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為一個剛剛醒過來的重傷號需要靜養的一百零九條必要性。
在即将妖魔化的大夫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紙老虎。
柳姑娘乖乖的放開了葉英躺回了床上,葉英也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恢複成一身貴氣的翩然君子站在一邊,裴元則是上前履行自己作為大夫的職責,手指按上了柳雲裳的手腕,仔細探查着柳雲裳的身體狀況。
然後,裴元眉間出現了細小的褶皺。
裴元的神色,自然躲不過一直注意着他和柳雲裳的葉英的眼睛。柳雲裳沒什麽表示,但是葉英就要心急的多。
未等裴元出聲,葉英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十分的急促,眼睛裏全是期待的光,仿佛是極端的渴望着什麽一般:“裴元,雲裳的情況……怎麽樣?”
簡短的問話,到了最後的聲音更是放的極輕,像是生怕打擾了裴元的判斷一般。
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來,葉英有多麽的渴盼裴元能夠說出一個好消息。
曾經在外人眼中沉穩的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仿佛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無愛無恨無喜無懼對于任何事情都能夠淡然以對不沾紅塵的藏劍大公子,如今也只不過是一個深重的擔憂着的凡人罷了。
柳雲裳對着葉英笑了一下:“沒事的啊,阿英。”
只是柳雲裳的那一個笑容完全不能夠讓葉英放心,反而讓葉英的心提的更高了一點。
原因無他,那一個笑容實在是太過蒼白飄忽。
就像是盛開在晨光之下的雪白花朵,美好的不可思議,讓人覺得像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美好幻覺,驚異它是否在下一刻便會突然消失不見。
裴元依舊是低着頭,眉頭皺着,仿佛是遇見了什麽難題一般在仔細的思考着,是而他并沒有看見葉英的神色。裴元有點遲疑的回答了葉英的問題:“柳姑娘的傷勢恢複的很好。”
聞言,葉英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對?”
“只是……柳姑娘的傷恢複的實在是太好了一些。”裴元斟酌着答道,“柳姑娘之前傷的極重,若是換了常人早就生機全失。柳姑娘雖然因為內功心法的特殊而保住了一股生機,我又用銀針續接了柳姑娘的經脈,但是這內傷也好的實在是快了一些。”
其實一點都不快。柳雲裳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本來重傷的人最難處理的就是那一口生氣,柳雲裳自己留着氣,自然施救起來就可以事半功倍。至于內傷,本來這對于任何一個習武之人來說都是一件十分頭痛的事情,只能夠自己慢慢的調養,但是誰讓柳雲裳有外挂在手。
系統的信譽還是不錯的,丹藥的效果也很好。柳雲裳之前吞了系統給的丹藥,不過是睡了幾個時辰,丹藥的效力便發揮出來了。如今柳雲裳的內傷雖然不能夠說是全好了,但是四五成的恢複還是有的。
也是虧的裴元的武功并不怎麽好——至少和柳雲裳沒法比,這才沒有發現柳雲裳脈象的不對。
“無妨,于我而言,這本就是常事。”柳雲裳這樣解釋道。
既然本人都這麽說了,裴元自然也沒有繼續的疑惑下去。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裴元游醫多年,見過的各種病例體質多不勝數,柳雲裳只不過是內傷好的快了一些而已,這最多也只能說是柳雲裳的體制特殊,并不算是什麽特別讓人驚訝的事情。比柳雲裳更加特殊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內傷恢複的很好,至于外傷……”裴元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提起毛筆就是好幾張的藥方遞給柳雲裳看,“柳姑娘亦明白醫理,可是有什麽忌諱之物?”
