變了很多人,唯一不變的女主角才是焦點。白映點開新聞,果然和盛世集團有關。整個報道極盡渲染了宴會的奢華,更襯托出了一個名字--鄒雪妍,盛世集團董事長的千金,有可能強勢入主集團,成為核心領導成員之一。
小穎性格大大咧咧的,也沒注意白映的異常,只自顧自沉浸在童話的想象中:“哇,真正的公主耶。你看她的小禮服,多漂亮,多閃耀。我也好喜歡哦。你看你看,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各個型英帥正,這些人随便給賜給我一個就好!”
白映直接滅掉她的幻想泡泡,“你沒有盛世的股份。”
報道雖然沒有直接說成利益聯姻,但字裏行間明明白白告訴大家,想要成為鄒家的女婿,盛世的股份是少不了的。他們那個圈子,哪有幾個純粹的婚姻!只是李銘陽,他怎麽也會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個?他是自願,還是被逼?又有誰可以逼得了這樣有主見的人?這樣的局面多少出乎白映的預料。
記憶中的李銘陽好像很少對除她之外的女人如此接近過,更難得的是,從照片上可以清楚的感覺出他的輕松愉悅。這就是他一直沒有聯系自己的原因嗎?如果不是他喜歡的人,他是不會允許別人那麽靠近自己的。而那個叫鄒雪妍的大小姐,無論外表,身世都和他如此匹配,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再和諧不過了。
這麽多年,他終于找到了心中理想的女人,自己是否也該退回朋友的位置?或許更該大方的對他說句恭喜。可是,拿着手機的手比劃了半天,那兩個字彷如有千金重,怎麽也發不出去。
那時他對她說,如果連飛揚回心轉意,白映可以重新回到他身邊去。如果最後連飛揚還是沒有回頭,那他就娶她。無論是內容,還是他說話的神态和語氣,白映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可他獨獨沒有說,如果是他愛上了別人,白映要怎麽辦?
有什麽怎麽辦啊?白映苦笑,自然要分手啊。自己還要表現得大方一點,畢竟霸占了人家很多年。自己又要孤單了呢。可是,已經沒關系,自己不是多年前那個脆弱的白映了。
畢竟如鄒雪妍,李銘陽這類人,連商界的名人都算不上,更不是明星。所以那條有關于盛世二代子弟的新聞很快淹沒在前赴後繼的頭條中。真正掀起風浪的地方,是在S市分公司內部。
當大家看到新聞,李銘陽居然是李如剛的獨生子,真正盛世核心領導的兒子,簡直如一顆重磅炸彈投入指揮部,轟然而炸!
伍澤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頭頂微凸,平時一派嚴肅,也算是壓得住茬的那種人。可此時他也微微有些坐不住,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出他光亮腦門上沁出的細小汗珠。雖然他是分公司的最大領導,也自認一向兢兢業業恪盡職守,但并非完全問心無愧。想當初從廣州總部被派到分公司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情願的。那時董事長對他說:“小伍啊,如果我沒記錯,你已經三十五六歲啦。難道你想一輩子當個助理?這雖然是個苦差,也是個機會。”他這才明白董事長的苦心。
那時互聯網的整個發展都在男方,盛世集團的勢力也在男方,他初到東北的時候,真的是起步維艱。很多次心力交瘁的時候他就在怨,究竟是誰這麽不靠譜提出的想出要攻占東北的市場?守着南方的大好形勢不做,非要自找麻煩一點點開辟一個新戰場?後來實際證明,這個戰略選擇不僅不是不靠譜,簡直是太對了!只經過兩三年的功夫,互聯網在北方的發展速度飛快,新興的科技信息技術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噴薄湧出,而由于盛世集團的高瞻遠矚,提前在S市的土壤紮根,搶占了市場的高位,成了這一産業的領導企業,随之而來的政府扶持、品牌效應、企業形象等等優勢快速顯現出來。再加上S市是東北的中心城市,以S市作為根據地不斷對周邊地區進行輻射,所帶來的經濟效益到現在都難以預計。
一眨眼,□□年就這樣過去了,自己成為了分公司的最高領導者,也算是白手起家人群中事業小成的一份子了。只是,在外時間太長,自己難保有些事的看法與總公司相佐。正所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尤其是最近兩年,隐報、瞞報、虛報分公司運營情況成了家常便飯。很多事下面不知道,作為部長級別的李銘陽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李銘陽,到底在自己手下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伍經理拿着一支筆在紙上胡亂畫着,忽然重重點了一下,将筆甩了出去。他打了個電話,直截了當問:“你們當初是怎麽把他招進來的?怎麽連背景都沒調查清楚?”人力資源總監是他的心腹,不可能瞞他。
人力資源總監是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風情萬種,為人處事和工作能力都極為出色,是伍經理的得力愛将,由他一手提拔。此刻她盡顯委屈:“伍總,李銘陽來的時候,我還沒到公司呢,您忘了啊?”
