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還是我第一次把一篇文寫得這麽長呢
。要回去的時候葉英便會擡起頭看着她,然後對着她伸出手來,溫柔無盡。
那麽多的回憶啊,她走過了那麽多的年歲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但是其中卻有葉英那麽多的影子。
但是也僅僅只能是如此了。
那一份連她自己都不曾知曉明了的心意,已經随着妹妹的死去而跟着那些桃花一起埋葬在了那日的午後微風裏。
她如今想做的,僅只有專心劍道一件事情。
柳雲裳從不否認自己對于葉英有些其他不對想法,縱然在那一刻之前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但是——在她因為心神大亂而破了死關卻得知妹妹柳夕去世的消息的時候,這一份感情也只能被埋葬,再也沒有了成長的機會。
連柳雲裳自己也知道,她并非是真的要冷心絕情——實際上她也做不到那一點,不管是同門還是家人她都無法放下。
她之所以要走那條路,一者是因為那條路實在是适合她本身的理念更能讓她在處理那段感情或者是在面對着葉英的時候不至于失态,再次一點的原因,大概便是能夠借着修習劍道閉死關這種理由來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自己的劍道上,從此以後劍道即心,劍道不毀,則道心明淨,再也不會因為那些紛紛擾擾而方寸大亂。
柳雲裳靜靜的微笑起來,清淺的笑容綻放的時候有種冰雪融化的驚人美好,又有着純白的梨花在枝頭上緩緩盛開的清麗絕倫。她輕聲說道:“弟子定然不負師尊期望。”
這份感情,最後終究還是再也不見天日。
就像是曾經說好送他一曲劍舞,但是最後也只是跳了一半。而葉英所承諾的那一支蕭曲,現在想來,那剩下的一半也是再也聽不到了。
柳雲裳擡起頭,日光正好,卻将她的整張臉都印的慘淡。
她明明是笑着,眼眸深處卻像是盛着久遠不化的霜雪。一半的面容隐在婆娑樹影下輕顫,一半的容顏被日光照的明亮。光影交錯,恍然之間竟然有一種虛幻的意味。
連笑,也是虛無缥缈的。
她道:“道途寂寞,大道杳茫。同行的終會漸行漸遠,最初是一人,最終仍只能是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樓外有妖妹子的長評開的腦洞,送給妹子。
妹子長評寫的其實還是很帶感的,這裏借鑒了一下妹子的脈絡和主題。
總的來說,這個番外的主題就是柳姑娘閉關的時候因為妹妹死了心神不寧出關的時候就聽說柳夕死了,于是心神大亂走了太上忘情道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大概只是一部分)都寄托在了劍道上,然後公孫幽對柳雲裳的情況表示擔憂,然而柳姑娘堅持要走這條路。
脈絡大概有硬傷,不過也沒辦法了就這樣吧。
大概還會有下來着,畢竟我的腦洞還沒寫完。
☆、番外·別離久
葉英在得知柳夕死去的消息的時候就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而這一點,在得知柳雲裳出關并且還給藏劍遞了拜帖的時候達到了最高峰。
葉英手裏捏着柳雲裳的拜帖,忍不住的就想要苦笑一下。
這張拜帖被做的十分精致,帖子上還熏了安定心神的香,如果遞來這張拜帖的人不是柳雲裳的話,想來葉英的心情是不會這麽複雜的。就算不會感到高興,但是至少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無奈。
須知,從前柳雲裳來藏劍山莊,可是從來都不需要拜帖這種東西的。
葉英的手指按上拜帖。
而且,這一次柳雲裳并不是以七秀坊霜秀或者是個人的身份來的。如拜帖所言,明日來的并非是霜秀,而是霸刀山莊的大小姐。
葉英将招待柳雲裳的地點放在了水閣,這裏安靜些,也少有人來。
他早早的便在那裏等待,在焚盡了兩支香以後看到了柳雲裳。
