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減竈之計【上】

兩天後,錢世通率領大軍在距溏家鎮十五裏的地方停了下來.下令讓老弱殘兵臨時組成一隊為大軍開路,而有經驗的健壯士兵則尾随其後.雖然那些為大軍開路的人知道這是讓自己當擋箭牌,但迫于無奈,只好照做.

當他們就這樣行軍剛走不到五裏的時候,單蛟龍帶領一萬精兵已埋伏在大路兩旁的小樹林裏.單蛟龍看到從遠處走來以一字長蛇陣隊形密密麻麻的軍隊時,屏住呼吸準備偷襲.

而錢世通在環看四周地形之後,便向身邊的一員副将說道:”這裏極易被人偷襲,讓所有人提高警惕.”于是大家緩緩地走進小樹林.

單蛟龍看到眼前走過的士兵均是老幼病殘,心中大喜.便忘記了武泊雅交代他的話,要在大軍末尾處偷襲.所以他抱着自己一定能輕而易舉通吃佚軍的想法,将手輕輕地放到嘴邊,吹了三聲清脆的口哨.

只見一萬王家軍立即從草叢,樹木後沖了出來,一邊高舉兵器,一邊大喊着沖向佚軍.單蛟龍揮舞着雙錘率先沖在最前方,猶如拔山蓋世一樣,所向披靡.而這些王家軍也是一往直前指敵忘身地與佚軍作戰.

不多一時,他們就包圍了所剩無幾的佚軍.單蛟龍大喊道:”就你們這些廢人還敢沖鋒陷陣上戰場真是笑死你家單爺爺了.兄弟們,趕快了解了他們,然後回城吃飯.”士兵們也像單蛟龍一樣,滿臉蔑視地看着這些佚軍.

就在這時,突然有數不清的精壯佚軍将單蛟龍等人團團圍住.原來,當錢世通看到前方部隊遭遇埋伏後,并沒有立即下令救援.而是讓大軍從左右兩側悄悄走進樹林,等形成包圍之勢後,再下令沖出.

看着數不清的佚軍,單蛟龍頓時傻了眼.悔不該沒有聽武泊雅的話,但如今為時已晚.自己與王家軍猶如困在籠中的猛虎,縱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濟于事,只能集中兵力朝一點打去,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于是他下令朝北打,因為錢世通在南邊.

雖然這一萬人都是精兵,但此次任務是偷襲,所以沒有騎馬,因此與騎兵作戰時,便十分不利.坐在馬上的錢世通看出單蛟龍的意圖後,就馬上帶人增援北邊.

不一會兒的功夫,單蛟龍率領的這一萬人只剩下兩千左右.他心急如焚,但除了揮舞手中的雙錘拼命厮殺也做不了什麽.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錢世通的大軍又将王家軍消滅不少.單蛟龍手下的一個親兵對單蛟龍說道:”将軍,我們保護你沖出包圍圈,趕快請武先生想辦法阻止佚軍!”

單蛟龍搖頭說道:”不行,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我怎麽能抛下你們獨自茍活”

親兵焦急地說道:”如不這樣的話,他們定會先殺光我們再直奔溏家鎮.”

單蛟龍心想道:”他說的有理.”但看着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親兵大喊道:”沒時間了,将軍快走!”

只見佚軍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單蛟龍被這些僅存的王家軍圍在中央向外沖.單蛟龍看着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又一個地倒了下去,心如刀絞.最後,他終于沖出包圍圈并搶了一匹戰馬,但卻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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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是血的單蛟龍騎在馬上瘋狂地抽着戰馬,眼淚混着血水從臉上流下.整整一萬人,最後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滿腦子都是那些死去兄弟們被殺死的場景.他緊緊攥着手,由于用力太猛,指甲深深地紮進了掌心.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疼,因為心中的痛如同針尖一般刺進他每一寸肌膚.他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打死,尤其是回想起以前王越常告誡自己切勿焦躁,但如今····.現在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溏家鎮.也許因這匹馬過于勞累,突然一頭栽倒在地.單蛟龍被摔出去好遠,但他立即爬了起來,邁開雙腿奮力地向溏家鎮跑去.

