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湖亭倉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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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桌上,王岱月一家又對李警官的死長籲短嘆。
“李警官還到我們家來過,唉呀。”
“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好拿出來說來說去的,聽得都煩了。”妹妹甩下碗筷,“我吃飽了。”
飯後,王岱月走到房間門口,門開着,妹妹正趴在書桌上,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妹妹仍舊趴在桌上,“我聽見死就煩,搞的好像誰不會死似的,信不信,我立刻死掉?我讨厭你們,假惺惺的搞什麽同情心泛濫,人就是賤。”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變成什麽樣?都是怪你!怪你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等我一頭撞死,你再說我也不管,現在,你不配,有本事你殺了我啊!”妹妹拔開筆帽扔在地上,抓起作業本狠狠的摔在桌上,“滾!我要寫作業了!”
“我的妹妹神經質了。” 王岱月的指尖觸到門把手,妹妹的心和這門把手一樣冰冷,她輕輕關上門。
王岱月告訴父母,一定要帶妹妹去看心理醫生。她覺得斷腿的事給妹妹帶來了心理陰影,不錯,她也需要看心理醫生,從前給她安慰和疏導的溫柔大姐姐死了,她的心碎得一塌糊塗。
那天是8月6日,在陽林取出定位芯片後的第三天,一具屍體在湖亭廢舊倉庫被人發現,時值夏季,屍體腐爛發臭,相關細節并未公布。經鑒定,死者正是失蹤的李尚正。安全局成立調查專案組,48小時破案,堪稱神速。
《湖亭倉庫女屍案偵破記》:
8月6日上午10點21分,茂山安全局接到報案稱:在湖亭中心廢舊倉庫(以下簡稱湖亭倉庫)的一樓格廳拐角長桌上,發現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屍身無衣物。報案的是電廠二車間的工人梁平。
按常規,一個廢舊倉庫裏有屍體,被進去的人發現,也許并不為奇。問題是屍體的衣物呢?梁平怎麽會知道是女屍?
“你說說,你是怎麽知道湖亭倉庫有女屍的?”
“我昨天晚上8點出門去公園湖釣魚,只釣到幾條小魚,我就想再釣一會,就找了一個船,劃船到湖亭倉庫歇歇腳,我以前和朋友到湖亭倉庫裏面看過,很幹淨,還有一個老式的木頭長桌。我沒有帶手電筒,裏面一股臭味,我摸到長桌旁邊看看,我就用打火機照了一下,發現一攤腐爛的肉,吓死我了,我就劃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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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打火機照了一下,怎麽就知道是女的?”
“我随口猜的。”
“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報案?”
“我很害怕,後來想想那攤腐肉特別大,可能是個人。”
“你昨晚從湖亭倉庫出來之後去了哪?”
“我回家睡覺了,一直到淩晨2點多,我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呢?”
“我去廠裏上班,我和同事說了,後來我想想,還是要報案。”
“你為什麽不立刻報案?”
“我覺得可能是我看錯了。”
“你和哪幾個同事說的?說了什麽?”
“我覺得我應該要回去上班了。”
在審訊梁平的過程中,由于梁的狡猾抵賴,進展極不順利。
茂山安全局局長在7日親自來到審訊室,聽取案件進展情況,特別指示:抓梁平供詞的破綻。局長的指示,極大地鼓舞了審訊員,在他們認真貫徹領導意圖的情況下,審訊很快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
“我說話有口吃,廠裏面沒有女生願意接觸我,所以我很自卑。在7月28日,廠裏放假,我一大早就去公園湖那占好位置釣魚,在釣魚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漂亮的女警員一個人在湖亭倉庫,”梁平交代道,“周圍沒有人,我劃船過去和她搭話,我趁她不注意,就用了毒魚的藥放到她的水杯裏,她倒在地上,我就把她拖到長桌上,扒掉她的衣物,打算實施強jian,她反抗的很厲害,我就掐她脖子,一直掐到她昏了。我上下摸了一氣,她沒有動,我發現她早就死了,我很害怕有人看見,于是就跑了。後來我想起來我的漁具還留在湖亭倉庫,我不敢輕易去拿。過了幾天,我知道屍體肯定會發臭,我就先和同事講在湖亭倉庫看到腐肉,然後報案說發現了屍體,當作是偶然發現的,想轉移你們追查的目标……”
這供詞是熬了48小時之後才獲得的。為了證實梁平交代的真實性,由技術室對他指縫污垢采樣檢測,最後證明和死者李尚正吻合。殺人罪犯就是梁平。
梁平被判處死刑,将于8月16日行刑。
而兇手梁平的家人,以及死者李尚正的家人,同時上訴,要求重新調查。
李尚正的幾個同事聯合發布了一個名為“疑案?冤案?”的帖子,并沒有掀起什麽水花。
公園湖周邊沒有監控!
