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冬夜(1) (3)

法合上,眼看着這條肮髒的管子慢慢從她腳下往上爬,最後爬進她的嘴裏。

一股紅色的液體出現在管子裏,一股腦兒直接灌進了她的胃裏,老女人難受得想馬上自殺,胃裏被一股強大的壓力撐得仿佛要爆炸一般,想反抗卻無能為力……

“找不到水……只能用我的血……”豬一動不動地看着痛苦至極的老女人,依然傻傻地說。

再說禿頭,其實他并沒有散成碎片,他只是跟老女人陷在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幻境裏。剛才他被怪物一口吞下去之後,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頭被一種綿軟冰涼的物體緊緊包裹住,難聞的腥臭味直往他的鼻子裏鑽,那東西把他越包越緊,突然,一陣巨痛襲來,他感覺自己被尖利的牙齒一下一下地撕咬着。

他認為自己離死亡不遠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道白光閃過,這個幻境的空間被撕裂了一個口子,鐘旭一步跨了進來。

她看到老女人呆站在離禿頭不到兩米的地方,而禿頭則一動不動蹲在地上,兩個人都緊閉着雙眼,一臉痛苦得出奇的表情。

鐘旭趕緊掏出兩張符紙夾在食指之間,低聲念動咒語,兩張符紙霎時化作兩團火焰,她把手一揚,喝道:“散!”只見兩團火焰登時分別飛向老女人和禿頭,然後消失在他們的頭頂上。

鐘旭幾步上前,一左一右分別往兩人的天靈蓋上一拍,道:“走!”

話音未落,三人齊齊從這個幻境裏消失無影。

鐘旭伸手探了探兩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氣,雖然微弱,但是幸好她去的及時,總算留下他們兩個一條命。

20樓的人急急地按着電梯按紐,都在奇怪這電梯門怎麽老打不開,這電梯也怪,就停在這層樓不上又不下的。

裏面的鐘旭伸手按下開門,電梯終于開了。

外面的人看到電梯裏的情景紛紛大吃一驚。

“大家快幫忙把他們送醫院吧,剛才電梯突然出了故障,我們被困在了裏面,他們有電梯恐懼症,吓暈過去了。”鐘旭指着躺在地上的兩個衰人,撒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謊。

于是衆人七手八腳地打電話叫救護車,然後把他們護送下樓。不到五分鐘,救護車趕到,老女人跟禿頭終于安全地被擡進去離開了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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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旭籲了口氣,一看時間,天,已經快六點了。

她正要往22樓沖,卻突然想起了她帶來的大包袱——鐘晴。

怎麽在大堂裏沒看到他?!這死小子又亂竄到哪裏去了?!

鐘旭急了,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憑鐘晴那點本事,真要出點什麽事,他不死也脫層皮!

她趕緊掏出手機給鐘晴撥過去。

還好,響了兩聲後,鐘晴接了電話。

“死孩子你跑哪兒去了?不是說了讓你在大堂裏等我嗎?”

“什麽呀,誰叫你去了那麽久,打你電話又打不通。”

“你現在在哪兒?”

“哦,我在22樓,盛唐的總經理辦公室呢,姐你趕緊上來吧,出電梯直走再轉左就是。快點啊!!就這樣!”

鐘晴那頭迅速挂了電話。

鐘旭放下電話,快步往電梯走去。心裏奇怪臭小子居然自己跑到別人那裏去了,真是的,害她白擔心一下。

整個22樓一片燈火通明,此時仍有不少職員忙碌地穿梭于各個辦公室。

這整層樓都是盛唐集團的辦公場所,鐘旭快步走在裝修極盡豪華的通道裏,心裏感嘆着大企業就是不同,連通道都要布置地如此張揚。

剛一轉彎,鐘旭就跟匆匆往外趕的司徒月波撞了個滿懷。

雖然鐘旭一身好功夫,可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跟身型高大的司徒月波來個火星撞地球,她讨不到半點便宜。

一個趔趄,鐘旭往後一倒,還好司徒月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往前一拉,免了她一個大大的洋相。

“鐘小姐你沒事吧?”司徒月波松開手問道。

若換作是別的冒失鬼,此刻多半已經扮國寶不用化妝了。

可是,這個不一樣。

鐘旭把掉到眼前的一縷頭發撥開,嘻嘻一笑:“托您的福,這不沒摔下去嘛,能有什麽事。”

“呵呵。”司徒月波笑道:“我怕鐘小姐對這裏不熟悉,正要出去接你。”

“哈哈,你剛才不是已經‘接’到我了嗎?!”鐘旭幽他一默,随後收起笑容道:“鐘晴那死小子在你那兒吧?”

