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節下課
。看着床上和衣櫃裏堆得亂七八糟的雜物,白映的眉毛擰成了一團,現在的大學生怎麽這麽多破爛?梁曉笑道,“要不你先随便轉轉,晨晨的東西我幫她收拾。”白映笑得成了一朵花兒,“這怎麽好意思?”看得晨晨都看不下去了,“姐,你能不能再虛僞點兒?”姐姐最喜歡欺負人,大家都知道。
白映就如同興奮地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的出了門。留下一臉黑線的晨晨,“姐姐還是長不大啊 ̄ ̄”
N大作為一所綜合性大學,校園非常寬廣,在裏面走個來回要半個小時。可惜是寒冬臘月,否則不是繁花滿園便是綠樹成蔭,非常美麗。眼下,到處都只剩下幹禿禿的樹枝。白映剛入學的時候,校舍都是新建的,現在十年過去了,校舍的顏色已經開始發暗,産生了滄桑的味道。其實畢業後,每年校慶李銘陽都會回來,還會捐一筆錢給學校。倒是自己,幾年不曾回來過了,所以再回來,有種莫名的心酸。學生大部分已經回家,校園裏頗為蕭瑟,整個路上不見幾個人影。她踱着步,哼着小曲,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西區宿舍。
最裏面的A座,就是白映大學四年住的地方。
不遠處有一個男生,正站在樓門口,向上眺望。
這場景讓白映瞬間感慨萬分。腦海中赫然印出了那樣的場景,春日桃花盎然的時候,那個人就站在同一個地方,以同樣的姿勢仰着頭;而她,就在宿舍的窗臺邊與他對望。他笑意盈盈,她投桃報李,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夏日雨水漣漣的時候,那個人也站在同一個地方,雨水順着傘邊滑落,濺濕了他的褲腳,他毫不在意,只顧向她揮手。她也興奮地揮手,謝謝他的忽然出現給她帶來的驚喜;秋日紅葉滿地的時候,他穿着白色的高領毛衣,站在那個地方,在風中瑟瑟發抖,只為看她一眼。她拼命跑下樓去,緊緊抱住他,幸福異常;冬天白雪皚皚的時候,他就是從那個地方轉身離開,那般不舍,頻頻回顧;她躲閃不及,還是讓他看到淚流滿面的臉……
相思相見如昨日,此情此景早不同。
她不忍破壞他的寧靜,默默轉身離開。但聽背後那個人輕喚,“白映。”
她住腳,深吸一口氣,擺出完美的笑容,轉身。
“好巧!”她微颔首,算了打了招呼。
“是很巧。”連飛揚回道。
……
兩個人聊了聊無關痛癢的話,比如今天回來N大的目的。
周音已經經過了N大的面試留教,今天辦手續入職。因為畢業就出國的緣故,調檔有些麻煩,周音正在跟人事處交涉。現在臨近放假,很多關鍵人物都在忙碌,因此事情辦得不太順利,花了很多時間。等得無聊了,連飛揚就自己在N大逛了起來。沒想到逛着逛着,就來到了這裏,又那麽巧,碰到了白映。
“你最近,還好吧?”連飛揚試探着問。
“沒什麽啊!”白映知道他在問李銘陽,可自己卻什麽也不想對他說。
“對了,最近接了地鐵的項目,有什麽問題還要向你請教。”連飛揚真誠道。
“哦?你不是做建築設計的嗎?”白映不解。
“是啊。這次臨海集團投中了地鐵建設的标,有幾個站我們負責做結構。”連飛沒有告訴她,其實自己和這個項目八竿子也打不着。
“其實我只的工作只是在運營的範圍,恐怕也幫不了你什麽。不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問一問別的部門的人,比如要些內部資料還是可以的。”白映回答得中規中矩。
連飛揚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很想拉近些與她的距離,卻又不敢拉得太近。“吃午飯了嗎?要不一起吃點?”連飛揚提議道。他記得這裏有一家炒米線很是美味,原來白映特別喜歡吃。不知道現在還沒有有。
“不用了。我不餓。”白映禮貌拒絕。
“還是吃點吧,也到中午了。”連飛揚又一次邀請,絲毫沒有想起來他今天是陪周音來的。
“真的不用,你太客氣了。”白映再一次婉拒,又讓人覺得無比真誠,“梁曉還在幫晨晨收拾東西,我這跑出來大半天了,現在該回去了。”
“原來晨晨也在這個學校啊。她現在大三吧?我記得她比你小八歲。”連飛揚回憶着。
他居然還記得,白映不得不佩服他的腦袋。“恩,是的。我真的要走了,有時間聯系吧。”白映擡腳準備閃人,她覺得自己僞裝得太辛苦,甚至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會痛,很怕再呆下去自己會失控。
“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身後的連飛揚說出那樣一句話,就如同一顆炸彈投在白映身邊。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啊。”白映沒有回身。
“朋友不會如此疏遠吧?連坐下來一起吃個飯都要拒絕。”連飛揚感覺很不舒服,一直以來在兩人的交往中,明明都是他做主導,他十分不習慣她的拒絕。
矯是特意壓制,一股怒意還是從白映心底蔓延開來。她又回眸笑了,只是笑中帶了諷刺,“一直以來,在我想要靠近的時候狠狠推開我的人,不是你嗎?”