柳雲裳手上的傷口也不少,基本上來說現在能不動就是最好的。裴元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沒有直接的遞過去,而是攤放在了柳雲裳的面前,讓柳雲裳能夠不用自己動手就能夠看到上面的字樣。
深知自己現在的情況,柳雲裳也不矯情,直接就躺着看了裴元開的藥方,然後說道:“并無。”
自己的斤兩柳雲裳還是知道的,她的醫術頂了天的也就是個二流的水平,和裴元這種絕對一流的神醫沒法比。對于裴元開的藥方,她也就只能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麽藥材是和自己的體質不對付的罷了。
畢竟,要說智慧裴元絕不會遜色于柳雲裳,但是柳雲裳的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劍術上,而裴元則是一心沉醉醫術。孰高孰低,簡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聞言,裴元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最好。”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柳姑娘不必擔憂,至多半年,你的傷就可以徹底好了。”
柳雲裳再一次的在心裏感嘆此世醫術的神奇。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可是一點都不作假的,除了皮肉,還有不少的是傷了經脈骨骼的。經脈被裴元用銀針的隐秘手法接好了,只要柳雲裳自己以後多多用內力溫養,至多不過五年就可以恢複。而骨骼……在現代都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裴元提都沒提過這回事。
雖然,其實柳雲裳想說也許用不了這麽久。
裴元說的話并沒有錯,但是那是以一般江湖人的标準來判斷的。裴元似乎并沒有十分的注意到,柳雲裳除了是以才華而名揚天下的霜秀和憑着劍法而揚名的清霜劍之外,還是憶盈樓的弟子。而憶盈樓除了是歌舞名地之外,也是一個江湖勢力。
雖然因為并沒有什麽弟子出來闖蕩的緣故,後者經常被人遺忘。但是,憶盈樓的的确确的是一個江湖勢力沒錯。
憶盈樓的雲裳心經是絕頂的治療心法,這心法的作用并不僅僅只限于那一點點,更多的是體現在對外傷的治愈上。
之前是柳雲裳自己昏迷着又加之內力亂竄是而雲裳心經并沒有發揮自己的作用,現在既然柳雲裳清醒了過來,那麽雲裳心經自然便開始了運轉。內力循環,柳雲裳甚至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有些發癢。
柳雲裳知道,那是自己的骨肉在慢慢的重新長出來。
雲裳心經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這門心法只要你的內力足夠,便可以讓一個人的血肉以正常的速度數倍的速度長出來。
所以說,柳雲裳雖然傷得很慘,但是其實只要讓她修養,很快就可以恢複。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柳雲裳這個體制各種叼……重傷也就是分分鐘原地起
☆、照顧
前幾日剛剛下過雨,空氣還帶着一點的潮氣,連着午後的陽關也是漫不經心的,灑下來的時候也似乎帶了幾分倦怠的意味在裏面。青石的地面上還殘留着雨的痕跡,不過卻已經是很淡了。
這是一個在當地來說非常難得的好天氣,天氣晴朗,有微風拂面,連陽光也帶着一種微醺的意味。
很适合散步。
柳雲裳在拖着下巴沒什麽大家閨秀氣質的趴在窗戶邊上看了半天以後,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自從柳雲裳醒過來就一直最大限度堪稱是寸步不離的陪伴在她身邊的葉英聽到柳雲裳這麽說并沒有什麽表示,只是轉過頭來看了柳雲裳一眼,然後說道:“雲裳,你該喝藥了。”
柳雲裳轉過臉,于是看見葉英從一邊的桌子上拿了藥遞給自己。
由裴元結合自己的見識和柳雲裳自己的情況仔細斟酌思慮以後開出來的藥方,還添了好幾味葉英親自去買——其實柳雲裳更加覺得是完全沒有金錢觀念的葉英直接用金子砸來的——的特殊而又少見的珍貴藥材,還是裴元親自看着火候葉英在一邊幫忙煎出來的,這碗藥當真是誠意滿滿。唯一的美中不足,就在于這藥的賣相實在是不怎麽好看,讓人一眼看去,心理上難免的就有些不适。
并不怎麽精致的碗,一看就覺得心理上不适的液體,這實在是不怎麽好看。但是配上葉英拿着碗的手,這一個畫面的意境瞬間就提升了許多。簡單的來說,就是從鄉野野趣變成了高雅的水墨畫。