“是啊,我們趕緊進去吧。”司徒月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在司徒月波寬敞考究的辦公室裏,鐘晴正跟坐在外間的秘書小姐聊得火熱,看得出這小子挺會讨女孩子歡心的,漂亮的秘書小姐正被逗得掩口大笑。

看到鐘旭和司徒月波走了進來,秘書小姐立刻打住笑容,站起身來了一個70度的鞠躬:“總經理!”

“今天沒什麽事了,你下班吧。還有,跟外面所有的人說可以走了,今天不用加班了。”司徒月波準備譴退所有人,按照鐘旭剛才的要求。

“好的!”秘書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秘書前腳剛一跨出辦公室,鐘旭立刻沖上去準備對鐘晴的耳朵施展九陰白骨爪。

然而這回鐘晴學乖了,身子一側避開她這招,而後咻地一聲躲到了司徒月波的背後,只伸個頭出來喊:“我知道你又要說我不聽你的命令在大堂等你,可是,這次不關我的事啊!” 他抓着司徒月波西裝的後擺用力拉:“波哥,你快跟我姐解釋呀,再被她擰耳朵的話我的頭就要變成光葫蘆了。”

“波哥?哈,你還叫得挺親熱嘛!你給我出來!今天非教訓你不可!”鐘旭伸出手去拽他。

一個拽一個躲,司徒月波夾在這姐弟倆中間動彈不得。他盡量護住身後的鐘晴然後對鐘旭解釋道:“剛才是我路過大堂,看到你弟弟并邀他到我這裏來的,鐘小姐請不要再責怪他了,就當是給我個面子吧?!”

聽得司徒月波此言,鐘旭終于停了手,氣呼呼地說:“我是怕這個死小子闖禍!”

“我可沒闖禍,我一直乖乖呆在這裏的!”鐘晴見警報解除,這才從司徒月波身後挪出來小心翼翼地分辯道。

司徒月波見二人平息了幹戈,這才松了口氣,道:“我去看看其他的人都走了沒有,你們稍坐一下。”

鐘晴找了個離鐘旭遠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可是他手腕上一抹耀眼的光芒還是引起了鐘旭的注意。

“這手鏈哪兒來的?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可沒見你有這個東西。”鐘旭走過去一把抓起鐘晴的左手沉着臉盤問道。

“這個……”

“快說!少支支吾吾的!”

“鐘小姐,這條手鏈是我送給你弟弟的。”司徒月波的聲音。

鐘旭一回頭,司徒月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他走過來說道:“這鏈子是我們旗下的珠寶公司今年準備推出的新款式,今天他們給我送了幾條過來,原本我就打算把它們送朋友的,正好鐘晴稱贊說這鏈子很不錯,我就送給他了。”

“他送的?!”鐘旭心想,這鏈子一看就是高級貨,她還以為是鐘晴趁她不在,死乞白賴管司徒月波讨來的好處費呢。不過這太子爺出手還真是闊綽,這麽昂貴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

“對了!”司徒月波像是想起了什麽,徑直往他辦公桌走去,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玩意兒。

“這個是送給鐘小姐的!”司徒月波把東西遞到鐘旭面前,鐘旭一看,是一個做工精細的紅色小錦囊。

“這個是?”

“呵呵,跟那手鏈一起送來的,一條項鏈而已。”司徒月波打開錦囊,從裏面抖落出一條鉑金鏈子——很細的三條鉑金絲,中間嵌了一粒熠熠生光的紫水晶,式樣非常簡單,但是,漂亮,非常漂亮,教人忍不住想立刻就戴上它。

“收着吧,我在這裏沒幾個朋友,還好遇到了你們!”司徒月波淡然一笑,語氣有些落寞。

別人都這麽說了,她又怎麽好意思拒人于千裏之外,再說了,這鏈子只要是女生大概都會愛不釋手的。

鐘旭遲疑片刻後伸手把項鏈接了過來:“謝謝,雖然我基本上不怎麽習慣戴這些東西,但是,我不拒絕朋友的好意。”

“嘿嘿,老姐,咱們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多虧我先上來了,不然怎麽能‘見者有份’呢?”鐘晴湊到她身後壓低聲音嘻笑道。

嗵!

