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和你
隔天意外的是個晴天。
謝聽雨把放在寝室走道裏的傘給收了, 收到一半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兒不對勁, 拿過傘把一看, 上面幹淨極了, 沒有任何的印記。
謝聽雨有一些小癖好, 也不能算是癖好,她對屬于自己的東西有着很強烈的占有欲, 好比如說發了課本會一本一本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再放到書櫃裏。她會在傘把上拿着小刀小小的刻一片羽毛。
但是這把傘傘把上沒有。
謝聽雨想到昨晚,她的傘原本是挂在椅背上的, 後來也不知怎麽了掉在地上了,回去的時候, 她椅子後面掉了四五把傘, 大家都在撿傘, 最後只剩下兩把黑色的傘。
徐修其把地上的最後兩把傘撿了起來,他一只手上拿着傘,另一只手上是早就冷了的奶茶。謝聽雨的臉莫名火辣辣的,她一時情急之下,也沒挑, 随便抽了一把。
沒想到抽到的是徐修其的傘。
她想了想,還是給徐修其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突然想起來,徐修其手機被偷了的事兒,昨晚估計結束之後就去醫院了,也沒來得及去買手機。
謝聽雨拿着傘送到他們宿舍去。
男生宿舍倒是随便女生進出的,謝聽雨之前來過幾次, 給林況和陳言述送東西。
徐修其他們宿舍的門半開着,謝聽雨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有的。”謝聽雨推門進去,左右看看,洗手間的門打開,江淮禮剛洗好手,看到謝聽雨的時候有點兒詫異,“你怎麽……”
謝聽雨舉了舉手裏的傘,“我的傘和徐師兄的傘,拿混了。”
江淮禮笑着,有點兒不太相信:“這還能拿混?”
謝聽雨古怪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說:“我給徐師兄打了電話,他沒接,所以我就送過來了。”
“嗯,他估計還沒買新手機。”江淮禮從桌子裏拿了電腦,往外走,邊走邊說,“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謝聽雨心不在焉地跟着江淮禮下樓。
江淮禮打得是電話,等了好一會兒,徐修其才接了起來,嗓音帶着濃厚的倦意和鼻音,“什麽事,電話在客廳響半天了。”
江淮禮撇了眼邊上的謝聽雨,說:“你和小師妹拿錯傘了,人給你送回宿舍來了。”
徐修其剛睡下沒多久又被吵醒,昏倦疲憊極了,“你讓她放宿舍吧。”
等到江淮禮挂了電話之後,謝聽雨看着他:“徐師兄怎麽說?”
江淮禮面不改色道:“你徐師兄讓你送過去。”
謝聽雨蹙了蹙眉。
江淮禮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兒,語調也有點點的不自然:“昨晚結束得太晚,他就沒回那邊。他在學校附近有一套公寓,就回公寓去了,聽着聲音估計是被我吵醒的,我估摸着他還沒去醫院,咳得厲害。”
謝聽雨想到徐修其下了飛機就趕回學校,他其實是可以用這個時間去看病的,但是他沒去看病反而來學校了。
她突然有些不忍,明明她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錯,但是徐修其病成這樣,她卻有一種是因為她的錯覺。
謝聽雨低下頭沒再說話了。
出了宿舍之後,她抿了抿唇,她似乎是糾結了許久才終于下定決心:“江師兄。”
江淮禮:“嗯?”
謝聽雨語速極快地說:“徐師兄他公寓,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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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聽雨拿着江淮禮給的地址到了徐修其家門外。
她按了按門鈴,沒一會兒,屋內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緊接着,大門打開。
徐修其站在玄關處,他一臉睡意惺忪的模樣,雙眼眯起,神情寡冷又淡漠。
沉默的對視中,他突然低下頭,揉了揉眉骨。
唇齒間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笑聲來,低低的喟嘆了一聲:“我這是發燒燒昏了頭吧。”
謝聽雨不明所以地啊了聲,“師兄?”
她清脆的聲音把徐修其的睡意一掃而光,徐修其剛睡醒,整個人的狀态就是非常輕松、不設防的,他雙眼開成扇,眼底有驚喜閃過,“真的是你。”
謝聽雨眨了眨眼:“我來還傘。”
徐修其松開握着門的手,側了側身子,“先進來。”
謝聽雨踟蹰不已。
徐修其卻已經轉身進了屋裏了,他嗓音依然很啞,“不進來嗎?”