柳雲裳從善如流的接過了葉英遞來的藥一飲而盡,然後松開手讓葉英把藥碗拿走,看着葉英把藥碗放回去。
就算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舉動,但是由葉英做起來卻是極為的賞心悅目。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優雅風度,天生的從容氣質,專注的神色,再加上這段時間來在江湖上游歷而積累下來的沉穩鎮定,不論怎麽看都是極其美好的一景。但是柳雲裳也得承認,葉英那張比這世上的許多女子都要好看上許多的臉也是主要的一個原因。
看着葉英的那一張臉,柳雲裳就算是喝藥也十分爽快。
雖然并不怎麽排斥喝藥,但是人總是視覺動物,能夠有美景欣賞,當然會更加的愉快一點。
喝完了藥,柳雲裳便覺得一陣陣困意襲來。
“可是困了?”葉英放好藥碗之後轉頭便看見了柳雲裳略帶了一點困倦的表情,柔聲問道。
柳雲裳點頭,臉上的表情是平時難得一見的柔軟——像是即将枯萎蒼白花朵一樣的柔軟:“嗯。”
葉英毫不意外,柳雲裳喝的藥裏本來就加了一些安眠的藥材,喝了之後會犯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何況柳雲裳現在大病初愈——或者說得更加的準确一點,是傷還沒有怎麽好全——身體本來便還在虛弱之中,就算是此前柳雲裳對于藥材的抗性很高,但是在現在這個柳雲裳虛弱着的時候,藥物對于柳雲裳的影響前所未有的大。
畢竟男女有別,柳雲裳要睡,葉英也不好就在一邊看着。
并不怎麽放心的扶着柳雲裳走到床邊,葉英收拾了桌上的藥碗和托盤之後便出了房門,示意那靜立在一邊的少女去照顧柳雲裳。
柳雲裳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多,這并不僅僅對于柳雲裳的健康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對柳雲裳的行動造成了極大的不便。柳雲裳醒過來的時間并不長,雖然有裴元診治,但是裴元畢竟是人不是神,對于柳雲裳的傷,裴元能夠做的也只是讓它們好得快一些,就算是有雲裳心經輔助,不可能讓它們在幾天之內就全部好全。是而因為這個,一向喜歡獨居的裴元難得的讓了步,同意葉英去請了一個臨近人家明白一些醫理的女孩子來照顧柳雲裳。
不過裴元倒是覺得更像是自己多了一個藥童。
雖然請這個女孩子的原意是因為男女有別在許多的事情上有着諸多的不便所以想要讓她照顧柳雲裳,比如說在柳雲裳昏迷不醒的時候便是這個女孩子替柳雲裳上的藥。但是自從柳雲裳醒過來以後,一直在旁觀着的裴元表示:關于照顧柳雲裳的活計,除了礙于性別實在是不能夠做的,其他的全被葉英一手包了。
那樸實的姑娘翠姑每天只做那麽幾件事情,都快哭了啊!
這麽的空閑,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産生一種自己并不被需要的錯覺。而且翠姑也并不願意失去這一份短工。畢竟這裏的日子過的可是比家裏輕松多了,不用起早貪黑的幹活,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照顧那一位就算是昏迷着也是美的驚人的姑娘。雖然那姑娘一身的傷口看上去很吓人,這裏最近才住着的那一位金衣的郎君也是佩刀帶劍的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但是這裏事情少還包吃包住,還有銀子拿,最後還有幾個天仙一般的人物可以看到,翠姑覺得自己實在是不願意失去這一份短工。
最後還是裴元看翠姑實在是閑得厲害——最主要是她自己也覺得不舒服閑着,于是讓翠姑幫他挑揀藥材,這才算是讓翠姑心定了下來。不過這也讓裴元多了一個幫忙撿藥的小藥童。
翠姑走進房間,看見柳雲裳正坐在床邊。
柳雲裳的臉色依舊是失血過多的蒼白,床帳的顏色又是葉英特意選的柳雲裳喜歡的淺淡的顏色,兩廂對稱之下,更加顯出她的虛弱與蒼白。就算是一尊精美的玉雕人兒一樣,精致美麗楚楚動人風姿卓越,但是卻是脆弱的可怕,仿佛只要一碰就會變成碎片。
翠姑看見她的眼睫垂下來了一點,被屋外跑進來的光線照着,顯出一種別樣的安詳靜谧之感來。
這樣的景,這樣的人,是沒有人不會被驚豔到的。
翠姑也不例外,她的呼吸消失了一會兒。
柳雲裳仿佛是感覺到了翠姑的到來,擡起了好看的眼睛,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然後露出了一個非常清淺的笑意。她開了口,語氣是平淡而又自然的:“翠姑。”
“娘子。”翠姑被這一聲喊得回過了神來,急忙上前,“您可是要休息了?”