“算了,無所謂了。”她揮揮手,襯着正午的陽光,襯着婆娑的樹影,潇灑離去。
回家的路上,連飛揚顯得心不在焉。周音幾次詢問,他都用有點累掩蓋了過去,腦海中卻是揮不去的,白映的身影。
世間還有沒有一個女人如她般多變?
初見她時,她仿若含羞草。溫柔靜谧,每一瞬都流露出不經意的嬌羞。她原本那樣的自卑,卻用堅強的外表狠狠包裹住自己的怯懦。
後來上了大學,她如花骨朵一般開始慢慢綻放,美麗如盛開的玫瑰,更甚是黑色的曼陀羅。她火熱、妖嬈,舉手投足盡顯女子妩媚,無限吸引并絕命窒息。那是最性感紅唇上的□□,明知有毒,仍讓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幾年後他又見到她,她仿若一個經歷過太多的女子。然而從她身上永遠看不見一絲滄桑。她從來都讓自己以最完美的出現在別人眼前。洗盡鉛華,帶着一絲寵辱不驚的微笑。那種平淡而高雅,使她變成了最美麗的百合。
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他,愛上了“他。”一想到她的轉變,都是因為別的男人,連飛揚的心裏産生了強烈的酸意。本來是因為他,含羞草接觸了愛,也是為了他,變成不顧一切的争奪。最後,卻是因為別人,學會了不計回報。
☆、照顧
回家的時候,梁曉見白映的臉色不大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安奈不住心中的焦慮,把車開到路旁的車位,神情嚴肅道:“白映,我們談談。”
白映顯然不在狀态,神情茫然地看着前方,“談什麽啊?”
梁曉嘆口氣,将車窗打開,點上一支煙,吞吐一圈後問:“張菁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白映立馬警覺道:“你都知道了?”
梁曉說:“我看過她偷偷背着我吃藥。”
梁曉一圈圈吞吐着煙卷,直到将整支煙抽完。期間兩人一直都沒說話。梁曉掐了煙,沉重道:“其實這本來是我們倆的私事,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太願意提這個。可你是張菁唯一的朋友,我不知道該找誰問。她是不是,不想跟我要一個孩子?”
“什麽?”白映半晌沒反應過來。
“你不用瞞我,她吃的,是避孕藥吧?”梁曉想起最近張菁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越發覺得張菁有事瞞他,“或者,她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你怎麽會這麽想?”白映不知道該如何跟梁曉解釋。
“我知道其實箐兒特別想有一個安穩踏實的家,可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做得那種工作,風裏來雨裏去不說,也算得上是步步驚心,累得她成天為我提心吊膽。我答應過她結婚後就不再做這行了。可說得容易,确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其實我有心理準備。就算她不願意再跟我了,我也不怪她,這些年我欠她已經夠多了……”梁曉聲色沙啞道。
說起來,他倆在一起的時間也已經有八年了。張菁的身世比較苦。她出身富貴,可是媽媽卻很早就沒了。後母和後弟帶她刻薄,爸爸又重男輕女,她自成人就被家人趕了出來,自己謀生,所以性格非常堅毅和倔強。後來遇到梁曉,對她一見鐘情,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梁曉機緣巧合下成了某商務咨詢公司的咨詢員,說白了就是幫忙讨債的,因為成績卓著被公司老板提拔成了業務骨幹,收入越來越多,可給他的工作卻越來越難。 而張菁,依舊為自己的未來在不斷打拼。
白映思慮再三,把張菁生病的事告訴了他,叮囑他不要讓張菁知道。看着恩愛的兩個人,白映覺得很感動。雖然兩個人很忙、很累,但心始終是在一起,互相關心着,互相牽挂着,還有什麽比這種日子更有奔頭呢?