把守溏家鎮的士兵突然看見從遠處跑來一個渾身是血正向這裏狂奔的人,于是立即提高警覺.但當那個人越跑越近時,只聽那人嘶聲力竭地高喊道:”吾乃單蛟龍,快開城門!”

城上的士兵仔細一看,果真是單蛟龍.但他們心中都有個疑問,黎明時分,他帶領一萬人出城.但如今卻只有他一人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地跑了回來,即便是敗了,也不至于如此之慘啊但現在沒有時間去問他發生了什麽事,趕緊開城門.

當單蛟龍進城之後,一把抓住城門士兵焦急地問道:”先生現在何處”

那個士兵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吓壞了,再加上他渾身上下都是血,便結結巴巴地回道:”在,在縣衙.”單蛟龍聽完後拔腿就跑.

不一會兒,單蛟龍就跑到縣衙.守門的兵丁是單蛟龍手下的老兵,不但一眼認出他,并且意識到出大事了,便立即給他讓路.

單蛟龍跑到大廳,看見武泊雅之後,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武泊雅見他渾身是血就焦急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于是單蛟龍将整個事情講了一遍.武泊雅聽後皺眉不語.

單蛟龍自責地說道:”先生,我·····”他還沒說完.

武泊雅則說道:”什麽都不用說了,你犯了錯自然要罰.但當下是用人之際,你需戴罪立功.”

單蛟龍着急地說道:”先生,不多一時,佚軍就會兵臨城下了!”

武泊雅思索片刻後說道:”你現在立即找個穩妥之人化妝出城,去找青陽城裏的謝庭.告訴他這裏的情況,叫他讓人密切注視這裏.如果空中飄起白色孔明燈,便帶兵朝東打.如是紅色,便朝西打.如是紫色,便朝南打.如是黑色,便朝北打.”

可單蛟龍不放心地問道:”謝庭靠得住嗎,”

武泊雅點頭說道:”世人皆知他已叛國,早已無路可走.如果不幫我們的話,那麽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單蛟龍點頭稱是行禮下去.

正在操練士兵的謝庭心裏想道:”王家軍雖人少,但日後必成大器.”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士兵向他禀報從溏家鎮來了一個人.因為謝庭知道錢世通率領的大軍就會在這幾日到達,所以立即來見這個人.

當謝庭看到這個人時,還未開口說話.那人先行禮,便将整件事情和武泊雅交代的事一并說出.謝庭越聽臉色越難看.當那人說完之後,謝庭說道:”這位兄弟,請你回去轉告先生,在下定當竭盡全力配合.”

可那人搖頭說道:”現在我已經回不去了,想必此刻錢世通已将溏家鎮圍了起來.”

謝庭心中一沉,但沒有表現出來,平靜地說道:”是這樣啊,這位兄弟那就先下去吃些東西,本将軍現在就去安排先生交代的事.”那人行禮稱是下去.

這時,謝庭的一個心腹走到謝庭面前說道:”将軍,現在佚軍只包圍了溏家鎮,不如咱們趁機逃走吧.”

謝庭搖頭說道:”一旦王家軍被滅,下一個就是我們.再說,縱使逃了,又能逃到哪呢天大地大,已無我們容身之地.唯有配合王家軍,才有一線生機.”

心腹擔心地問道:”此戰能勝嗎”

謝庭則堅定地說道:”我相信武泊雅.”

錢世通剛把溏家鎮圍住,因為剛才在途中大勝單蛟龍,所以士氣大漲.一名将軍催馬來到錢世通面前行禮說道:”元帥,末将願請命帶兵叫陣.”

錢世通搖頭說道:”剛才那一仗我軍雖勝,但也消耗不少精力.此時開仗,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吩咐下去,就地紮營.”

而武泊雅等人在城頭上,見錢世通并沒有着急叫陣,倒是有條不紊地安營紮寨.看着佚軍密密麻麻如叢林般的旌旗和數不清的佚軍,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然後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武泊雅.但武泊雅卻淡然地說道:”到議事廳去.”于是衆人離開.