“嗯。”柳雲裳答應了一聲,然而卻向後倒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并沒有接受翠姑想要幫自己解開外衫的舉動。
柳雲裳的動作很小,翠姑并沒有發現。
正當她繼續伸手想要幫助柳雲裳解開衣裳以方便睡眠的時候,她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翠姑,我發現你有些不同了。”柳雲裳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葉大公子當真賢惠……
然後,葉大公子你們放心的太早了啊,我怎麽可能就這樣結束這個副本
☆、翠姑
柳雲裳的聲音很輕,因為傷了元氣還沒有将養回來,難免的就帶了一點有氣無力的虛弱意味。但是聽在翠姑的耳中,這一句輕巧的問話卻是如同驚雷一般。
翠姑下意識的邊去看柳雲裳的神色,卻見她輕輕的說出這麽一句話以後神色坦然而又無謂,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秀麗的臉容蒼白,微閉着眼睛,似乎極為倦怠。翠姑微微的放下了一點心,臉頰上出現了一點羞澀的神色,張了張口,卻并沒有說出什麽。
那模樣,當真是像極了情窦初開的少女姿态。
翠姑似乎聽見柳雲裳笑了一聲。
說是似乎,是因為那一聲短促的低笑實在是太過微弱,哪怕是翠姑和柳雲裳的距離十分之近,也無法準确的判斷柳雲裳剛才是不是笑了。
然而這并不重要。
翠姑想,只要再過一會兒……
“你在想什麽?”有細小的氣流撲上翠姑的頸項,随後響起的是微弱的聲音。
那真的是非常動人的好嗓子,所謂的“秦筝吐絕調,玉柱揚清曲”想來也不過如此。雖然很輕,但是卻并不影響這聲音的美妙,足夠讓任何人沉醉其中。
如果是換個時間,翠姑一定會好好的欣賞一下這個聲音,或許還會贊嘆幾句,但是現在她卻完全沒有這個心情。
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此時和她離得實在是太近了一些。
面前突然出現一張臉,哪怕那一張臉的的确确的是很美堪稱傾國傾城,但也是會吓到人的。
翠姑被柳雲裳的突然靠近吓得不輕,未等她說些什麽,翠姑便看見柳雲裳擡起了手。
思及柳雲裳方才醒過來沒有幾天,不管是內力還是體力都正處在最空乏的時候,雖然武功境界還在但是卻半點用不出來,不僅看上去像是個身嬌體弱的大小姐身體的素質更是,翠姑死命的忍着,按下了自己的條件反射,沒有躲開柳雲裳伸出來的手。
因為自己的體質和跟随公孫幽修習陰屬性內功的緣故,柳雲裳的手一直很涼。這幾天因為傷得厲害不僅失了大量的血還是處于重傷未愈的狀态裏,身體虛的厲害,溫度更是讓人心驚。每一次葉英觸碰柳雲裳的時候,都要為柳雲裳這簡直不似活人的溫度皺一次眉。
柳雲裳的手沒有受到阻攔,于是很輕易的落在了翠姑的肩上。修長好看的手指慢慢的移動,最後停留在了翠姑的肩頸之處。
冰涼的不似活人的溫度貼在溫熱的皮膚上,這種體驗讓翠姑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若非是以自己的意志力拼命的克制,只怕這時候她已經躲了開來。
“為什麽不躲開?”柳雲裳靠近了翠姑的身體,幽幽的發問。
翠姑張了張口想要回答,卻被柳雲裳打斷。
這美貌無雙的姑娘似乎是笑了一下子,她仿佛并不期待翠姑的回答,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是不想躲,還是覺得我現在虛弱至此,對你造不成什麽威脅?”
那一瞬間,空氣之中有無形的壓力突然爆發。
仿佛是千斤重擔猛然壓下,翠姑急促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向自己發出尖銳的抗議。
危險!!!
