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撇清】
????薛長歌強壓住怒意與委屈,忍住了眼角的淚水,“多謝王妃諒解。樂文小說網”她福下身子,端着一副畢恭畢敬的嗓音,“妾已無事,就先行告退了。”聲音中還有一絲顫抖,沉洛衣聽的清楚,坐在上座朝她揮了揮手,“下去吧。”
她道了一聲“是”又矮身福了一福,這才低着腦袋退了出來。
待薛長歌出了這屋子門,沉洛衣也略有疲倦的嘆了口氣。
舒櫻忙不疊的上前扶過了起身的那人,開口詢問,“王妃,要歇歇嗎。”
沉洛衣點了點頭,又勾着唇角笑了一聲,“這府裏面的女人,真是越來越煩人了。”透着幾分不耐。
舒櫻也是曉得自己主子心裏煩躁,卻也不敢随意多嘴,說對了或許能緩解一下,但若是說的不對,糟心的還是自家主子,故而只得說了一句,“王妃您消消氣,不值當的。”
她輕輕嘆了一聲,道:“我也是心煩。”語畢便不再說話,松開被舒櫻扶着的手,徑直一人往內屋去了。
舒櫻愣了一下,連忙也跟了進去。
再說那出了萃玉閣的薛長歌,一路上憤然前行,回到自己院裏就發起了火。吓得幾個侍女都站在一側低着頭,大氣不敢出一口。
她這氣,也就敢在自己屋裏發發,若是真發到了外面,別說她嬌柔文弱的形象毀于一旦,沉洛衣更會借此将她處置了。
現在的沉洛衣,就像是沒了耐心再和她們周旋一樣,如果她開始對付她了怎麽辦?這個後院裏,別的女人還無所謂,但是沉洛衣,她是打心眼裏覺得可怕的。
楊億瑤她都能擺平,她們這些女人又算什麽?
是了,薛長歌認為楊億瑤的落敗,是沉洛衣一手搞出來的。但因為楊億瑤于她而言也是個危害,所以沒了就沒了,于她沒什麽壞處。但要問為什麽會覺得這事情是因為沉洛衣,薛長歌便會說,因為楊億瑤的存在,對沉洛衣這個王妃而言亦是有危機的,自然早早除去的好。
否則她不會信,以王爺對楊億瑤的喜愛,究竟是什麽能讓他一夕之間态度轉變,将楊億瑤丢棄了。
一定都是沉洛衣使得計策,對,一定是這樣。
薛長歌如此想到。
一個能将深受王爺喜愛之人鏟草除根,還能改變王爺對其人心态的女人,沉洛衣究竟有多可怕?薛長歌有些不敢想。
今天的沉洛衣能除了楊億瑤,明天的沉洛衣就能除了她薛長歌。
薛長歌灌下一杯涼茶,只覺得心頭發涼,慌的厲害。捏着茶杯的手漸漸發緊,連指尖也泛起白,薛長歌臉色越來越不好。
青芽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樣極為擔心,但她不敢上前一步。現在的薛長歌正值盛怒,誰知她踏前一步會發生什麽,說不定那手裏的杯子,就直直朝她砸過來了……
——
沉洛衣進了裏屋之後并未歇着,而是詢問了一遍這後院裏的情況。
她平日裏不怎麽過問這後院中事,也一向懶得多管,再加上這幾日事多,更是不曾在意後院。所以今日主動詢問起了柔月,令她們幾個丫鬟都甚是驚訝。
柔月因沉洛衣的吩咐,平日裏較為關注後院中事,所以一些後院裏發生的事情,柔月總是會知道的。
“您說韋姨娘?”柔月想了一想,說到:“韋姨娘一直安分守己,這些時間來,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
沉洛衣倚在軟榻上,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仔細想了一想,又問,“我記得楊億瑤被押走那日,韋芊兒沒有出來吧?”
