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語言不通誤會大發了
變故來得太快,莊衡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受到一股強勁的吸力,随即眼前景色飛速倒退,眨眼功夫他就被人提住了腳,頭朝下晃蕩着,和水中倒影面面相觑。
水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倒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莊衡已經很快猜到來人的身份,不由驚得寒毛直立:[這是什麽狗屎一樣的運氣!我讓國師抓了?]
ai:[好像是……這真是踩狗屎了……主人你好倒黴。]
對于穿書者來說,這個世界最好辨認的應該就屬國師了,畢竟國師是唯一會飛的人類,原文創造的不是武俠世界,沒有內功心法也沒有輕功水上漂,國師這種想飛就飛的技能絕對屬于bug級存在,這樣的bug為國師營造出神秘光環,幫助他獲得上到國君下至黎民的一致敬仰,再加上他輔佐過三代帝王而容顏未衰,說是神仙都不為過,雙重bug加持下,這位國師在百姓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這樣一位受人頂禮膜拜的國師,正是開啓當今天子變态之路的罪魁禍首,然而百姓并不覺得他有錯,在百姓眼裏,國師無事時給皇帝煉煉丹,有事時出來呼風喚雨、溝通天地,簡直為社稷操碎了心,養鶴嘛,确實是國師的意思,但那是因為鶴乃天神使者,想飛升當然要和神使處好關系,可皇帝倒好,給鶴封官賜爵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着日鶴,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要不是有國師扶持,這國家早完蛋了。
莊衡看書時也是這樣想的,那時候他是局外人,心态很平和,看法很上帝。
但現在他穿成了一只鶴,被國師逮住還能有好結果?現在國師就是他仇人!
諸多念頭不過轉瞬間的事,莊衡心驚肉跳,在網兜裏拼命掙紮,然而國師提着他就像提一只瘦弱的小雞仔,輕輕松松落在溪水邊,先是低頭盯着他仔細打量一番,接着毫不在意地随手将他往地上一丢。
莊衡被砸得頭暈眼花:[靠!]
少年餘光從莊衡身上收回,神色淡淡、低眉斂目,雙手攏于身前,一揖到底,恭敬道:“國師回來了!”
國師微微颔首:“嗯,回來才知道有叛軍作亂,聽說你已逃出來,便一路找到這裏,你可有哪裏受傷?”
少年道:“腿上受了些傷,并無大礙。”
國師垂眼朝他腿上看去,見他褲腿半挽起,傷口處已經敷了草藥,便走過去蹲下仔細看了看,搖頭道:“這種草藥收效甚慢,我雲游時帶了些靈藥回來,這就給你用上。”
說着擡掌懸浮于傷口上方,一道光芒閃過,敷在傷口上的藥草像被風吹了一樣四散飛走,留下猙獰鮮紅的的傷口,國師從袖囊中掏出瓷瓶,從瓶子裏倒出一粒長得像種子的東西,那東西飛到少年的傷口上,瞬間沒入,少年悶哼一聲,傷口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最後皮肉重新長好,恢複如初。
莊衡蹲在旁邊的網兜裏,費勁地伸長脖子才能目睹這一切,看完後不禁驚嘆:[真的跟書裏寫的一樣!國師簡直就是個超級金手指!難怪祁王一直想拉攏他!]
ai嗓音發抖:[國師這麽厲害,主人你是不是逃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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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衡心裏也着急:[我要是能聽懂他們的話,說不定就能想到辦法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直播了,現在積分還差多少才到一百?]
ai:[還差十幾個呢。]
莊衡洩氣地埋頭将嘴巴戳進沙土中。
這時少年走到他身邊,扯了扯罩在他身上的網,眼裏流露出明晃晃的嫌棄,漫不經心道:“這只鶴太瘦弱了,瞧着不漂亮,不要也罷。”
國師卻笑了笑,眼裏意味深長,似乎将他的小心思看得很透徹:“宮裏有專人喂養,會将它伺候得很好。”
少年并未堅持,轉過身,一只手背在身後握了握拳:“那就聽國師的。”
國師滿意颔首,随即視線一轉,看向旁邊的中年男子,神色沉冷下來:“這賤奴護主不力,害你身陷險境,本座這就将他殺了,以儆效尤!”
少年剛松開的手又猛地握緊,莊衡就蹲在他身後,疑惑地看着他青筋暴起、繃到泛白的手指,看他手心緩緩滲出暗紅色,一滴鮮血劃過掌紋緩緩滴下,心裏驚得直喊“卧槽“,想了想,低頭從地上找了塊圓潤的鵝卵石,叼起來偷偷摸摸往他手裏塞。
少年眉梢不易察覺地跳了跳,低垂的眼睫毛遮住眼底滑過的一抹異色,他頓了頓,松開手接住石頭,又重新握緊,石頭先受日曬後被火烤,此刻握在掌心是溫熱的,這股細微的溫熱順着掌心蔓延至全身,将少年僵冷的血液融化。
男子匍匐在地,深深埋臉叩首,顫聲道:“奴,願領死罪。”
國師拔劍出鞘,以閃電之速劈下,勁風将少年頭上的亂發掀起,少年泛白的骨節突起,掌心的石頭瞬間被捏出裂紋,他直挺挺站着,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只瞳孔倏然緊縮,劍尖閃爍的寒光倒映在他幽邃的黑眸中。
國師目光自他臉上掠過,劍驟然偏移,削去男子一只耳朵,鮮血噴濺而出。
男子劇痛難忍,身體顫抖得厲害,卻始終一聲不吭,只額角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臉色煞白。
莊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似染上鮮血,目光直愣愣看着少年手中的卵石化為粉末,在一片血紅中紛紛揚揚灑落下來。
國師收劍歸鞘,臉上有了些許笑容,只是笑意未達眼底,根本無法掩飾神色中高高在上的冷漠,他朝少年深深看了一眼,緩緩道:“差點忘了,他是你母親留下來的人,看在你亡母的面子上,暫且饒他一命,這只耳朵,權當給他一個教訓罷。”
少年似被吓到,微微瑟縮了一下,垂首恭敬道:“多謝國師手下留情。”
男子依舊匍匐在地,啞聲開口:“多謝國師開恩!”