不管是身體的本能還是自己的思維都在這樣叫嚣着,翠姑下意識的就想要逃開,這已經不是單憑着理智便可以壓制着的沖動了,然而她卻無法逃開。
身體的本能已經淩駕于理智之上,但是那姑娘加諸于她身上的強大壓迫卻生生的壓下了她逃走的本能。翠姑渾身僵硬,就算柳雲裳并沒有制住她的穴道留住了她的活動能力,但是翠姑卻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脫身的。
那蒼白的姑娘就這樣看着她,臉頰上甚至還帶了一點微不可見的笑意,不論怎麽看都是一個極其标準的行不動裙笑不露齒簡而言之就是身嬌體弱的嬌小姐。然而就是這樣的嬌小姐,卻讓翠姑感覺到了的的确确的壓迫感。
在這樣沉重的壓迫之下,她完全無法動彈,逃離只是一個不可能的奢望。
有一聲脆響響起,那是翠姑藏在袖中的匕首落地的聲音。
但是現在不論是誰都沒有去注意這個。柳雲裳是完全不在意早就知道了,而翠姑則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下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冰冷的手指在少女充滿了活力的年輕肌膚上游走着,仿佛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汲取一點暖意。翠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極度的恐懼不僅讓她僵直了身體,甚至連說話都成了難題。
那一只手,明明就是春蔥玉指如蘭花,看上去也的确是露來玉指纖纖軟,完全符合一個完全沒有拿過比金簪更重的事物的大家閨秀的樣子,纖細的仿佛用力一折就會斷掉,但是現在翠姑完全知道那一只手有着多麽可怕的力道。
——至少可以輕易的扭斷自己的脖子。
他們完全失策了!
柳雲裳的傷早就好了,所有的虛弱,不過是假裝出來的假象!
柳雲裳緩慢的收緊了自己的手指,逐漸的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她看着臉上逐漸顯露出驚恐的翠姑,露出輕柔而又美好的笑容。柳雲裳輕聲問道:“你是在等人來救你嗎?”
翠姑聽見此話,立刻便睜大了眼睛。
仿佛是很有興趣的,柳雲裳臉頰上的笑容更大了一點:“要不要猜猜,他的下場怎麽樣?”
“你怎麽可以……”在極大的情緒波動之下,翠姑終于克服了自己的恐懼開口說了話。她看着柳雲裳,眼中滿是痛苦與悲憤,還有對于柳雲裳的仇恨:“你怎麽可以殺了他!”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這一句話,聲音裏的痛苦滿的簡直要溢出來。
“我為什麽不可以?”柳雲裳這樣問道。
翠姑的樣子簡直就是要撲上來和柳雲裳拼命。
柳雲裳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的氣勢壓制住了她讓她無法行動的話,翠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分的只是用眼神淩遲她,而是早就應該撲上來和自己玩命了。
柳雲裳松開了放在她頸子上的手,後退了一步,收回了自己刻意外放的氣勢。于是翠姑的身體便無力的滑落下來,軟軟的滑到了地上。她的意志早就被柳雲裳刻意放出來的氣勢和言語相激所摧毀,雖然還留着一條命,但是此生都別想有什麽成就了。
随手的拉過一條椅子坐下,柳雲裳居高臨下的看着軟倒在地上的翠姑:“你告訴我,我為什麽不能夠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這一張就是柳姑娘的各種耍帥…
本來是想讓莊花出場啦,畢竟葉英還是很關心妹子的!