回家後,白映就病了,燒到39度。開始時白映只是覺得不舒服,吃了點清粥,就上床睡下。睡夢中,連飛揚和李銘陽的身影反複出現。一會兒是連飛揚揚長而去,留下白映自己在一個角落哭泣;一會兒又是李銘陽跟她說:“我永遠在你身邊。”等她定睛再看,才看到李銘陽還摟着一個身姿迷人的女人,而那句話是對那個女人說的。白映可憐地拉着李銘陽的衣角求他:“不要離開我。”可李銘陽只是冷冷拂了她的手,對她恨恨道:“我在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我要走了,你不要攔我!這一切是你自作自受。”然後李銘陽的臉再度變成連飛揚的。反反複複。
醒來後白映覺得的臉特別燙,頭昏沉得要命。她想喝點水,叫了兩聲:“媽,媽。”沒有人回答。白映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從家裏搬了出來,再也不是有父母在身邊随時照料的小姑娘。鏡子中的自己,臉色緋紅,肯定是發燒了。家裏沒有備藥,白映穿了衣服想要下樓去買,一動難受得四肢都不知道是不是安在了自己身上。白映就那麽無力的坐在床上,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直假裝堅強,一直假裝不在意,終是熬不住了吧?白映頭一次深刻體會到“心力交瘁”這四個字。
很久了,她都沒發過這麽高的燒,甚至感冒都很少有。這十年來,唯一的一次去醫院,還是剛和連飛揚分手的時候。那時也是寒假,白映每天在父母的眼皮底下,不管多難過,都不敢表現出來。也許是她受的傷太重,所以生生憋出了病,病病歪歪在床上躺了三天還沒好。父母一見着了慌,帶着白映去醫院。還好只是普通的炎症,打點吊瓶就可以。
白映還記得那天去醫院的,還有四五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卻無一不是自己的男友陪伴。她的心一下子難過起來。只有自己,只有自己還是父母陪着,她覺得特別特別的孤單,更覺得整個世界都遺棄了她。那是她第一次覺得,連飛揚是永遠無法再被她原諒了。
那是一種帶着哀鳴的恨。從此以後,她就不再去醫院,有病就靠吃藥挺着。好在她身體很好,很少生病。
正因為平常生病少,這一次的病真可謂來勢洶洶!現在只剛過了中午就燒得這樣厲害,到了晚上白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燒到迷糊,是不是自己就在這個角落無聲無息的死掉。不知從哪裏來的沖動,她忽然就撥通了李銘陽的手機。
電話那邊是一個歡快的女生接的:“您好,李總正在開會,不方便接通您的電話。我是她的助理,您有什麽事我可以幫您轉達。”
其實白映能有什麽事呢?就算有什麽事,李銘陽也趕不回來。白映還沒燒到糊塗,自然知道。可她聽到這個女特助接電話時隐隐流露出的傲氣就不滿,李銘陽個性內斂,所以在通訊錄裏只标注了她的姓名,并不想別的男人一樣喜歡标注寶貝啊,老婆什麽的。白映也不想多廢話,直接吓唬她:“馬上告訴李銘陽,跟他說他老婆快要死了。如果再不接電話,後果自負。”
那個小助理大概沒有結果這樣蠻橫的電話,立刻将電話轉進會議室。不到兩分鐘,就聽到了久違的李銘陽的聲音:“白映,是白映嗎?你怎麽了?”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焦急。
白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她只是貪婪地聽着他的呼吸,并沒有回話。
“白映啊,說話啊,你到底怎麽了?你現在在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李銘陽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
“李銘陽,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白映放聲大哭起來。
“白映,等我一下!”李銘陽果斷地撂下電話,對助理焦急喊道:“馬上給我定最快一班去S市的飛機,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就算是上次被逼到那樣的絕境,白映都沒有說過那麽脆弱的話。白映絕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打這通電話,在兩人的世界裏,若說他不很主動,她更被動。
