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比才(一)
“哪個神經病!出的破題目!”
今年的軍事大比,一反往年的射箭、舞石鎖等傳統考試方法,另辟蹊徑,将全部參比學生分為三人一組。而她又很不幸的和吳宇分到了同一個組。
吳宇和另一個叫張灏的隊友在看地圖,白熙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箭,随手瞄了個方向:“這個箭怎麽射啊。”那支箭從她的弓上飛出去,居然拐了個彎射偏了。
“老兄,你會不會射箭啊,射我屁股上了!”張灏捂着屁股,跳起老高。
白熙把弓藏到身後,露出純潔善良的笑容,走過去把箭撿起來:“一定是有人埋伏我們。”
“幸好箭頭都是包着布的,要不耗子就給你射廢了。”吳宇跟誰都自來熟,剛認識的隊友陳灏對耗子這個綽號并不生氣。
“老吳,有人放旗花火箭了。”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升起一枚紅色的信號火箭,陳灏把地圖揣進懷裏,一手一個拉着他倆就往反方向跑:“撤撤撤,肯定是有人打起來了,我可不想被人摘了腰帶。”
比賽只有一項,一百只三人小隊,分別從四個初始點出發,小隊每人攜帶一份武器,包括木劍一把,弓和弓箭一套,以及旗花火箭六支。任何人不得攜帶金屬利器。小隊成員每人系着一根繡有自己名字的綠色腰帶以示身份。
每隊分發地圖一張,小隊必須按照地圖,用最快的速度從初始點到達終點,越先到達的隊伍得分越高。同時,每一隊原則上是互相敵對的,在比賽中鼓勵與對方的小隊交手,分出勝負後即刻将對方成員的腰帶摘下。
勝利者只要将對方腰帶摘下,就可以燃放旗花火箭,比賽場地內的官方工作人員會在第一時間趕到,接收記錄腰帶并帶走失敗的參賽者。
吳宇叼着一根草葉,百無聊賴地看地圖:“老弟,摘一根腰帶得多少分啊?”
“聽說是一條腰帶全員加五分,第一名到達的也才三十分。”陳灏道。
“考試細則上面寫了,前三十名到達的隊伍有分,第一名三十,前十名最低分二十,十一到二十名最低二十分,二十一到三十名全部十分。”白熙把考試細則交給陳灏,自己爬到大石頭上眺望。
“就算不到達終點,路上摘得腰帶也是可以計入成績的。”
“說得跟你能打得過他們似的。”吳宇刺她一句。
“還是趕緊看看地圖,怎麽走出去比較好。”陳灏從幹糧袋裏取出一壺水,“喝點水,等一下繼續走。”
“糟了糟了,天要滅.曹啊。”
吳宇的水壺還沒挨到嘴就被白熙拿走。
“剛才那一隊,放了火箭的那一隊過來了。”白熙把水壺拴在腰帶上,背上武器拔腿就跑。
“這下壞了。”陳灏背上裝備,拉着一臉無知的吳宇跳進草叢裏。
三個人趴在草叢裏,白熙還專門扯了一根粗樹枝來蓋住身體。
“明明聽見這邊有人說話。”為首的參賽者人高馬大,腰間挂着一根旗花火箭,“仔細找找,估計又是金陵城的弱.雞。”
“北邊兒的。”吳宇小聲在他們耳邊說,“聽口音應該是衣冠南渡之前的北邊人,這種人多半家裏都是從軍的,我們可惹不起。”
“你倆家裏不也是從軍的嗎。”陳灏加了一句。
“我倆?早就廢了。”吳宇不屑一顧,“纨绔子弟聽說過沒有。”
“嘿嘿,你是纨绔,白老弟不是。”陳灏擠眉弄眼地笑道,“白老弟是風月場的鬼才。”
白熙讪讪一笑,知道這個“變态”的哏是離不開她了:“他們好像走遠了,咱們也走吧。”
“在這兒!”
三個人剛鑽出草叢,遠處就有人大喊一聲。
“吳宇,都怪你把草叢扒拉地嘩啦嘩啦響。”白熙抱頭鼠竄。
“放箭!”
“兄弟兄弟,萬事留一線,事後好相見啊。”
一支箭射在白熙的背後,撞得她翻了一個跟頭。雖然箭頭是裹着的布,依然痛入骨髓。
“老弟!”