“确實沒有。”回答的是舒櫻,當時跟在沉洛衣身邊的,她也并沒有看見韋芊兒的人。
聞言,沉洛衣擱下茶盞,又問了關于馮容憐的事情。
“馮侍妾這些日子也是老實,只是與花侍妾來往的比較勤……”柔月說道,“她自雲侍妾去了之後,過些日子就會在外面燒香,現在玲兒也走了,馮侍妾也是會給她燒上一炷的。”
“哦?她居然會替那倆人燒香?”沉洛衣頗為驚愕。
“是的,大約過個七八天左右,馮侍妾就會在院子裏頭燒香。”柔月回到:“這些都是她的侍女告訴奴婢的。”
“真沒想到她還有這個心。”沉洛衣淡淡道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那綠欣呢?”她擡眼看了下柔月,“以你來看,你認為綠欣怎麽樣。”
柔 月怔了一下,沒有料到自家主子會這麽問,于是沉吟道:“依奴婢來看……花侍妾,是個富有心機之人,行事說話皆有自我章 法,明面上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都 懂,也懂該以那種形象面對王爺……背地裏,也就是動動自己的嘴,動搖別人的心。”她頓了一下,見王妃神色無異,這才又接着說了下去,“雲侍妾因何而與王爺 對峙,其中花侍妾可是作了不少梗吶……”
這些事情裏的彎彎繞繞,雲婵因為什麽才會突然爆發,沉洛衣一早就查清楚了。
不就是因為綠欣嗎。
沉洛衣思忖片刻,便讓柔月退下了。舒櫻向空杯裏添了水,就見王妃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她低了低眼睛,就聽她開口說到:“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舒櫻聞言應了下來,旋即便返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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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面想怎麽處置楊億瑤,沉洛衣自覺無所謂,讓她死在天牢裏亦或是斬首在那處,于她而言都是無所謂。
這是楊億瑤與顧烜的關系該怎麽圓回去,她還是有點興趣的。
“說是王爺一早就識破了楊億瑤的詭計,所以特意将計就計,演了一出戲。”舒雲神色略有鄙夷,“總之,把王爺和楊億瑤之間的關系,撇的幹幹淨淨的。”
“自然是要撇關系,不撇幹淨的話,王爺以後怎麽在朝上立足。”這話是冷玉說的。她這些日子與沉洛衣來往的略為勤快,而且沉洛衣也向她保證,定會讓她出府。冷玉在楊億瑤的事情上提供了至關重要的線索,關于這點,顧烜也在後面得知了。
沉洛衣沉默片刻,端茶飲了一口,又說:“話雖如此,可是別人心裏怎麽想的,也是別人的事。”擱下茶盞,“王爺和楊億瑤究竟是何關系,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不是上頭說一句,底下人就會全信的。”
她說這話雖是無情無緒,但冷玉還是忍不住寬慰了一句,清冷的面容上略有緩色,“信不信自在別人,即使有人不信,也沒人敢有那個膽子在王爺面前說,除非那人不想活了。所以,王妃還是寬寬心,勿要想太多。”
這道理她自然懂,當然也聽出了冷玉話裏的擔心,故而只是擡眼看了她一眼,便未在言語。
講真,外頭那些人,信與不信,與她沉洛衣又有什麽關系。
“而且……王妃,您若打算釋放着後院裏多餘的女子,也保不齊有心懷怨恨的在外傳播流言。”冷玉低了低眼睛,壓着聲音又說了一句。
沉洛衣聽罷也只是輕輕颔首,“無非就是一介弱質女流,能掀起什麽風浪來,再說,一旦離開了這王府,她們能不能活下去都還不知道呢。”輕輕一笑,轉眸看向她,“那你呢?”
冷玉怔了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神情略有幾分波動,她看着她道:“我不是嘴碎的人。”所以一句話也不會說出來,再說,她也不認為王爺是真心喜歡楊億瑤的。
沉洛衣聞言不再言語,冷玉也沉默了下去。
關于這則消息,傳到顧烜那裏的時候,他并未有什麽表現。
說實話為了他的名譽不受損,該編的也是要編的。他從外面帶了個女人進府,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管如何,于他的名聲都是一定有損的。那時候他雖然不曾在意,但也知道,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光彩。
現在楊億瑤又出了這種事情,皇室自然會撇幹淨,不幹淨的也被強制撇幹淨,只要他和楊億瑤沒關系了,管別人心裏怎麽想,至少沒人會拿到明面上來。
顧烜此時心中百感交集……要說起他現在是何感受,他是一個字也說不上來。倒不是他又心疼起了楊億瑤,他是對自己産生了疑問。
若楊億瑤的計劃順利進行,不管是落入法網還是逍遙法外,皇室還是會将他與楊億瑤之間的關系撇的幹幹淨淨的。畢竟是皇室……
顧烜輕嘆了口氣,覺得腦子裏空白一片,現下裏什麽也不願意去想。
“有聽說要怎麽處置她嗎。”顧烜低着聲音問了一句。
周正搖頭,說:“并未聽說,不過一杯毒酒了結的可能性比較大。那個叫趙默的,也是這麽在天牢裏頭死的。”
聞言,顧烜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沉默了片刻之後,周正又有些躊躇的開了口,“那個王爺……之前王妃說過的那事……您還記得嗎?”
顧烜怔住,疑惑擡頭看他。
周正一瞧就是又忘了,故而說到:“王妃不是說要清後院嗎。”一頓,顧烜面上立即有了恍然大悟之色。
“您怕自己因為事多忘了,就差小的好好記着。”周正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