李銘陽想起前幾天看到張菁的朋友圈,得知了白映搬家的事。在去機場的路上,李銘陽給張菁打了好幾個電話卓張菁都沒接。好在梁曉也知道白映新家的地址,果斷發了地圖過去。
後半夜的時候,白映在昏昏沉沉中聽到有人敲門,聲音急促而有力。想起張菁吓唬她的那幾句話,白映心裏升起了些害怕。後來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白映只得哆哆嗦嗦地起來開門。門開開的那一剎那,白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勁眨了眨,李銘陽依舊站在自己面前沒有消失,白映這才委屈地撲到了對方懷裏,暈了過去。
白映,白映,你要挺住!李銘陽一貼白映的臉就知道她燒得很高,趕緊把她抱下樓,打了車直奔醫院。
急診室的人并不多。值班醫生看了驗血的單子,告訴李銘陽只是燒迷糊了,開了吊瓶。此刻白映已經幽幽轉醒。在休息室,她安靜地躺在李銘陽腿上,任由他撫摸自己的頭發。李銘陽打了個哈欠,眼裏充滿紅血絲。白映有點心疼道:“要不你靠着眯會兒?”李銘陽搖搖頭,繼續用手撸白映的頭發,還說:“沒事。你不是病了嗎?我在你身邊你是不是能安心點?”李銘陽很喜歡這種被白映需要的感覺。此時的白映,乖巧的像一只小貓,讓人無法不愛。
“你怎麽又回來了?工作不要緊嗎?”白映歉疚地問道。
“沒事。”李銘陽簡單回了一句,“你放心。”
這一句你放心,似乎包含了千萬種意思。白映輕輕把眼睛閉上,模模糊糊道:“我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只是每次一有事情就麻煩你,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別再對我這麽見外好嗎?”李銘陽溫柔地輕拍白映,“你先睡吧。等好了我叫你。”
白映點點頭。“那你跟我說說話,要不我睡不着。”
李銘陽平時還算是能說會道。可他對于女孩子喜歡聽的甜言蜜語卻極是不擅長。他看着白映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頭皮,磕磕巴巴地說着連自己都有些找不到頭腦的話:
“好啊。白映,其實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們結婚以後,我就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買一個房子,可能不會太大,你不要不高興哦。房子由你做主,高興怎麽裝修就怎麽裝修,當然,你指揮就可以,出力的事有我,咱一切聽領導的。還有,我們要去哪度蜜月呢?你是喜歡國外,還是國內?我覺得法國不錯,特別浪漫;不過你好像喜歡日本多一點吧?沒事,到時候你決定就行。還有,将來你說咱倆要幾個孩子?都娶什麽名字,你得好好想想啊。這事你可別指望我。你不說咱倆分工明确嗎?體力活歸我,腦力活歸你。哎,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遇到你我認了……”
“對不起。”白映忽然說。“把你叫回來,你應該很為難吧?”
“你說什麽傻話啊。”李銘陽柔柔道。
白映沉沉睡着了。這一覺睡得極是香甜,很久她都沒有睡得這樣沉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白映幽幽轉醒,再看手上,吊瓶已經拔掉了。看着身邊依着牆小憩的李銘陽,白映笑了。以前她就知道,只要有李銘陽在身邊,她就會覺得特別安心,特別放松。白映想要去洗手間,剛一動李銘陽就醒了。李銘陽摸摸她的頭,笑道:“你感覺怎樣?好像已經不燙了。”白映也笑着回應好多了。
☆、忘掉那個人吧
幫白映把圍巾和帽子帶好,李銘陽讓白映先等一下,他去找車。白映搖搖頭,非要和李銘陽一起出門。出了醫院的門,一股冷風吹來,李銘陽趕緊把白映護在懷中,生怕凍着她一點兒。倒是白映覺得挺舒服,心裏清明了很多。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李銘陽,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鄒雪妍?”