她難得換了天水碧的衣裳穿了白衣,也沒有什麽首飾,整個人看上去都素淡得很,仿佛冰雪化成的人形一般。
晶瑩美麗,也一樣——寒意逼人。
葉英看着柳雲裳踏着湖面慢慢地走過來,水面上漣漪不起,突然的就想到了數年之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們還都是少年的時候,葉英站在湖邊,看着一身素衣的柳雲裳踏着水走過來對着他笑,伸手的時候握住的手腕纖細玲珑。
踏水而行對于他們這種等級的人來說并不算是什麽問題,但是卻沒有人能夠走的像是柳雲裳這麽賞心悅目。
七秀的輕功水榭花楹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更為主要的卻是柳雲裳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舉重若輕的随意感和在不張揚間從容不迫輕描淡寫的從容和輕盈。
葉英一直覺得,所謂“淩波微步,浮光掠影”的曼妙,便應如是了。
甚至,葉英曾經用妩媚這樣的詞語來形容過柳雲裳。
用妩媚這個詞好象有點奇怪,太妖嬈了,和柳雲裳一貫以來的形象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裏一樣,然而葉英所言的妩媚,卻是一種清冷、空靈、出塵,款款不識人間煙火,隐隐帶着神秘氣息的古典美。
而認真的來說,妩媚這個詞語是用來形容女性具有極度的美麗和吸引力,形容女子姿容美好,可愛,柔媚的風格。柳雲裳當然和柔媚搭不上什麽關系,但是其人姿容之美卻是無人可以否認。是而,葉英并不覺得用這個詞語來形容柳雲裳有什麽不對的。
在柳雲裳走過來的短短時間裏,葉英想了很多雜亂無章的事情思維也沒忍住發散了一下子,然後他看向已經走進了水閣之中的柳雲裳。
那一刻,記憶與現實有一瞬間的重疊。
但是不同的卻是——現在那個姑娘再也不會對他笑了。
而如今,柳雲裳也非是以葉英摯友的身份而來。
——這一次,柳雲裳是以柳夕親姐的身份,前來質問。
葉英突然慶幸葉炜不在,否則他毫不懷疑柳雲裳會和葉炜打起來。
柳雲裳說的話并不算少,然而其中十句有九句都是在質問不在現場的葉炜。
你為什麽不好好對我的妹妹?為什麽娶了她卻不好好待她?為什麽讓她吃了那麽多的苦?我曾經風華正茂的妹妹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甚至于長眠地底,再也不會醒來。
字字句句,皆是一位失去了妹妹的長姐的血淚——也很能刺激他那個才喪妻的弟弟。
面對柳雲裳的問題,葉英只能沉默不語。
雖然最後柳夕的确是自刎,而柳夕自刎的直接原因裏也有柳驚濤的一份,但是總的來說,這件事情還是藏劍理虧。
莫說是現在在柳雲裳面前的是一向口拙的葉英,便是最為能言善道的葉晖,也是沒辦法回答柳雲裳的問題。
最後柳雲裳也覺得這樣實在是沒什麽意思,也就住了口。
她扶了扶自己的額,說道:“葉炜回來了嗎?”
“三弟在梅莊。”葉英十分誠實的答道。
柳雲裳看着葉英的眼睛,沒忍住嘆息了一聲:“你難道不擔心我會對葉炜做什麽嗎?畢竟現在的他實在是脆弱的很,只要我願意,便能夠送他去見我的夕兒。”
“雲裳,你不會這麽做的。”葉英認真的說道,“且先不說三弟的傷是柳老莊主親自治好的,也是柳老莊主授意送三弟回來的,你不會違背柳老莊主的意思破壞他們做的事情,就說一點。”
“雲裳,你其實沒辦法對三弟下手。”
這句話葉英說的很輕,但是卻極其肯定。
而他也的确是說對了。
被說中了心事,柳雲裳也只能夠嘆息:“所以我才不願意和你做對,你實在是——太過于了解我了啊。”
葉英斂了臉上那一點微微的笑意,神色也變得無奈起來。他道:“有些時候,我也想要不這麽的了解雲裳你的。”
比如說現在。
就是因為太過于了解,所以他才知道,柳雲裳此次前來,定然不會只是為了質問而已。
他甚至可以猜到接下來柳雲裳要說什麽——畢竟柳雲裳的劍意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而實際上,葉英也的确是猜對了。
葉英問道:“雲裳,你已經決定了嗎?”