鐘旭順勢用手肘往後狠狠一撞,鐘晴立刻苦着臉蹲了下去。

“哼,我說你怎麽那麽快就改口叫人哥哥了呢!”鐘旭揶揄道。

司徒月波見狀,哭笑不得。

“外面的人都走了嗎?”鐘旭開始進入她今天的正題。

“全部走了。”

鐘旭看了看時間,折騰了半天,現在已經晚上9點半了,她回頭對司徒月波說:“等下我送你下去,你在這裏不安全。”

“怎麽了?你發現了什麽?”司徒月波眉頭微微一皺。

“沒有,到目前為止我在這層樓還沒有感到有任何異常,之所以要你譴走所有人,是想減低這裏的人氣,好把那些東西快些引出來。臨近午夜的時候我會封起自己的靈力,讓它們以為我是普通人,等它們來攻擊我的時候我就好速戰速決。那臭小子再不濟也是鐘家血脈,尋常鬼物也動他不得,而你不一樣。所以,你盡快離開!”鐘旭非常認真地對司徒月波說。

“這樣啊……”司徒月波面有難色。

“放心,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明天保管還你一個清淨之地!”鐘旭拍胸脯保證。

司徒月波咬了咬嘴唇,片刻沉默之後,他釋然一笑:“那一切就拜托鐘小姐了!”

“哈哈,叫我鐘旭就行!行了,這就走吧,晚了就不方便了!還有,出去的時候順便給我指一下你父親辦公室的位置,你這裏實在太大了。”鐘旭推着司徒月波往外走,同時對鐘晴喊道:“還不趕快起來跟我們一起下去!!”

“噢!”鐘晴捂着肚子從地上爬起來,委委屈屈地跟着他們出了門。

一路平安無事的把司徒月波送到了大堂。

“哈哈,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上班不要遲到哦!”鐘旭笑道。

司徒月波點點頭,看定鐘旭,只說了一句:“萬事小心!”

鐘旭給了他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随即拉了鐘晴回頭走去。

“波哥……慢走啊!!”鐘晴不忘回頭對司徒月波揮手道別,臉上的笑容像他手上的鏈子一樣光芒四射。

鐘晴的表現不得不讓鐘旭想起了他們的奶奶——鐘老太。上梁不正下梁歪,隔代遺傳的影響果然很大!

幾分鐘後,姐弟兩人回到了22樓。

這個時候,除開在大堂裏值班的幾個保安,從一樓到頂樓大概就只有他們姐弟倆了。

22樓的通道上全鋪着厚厚的绛紅色地毯,走在上面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四周一片讓人窒息的安靜……

呼哧……呼哧,一陣接一陣的異響突然出現在鐘旭的耳裏,刺耳至極。

啊……啊……秋!

鐘晴掏出紙巾不停地擦着自己的鼻子,邊擦邊不停地吸鼻子,呼哧呼哧不絕于耳。

“你????”

“感冒了,剛才還好好的。大概是溫差原因!姐你千萬別擔心!”鐘晴搶過話頭說。

“誰擔心你呀?我是嫌你吵死了!在這個時候制造這麽大的噪音!鬼都被你吓跑了!”鐘旭皺着眉喝道,說着就從鐘晴手裏搶了一張紙巾揉成一團一把塞進鐘晴鼻孔裏。

“先把鼻涕堵住,回家你再繼續吸鼻子,現在給我保持安靜!”

“知道啦!”由于鼻子不暢通,鐘晴的聲音聽起來好笑得很。

然而,鐘旭笑不出來。

這裏的東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鐘晴突然而至的感冒就是一個再明确不過的信號。看來這個堂弟的體質比起之前并沒有多少改善,鬼氣只要稍微超标一點就能立刻在他身上反映出來。

很近了,它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鐘旭清楚地感覺到一陣一陣若有若無、時強時弱的鬼氣從四面八方湧來。

它在試探他們,一只不笨的東西。

鐘旭摒住呼吸,不露聲色的把自己的靈力降到最低。

“姐,我們現在要做什麽?”鐘晴把紙巾再往鼻子裏塞了塞。

鐘旭白了他一眼:“跟着我就是了,少廢話!”