然而篇幅……還是下一張好了
☆、情愛
翠姑的痛苦柳雲裳不是沒有看見,但是這并不能夠讓她有任何的動容。
柳雲裳是心軟不錯,但是那也是要看對象的。
“那是你的情郎吧?你很愛他?”柳雲裳看着翠姑的表情,慢條斯理的問道。
翠姑并沒有回答柳雲裳,她只是伏在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着,從喉嚨裏發出了破碎的悲鳴。
柳雲裳毫無同情心的繼續刺激她,憶盈樓霜秀名揚天下的才華盡顯無遺——只不過用的地方似乎并不怎麽正确。
翠姑被柳雲裳刺激的發狂,但是從頭到尾柳雲裳都是那一副淡淡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伏在地上的翠姑,神色冷淡的可怕。她慢條斯理的說着話,每一句的用詞都極為典雅精致,完全沒有半點不當之處,說話的語氣也是很好的。但是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對于翠姑來說都不異于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鮮血淋漓。
最後翠姑終于受不了了,手指在地上胡亂的摸索着,摸到了之前自己袖子裏掉出來的那一把匕首。利器在手,翠姑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就起身撲向了柳雲裳。寒光凜然,便要刺進柳雲裳的心口,為她那死去的情郎報仇雪恨。
但是她卻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柳雲裳一劍指點在了翠姑的頸部,然後從從容容的撥開了翠姑停留在自己頸部一指距離的匕首,收回了自己的手。
柳雲裳并沒有直接的和“翠姑”有什麽接觸,但是這并不妨礙柳雲裳用氣勢壓迫住重傷的“翠姑”。無形的力量将翠姑束縛住,讓“翠姑”無法做出任何的舉動。
柳雲裳從來就不是喜歡和外人多嘴的人,之所以這一次會一反常态的明知道翠姑不懷好意還和翠姑啰嗦這麽久,原因有二。
其一,柳雲裳的身體其實還是很虛弱,雖然武功境界還在,但是身體卻是無法負荷什麽激烈的運動。她的體力也很少,只有一擊的力氣。所以從一開始,柳雲裳所計劃的便是一擊必中。不管是刻意的靠近,還是刻意的用言語刺激,都在柳雲裳的計劃之中。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一開始,柳雲裳就在算計。
其二,柳雲裳也實在是想要知道,這個裝扮成翠姑的女子——或者說是那些穿越者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柳雲裳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想法,才會讓他們能夠在做下這麽多惡事的時候,還絲毫沒有愧疚之感,并視之為理所當然。
這是柳雲裳的迷惑,也是柳雲裳絕無法理解的事情。
拜系統特意給柳雲裳開的外挂所賜,即便是現在“翠姑”的臉上依舊存在着易容看上去還是那個樸實的鄉間少女的模樣,但是在柳雲裳看來,卻是她最本真的樣子了。
容色嬌豔,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好幾的年歲,只是眉眼間卻盡是滄桑疲憊。即便是現在神色癫狂,也依舊抹除不去那一份凄哀。
也是可憐人。
柳雲裳這樣想着,終于願意給這個可憐可悲但是卻并不值得原諒的女孩子一個眼神。柳雲裳問道:“告訴我,你失去了你的情郎,心裏難過嗎?”
“翠姑”并沒有回答柳雲裳問題,或許是她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是太過明顯所以不想回答,但是柳雲裳看見了她的表情。悲哀的,絕望的,癫狂的,還有……絕對無法忽視的對自己的深深的仇恨。
“你很難過。”柳雲裳下了這樣的判斷,繼而問道,“你失去了你的情郎,所以覺得生不如死?還是心如刀絞?你難過,又有多麽的難過?”
其實柳雲裳也并不是想要一個答案,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能夠這樣的無所顧忌。還有,為何能夠在做下那麽多的惡事之後一句能夠毫無心理負擔——或者說,是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比如裝扮成翠姑模樣的女子。
翠姑只是一個尋尋常常的女孩子,和所有的鄉間少女都沒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就因為她正在照顧柳雲裳,所以這個女子便要殺了翠姑自己取而代之。如果不是柳雲裳及時出手,此時的翠姑便已經是芳魂一縷,而不是能夠靜靜的躺在她安排的隐秘之處毫無所覺的沉睡。
“你可曾想過,那些被你所殺的人,所在意着他們的人會有多難過?”柳雲裳問道,“如果你殺的是為惡之徒,我無話可說,可是你殺的那些人是嗎?他們只是這世界上最普通的人,不會武功,也許會有一點小心思,但是卻沒有做過什麽惡事,同你也是無冤無仇,你又為什麽要殺他們?”
“哈哈哈,那又如何?殺人需要理由嗎?”女子擡頭看着柳雲裳,語氣全然的都是瘋狂。“如果你一定需要,我只能告訴你,我的楚郎那麽好,為了我的楚郎,殺了他們又如何既然楚郎需要,他們就該去死!”