在公園湖釣魚的人很多,按理說,梁平不應該在那,也不敢在那下手。
梁平一人只能劃一只小船,他沒有再去案發現場,但李尚正去湖亭倉庫必定劃船,那湖亭倉庫旁的一只船呢?6日上午圍觀的人都沒看見。
證物水杯、李的衣物不知所蹤。
屍檢結果不公布。
梁平指縫裏的血是從哪來的?
梁平雖然有口吃,但工友們說他為人忠厚老實,長相也比較端正,在廠裏交了一個女朋友,不是供詞所說的自卑。
梁平身材較瘦。
……
第二次依然為不公開審理,刑期照舊。
遠遠的看到尹芮和小紅在樹下,尹芮坐在地上,小紅坐在尹芮身邊。
“多好的一棵樹啊。”陽林快步走着,她想盡快到樹蔭下。
近時,小紅活潑得終于讓尹芮掉頭看,繩子松開的瞬間,小紅向陽林沖過來。
“好孩子,好孩子,”陽林揉搓着小紅的頭,“我的好孩子。”
“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
陽林不應答,她很用力的抱了尹芮一下。
“你瘦了,才幾天啊。”尹芮說道。
“哈哈,你怎麽也說我瘦了,我媽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叫我多吃些。”
“你身上的定位芯片……”
“全取出來了。”
一時之間,尹芮有很多話要對陽林說,她拼命的想哪一件是能說的,哪一件是不能說的。
“劉航還好吧?”
“他?”尹芮被問住了,那個渣滓般的家夥。
“他回來了嗎?”
“他跟你說什麽了?他回哪去?”
“回研究所呀,他是初級獵人,編號……”
“他不是真的劉航,失蹤名單上的劉航不是他,他是冒充的。他就是7……易驚秋身邊的一條走狗,不,那樣侮辱了狗,”尹芮摸摸小紅,“算了,他的名字究竟是不是叫劉航,也不能确定,他說自己是獵人好博得同情。”
“那我喝的S劑是他制作的。”
“恐怕不太安全,你拿幾支給我,我托人在實驗室查一查……嗯,你還是少喝點S劑,是藥三分毒。”
“好。對了,晚上有一個慶功宴,你也去啊。”
“慶功宴?”
“章禪邀請我去,我說多帶一個人。她是我朋友的未婚妻,胡蓮子,你認識胡蓮子吧,他以前就在知更鳥。”
尹芮當然知道章禪,胡蓮子倒是不怎麽認識,她奇怪章禪怎麽突然和陽林這麽熟。
“章禪,章禪,” 尹芮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傲慢刻薄的面孔,“我不想去。”
“吃好吃的,也不去嗎?”
“不去。”對于章禪恨她這件事,尹芮非常清楚,那是一筆牽連賬,她牽連了整個班,無論男生女生,他們都讨厭她。
“我其實也不想去的,但是章禪特別熱情。”
“長官,你自己去吧。”
“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之間生分了,我們認識好歹有,我算算,今天是8月16日,我們一共認識了有……”
“長官,我先回去了。”尹芮打斷道,“您自己去吧,我還有別的事。”
“幹嘛突然叫我長官,怎麽了,真是的……”
尹芮心底泛起酸溜溜的傷感,她什麽好處都沒撈到,白白的在外面提心吊膽的跟了陽林那麽些天,也許過了今晚的慶功宴,陽林不會再當她是朋友,和他們一樣,肆意的嘲笑她,還會說,“尹芮活該”,誰叫她在關鍵的時候逃跑了。
“我得到一個情報說,不死怪是人造産物,從實驗室逃出來的,我不知道這個情報是真是假。”
“難怪不讓我殺。”
“他們不讓你殺?”
“是的,易驚秋是特殊的存在,而且易驚秋自己說實驗室裏再沒有第二個她。”
“看來這就是真相。”
“情報從哪來的?”
“一個記者。”
“他們難道想報道?”
“是的。”
“我無所謂,但是希望這件事不要妨礙到研究所。我一定要殺了易驚秋。”
“好。”
“洛川,不要追查G3.98的事,已經足夠了,別讓自己身處險境,就算是為死去的人,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也許吧,我知道了。”
洛川隐隐不安,與陽林交流後,這種不安的情緒更加沉重,他擔心樹娜娜。
他嘗試勸說樹娜娜,沒有用,相反,他們還因此吵了一架。
“你們追求的真相撼動不了什麽,這個真相就是對整個獵人權威的一種威脅和挑釁。”
“你簽了保密協議,所以你不敢幫我們,洛川你不在乎真相,可有人在乎,我沒想到你加入獵人之後,就變得沒心沒肺。”
“阿娜,我句句肺腑之言,這件事件不是你們想報道就能報道,按照你們說的,70年前發生事故,那每年像你們這樣的人,要追求真相的人,都到哪裏去了?怎麽獵人署還不垮臺?”