鐘晴立刻閉了嘴。

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前,鐘旭停住腳步,掏出一張磁卡插進門上的電腦防衛系統裏,這卡是這辦公室的鑰匙,剛才找司徒月波要來的,難得他對自己如此信任,二話不說就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她。

滴!

門開了。

進去之前,鐘旭看了看時間——22點整。

辦公室裏的燈一直沒有關,頂上的大型水晶吊燈照得滿室通明。

看來司徒月波他爹很偏愛紫檀木,這裏所有的家具全是用這種昂貴的木頭打造而成。燈光下,這些家什浮起一層幽黑古樸的光澤,厚重而嚴肅地立在屬于它們的空間裏。一只作熏香之用的精美青銅三腳鼎擺在辦公桌的左上角,裏頭鋪着厚厚一層香灰,一股淡淡檀香尚未散盡。再左右環顧,四面光潔的牆壁上錯落有致地挂着數幅出自名家手筆的水墨丹青。

整個看來,這裏簡直就像個歷史博物館,所有的東西被稱為文物亦毫不為過。

但是,鐘旭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細節,房裏面西的牆下,有一座兩米高的佛龛,香燭供果都齊全,可是獨獨沒有佛像在裏面。誰會放一座沒有佛像的空佛龛在這裏呢?!

鐘晴的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看着鐘晴明顯比剛才蒼白的臉和一陣緊過一陣的呼吸聲,鐘旭趕緊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條紅繩解了下來,紅繩上系着一個用牛骨雕成的4公分見方的牌子,正面刻着鐘馗像,背面刻着一串經文樣的符號,這個東西算是鐘旭的護身符吧,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挂在胸前不曾離身。

“麻煩的家夥!”鐘旭把護身符挂在了鐘晴的身上。她知道一旦她降低靈力之後,鐘晴就不在保護範圍以內,如果再不對他做一點防範措施,那麽他極有可能在真正的元兇出現之前就受到其他東西的攻擊了。有了這個她常年佩帶的護身符,至少能保他暫時平安。

“姐,給我戴這個幹嘛?”鐘晴拿起護身符問。

鐘旭瞪了他一眼:“你不覺得你的感冒好多了嗎?”

鐘晴經她這麽一問,仔細一感覺,咦?!真的好多了,呼吸順暢了不少,鼻涕也不流了。

“我頭一次知道這個玩意兒還能治感冒?!以前一直見你挂着,也沒覺得這東西有什麽特別呢,原來還有這個功用!簡直太好了!”鐘晴捧着護身符像看寶貝似的猛瞧一氣。

鐘旭已經懶得搭理他了,看看時間,真是過得異常快,已經快到23點了。

“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坐下來!”鐘旭給鐘晴下了命令。

鐘晴聳聳肩,沒敢多嘴,乖乖走到擺在左手邊的一排沙發上坐下。對于鐘晴這種缺乏實戰經驗且自身條件又不盡人意的伏鬼人來說,在現在這樣一個環境下說心裏不發毛那純屬瞎掰。

鐘旭則走到門口,伸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她能見到的地方似乎一切正常,還是那一間間三面都是玻璃牆的辦公區,耀眼的燈光下,裏面的情況一覽無餘,淩亂堆在電腦旁邊的文件、七歪八倒的椅子、倒在辦公桌上的水杯,充分說明了那裏白天的忙碌與混亂。而剛才在通道上所感覺到的鬼氣此時已然越來越濃重。

輕輕掩上門,鐘旭走到鐘晴身邊坐了下來,叮囑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戲可看了,不過,先提醒你,等下不論你見到了什麽,都不要大驚小怪,你這只菜鳥任何時候都緊緊跟在我身邊就好,知道了沒有?”