柳雲裳搖頭道:“他并不愛你。”
“那又怎麽樣呢?”女子的目光裏染上了一點凄哀,“從小到大,他是唯一對我好的人啊,所以為了他,哪怕是做下再多的惡事又如何?”
偏執至此,無藥可救。
柳雲裳搖頭,終于嘆了一口氣。
手上用力,便結束了這女子的一生。
除了那女子的易容,面容幹淨衣着整齊,仿佛并不是死去,而只是一場不經意的沉眠。柳雲裳道:“我讓你同你的情郎沉眠在一處,可好?”
【雲裳,你又在心軟了。】系統出聲顯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柳雲裳神色溫婉【也是可憐人。】
這便算是默認了系統的話了。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你可是忘了她的手上沾了多少無辜的性命?】系統生怕柳雲裳心軟,急忙說道,【你還記得他們的存在對于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種破壞嗎?】
要說這世上誰最了解柳雲裳,那必然是系統無疑。哪怕是親密如柳風骨柳驚濤柳夫人或者是葉英,更甚至是柳雲裳自己,恐怕也沒有系統來的了解她。
即便是經歷了這麽多,在柳雲裳的內心最深處也依舊是極為柔軟的。這個特質在走江湖的時候,具體的就表現在了柳雲裳的行事作風上。
柳雲裳從來就不輕易奪人性命,而且也十分的容易心軟。
【我知道啊……】柳雲裳的聲音仿若嘆息一般,【我只是在感嘆一下罷了,雖然并無法接受她的所作所為,但到底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所謂情愛,竟然能夠讓一個人偏執如斯?
難道以後她喜歡上一個人,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若是如此,但是不如此生斷情絕愛來得好。
這種的念頭只是隐隐閃過,柳雲裳不願意深想此事,轉身道:【系統,善後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哪一次這種事情不是我來的?】系統很不客氣的答道,【你就乖乖的休息去吧,善後的事情有我呢!】
柳雲裳順從的躺了回去,用行動表達了對于系統的信任。
而系統也的确是沒有辜負柳雲裳的信任,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被收拾好了。那個死去的女子就像是她之前被柳雲裳取了性命的情郎一樣并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即便是翠姑也不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柳雲裳依在窗邊看了看天色,于是便正好看見葉英在對着她微笑。
“雲裳,今日天氣正好,要不要出去散步?”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似乎給葉英立了一個不得了的障礙……
嗯,誰還記得前面柳姑娘提了一句說今天天氣不錯适合散步?那時候葉英沒說話,但是轉頭就去問大夫啦,得了醫囑就來找柳姑娘散步啦
☆、新友
柳雲裳坐在院子裏自己和自己下棋無聊的時候,仔細的思索了一下自己身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覺得自己這一次受傷其實還是拿回了本錢的。
順手解決了好幾個覺得自己受傷有可趁之機的家夥什麽的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她在武功這方面長足的進步。
挑戰高手本來便是成長的最佳途徑。雖然柳雲裳對上的那人是拔苗助長出來的高手,但是不可否認,就算是摻了不少的水分,那也的的确确的是一位宗師級別的高手。能夠與那種武功修為之人交手,柳雲裳自己的悟性資質又不差,收獲自然豐富。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她所得到的收獲也與這代價成了正比。
世人皆雲險中求機緣,此言向來不虛。
感受了一下自己和剛出門之時相比幾乎是的天壤之別的武學進境,柳雲裳覺得自己也算是值了。
柳雲裳正在思索間,卻聽到了腳步聲。
放下了手中的黑白棋子,柳雲裳擡頭将自己的視線從棋盤上的殘局轉移到正走進院子裏的墨裳青年身上,言笑晏晏:“裴元,你回來啦?”
最主要的是,她還認識了一個好友。
因為自己的性格也因為她的身份,柳雲裳其實很難交到什麽朋友。她的朋友本來就少,真正能夠稱得上是好友的,也就是只有葉芷青蕭白胭再加上葉英三人而已,但是現在卻是需要再加上一個裴元。
對于一向在交友這方面既挑剔又龜毛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