柳雲裳輕輕颔首,道:“是的。”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師尊也知道了。”
“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葉英問。
聞言,柳雲裳只是抿唇淡淡一笑,神情不驚不擾,安靜無波:“三十年來尋刀劍,幾回落葉又抽枝。餘行走江湖幾十馀載,雖不算殺盡仇寇奸人,敗盡英雄豪傑,天下無抗手,然此時突覺心中有感,欲專心劍道,傾一生求劍道至極致。”
“我知道了。”葉英沉默片刻,這樣說道。
葉英不愧是柳雲裳的摯友,多年的了解讓他只不過是在得到柳雲裳一個似是而非的解釋的時候猜出了答案。
想要看劍道極致這是真的,但是卻并不是最重要的。至于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葉英問道:“雲裳你此次前來,除了因為柳小姐,想來就只是為了告別?”
“确實如此。”柳雲裳點頭表示贊同葉英的說法,“世間諸事,譬如朝露,唯有劍道長存。此次回去以後我便要開始閉死關,我想了想,還是來和你道一聲別的好。”
因為從此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
葉英道:“好。”
你要三弟的情況,我給你;你要藏劍的态度,我給你;你要從此以後和我再也不見獻身劍道,我依你;你要在這方面麻痹自己,我也由着你。
什麽都随你,什麽都依你,什麽都由你。
好好好,什麽都好。
只要你能夠輕松一點。
所以就算是看着你毫不猶豫的離開,即便是知道這一次的見面就是最後一次你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你,我也很願意。
後來葉英想,那時候他的感覺,大概就是他從前看着柳雲裳斂袖折下一束新盛枝頭的玉白梅花一樣。
想要就那麽一直的看着她,想要一直能夠能看到她。
葉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極低的笑了一聲,蒼涼莫名。
然而現在,卻是再也不可能了。
唐開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柳夕死,霜秀不複入藏劍。
同年,葉英閉關修劍,出關之時,卻已雙目已盲。
次年,七秀坊少一霜秀,多一越女劍。
此後人間數年,武林興盛又衰,然心劍與越女劍卻從未相逢。
後世之人曾幻想當年武林之中的這兩位絕世劍客相遇應會如何,卻不知,他們永不可能再見。
正如同當年他們說的那樣:
“你我就此別過,從今往後,兩不相見。”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承接上一張的背景,于是兩張,番外算是結束了。
這張是莊花視角,妹子走得可潇灑……于是我終于虐了莊花,心情愉快
明天放正文
☆、明教
實話說,這一次明教來憶盈樓找麻煩的陣仗已經很不錯了,除了陸危樓沒有來之外,這陣仗完全就是數年之前明教堵純陽大門的标準配備,比前幾年去藏劍搶碎星的時候人還多了幾位——并且也都不是什麽易與之輩。
葉芷青看着明教的這一群來者,很輕易的就看出了他們的志得意滿與勝券在握,心中卻是有了幾分想要冷笑的心情。
許是因為這麽長的時間裏明教都一直是順風順水慣了,他們很顯然的忘記了一件事情。
從前他們能夠輕易的落了純陽的面子,那是因為純陽七子尚未成長,門中長幼不接中間人才出現了一大段的空白,謝雲流離開純陽宮只有李忘生一人支撐,呂純陽則是因為地位實在是超然而沒法對他們那些晚輩出手,這才有了明教四大法王聯手上純陽,闖出純陽號稱不破的星野劍陣的事情。
如今的憶盈樓可不是當年的純陽,雖然一樣是門派勢力尚未完全鋪展開來中間的人才有些斷層在——比如她的師妹們尚還年幼,葉芷青估摸着除了自己加上蕭白胭柳雲裳之外下面的師妹們這個時候也只能打打下手——但是莫忘了憶盈樓在最初的時候出名的是什麽!