鐘晴聞得此言,一下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激動地手舞足蹈:“我怎麽可能大驚小怪?!不就是那些小東西嗎?我鐘晴從小到大什麽陣仗沒見過?!老姐你對我有點信心成不成?有其姐必有其弟,我大小也算是個當代英雄……”邊說鐘晴還邊揮拳往牆上一擊……

他話音未落,整個辦公室的燈光突然一閃,随即整個房間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啊?鬼來啦!我的媽呀,姐呀,你在哪兒呢?哇啊!!”黑暗裏鐘晴的慘叫猶為刺耳。

幾秒鐘後,啪的一聲,光明重回人間。

只見剛剛還大言不慚自诩英雄的鐘晴撅着屁股抱着頭使勁兒往沙發角裏鑽。

半晌,他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兒,慢慢擡起頭一看,鐘旭正站在他剛才站的位置,雙手橫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英雄,你碰到電源開關了。”

鐘晴一楞,旋即站起身,嘿嘿一笑:“我就說嘛,有我……呃……我們在,什麽鬼敢造次?!”

“我告訴你,你再不老老實實呆着,閉緊你的嘴巴,我就把你扔到外頭去喂鬼!!”鐘旭一掌讓他重新跌回沙發上狠狠地威脅道。

唉,這堂弟果然是個超級大的包袱,鐘旭真有點後悔答應帶他來“實地考察”了。

從背包裏摸出一塊口香糖塞進嘴裏之後,鐘旭也一屁股坐到了鐘晴的旁邊。鐘晴張了張嘴想問現在他們到底要做什麽,難道就這樣等在這間房子裏鬼就會自動送上門嗎?但是一想到這位恐怖堂姐剛才的警告,他只得硬生生地把滿肚子的疑惑吞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房間安靜得只能聽到鐘旭嚼口香糖的吧唧吧唧聲。鐘晴則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不是理理自己的頭發就是把手機掏出來看時間,反正就是不斷的做一些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已經淩晨一點鐘了,鐘晴沒有見到任何異常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姐,這都一點鐘了,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呢?鬼不都是過了午夜12點就該出來活動的嗎?”

“你以為是上班打卡啊?準時在12點出現?!”鐘旭白了他一眼,随後解釋道:“雖然這些東西可以随時出現,但是它們一旦有了攻擊的目标的話,就一定會選擇在自己的力量最強的時候現身。”

“那它們……”

“別問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鐘晴打斷滿臉問號的鐘晴,接着說:“在生命結束前的一個鐘頭和結束後的一個鐘頭,就是這些死靈力量最強的時候。之所以這裏的東西還不肯露面,就是在等這個時候。”

“為什麽我們不趁這個時候到來之前把它們揪出來消滅掉?”鐘晴往鐘旭這邊靠了靠。

鐘旭用最後一點耐心沉着臉回答:“這些東西一般都處在一種‘蟄伏’的狀态,雖然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氣’,但是要知道它們具體在什麽位置,會以何種形态出現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只要它們一有實質性的‘蠢蠢欲動’,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它們在等,我也在等,等它們自投羅網。”

“但是……哎喲!”鐘晴剛冒了兩個字,頭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最讨厭問題學生了!告訴你,我已經把靈力降到最低,讓它們無法通過這個來辨識我們的身份。所以這裏的東西很有可能已經把我們列為了攻擊的目标。你再這麽東問西問不集中精神,當心你的護身印起不了任何作用,到時候又被抓去當消夜可別指望我救你!”鐘旭扔給他這句話後就扭過頭去閉上眼不再理他。

鐘晴揉着自己可憐的頭,再不敢開口,只得依樣畫葫蘆學着鐘旭的樣子,閉起眼睛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

半個小時又過去了。

忽然聽得吱呀一聲,鐘旭與鐘晴同時睜開了眼睛。

虛掩的門被慢慢推開了,一個穿着三四十年前的那種在工廠裏常見的帆布工裝年齡約在30歲上下燙着花卷頭的女人,一手拿着掃把一手拿着抹布,小心地走了進來。

鐘晴張大了嘴,拼命往鐘旭身邊擠,而鐘旭則皺起眉,開始悄悄提升自己的靈力。

花卷頭直直走到了辦公桌的前面停了下來,放下掃把,拿起抹布仔細地擦起桌子來。邊擦邊自言自語:“總算熬到這個月的最後一個夜班,明天早晨去媽家裏把小小接回來,她爸明天也該回來了。去哪兒呢?公園吧,小小一直吵着要去,呵呵。”

鐘旭與鐘晴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這個“女人”在說什麽。

擦完了桌子椅子,花卷頭又開始擦書櫃,一格玻璃一格玻璃地擦得很認真。一直擦到佛龛那裏,花卷頭突然住了手,她怔怔地看着佛龛,半晌才喃喃的說道:“怎麽不救我?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菩薩呢?菩薩怎麽不見了?”話音未落,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扔到地上,拼命搖着佛龛尖叫:“救我啊!!救我啊!!好燙啊!”