混亂中,吳宇跑過來拉起她,跟陳灏一人一邊架着她跑進森林的深處。
“疼疼疼,哥,別,快放開我的手。”手臂牽扯後背的肌肉,疼得她滿臉是汗。
“傷地重不重啊,我幫你看看。”陳灏解開她的外袍。
白熙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将她一腳踹開:“沒事,還能挺住。”
“跑這麽遠,誰知道這是哪兒啊?”吳宇拿了水壺過來,喂水給她。
“有一個落單的人。”兩人順着陳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有一個年輕書生前來小解。
書生一人正在潇灑地收拾衣衫,身後草叢裏蹦出兩個大漢。一個用木劍敲其頭部,一個捂住他的嘴,兩人合力将書生拖進草叢。
“你們,做什麽!”書生捂着腦袋在草叢裏掙紮,“我是參賽學子,你們怎能如此粗魯。”
“哥們兒,你隊友離得遠嗎?”吳宇猙獰地笑着,用繩子捆住書生的手。
“離得不遠,你們想幹什麽,我叫人了。”書生吓得花容失色。
見他要叫人,白熙趕緊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幹脆利落地解了他的腰帶。
“別出聲,否則我們放火箭,送你回去。”她把書生的腰帶紮進自己的腰帶裏,“給咱們指一指,這是哪裏。指的對,咱們就放你一馬。”
“這……嗚嗚。”書生直着手,戳了戳地圖。
“偏離了這麽多,看來得換條路了。”陳灏心裏有底了,收起地圖。
在一邊放風的吳宇跑回來:“有兩個人過來了,估計是他的隊友。”
書生眼裏都是淚,嗷嗷叫着。
“不要節外生枝,咱們撤。”
白熙帶頭鑽進了草裏:“腰帶還你兄弟。”臨走時,她把腰帶扔到書生身上。
“嗚嗚。”書生眼淚都掉下來了。
遠遠地傳來一句:“太幸福了,白撿了一個人!”随後就是一顆火箭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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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走了那個書生,三人走了許久,忽然見到前面的樹林裏有兩隊人正在混戰。十分陰險地趁亂上去,想打倒幾個人賺點分。
“想白撿?”
誰知道,交手中的兩隊人居然放下仇恨,掄起木劍追着他們就打。最後還是靠白熙盲射,射中了一個人的膝蓋,這才逃過一劫。
自此,他們改變策略,堅持茍活,絕不主動跟人動手。
又走了接近半天,白熙一行人又撿到一個掉隊的,問了路之後又放掉了。他們每人身上披了一襲樹葉,見到草叢就鑽,見到石頭就躲。沿途避開別的隊伍,用最快的速度走完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路程。
走在路上,沿途有許多旗花火箭升空,戰況十分激烈啊。
“你是水牛變的嗎?”
吳宇居然一路走,一路喝水,喝得兩個水壺都空了!此時天已經快黑了,幸好地圖上标注的水源地離得不遠,還能趕過去。
“這兒是最近的一處水源,應該沒有人。”陳灏趴在草叢裏暗中查探。
面前是一出小小的溪水,上游有一個小瀑布,水聲還不小。
“我去,你們在這人等着。”吳宇負起責任,背上兩只水壺去打水。
“等一下!”白熙撲上前,拉着他的腿,吳宇一下絆倒。
“啊。”吳宇出了一聲,随即被陳灏按在了泥土裏。
“水源邊上有人。”白熙悄悄撥開草叢,“可能有一隊,我們等一等。”
“白兄,你看,不太對啊。”陳灏拽她的衣袖,“你們誰會生火?為什麽他們有火把。”
“那就是巡邏的官兵呗,兵馬司今天調了一個營來守衛,應該是官兵把。”吳宇吐掉吃進嘴裏的草葉,“只要不是參加比才的人就行。”
吳宇在草叢裏翻了個身,用手抹幹淨嘴。
“嗖。”
一支箭釘在白熙的衣袖上,将她的衣袖牢牢地釘在地上。
白熙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不是兵馬司的人,是刺客!”
巡邏的士兵不可能不問清楚就射箭,也不是參賽的學生,因為箭頭是真的。那就是,刺客!
“不要打草驚蛇。”小溪對面的人沒有再放箭。
“應該是試探,我們快跑。”那支箭釘地太緊,根本拔不出來,白熙只好扯破衣袖脫離。
說是跑,其實是三個人在地上爬行。
“吳宇,你知道沈明他們的隊伍是從哪個初始地出發的嗎?”白熙躲在樹後看地圖,“這裏不是我們初始的方向,應該有別的隊伍離這裏很近。”
“我想起來了!”吳宇道,“北晉的學生一行是從東南方出發的,我們是南方出發,這裏就是北晉他們應該會來的地方!”
“這幫人是來殺北晉小王爺的?”陳灏的聲音有些發抖。
“應該是……”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很近處就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
“誰!”三人拔出木劍。
樹後站着一個踉踉跄跄的高個子男子,單手扶着樹站定,另一只手還托着背上的孩子,竟然就是沈明!
“沈小王爺!”白熙也顧不得那許多,當即解下腰間的火箭。
“貴人不可。”那高大的男子低聲道,“貴國的士兵裏混進了刺客,我們就是在釋放火箭之後被刺客所傷。有一名護衛已經殉職,現在小王爺也受了箭傷。貴人萬萬不可放火箭。”
“怎麽會這樣!”現在天已經黑了,三個人誰也打不清方向,怎麽救沈明。
“先給我小舅子放下來呀。”吳宇已經跳着腳去拉沈明。
“小舅子你大爺。”白熙扶着護衛将沈明放在樹下,“她受了什麽傷?”
高個子護衛并沒有回答,直直地栽倒在一邊。
“老兄!老兄!”
“他腹部有重傷,快要不行了。”陳灏用手帕壓住護衛身上的傷。
“怎麽辦。弟弟,你拿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