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圈套

“哥哥我敬你。”沈明一再勸酒,自己卻滴酒不沾,用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不能再喝了,再……在喝酒,今晚就回不了家了……”白熙推掉遞到唇邊的酒杯。

“公主與我姐姐都不在,你回家有什麽意義?”沈明拉住她的手,“小白姐姐放心,我又不會趁你酒醉對你做什麽……壞事?”

“畢竟有貴國膠東王的前車之鑒。”白熙不着痕跡地收回手。

據傳北晉惠宗的廢太子膠東王被廢的原因就是中宗的皇後派人到東宮引誘太子醉酒,酒後誘惑太子寫下對皇帝大不敬的文章。皇帝閱後大怒,召太子入宮對照筆跡,太子不知是計,入宮對照筆跡後當場被廢為庶人。

“姐姐真聰明。原本我命人寫了一篇辱罵長儀公主的文章想趁你酒醉叫你照抄一份,現在用不上了。”沈明表現得很失落,“但是姐姐真得不想在我這裏多留一下嗎?或許你能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比如說你的母妃長寧王妃。”

心中一動,瞬間燃起的熱情随之湮滅。

“我沒有興趣,夜已深了,小郡主,告辭。”白熙酒已深了,也不知沈明給她喝得是什麽酒,比皇宮宮宴上的千古醉後勁還大。再留在北晉的驿館顯然是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盡管心裏十分想知道關于自己的母妃長寧王妃的內情,但是她不敢相信沈明口中所謂的真相,更不敢留在驿館惹人懷疑。

“我送你。”沈明拉着她的袖子,“姐姐不要拒絕。你畢竟是長寧王世子,低調地離開驿館更加會惹人懷疑。我在京中身份特殊,出行都有大唐京衛的人護送,有他們做證人更能顯得你白璧無瑕。”

“如此甚好。”白璧無瑕?這是個什麽形容詞,她現在喝得昏昏沉沉理解無能。

馬車緩緩馳出北晉驿館,白熙忽然抓住車窗:“走錦衣大街。”那是金陵最繁華的一條街,街上的鋪面號稱能一直開業到清晨,雖然繞路但絕對安全。

車輛颠簸,白熙頭腦眩暈,伸出頭抓着車沿一陣吐。見她十分難受,沈明貼心地伏在她身邊用手輕撫她的背為她順氣。

“殺了這狗王爺,為我們的親人報仇!”是什麽樣的刺客,竟然在繁華的錦衣大街動手!

暗處傳來一聲喊叫,緊接着刀劍相擊的聲音響徹不休。侍衛中有人大呼“刺客”,人竄馬逃混亂不堪。一時間繁華的錦衣街上殺聲震天,十裏長街為血染紅。

“姐姐別怕,有我保護你。”沈明趴在她身上,摟住她的肩。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靜靜看着眼前的殺戮。

“你說,這狗王爺到底是在罵你?還是在罵我?”沈明問。

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個,白熙氣結!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公然在大街上刺殺北晉使臣,攝政王獨子!而且還是在最繁華的錦衣街,當着無數的目擊者!到底是誰,要這樣害她和長儀公主!

“狗王爺在這兒!”一個刺客沖到馬車前,刀尖血紅眼神兇歷,全然不似做僞。刺客的刀遞出的一瞬,動作忽然凝住,只見一只羽箭插在他心頭。刺客來不及發出聲音便倒下。

“這些人膽大包天,竟然當街行刺長寧王世子!給本宮殺!”難道是長儀公主到了?!

“怎麽……原來如此。”沈明看着素衣飄飄冷若冰霜的長儀公主,若有所思。

“公主!我對不起你呀!”白熙後悔地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白熙!”長儀公主策馬而來,“下來。”

白熙的酒意全被吓醒,一轱辘翻下馬車,正想站起來卻發覺一陣腿軟:“殿下我……”周遭的喊殺聲漸漸停息,多虧長儀公主及時趕到。

“起來!”長儀公主冷冷吩咐,“不許去扶她!”

她跌跌撞撞廢了好大的勁才從地上站起來,大聲道:“這些大膽的刺客都是來殺本世子的,公主要為我做主!”二話不說先把鍋扛了。

“多謝沈小王爺保護本宮的驸馬,您的護衛已經趕來,有他們護送您回驿館,可保無憂。”林祯自始至終沒有看地上的白熙一眼。

“我是狗王爺嘛,當然要像狗一樣保命。公主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不過今晚真是,吓死我這個寶寶了。哈哈。”沈明笑得十分放肆,今晚的一切對她來說都不算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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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一路跟在長儀公主身後不敢說話,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到長儀公主的門前,想想覺得不夠又撿來一個大銅盆倒滿水,将盆雙手舉在頭頂,竟是要長跪妻子門前請罪。府中下人來來往往都低下頭不敢看。

“進來。”長儀公主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進來跪。”

“殿下我錯了。”水濺出來灑在她臉上,“我不該晚上不回家去沈明的驿館逗留,不應該喝酒,更不應該答應她送我回府。”