只見剛剛還與常人無異的花卷頭,從外面的衣服開始,像被火燒一樣,一點點被卷曲熔化,只幾秒種的時間就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雖然看不到任何火焰在燃燒,但是,可以清楚感覺到她正被無比兇猛的火勢包圍……慢慢的,她的皮膚連同肌肉變成了焦碳一般的顏色,幹癟地包裹着清晰可見的骨骼。整張臉已經被燒得慘不忍睹,嘴唇已經沒有了,只有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突兀地立在那裏,兩顆眼珠驚恐且痛苦地在眼眶裏翻轉。

最後,她跪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鐘晴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想過去一看究竟,卻被鐘旭一把拉住了:“我說過要你一直跟在我身邊!”

“可是,那個……”鐘晴指着佛龛那邊正要分辯。

“閃開!”

鐘晴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事,突然就被鐘旭一把推開,重重地撞在後面的牆上。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從他跟鐘旭之間一閃而過,再仔細一看,天,竟然是那具焦屍!它已經離開了剛才的位置,現在正站在他們姐弟倆的對面,那對灰白色的眼珠上下翻滾,惡狠狠地打量着他們,十個手指由于被燒焦的緣故緊緊粘連在一起,微微彎曲着,血紅色的指甲狀物體從指尖“破土而出”互相碰撞着,發出刺耳的喀喀聲。

它什麽時候從地上爬起來還以那麽快的速度朝他們沖了過來?

鐘晴到現在還傻靠在牆壁上沒有反應過來,看來他的觀察能力和應變能力的确給鐘家抹黑。

焦屍怪叫一聲,猛地張開兩爪以驚人的速度往鐘晴那邊撲去。

鐘旭見狀一個箭步擋到了鐘晴前面升起護身印把他有效的保護了起來。

滋……撲通!

焦屍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一觸到護身印就像是人被萬伏高壓電擊中一樣,它被重重地彈開了去。

然而,讓鐘旭意外的是,護身印的威力似乎并沒有傷害到這個焦屍多少,不消片刻它又站了起來再次往她們這邊撲過來,自然又被彈開了去,然後又起來,又撲過來,如此不知死活機械地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這只鬼的智商低于正常水平吧?”緩過勁兒來的鐘晴在确認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經無虞的情況下,從鐘旭背後伸出頭看着面前這只“笨“鬼一次次徒勞的攻擊,嘴巴又不安分起來。

鐘旭沒有工夫來理會鐘晴也沒有時間來思考這個怪物怎麽會不懼怕之前那些鬼物避之不及的護身印,趕緊把它解決了是正經。她迅速從背包裏取出一張符紙用念力将其化成一柄一尺見長的金色劍狀武器,再将左手作劍指狀朝焦屍一指,喝道:“伏鬼金劍,惡靈退散!”

剎時只見一道金光毫不含糊地從焦屍的身上一穿而過,焦屍慘叫一聲,然,它還沒有被徹底擊潰,居然還有力量轉身破門而出倉皇逃竄。

“我們追!”鐘旭拽上鐘晴沖出了房間。

兩人追到外面的通道上時,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吃了一驚。

那個焦屍已經沒了蹤影,但是透過那些玻璃牆,可以清楚地看到剛才還空空如也的辦公區不知何時多了十幾二十個人,不過鐘旭能夠100%肯定他們絕對不是白天見到的那撥盛唐員工。

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穿着跟剛才那個花卷焦屍差不多,都是式樣老舊的工裝。另外,男的統一理着規整的平頭,女的不是燙着大花卷就是綁兩條小芳型的麻花辮,一看就知道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每一個看起來似乎都很忙,有的坐在電腦旁邊做着撥弄算盤的動作,有的伏在桌上像是在認真抄寫着什麽,還有的站在牆邊對着空氣作清點貨物狀,邊點還邊做記錄。

“他們好奇怪!剛剛那個焦屍最先也像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然後就……”鐘晴小聲嘀咕。