昔年公孫大娘在揚州創立憶盈樓,那時候憶盈樓最富盛名的可不是如今的七秀,而是十三釵!當年憶盈樓還未曾有七秀的時候,十三釵便已經名揚天下,不知道處理過多少上門找來的麻煩。
憶盈樓如今聲名最盛的乃是七秀十三釵,其中雖然七秀中有幾位年紀尚小也有武藝不精的,但是十三釵成名多年,雖然如今有意退隐聲名不如以往,但是武藝可是沒有半分的退步。
單打獨鬥的話,也許十三釵的平均水平只是同其中幾人相當,只有幾人能夠與明教法王相對而不敗,但是若是結成劍陣,就算是敗不了他們,明教也是休想贏了過去。
至于蕭沙——三年之前也許葉芷青并沒有什麽把握能夠輕易應對,但是自從上次在藏劍的名劍大會上看到柳雲裳與葉英聯手對敵之後葉芷青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僅自己鑽研出來幾招應對蕭沙武學的招式,還自己開發出來一套劍陣。雖然尚且還不算是怎麽完整,但若是她們師姐妹聯手,憑着多年的熟悉與默契,應對蕭沙卻是沒問題的。
明教張狂,在場諸人自然不忿。然而念及此處乃是憶盈樓,便有大多按耐下來,少有忍耐不住的幾位,也是在同門的暗示之下沒有說什麽。
這些人的做法,一者是因為此處乃是憶盈樓為主人,他們自然不好做什麽喧賓奪主的事情。再者嘛,想來便是想要借着這一次的事情試試葉芷青這個新掌門和這一代憶盈樓弟子的本事如何了。
雖然葉芷青從前的聲名不錯,憶盈樓弟子之中也是不乏聲名赫起之輩,但是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這麽一點的心思,葉芷青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而在應對着明教來人的時候,葉芷青也就顯得格外的游刃有餘,绮秀的高超手段盡顯無遺 。
葉芷青眉目如畫,溫婉如玉,年少時便為武林前輩稱道,歌舞技藝乃是樓中一絕,武技雖然非是七秀最強,但是她協助公孫大娘打理七秀數年,向無纰漏。待人處事圓滿而又不乏堅毅好強,且融合得恰到好處。于溫柔之中隐藏鋒銳,雖圓滑隐忍,卻非萎縮柔弱,緊要關頭,往往有驚人之決斷,
這才是公孫幽選擇葉芷青繼承自己位子的原因。
绮秀手腕之高超自然不是明教那些糙漢子能夠比拟的,雖然無法讓他們放棄找七秀的麻煩,但是從一開始,談話的主動權便被牢牢的把持在了葉芷青的手裏。哪怕是最後決定下了武決,也是按照葉芷青的意思來的,而非是憶盈樓依着明教的想法來。
從一開始,這件事情的優勢便落在了憶盈樓這邊。
可笑明教還兀自不覺。
這實在是看得人心中好笑。
葉英有些無奈的看着柳雲裳以團扇掩去了臉,雖然看不見容顏,但是從衣袖的振顫來看,想來那姑娘終于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仿佛是注意到了葉英的視線,柳雲裳略略移開了團扇,悄悄的沖着葉英眨了眨眼睛。她的嘴角還是翹着的,對着葉英無聲的說了幾個字以後便依在了身側的蕭白胭的身上。蕭白胭也由得她,在和葉芷青交換了目光以後便達成了默契,帶着柳雲裳走開了。
葉英看着蕭白胭輕巧的拿過柳雲裳手裏的團扇,然後拉着那姑娘走到了一邊,終于還是沒忍住,也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意來。
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場即将開始的武決上,倒也沒人注意葉英的表情,唯有葉炜一個人,因為看到柳雲裳顯然也是要出手而看了眼自己大哥。
——然後他就被自己的這一眼吓到了。
卧槽大哥你怎麽了啊?柳姊姊都要對上蕭沙了啊你怎麽突然就笑起來了?難道是因為太擔心柳姊姊所以表情市失常了?
葉炜猶豫了又猶豫,終于本着關心大哥不要戳大哥傷口的心情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來——雖然就算是他問出來了葉英也自然是不會回答葉炜的這些蠢問題的就是了——反而是把自己好奇的要死。
葉英完全沒理他。
這一場武決的結果盡在意料之中,明教敗北,憶盈樓弟子也借此宣告她們絕不是只會唱歌跳舞的柔弱女子,葉芷青更是正式的在江湖上樹立了自己作為憶盈樓掌門的威嚴與手段。明教倒是對于自己變成了別人的墊腳石這件事情挺不開心的,但是也沒什麽用。
沒人理他們。
葉芷青更是不在意。
風水輪流轉,當初明教把純陽少林當作墊腳石的時候怎麽不替別人想想?這一次,如果是憶盈樓輸了,他們又會如何?