伍經理這才想起來,李銘陽是前任人力資源總監柳明鶴招進來的。柳明鶴也是總公司過來的,人比他年輕,因為是市場開拓初期,需要大量的人才,總公司專門派這個獨具慧眼的年輕人過來幫他的忙。過了兩年後新公司初步站住腳,人家就回去了。當初李銘陽和一大批年輕人還是在校生的時候就和公司簽訂了代培協議,畢業後擇優留任,這些人作為第一批老員工後來成為了分公司的堅實基礎。而李銘陽因為工作能力強,素質也比較優秀,是這批人中目前任職最高的,屬于年輕有為的一個。
沒想到啊,他居然還有那樣的一個身份。這幾年,很多成功的案例都是由他設想和提出,為分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自己本來就很看好他,沒想到這小子對于自己的身份居然瞞了這麽久,不僅沒有抄近路走捷徑,反而比別人更刻苦努力,真有點意思。想到這,伍經理更喜歡他。
最近總公司那邊這麽動蕩啊。伍經理依着多年來形成的敏感嗅覺,敏銳地感覺總公司那邊可能會有較大的變動。他反複搜索,詳閱與盛世科技有感的消息,一點點地做着判斷。
總經理的內心洶湧澎湃,底下的其它員工就更不淡定了。一到中午午休,整個辦公室炸開了鍋。各部門男女老少對于李銘陽的身份議論紛紛起來。
“真看不出來啊,李經理居然是咱總公司李懂事的兒子!看他為人多低調啊!”一個清秀的女職員滿臉向往的說。
“你合計呢?人家越是有錢就越是低調。這才叫真正的富二代!”旁邊戴眼鏡的男職工接到。
“李經理平常就很神秘啊。我在他手底下那麽久,什麽關于他的八卦都得不到。”一個在企劃部工作的仰慕者說。
“不對呀,我們李經理不是有女朋友了嗎?”八卦的聲音傳出,不用想就是最貼近李銘陽的特助孫歌。
“什麽呀?”衆人不解。
“你們看你們看!”孫歌如一個武林高手一樣,一手持平板,一手飛快查找那條新聞裏的圖片,“這怎麽又和董事長千金搞到一塊兒去了?”
“你不要說話那麽難聽好不好?”另一個李銘陽的粉絲,前臺麗麗說,“什麽叫搞啊,人家鄒小姐可是真正的名門千金,人家兩個才叫門當戶對呢。”
“那他也不能說變心就變心啊!”旁邊一個男職員酸溜溜的說,“這叫不負責任。”
“據說李經理的女朋友是他大學同學呢!”一個和李銘陽同時期進來公司的職員說,“都多少年的感情了,怎麽可能說分就分!”
“李銘陽可是個好孩子,你們可不許說他不好!”就連保潔王阿姨都加入到讨論的陣營中。
“唉,看樣子李經理是要回歸總部了啊。不知道我們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最開始那個清秀的女職工說,“我還一直努力想要調到你們企劃部呢!”