果然,鐘晴的話還沒說完,裏面那群“人”就出現了跟焦屍一樣的症狀,一個個就像置身烈焰中一樣,有的又哭又跳拍打着身上的各個部位;有的則嚎叫着倒在地上不停滾來滾去;還有的沖到玻璃牆下用手拼命敲抓着光滑如鏡的玻璃,幾道清晰的指痕直觀地說明了因為缺氧而帶來的極端痛苦,最後他們絕望地把自己的臉緊貼在玻璃上徒勞地想找一個出口。

鐘旭跟鐘晴目前所處的這條通道剛好位于兩邊辦公區的中間,與這些“人”不過一牆之隔。眼見着一場慘烈的“火災”發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即便心裏明白這并不是真的,可是,包括心理素質一貫過硬的鐘旭在內,也還是倒抽一口冷氣。

“姐……我們……怎麽做?”鐘晴悄悄扯了扯鐘旭的衣袖,聲帶明顯出現了顫音。

“盡量提升你自己的護身印就好,其餘的事交給我。”鐘旭頭也不回地答道。

這群東西看來跟剛才那個焦屍是同門,它們的數量對鐘旭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這麽些年來她還沒有一次同時解決如此“大劑量”工作的經歷,她目前的最高記錄不過是同時收伏7只。尤其現在面對的還是一大群有可能連護身印都不懼怕的“新品種”,鐘旭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不出任何纰漏。

用什麽方法才能一次擊敗它們?鐘旭強迫自己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得出答案,否則她跟鐘晴可能都會有危險。

這時,玻璃牆內被“大火”煎熬的“人”都已經倒在地上,如死去了一般沒了任何動靜。

“又沒動靜了?”鐘晴立即聯想到剛才在辦公室裏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伴着一陣陣抽搐,那些倒在地上的焦屍一個個又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幾乎同一時間,他們扭過頭盯着牆外的鐘旭姐弟,一種看待“入侵者”的冷硬兇狠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再配上他們此刻的尊容,實在讓人不寒而傈。

“姐……”鐘晴消受不了這種“注視”。

鐘旭一言不發,把他撥到自己身後。

是時候出手了,那股殺氣已經再明顯不過,這群東西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現在只有使出比較高級的法術才能确保萬無一失,雖然會很耗元氣,但是已經沒有選擇。一旦這群東西群起而攻之,鐘旭就怕顧此失彼保護不了鐘晴了。

“咱們該上了,自己悠着點!再警告你一次,不準離開我半步!”鐘旭一臉嚴肅地看了看鐘晴。

鐘晴咬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

一把符紙被鐘旭穩穩捏在手中,低聲念出一串咒語之後,她雙手一揚,幾十道符紙就像出膛子彈般分別嵌入了每一面玻璃牆內,登時每一道符紙都延伸出許多道赤金色閃電般的光紋,而後只見這些光紋迅速蔓延并結合在了一起,像張密織的網一樣把那些東西緊緊包在了玻璃牆以內。而牆內那些焦屍則紛紛用盡蠻力前赴後繼地向玻璃上狠撞,妄圖突破鐘旭設下的符陣。

“哇!姐你好厲害!”看着眼前這般可以稱之為壯觀的景象,鐘晴對鐘旭簡直崇拜到了腳趾頭!剛才所有的恐懼全被抛到爪哇國去了,有這樣一張金光四射的符網在,那些東西肯定是出不來的!看來它們也沒什麽可怕的,都是些只會用蠻力的蠢家夥,從頭到尾只有那麽一種招式,就讓它們在裏面撞個頭破血流吧!

鐘旭悄悄籲了口氣,這些東西雖然數量多同時還很少見的不懼怕鐘家的護身印,可是他們大概真的像鐘晴說的一樣屬于低智商的靈體,不怕它蠻力再大,只要把它們困住,就可以很容易的收伏了。

“它們已經被我封住,下面就由你來收伏它們!”既然局面已經被控制住,鐘旭決定借此實戰機會教鐘晴使用專門用來消除鬼魂靈力的咒語。

“我??要怎麽做呢?”一貫獨斷獨行的堂姐會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來完成,鐘晴簡直受寵若驚,他決定以後都不在背後偷偷罵鐘旭了。

“一般的鬼物只要一碰到我們鐘家的護身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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