“你現在還在乎什麽?陽林?”
“你別有事沒事就扯到陽林!”
“我不說陽林,你會來見我嗎?你有沒有告訴陽林你從前做的事,然後你們兩個抱頭痛哭,像可憐蟲一樣,自憐自艾,做不出任何改變。”
“陽林會殺了易驚秋。”
“是嗎,你也就這點追求了,我告訴你,很多人希望陽林失敗,他們巴不得陽林死掉,現在地堡越建越多,陽林死了,将會建得更多。”
“如果沒有不死怪,一樣會建許多地堡出來。真相不重要,萬一陽林不成功,還會有其他人。”
“真相怎麽就不重要了?”
“當然不重要,斬殺不死怪,和放跑不死怪,始終是斬殺最重要,接着把不死怪收錄進圖鑒,到時候,真相就是一坨無關緊要的屎。”
“可那是真相。”
“你們揭露真相就是高尚的追求了?你們是巴不得混亂,一切都亂糟糟的才好,說到底,你們就是想成名。”
“放屁!”
“不要查下去了,再往下查就會死人。”
“我們不怕死,除了命,我們還有什麽可失去的。”
“還有什麽可失去?真是可笑啊。”
兩人不歡而散。
尹芮還沒有吃晚飯,陽林卻發來一條信息,急吼吼的要找她談事情。
“你隐瞞了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什麽事情?”尹芮不知道是哪一件,首先,她沒有打電話告知外面的雇傭獵人有危險,其次,知更鳥沒打算立刻救援,這也是她生氣的事,然後,75號是從實驗室逃出去的,陽林不能殺……
“你是不是做了錯事?”陽林滿口的酒氣,“比如說對不起以前的同學。”
“那個賤人!”
“哪個?”
“長官,我還沒吃晚飯,我現在要去食堂。”
“吃飯是一件大事,我跟你一起去。”陽林把手搭在尹芮肩膀上,“我是溜出來的,哈哈,他們還給我勸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菜也沒吃上幾個。”
尹芮打了兩份飯。
陽林果然是餓了,吃的很快。
“我只顧自己逃命,害得一個同學被怪物弄傷了手臂。”
“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
“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別的?”陽林擦擦嘴,她已經吃完了,尹芮的飯還沒動,“你們這邊有一個,是那個,讓成績優異的人輪流指揮小隊的練習,有一次輪到你,但是你臨陣脫逃,害得一個男生被怪物弄傷,後來那個男生交了辭呈離開了,小隊的教導官被開除,你就去了知更鳥。”
“只有這件事,我和他們之間只有這件事。”
“确實是你不對。”
“章禪說我欠他們一筆賬,我對不起他們。”
“所以章禪是賤人?”
“她帶頭排擠我。”尹芮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終究還是沒有流下來,她用手背很快地擦去了。
“事出有因,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這嘴巴子還輪不到她打在你臉上,”陽林把紙巾遞給尹芮,“我以為是什麽事,原來她看不慣你是因為這個,別哭了,如果她打你,你就打回去。”
“她沒有打我。”
“這樣啊,如果她敢打你,你就放小紅去咬她。”
“你為什麽願意相信我?我說的話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詞。”
“其實我不喜歡她,謠言就是從他們那傳出來的,慶功宴也不是為我擺的,而她不痛不癢的處罰了傳播照片的人,在我看來只是裝樣子罷了。”
“那些謠言離譜極了。”
陽林笑道,“你用不着說離譜,你也看見我和易驚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就讓我動手吧。”
尹芮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她沒有應答。
“剛才的話,你就當沒有聽見。萬一我有事,我想拜托你照顧小紅,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願意。”
“好,謝謝你。”
劉航癡迷的擺弄手上的照片:一張是黑色大袋子,一張是一桶子紅色液體,一張是牆根處密密麻麻血手印……
“主人,要不要殺了尹芮?”他眼睛裏透出一股癫狂的興奮。
“不。”易驚秋抿一小口茶。
“我擔心尹芮和陽林的關系不一般,會破壞主人和陽林之間的情意。”劉航用一種谄媚的語調說道。
“去把禮物裝好。”
劉航不敢再提,可他真的好想殺了尹芮。
定位芯片從陽林身上取出來的時候,易驚秋不知道有多高興,她把陽林送給她的劍重新磨了磨。
而陽林進入地堡的許可很快批下來,易驚秋攜着這張紙,殺進那個人所在的地方。
“好久不見。”易驚秋手中的劍滴血。
劍下的人悶哼了一聲,眼睛睜得極大,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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