李銘陽轉頭看向她,表情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白映卻覺得他的眸子在她問他的一瞬間亮了一下。
白映不好意思的“咳咳”,裝作不在意地說:“我只是覺得,就算是朋友也應該給個解釋。”
李銘陽的怒意一下從胸中燃燒起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是不是自己給她的時間太多,自由太多,讓她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牽絆?李銘陽用含着脅迫的眼神壓向白映,咬牙切齒問:“我們就是朋友?”
這種距離太近的感覺讓白映産生了極強的壓迫感,在這種壓迫下她都要不能呼吸了。她用盡全身力氣将頭轉向一邊,帶着點點不安,不确定地問:“李銘陽,那個約定……”
一陣天旋地轉,仿佛整個洪荒在這一瞬間凝結成一個亘古不變的點。李銘陽吻上了白映的唇。宇宙星河,地老天荒,世間萬物,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融化在這個吻中。
那個吻是炙熱的,熱得彷如融化了的鑄鐵;白映的臉也是熱的,超過了高燒時的溫度。舌尖在兩片唇畔間不斷糾纏,流轉,你進我退,你退我追,誓要至死方休般。
兩人都陶醉在這個吻中,幾乎不能自持。對于李銘陽來說,他等這一天幾乎像等了一個世紀那樣長。他無法再等下去。
白映也好半天才轉過勁兒來,一下子推開懷抱自己的那個人,害羞地轉過身,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嘴裏嘟囔着:“李銘陽,你怎麽可以這樣?”
這并不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是在得知連飛揚離開S市,白映崩潰的時候,李銘陽吻過留着眼淚的她,後來李銘陽解釋說只是想讓她有依靠感,給她點力量,她信了;第二次是李銘陽剛升任盛世集團S市分公司企劃部經理的時候。兩個人為了慶祝,在李銘陽的小公寓喝了整整一瓶的酒。李銘陽說喝醉了成年男女由于荷爾蒙的作用很容易把持不住發生錯覺,她又信了!
可這是第三次了!還是再兩個人都清醒、理智的情況下。
李銘陽厚顏無恥地笑着說:“我吻我的老婆,天經地義啊!”
“誰是你老婆?”白映大窘,也顧不得害羞了,轉過身很有氣勢的雙手叉腰吼道。
“你忘了我已經向你求婚,而你也已經答應了?白映,我可是留着證據的,你這輩子也賴不掉了!”
白映跺腳,嬌嗔道:“我都說了那個是我瞎發的,我反悔!”
“反悔無效!”李銘陽從兜裏摸出精致的首飾盒,打開,從裏面小心翼翼地摘出鑽石戒指,将它輕輕戴在白映手上。看着白映驚呆的樣子,李銘陽用手在白映眼前晃了晃,打趣道:“怎麽,看傻了?”
白映的眼睛放着精光,貪婪地傻笑,口水都快留下來了:“李銘陽,這個鑽石是真的嗎?好大個兒啊。能賣不少錢吧?”
李銘陽哈哈大笑起來,“白映,就算我很了解你是個虛榮貪財的女人,拜托你也收斂一下吧?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換一種稍微含蓄的說法,比如,”李銘陽學着女子的聲音,柔聲道:“銘陽,這個鑽戒好漂亮,我好感動哦!”
白映追着李銘陽打過去。
冬天的夜雖然很冷,但兩人都跑出了一身熱氣。李銘陽體諒白映還帶着病,率先停了下來,将白映摟在懷裏。他說:“這個戒指,其實上次就帶回來了。可你也知道,上次并不是很好的時機……”白映撐着小腦袋,怔怔看着對面那個長得英俊潇灑的男人,還是不太确定的問:“李銘陽,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真的想好了嗎?萬一你将來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李銘陽深情地望着懷中的小女人,反問:“誰說你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你,真的喜歡我?”