“我還完傘就走,不打擾你休息了,徐師兄。”謝聽雨往前走了幾步,玄關處有雨傘的收納架,她看到了自己的傘,黑色的傘柄上有被小刀刻過的羽毛印記。
謝聽雨把傘插進收納架裏,抽出自己的傘:“師兄,我的傘我拿走了。”
徐修其在吧臺上倒了一杯水。一晚上沒休息好的喉嚨跟冒火似的燒,他一口氣喝了半杯,嗓子裏的灼燒感退了大半。
他又倒了一杯,遞給謝聽雨。
謝聽雨沒接,“師兄,我就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徐修其看着她:“我真沒想到,你第一次主動找我,竟然是因為我和你拿錯傘?”
謝聽雨不知道要回什麽,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如不說,保持沉默。
徐修其又咳了幾聲,他的病情好像比昨天又加重了一些,說話時的鼻音更重了,“那下次見面,我是不是得拿錯點什麽,這樣你才能再來找我?”
謝聽雨滿頭黑線。
求求你做個人吧。
她眼觀鼻鼻觀心,徐修其一直在咳,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神情怏怏的,以往他調戲她的時候眼角都會有輕微的勾起,神色淡然愉悅,今天确實數不清的倦意。
謝聽雨沒忍住,開口問他:“師兄,你去醫院了嗎?”
徐修其搖頭:“沒時間。”
謝聽雨說:“那還是得去的吧,你都病成這樣了,你是感冒還是發燒啊?”
“不知道。”徐修其輕聲說。
倏地,徐修其毫無預兆地彎下腰來,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他眼睑處有着很深很深的青色,眼尾細微地上挑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來。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離得這麽近。
謝聽雨有點兒不太适應這樣的親密距離,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聽到他說:“今天忙嗎?”
她警惕極了:“徐師兄有事嗎?”
“陪我去趟醫院吧。“徐修其看到了她眼底的防備,比起身體,心裏的疲憊感更重,是他逼得太緊了嗎?怎麽她對他依然還是這種态度。
他突然直起腰來,語氣淡淡:“要是沒時間就算了,我打車過去。”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愠色,語氣也如往常般,但是謝聽雨知道,他這會兒不太開心。不過設身處地地想想,換作她,她也會不開心的吧。
分明之前她生病,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就陪她了,可現在他都這樣明示了,她都不願意。
她這算什麽,卸磨殺驢嗎?
謝聽雨心裏的愧疚感不斷上湧,達到峰值。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學校外面的診所也挺好的,我一般生病了都去那兒看,師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去診所吧。”
徐修其看着她臉上神情的不斷變化,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我不介意,就去診所吧。”
他身上穿的還是家居服,于是又進卧室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去診所的路上,謝聽雨問他:“徐師兄,你怎麽突然出國了?”
徐修其揉了揉眉骨,“幫我外公做點兒事。”他伸手戴上口罩,聲音悶悶的,“不是故意不聯系你的,我的手機和證件都被偷了,回國都折騰了很久。”
謝聽雨摸了摸鼻子,語氣不太自在:“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徐修其故意道:“我以為你在和我生氣。”
謝聽雨暗自腹诽道,我沒有和你生氣,我只是單方面把你劃入渣男黑名單裏了。
到了診所之後,醫生看完,詫異了:“你這嗓子發炎成什麽樣子了啊,扁桃體都能割下來當球踢了,燒到三十九度。”他邊配藥,邊搖頭說,“你們年輕人啊,就仗着年輕,覺得自己可以戰勝病魔。”
“再來晚一點,估計就可以叫救護車了。”醫生拿出輸液針,幹脆利落地插入徐修其的手背上,他調好輸液的速度之後,撇了謝聽雨一眼,“你這個女朋友也一點兒都不急的啊?他都快燒成一個火人了。”
謝聽雨嘟囔:“那我就給他打119啊。”
醫生:“???”
徐修其忍着笑。
等到醫生離開之後,徐修其說:“我睡一會兒,你幫我看着點兒。”他今早四點多才睡着,現在是真的困的不行了。
謝聽雨點頭:“嗯。”
謝聽雨無所事事地發呆,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後來目光落在了徐修其的手上。
她坐在他輸液的這一邊,他的手攤在椅背上,青筋迸發,骨節分明,皮膚泛着病态的白。輸液針管突兀地存在手背上。
視線漸漸往上,是他清冷的側臉。
他頭微往後抵,下颌線漂亮而又流暢,雙唇緊抿,沒有一絲血色。
“再看下去,我真的會忍不住親你了。”突然,他緊抿着的雙唇翕動,幹啞的嗓音帶笑,慢條斯理地說。
徐修其說完之後,擡起頭來,緩緩地看向謝聽雨。
目光漆黑幽深,隐隐帶笑。
謝聽雨慌亂地別過眼,她不安地咬了咬下唇。
不是在睡覺的嗎!
為什麽會知道她在看他!
還有!
你為什麽要看他!
謝聽雨!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存稿但也要倔強地更新!!!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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