☆、思念
同樣內心不平靜的當然還有最貼近當事人的白映。雖然暫時瞞過了同事,但李銘陽白映怎麽可能認不出呢?下夜班的白映,頭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拿出手機反複翻看與盛世集團有關的那幾則新聞。
李銘陽,李銘陽,為什麽這麽久你都不和我聯系?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最起碼我們也算朋友吧,給我個交代呀。看着照片裏笑意盈盈的鄒雪妍的身影,白映的心裏酸酸的。
這麽多年,不管李銘陽對她多好,她總強迫自己不要陷進他的溫柔鄉中。太過依賴,就會變成習慣。與連飛揚不同,對于李銘陽,就算自己在努力,也不是自己可以夠得到的人。白映已經受過一次傷,痛得撕心裂肺。她無法承受再傷一次。
可就算自己再抗拒,畢竟這麽久了,心裏也還是有他的。正胡亂想着,一條語音消息蹦了出來。摁下收聽見,張菁清脆的聲音就傳進了白映的耳朵,“姐妹,晚上陪我健身呗。”還沒等白映回話,張菁又說:“你別蒙我,我都算好了,你今天不上夜班。”白映的眉頭擰成了八字心說張菁恭喜你已經修煉成我肚子裏的蛔蟲了,你咋知道我本來要跟你說我今天夜班呢?
張菁一直為事業打拼,平常忙得很,難得有機會碰面。白映胡亂睡了個覺,頭沒梳臉沒洗出現在約定地點。
“最近流行頹廢路線?”張菁依舊是條吐着信子的美女蛇,表裏如一的毒。
“能不能放過我,暫時。我鬧心着呢!”白映沒好氣的說,“哎我說好不央的你健什麽身啊。”
“我要瘦成一道閃電,不健身怎麽瘦啊?”張菁理直氣壯道。
白映鄙視地瞅着張菁身上那二兩肉,說“得了吧你再瘦就成杆了。”
“是嗎?”張菁不相信地将頭左擺又晃,打量了自己好幾下,這才圓滿地笑了,砸吧嘴滿意道:“是挺瘦。”
“可你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張菁的臉色比上次見到她又蒼白了好幾個色號,嘴唇眼色也很淡。“你是不是貧血啊?”白映擔心地問。“你确定你真的要健身?”
“沒辦法啊。”張菁将右手插入頭發,随手一捋就掉下一大把頭發。她輕巧地将脫發用手一挽丢進垃圾桶,随意道:“我下一個要搞定的客戶,是個健身狂,平常沒事就喜歡健身。聽說要搞定他,喝酒沒用,得在跑步機上一較高下。”
“我去!那也不能拿命拼啊!”白映非常不贊同。
“那你合計呢!就是拿命拼。像我們那種工作,不拼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我告訴你,你不拼,有的事人等着接你的班兒呢!”張菁一邊做熱身運動一邊跟白映解釋,“這次這個,絕對的大戶。搞定他一個,我能幸福三個月。知道人家什麽人嗎?”
“牛人!”白映敷衍着。
“沒錯,絕對的牛人--力行的二把手,夠格吧。這次要是談好了,純利最少這個數!”張菁伸出三個手指得以地在白映面前晃了晃。
“三十萬?”白映猜。
“三千萬!”張菁笑道。
“這麽多!”白映驚呼,末了又說:“你高興個什麽勁兒啊又不是你的。”
“傻了吧?咱有提成的啊。真要把這個簽下來,提成最起碼十萬,到時候姐妹請你吃大餐!”張菁說完又使勁地壓了幾下腿,幹勁兒十足。
“得,我可舍不得糟蹋你拼了老命掙的血汗錢。你那麽愛錢,幹嘛不找個高富帥?何必你自己打拼呢。我看你新看上這個就挺不錯,你好好勾搭勾搭鐵定成!”白映打趣道。
“高富帥才有幾個?就力行那個?聽說都五十多了。再說了,姐走的是自強不息的路線!求人不如求己。”
“你是舍不得梁曉吧?”白映一語道破。“得,你先去吧,我去洗個澡。”白映看起來蔫蔫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怎麽心情這麽差?不像你風格啊。不會是又因為連飛揚吧?”
白映坦然搖了搖頭。
“那李銘陽呢?對了,最近怎麽沒有他的消息了?”張菁随口問。
“我也和他失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