至于他們口中所叫嚣着的教主——
陸危樓獨身上嵩山,挑戰少林方丈渡如,千招之下以火焰腿敗之——葉芷青承認,他的的确确是個高手,但是如今,他不是沒有來嗎?
便是來了,葉芷青也并不懼他。
這裏,是憶盈樓,非是明教駐地!
有師尊在此坐鎮,還有師叔在,便是陸危樓親至,又有何懼?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是真的不會寫打架于是我愉快的跳過了。
大莊主和妹子真是完全不在意影響呢,就算是在那麽緊張的時候也還是在眉目傳情(0大霧),不過妹子的心态真好——雖然是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會贏啦。
只是……大莊主,對于葉炜對你的誤會,你有什麽想法?
☆、長街
武決只是一個插曲,今天的正事還是圍觀憶盈樓的新掌門,葉芷青接任掌門以後事情便算是結束了,來參觀的大家該散的也就散了。有些不急着走的,憶盈樓有人專人負責接待帶着他們看看風景什麽的。
葉英帶着的藏劍山莊便屬于那種不急着走的。
負責接待藏劍一群人的是柳雲裳,不過藏劍那麽多人柳雲裳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管——也實在是管不過來,手底下自然也有同門幫忙,再加上不知道什麽原因,最後只有葉英被交給了柳雲裳來接待。
理由還特別的正常:葉英作為藏劍的莊主,自然要作為霜秀的柳雲裳來招待他才不算是憶盈樓失了禮數。而且他們也是多年的好友,這麽長的時間沒有見面了,多說說話交流一下子感情也是好的啊。
話聽上去的确是沒什麽問題,可是——
柳雲裳皺着眉想,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奇怪呢?
最後柳雲裳還是沒想出什麽原因來,何況和葉英相處也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不多時的柳雲裳便将心裏的那種微微的古怪之感抛到了腦後。
不管是葉英還是柳雲裳,在本質上都是死宅。如果有條件的話他們都是能夠窩在一個地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動彈也不會覺得無聊的人,更別說是兩個湊到一起了。
葉英和柳雲裳呆在一起的時候,可能會一起煮茶品評也可能會一起看風景彈琴更可能一起談論劍道順便的切磋上一把,但是唯獨不怎麽可能一起出門幹着逛街這種事情
然而現在他們的确是在一起逛街沒錯。
至于為什麽兩個死宅居然會一起出門,這個的功勞大概要算在高绛婷小姑娘的身上。
柳雲裳一向對蘿莉沒什麽抵抗力,高绛婷小姑娘又是她從小帶到大的,撒嬌起來簡直殺傷力*10只多不少。
柳姑娘毫無抵抗力的答應了師妹的要求,然後為了給師妹買趁手箜篌,拉着葉英出了門。
至于為什麽要拉着葉英,這個是曲雲妹子的功勞。
曲雲:“師姐,你不帶葉莊主出去看看揚州嗎?”
于是本來打算一個人出門的柳雲裳拉上了葉英。
讓柳雲裳和葉英一起出門成就達成,兩個小姑娘對視了一眼,手拉着手的去找師姐要獎勵去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葉芷青送了口氣,然後十分大方的一人一個匣子。
曲雲和高绛婷動作統一的把匣子抱在了懷裏,然後曲雲想了想,有點不解的開了口問道:“師姐,你從前不是不怎麽樂意讓三師姐和葉莊主呆在一起的嗎?為什麽要讓三師姐帶着葉莊主出去呢?”
高绛婷也表示疑惑:“是啊師姐——而且我和阿雲也不喜歡葉莊主總是占據三師姐的注意力,他一來三師姐就都陪着他了,都沒什麽時間陪我們了。”
“師姐當然也不願意啊。”葉芷青表示自己也很委屈,她好好的師妹那麽多人喜歡,但是偏偏就是對葉英一個人另眼相待。雖然兩個人都覺得只是好朋友的關系,但是那相處之間的氣氛簡直閃瞎眼。
你彈琴我吹簫,你劍舞我伴奏,你煮茶我品評,你折花我接手——這還只是日常!