“你不至于這麽遲鈍吧?難道這幾年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都沒有覺察到嗎?”李銘陽瞬間覺得自己人生好失敗。
“其實,有時候也會有感覺,只是很不确定。畢竟,你都沒有說過喜歡我啊,也不會像其他男生一樣牽手,親吻。所以我--”
“所以你一直以為我真的像我所說的那樣,是因為欠了你才在你身邊照顧你這些年?”看到白映怯怯地點頭,李銘陽氣得恨不得将她揉在懷裏狠狠□□她一番,怎麽能有這麽遲鈍的女人?她不是一向自诩情商很高嗎?
“你覺得我會單純因為報恩而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看到白映偷着使勁兒點頭,李銘陽忍不住将拳頭揚起,吓得白映趕緊閉上眼。李銘陽當然不舍得真揍,可白映還是委屈地撅起嘴:“誰叫你情商看起來超級低的,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誰才找我的嘛!你喜歡我,幹嘛不說啊?”
“還不是因為你心裏只有連飛揚那個混蛋!”李銘陽恨恨吼道。
白映突然聽到那個名字怔了一下,然後一揚眉:“所以呢?你就那麽偉大不計回報地付出?”這一瞬間,白映的眼神中閃現精光,情場高手模式開啓。
“當然不是,我在等你真正愛上我!”李銘陽回答。
“你真有自信!”
“那是!我外貌俊朗,身材飄逸,才氣縱橫,你沒有理由不愛我去愛那個不愛你的混蛋吧?”李銘陽傲嬌地說。
“不要借用梁曉的名言!”
“好兄弟,借用一下他不會介意啦!大不了給他錢把這句話買斷。”李銘陽逗着。
白映看着眼前這個開心得像個小孩子的大男人,她好像很少見到他這般放開的大笑,把所有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他此刻一定覺得很幸福吧?想起這幾年自己對他的若即若離,他壓抑隐忍,默默守護,有一股疼痛在白映心裏蔓延開來。她伸出手,溫柔地撫上李銘陽的臉龐,牽出一抹心疼地表情,“李銘陽,是不是,你怕我知道你喜歡我,我會離開你,那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李銘陽被說中了心事,臉色變得有些沉重,一言不發。白映猜對了一半兒,還有一半兒,李銘陽有他的驕傲。他就是不願意在白映心裏還沒有他的時候對她表白。
“你呢?你究竟喜不喜歡我?”李銘陽心情緊張、複雜地盯着白映,等待白映的答案。
白映踮起腳尖,在李銘陽右頰印上一個輕柔的吻,然後笑嘻嘻看着他。或許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開始喜歡他了。只是,受過一次傷的心變得脆弱,敏感,不自信,所以一直不敢主動,不敢付出。如果不喜歡,以自己的理智,就算再沖動,也不會答應求婚吧?
有人說,愛上一個人只是一瞬間,忘掉一個人卻要一輩子。白映覺得若真是那樣,那便太悲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完全忘掉了連飛揚,只是,此時此刻,白映清楚的知道,她喜歡李銘陽,并願意嘗試與他共度一生。這個無論外形、家世還是性格都那般優秀的男人,為自己付出太多。他雖然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溫和成熟,其實骨子裏也相當的有脾氣。梁曉曾給她和張菁講,李銘陽也叛逆過,初中畢業的那個假期,染了一頭藍色的頭發,背着一把吉他,兜裏揣着小刀,到各個迪廳門口唱歌。有人鬧事他就打架,一個對付幾個都沒有問題。但他為人又很講義氣,因此人緣兒特別好。那時白映和張菁哪裏肯信。後來白映心痛得要自殺,李銘陽跑到連飛揚的學校幫她出氣,兩人狠狠地打了一架,差點因此被學校記過。李銘陽畢竟練過,幾下就把連飛揚摁倒在地。最後是白映護在連飛揚身前,死命抱住李銘陽,哭着對李銘陽說夠了,李銘陽才清醒過來;後來連飛又去了北京,她以為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每天都在哭。李銘陽就默默陪着她,醉了一次又一次,醉後就一拳拳打在牆上,拳頭都打出了血。她才相信,他真是個有脾氣又血性的人。
誠然,他并不如連飛揚那般會說甜言蜜語,可他卻給了自己連飛揚從來沒給過的塌心,安全感。他一直對自己關懷備至,每次都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出現;他永遠以她的快樂為快樂,并把她的悲傷與她悉數承擔。人生得此知己夫複何求?