“解釋。”林祯将手裏的毛筆伸進她頭頂的銅盆中涮筆,“不準灑出來。”

“我……”她能相信長儀公主嗎?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那一夜皇帝的話語猶在耳邊,如果她不能保護長儀公主,那皇帝會毫不猶豫地換人保護愛女。如果皇帝知道她欺騙了自己的愛女,這後果……

“那日酒宴,她借摟着我之機告訴我說……說有我母妃的消息,我一時求證心切,就跟着去了。沒想到出了這件事。”她生母不詳這是京中都知道的事,如今提及應當能遮掩一時。

“那她有母妃什麽消息?”林祯又是一陣涮筆,涮地她搖搖晃晃,“穩住。”

“說來慚愧,今晚我沒有得到什麽消息。只有她說……說我冷下臉來的樣子,很像我的母妃。”白熙心虛地低下頭。

“我看看。”

林祯用筆挑起她的下巴,仔細觀賞。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淚汪汪的,秀氣的鼻子一抽一抽,一副受了欺負泫然欲泣的樣子。這還是她那個崇尚空談又纨绔不成器的驸馬爺?!分明就是個膽小又愛哭的傻姑娘。

“分明一點也不像。母妃要是長成你這樣,只怕她要氣哭。”

“殿下!我明天就進宮奏明聖上,就說今晚的刺客都是為我而來。讓北晉無法借題發揮要挾大唐!”就是犧牲自己也要竭力挽回。

“理由呢?”林祯往盆裏加了杯水。

“理由就是……”她絞盡腦汁,“我在外面欠了外債,嗯,還不上,債主打上門來,說還不起債就……要我狗命!”天哪,她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林祯又加了一杯水:“不必想着怎麽讓本宮和太子免于彈劾,老三和老七是絕對不會放過此事的。你只要說說自己錯在哪裏。”

“我錯在不聽公主的話,私自出府,反而惹出麻煩。”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錯。”林祯用那支已經清洗幹淨的毛筆輕輕掃着她裸.露的脖頸,“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對本宮……不夠坦誠。”

“殿下!我真的……”癢!透入骨髓的癢!癢到她雙手顫抖。

“你知道我今晚為什麽會突然回京嗎?”長儀公主繼續着手裏的動作,“敢把盆砸了今晚就別睡覺了。”

對呀!她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宮宴上,我看出沈明是沖着你來的,我派人盯着你,也就等于盯着他。下午的時候我的人回來告訴我你要去驿館,我預感事情不對就帶着護衛提前回來,正好遇上這件事。”林祯耐心地向她解釋。

長儀公主居然派人盯着她?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啊。看來她與長儀公主之間差距太大,實在是如日月一般不可相提并論。

“對了殿下,今晚的刺客可有活口?”她問。

“在京衛衆目睽睽之下,你說有沒有?”也是,京衛不是鐵板一塊,其中必定有各方勢力的人滲透,當着這麽多人在北晉面前把刺客全殺了肯定有殺人滅口之嫌。

“那我對不起大唐啊。”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也不要太自責,就算今晚你們沒有遇刺,北晉一樣會找理由借機發難。”林祯拿走那個裝滿黑黝黝的水的極其危險的銅盆,“仔細砸到頭上明天見不了人。”

沒有長儀公主的赦免她不敢起來,只能繼續跪着。

“衣服脫了。”

什麽?又要脫衣服!她二話不說就把自己扒得只剩件松松垮垮的裏衣。

“今晚你做得對,明日父皇一定會召你上殿詢問今夜刺殺的緣由。你要記住,無論朝中何人對你說什麽,你只要一口咬定那些人是來刺殺你的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林祯抱起軟綿綿的白熙大步走出書房。

“那沈明那邊?”她緊張地摟住長儀公主的脖子。

“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聰明人也不能一直都那麽聰明,更何況是像你這樣一直都很傻的。突然變聰明了才引人懷疑。”

她哪有一直都很傻!偶爾也是能聰明一下的好不好!

長儀公主将她輕輕放在院中的一顆桃樹下,凝視着她的臉:“接下來你不要動。”

“殿下……你要做什麽?”下意識伸手去推。

“別動,這是在幫你。”林祯輕輕壓在她身上,低頭,柔軟的唇瓣在她頸上用力親吻。

“殿下你……我這個……”桃樹下的草皮留下道道抓痕。

“乖,這是必要的。”林祯貝齒用力咬在她臉上。

“嗚!”比摔跤還疼!白熙用力推開林祯,氣憤地推開長儀公主,她忍很久了!翻身壓在長儀公主身上,“我錯了……公主我再也不敢推你了……”

“少爺我們錯了!”剛剛趁夜打掃過院子的小厮驚慌失措。

“幹什麽!滾啊!”白熙扭頭大吼。

“是,少爺!”

“殿下你……你聽我解釋……我以後再也不敢推你了……”她追上長儀公主的背影。

“睡覺去。”沒有任何解釋。

“公主!公主!要不然你在上面吧!公主!公主!你聽我解釋!”蒼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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