情緣該做的他們的都做了,情緣之間沒有做的事情他們也差不多都做了,這樣了還是好朋友,這種話說出來誰信!!!
當然葉芷青是很願意相信的,如果葉英和柳雲裳兩個當事人也這麽相信就更好了,至少這樣自己師妹不會這麽快的就變成別人家的。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葉芷青願意相信沒錯,但是奈何葉英和柳雲裳之間的相處實在是太閃瞎眼。
明明是沒什麽的舉動,但是他們兩個做出來就是閃瞎眼的強光效果。就算只是無意間路過無意之間看了一眼,也是很有眼睛流淚的沖動。
——強光刺眼,實在是生理性反應。
藏劍山莊的一群倒是沒什麽,反正藏劍山莊的個個都是葉英的腦殘粉,只要他們家大莊主開心他們就沒意見。
然而,憶盈樓裏的客人不只有藏劍的。
藏劍山莊的人不覺得這一對有什麽,就算是無意間被強光刺到眼睛也只覺得開心,但是其他人不這麽覺得。
總是看到強光沒墨鏡不開心的很多人都對葉芷青表示了抗議。
——葉樓主,大唐第一光污染就是你們家的這一對啊!
一個人葉芷青覺得沒什麽,十個人也可以忽略,但是人多了以後,即便是葉芷青長袖善舞八面玲珑,也是表示有點撐不住了。
為了憶盈樓裏的客人的眼睛着想,葉芷青只能擺脫兩個師妹把柳雲裳和葉英支出門去。
而且鑒于就算是把柳雲裳支出門去葉英一個人也是閃得刺眼——此乃一位俠士的親身體驗,于是葉芷青果斷的決定把師妹和葉英打包出去禍害別人的眼睛。
去吧師妹,既然把你們分開都能閃瞎眼,那麽你們還是綁定去閃瞎外面人的眼睛好了。
葉芷青的想法,柳雲裳自然是不知道的。
現在柳姑娘正在拉着葉英給師妹買箜篌——當然,這只是這一次出門的主要任務,中途的時候柳姑娘也是沒忘記帶着葉英看看揚州的各種風景什麽的。
“揚州當真安定繁華。”這是葉英在陪着柳雲裳走完了三條街以後的想法。
“噗。”柳雲裳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她提袖掩唇,半遮去了容顏,“阿英,你莫不是想說我買的東西多了一些?”
大抵女孩子的身體裏總是潛藏着購物的因子,即便是柳雲裳,在這方面好像也是不能免俗。
柳雲裳拉着葉英過來這裏本只是為了買箜篌,但是街上繁華,各種的小攤子也是不少,各種各樣的小玩意雖然不甚精巧然而卻生在新奇有趣,柳雲裳看的喜歡,加上身上也不缺銀子,一個沒注意就買了不少。
當然,買東西的是柳雲裳,但是提着東西的,自然是葉英無疑。
本是一個芝蘭玉樹風骨疏朗的翩翩公子,君子如玉不外如是,但是現在手裏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頓時,什麽高達曠遠淡漠無垠都沒有了。
曾經翩翩雲中仙一樣的葉莊主,就這麽的被柳雲裳拉進了紅塵裏。
“并非如此……”葉英斟酌着自己的言辭,努力的表達着自己的意思,“莫要誤會,雲裳,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好啦,知道你葉莊主沒這個想法。”本來就只是玩笑,見葉英認真,柳雲裳也沒有繼續鬧下去,而是直接帶過了此事。柳雲裳接上了之前葉英的感嘆:“揚州城的情況的确是不錯,尤其是近幾日,更是十分安定。”
這一次的儀式雖然有明教來搗亂,但是總體來說還算是成功,效果遠超公孫幽的預期。
比如說,現在揚州城裏的明教弟子就不複從前肆意,變得安分了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就刷了日常……好吧下一張我們就開始跳時間了 !
至于光污染什麽的……今天作者君辯論賽,作為被要求脫稿的一辯,連寫文都是不自覺的帶入了辯題……
這是一整天都在背稿子的心酸啊!