國師轉過身:“罰也罰了,這就回去罷。”
少年卻忽然邁出一步将他叫住,在他轉身時連忙低頭,眼神閃躲道:“國師可曾回過都城?那裏……現下如何了?”
國師道:“暫時還不清楚,聽說亂黨勾結外敵,在邊疆馬場偷偷養了一支北戎兵,這些北戎兵沒學到咱們中原半點仁義,燒殺搶虐無惡不作,讓他們闖進來,都城恐怕是好不到哪兒去。”
少年低着頭,躊躇着後退一步:“我……”
國師道:“若你實在害怕,不妨前往離此地最近的戴國,在那裏小住幾日,待我回去解決了亂黨,再來接你。”
“那就有勞國師了!”少年松口氣,頓了頓又道,“不過最近戴侯卧病在榻,興許不方便見人,我幹脆去廢都吧。”
國師眼底劃過一絲輕蔑,笑了笑:“廢都不錯,廢都遠離紛争,是個好去處。”
少年忽然朝莊衡看一眼,将正聽天書聽得滿頭蚊香圈的莊衡吓得一個激靈,少年道:“廢都怕是沒什麽好玩的,這只鶴就随我過去吧,瘦是瘦了些,好歹能充當玩伴,總好過無趣地打發日子。”
國師早就觀察過莊衡,興許覺得他沒什麽特別之處,并不怎麽在意他的去留,只随意點了點頭,擡手将網收走,只是并沒有給他逃離的機會,很快又擡手将他吸過去,在他驚恐的鳴叫聲中憑空變出一只鐵籠将他關起來,最後将籠子擲到少年的馬車上。
莊衡被摔得頭暈眼花,內心滿是對未知的恐懼:[他要幹嘛?要将我帶回去獻給皇帝嗎?]
ai磕磕巴巴道:[不不不不知道啊!]
少年很快登上馬車,在莊衡身邊坐下,将手心裏不知何時撿起的耳朵藏入袖中。
莊衡盯着他的衣袖,愣神片刻,心裏的恐懼莫名少了些,随之而來的是咬牙切齒的憤怒:[這個仇我記下了!老不死的,你給我等着!]
ai充滿擔憂:[他看起來好厲害啊!這誰打得過啊!要不咱們去投奔祁王吧!我記得原文裏能跟他抗衡的也就祁王了!]
莊衡:[怎麽去?你說我怎麽去?]
ai想到他的籠子,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開始轉移話題:[主人,你說這小老弟到底是什麽人?他跟國師很熟,會不會就是皇帝呀?]
莊衡想了想:[不可能,我記得原文裏皇帝有二十幾歲了,小老弟看着還未成年呢。再說了,這明明是個善良的小天使,你看他哪裏長得像那個大變态?]
ai:[也是哦。]
莊衡開始大膽猜測:[能在國師面前說得上話的,必然跟皇宮有關,如果不是皇帝,還能是誰?哦對了,我記得原文裏,皇帝還養了好多男寵,你看小老弟這姿色,夠資格當男寵不?]
ai道:[有,絕對有,綽綽有餘。]
莊衡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眼裏心裏全是憐惜:[難怪他之前在逃亡,可惜還是沒能逃過國師的魔爪。可憐孩子,這麽小就要被國師抓過去伺候變态……簡直跟我同病相憐。]
正當莊衡想着以後在宮裏怎麽跟小老弟互相照應時,少年忽然轉頭朝他看過來。
莊衡眨眨眼。
少年目光在他身上巡視,認認真真、仔仔細細。
莊衡問ai:[他看我幹嘛?是不是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ai:[……可能是,真的好可憐。]
少年眸色深深,沉思片刻,開始寬衣解帶。
莊衡震驚:[這什麽操作?!]
少年并沒有脫衣服,只是袒露小片胸口,他在莊衡震驚的目光中将一片緊貼在胸口的白色羽毛摘下來。
莊衡好奇地歪頭去打量那片羽毛,借着馬車裏微弱的火光才看清那并不是真正的羽毛,而是一片薄如蟬翼的白玉,玉身上隐約有些紋路,不知道是雕刻的字還是圖案,玉的頂端有一根極細極透明的絲線,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少年将這塊形如羽毛的白玉連着絲線一起拿進籠子裏,同時一只手将莊衡一邊的翅膀擡起來,找準位置将絲線扣上去,又将白玉順着羽毛的方向貼好,那玉片不知加了什麽,竟能像塗了膠水一樣緊緊貼在他翅膀上。
莊衡擡起翅膀扇了扇,那片玉紋絲不動。
少年在他脖子上摸摸,眸色幽幽,低聲道:“不知你聽不聽得懂我的話,若能聽得懂,還請為我保管此物,若聽不懂……”
莊衡:[小老弟你在我身上藏這麽個寶貝是要幹嘛?有什麽話先憋着,晚兩天再說行不行!我現在聽不懂啊!]
少年垂眸片刻,話就此打住,最終收回手,扭頭看向旁邊的幽幽火光,眼底盡是冰冷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