李銘陽确定了白映的心意,一時間興奮得不知該如何表達,忽然把白映攔腰抱起,轉了無數個圈,吓得白映不停求饒。趁着李銘陽停下來的時候,白映問李銘陽:“你喜歡我什麽?”李銘陽心安理得回答:“自私虛僞又貪財。”白映氣得直錘李銘陽心口,李銘陽呵呵笑,又問白映:“你喜歡我什麽?”白映比李銘陽回答得還快還心安理得:“個高人帥又有錢。”看到李銘陽作勢要将她摔倒地上,白映不認輸地噘嘴道:“不管怎麽說,我用的詞都是褒義詞呢。哪像某人,就會貶人家!”李銘陽又抱着白映開始轉圈,邊轉邊喊道:“叫你說,叫你說,還說不說?”
在一圈圈的眩暈中,白映享受地閉上眼睛,在心裏說,就這樣把自己對連飛揚的依戀都忘記吧。從此安下心來,一心一意與李銘陽過日子。和那個人說,永別。
☆、他的思量
李銘陽強行把自己的工作行程往後拖了一天。他舍不得剛回來就又把白映一個人留下。鄒雪妍提醒他,對方還沒有使出最後的招數,你不怕把小東西暴露出去?李銘陽思考再三,回答說:“該來的總會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他會把白映保護得好好的。
“你真的不用陪我,工作要緊嘛!”白映體貼李銘陽,不想讓他為難。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白映的病已經去了大半,幾乎都能活蹦亂跳的了。
“誰說要陪你?我是想讓你陪我!”李銘陽刮了一下白映的小鼻子。
“我不要!”白映拿喬兒。
“不嘛!陪我嘛!我會很乖的,将來工資卡都交給你好不好?”李銘陽有時候也是會耍賴的。他本就是聰明的人,懂得大智若愚,以退為進,更懂得适當耍賴已賺取更多屬于自己的權益。這近乎哀求的流氓姿态,還是讓白映覺得怎麽有一種不打不敵不罷休的意味?
見白映點頭,李銘陽忙留下一句,“我回公寓取車,二十分鐘你在樓下等我。”“二十分鐘你就到了,你開的是火箭吧?跟你說了多少次,開車要慢,注意安全,你就是不聽!”這邊白映絮絮叨叨,那邊李銘陽聽得心曠神怡,“是。是。知道了。老婆大人教訓的對!我下次一定改!”一副三好學生摸樣。磨得白映瞬間沒了脾氣。
二十分鐘後,白映已經坐在了李銘陽的奧迪裏。
“我們幹什麽去?”白映随口問道,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逛街呗。現在商場打折瘋狂,你去選幾件衣服。然後吃點好吃的,下午看電影!”果然和以前一樣,毫無新意。
白映在李銘陽的軟磨硬泡下,答應選兩件衣服。每次從試衣間走出來,李銘陽都兩眼發光。“怎麽樣?”白映會問他的意見。“好看好看。”李銘陽總是這般回答。白映很想從他臉上看到敷衍的神色,可李銘陽回答的時候,表情無比真誠。後來白映知道,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因為就算白映随便套一身肥肥大大的、好幾天沒洗的褶皺睡衣,李銘陽也從心底認為白映好看。
想起以前每次和連飛揚在一起逛街,連飛揚總是質疑她的眼光。那時兩人還是學生,很少到正規商場,批發市場倒是不少去。可無論白映選什麽,連飛揚總能找出些毛病。非要連飛揚自己選中的衣服才讓白映穿。不過,連飛揚的眼光确實毒辣,每件衣服的色彩搭配都很合适,也很适合白映的身形,突出她的氣質,無形中養成了白映的依賴。
很多次白映都在心裏暗暗把兩個人做比較。那時雖然才大一,但是連飛揚已經給她規劃好了未來。将來結婚以後,男主外,女主內。照連飛揚的意思,全職太太是最好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