☆、婚宴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揚州一地極為繁華,月夜景色,每見于詩人筆端,而揚州的月夜,也的确是不負其盛名。
至少葉英就這麽覺得。
不過藏劍大莊主眼裏看的口中贊美的心中留戀的到底是天上的明月還是身邊陪着他一起賞月有着月色一般容姿的美人,這個就很有待考究了。
不過這個也并不是什麽很值得深究的問題,唯一一個會在意這種問題的葉炜如今也并不在這裏。
——就算柳雲裳和葉英現在談論的正是關于葉炜的事情。
或者說的再清楚一點,是關于葉炜和柳夕之間的事情。
至于是什麽事情,這個的範圍就有些廣了。
兩個人從東扯到西,最後葉英覺得三弟大概是要失望而歸了。
因為很顯然的,柳雲裳并不怎麽樂意在見到自己妹妹這件事情上給葉炜開綠燈,反而是和自己的兄長父親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那是我的妹妹。”柳雲裳這樣對葉英說,“阿英,我承認夕兒和葉炜之間的确是兩情相悅——但是想要娶走我的妹妹,霸刀山莊的二小姐,他難道不應該付出一些什麽嗎?至少,總應該讓我們這些夕兒的家人看到他的決心不是嗎?”
“三弟表現出來的,還不夠嗎?”葉英問道。
“自然不夠。”柳雲裳唇角含笑,眼中滿是溫柔,卻是拒絕的毫不猶豫,“那是從小便被我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啊,阿英。”柳雲裳說道:“我不給葉炜下絆子便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想要讓我幫他和夕兒見面,絕不可能!”
于是這個話題到這裏便算是結束了。
葉英顯然是要幫着自己三弟娶妻的,然而柳雲裳對于葉炜的觀感并算不上是很好——雖然并不會攔着他去見柳夕但是也不會給他在柳風骨柳驚濤面前說什麽好話幫他,基本上處于圍觀不插手的情況。
大概算是兩不相幫的中立。
不過葉英的游說也并不是沒有什麽作用的,畢竟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柳夕好——何況柳夕和葉炜之間并不是誰單相思,就像是葉炜的确是很認真的在喜歡着柳夕一樣,柳夕也是真的很喜歡葉炜——這才是真正的重點,他們之間所付出的感情是相等的。
所以最後柳雲裳還是被葉英勸動了,答應如果葉炜的表現能夠讓她滿意的話她就願意幫葉炜保持一下在柳風骨和柳驚濤面前的形象,不會讓他被黑的太慘。
于是葉英今天的目的便算是達成了。
是的,葉莊主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能夠說動柳雲裳站在他這邊幫着葉炜。
——畢竟,柳雲裳她是個妹控啊。
能夠讓柳雲裳松口,這樣的結果,葉英已經很滿意了。
只是,雖然葉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是他沒想到葉炜争取到霸刀一群家長——此處特指柳風骨柳驚濤;柳浮雲三個人——的同意需要那麽久。
但是霸刀山莊的理由卻十分充足,讓人完全找不出什麽問題來。
——畢竟霸刀和藏劍是衆所周知的死對頭,不拖的久一點不顯示一下他們的态度不表現一下反對,他們之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局面豈不是就沒用了?一個弄不好的話,不僅會引得衆多有心人發現不對,還會引得上面的人起了疑心。
所以這場婚事就這麽的拖了下去。
三年過去,連憶盈樓都因為十三釵的陸續退隐和七秀的聲名遠揚而更名成了七秀坊,葉炜還只是正在和柳風骨拉鋸着婚期。
等到他終于能夠把柳夕娶回家的時候,連柳夕的小妹妹柳長憶都已經十四了。
對此,柳雲裳不發表任何意見。
自己妹妹出嫁,柳雲裳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到場的。尤其是在葉炜接人的時候,柳雲裳可是半點都沒留情,狠狠的為難了他一把,連帶着難得來江南一次的柳長憶也是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的這個未來姐夫倒黴。
婚宴霸刀的一衆掌權者自然是到齊了的,畢竟大唐的交通很是便利,來回也只不過是十幾日的時間而已。七秀坊來的人并不算多,柳雲裳雖然也略略照看幾分,但是總的來說還是跟着柳風骨走的。
畢竟出嫁的是她親妹妹,這個時候,自然是霸刀山莊大小姐的身份更重一點。
除了實在是身體不好不能怎麽喝酒的柳靜海,柳驚濤和柳浮雲兩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