大家坐下後,武泊雅開口說道:”明日他們定會叫陣,單将軍你去應戰.但只準敗不許勝,并且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單蛟龍一聽便站起來不悅地說道:”先生,我今日已大敗而歸.為什麽明日讓我詐敗,這豈不是更漲了他們的士氣”

武泊雅輕輕一笑說道:”先別急,聽我說完.”單蛟龍無奈坐下.武泊雅繼續說道:”不但明日要敗,接下來的兩日也都要敗.”

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什麽”

但武泊雅說道:”驕兵必敗.如果大家相信我,就依計行事.雖不能保證打敗佚軍,但至少有七成把握.”

大家雖不知他葫蘆裏買着什麽藥,但都相信他,便行禮稱是.

第二天一早,錢世通讓将士們飽餐之後,便率領主力來到南城門下叫陣.

此時單蛟龍也披挂整齊走到武泊雅面前.武泊雅嚴肅地說道:”此戰你是戴罪立功,切勿再錯.”

單蛟龍點頭稱是,然後飛身上馬率兵五千出了城.

佚軍一看從城裏只出來了五千人,并且為首的将官竟是昨日戰敗的單蛟龍,心中不免驕傲起來.一員副将來到錢世通面前請命迎戰.錢世通點點頭.

只見這名副将鼻口朝天地來到單蛟龍面前,傲慢地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手下敗将啊!這世人都說王家軍如何如何英勇,單蛟龍如何如何厲害,原來都是唬人的啊”

此時的單蛟龍恨不得一錘将此人砸死,但他不能這樣做.便開口說道:”昨日是疏忽大意,今日定讓爾等知道你家單爺爺的厲害.”說完催馬上前與敵将打了起來.

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之後,副将的大刀突然從上向下地砍了過來.單蛟龍雙錘交叉迎了上去.正當二人陷入僵持狀态時,副将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只飛镖,向單蛟龍射去.原本能躲開的單蛟龍故意沒有躲開.飛镖正好打在左肩上,單蛟龍立即調轉馬頭往回跑.

副将大喜,舉刀就要追.可是錢世通卻命人鳴金收兵.原因很簡單,他怕單蛟龍假敗,想誘敵深入.但畢竟打了勝仗,佚軍上下都十分歡喜.錢世通讓将士們好好休息,準備明日繼續叫陣.

而帶傷回來的單蛟龍被城中的大夫包紮傷口.武泊雅說道:”沒事吧”

單蛟龍一笑說道:”這點兒小傷根本不足為慮.”

武泊雅說道:”你先好好休息,過兩日便可以大展身手了.”

單蛟龍點了點頭.然後武泊雅走出門外.

第二天,武泊雅讓張義帶兵出城應戰.十幾個回合之後,敗陣而歸.佚軍剛想去追趕時,可又被錢世通叫了回來.

當他們回營後,衆将紛紛不滿地說道:”元帥,那些反賊如此不堪一擊,您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住我們”

錢世通嚴肅認真地說道:”本帥了解他們的能力,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定是有什麽計劃”

一員副将不悅地說道:”還能有什麽計劃這溏家鎮被我們圍得水洩不通,連只鳥都飛不出來.他們定是見我們人多勢衆兵強馬壯才沒了士氣.”

錢世通搖頭說道:”王家軍是王越一手帶出來的,他們·····”他還沒說完.

那名副将則表面恭敬實則輕蔑地說道:”王越再厲害,可已經死了.現在的王家軍就是一盤散沙.”

錢世通聽他這樣一說,心中十分惱火.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如果一旦惹怒衆将,自己就會被孤立起來.到時再有人奏本給張梓鎬,後果不堪設想.故而面帶微笑地對衆将說道:”本帥理解大家的想法,可越是到關鍵時刻,越不能掉以輕心.不如這樣,如果明日他們還是輸了,請大家還是不要追.”

衆人詫異地說道:”什麽還不追!”

錢世通解釋道:”本帥深知王越和王家軍,所以不能冒然行動.再說,他們已是甕中之鼈,咱們不急于一時.但本帥答應,後天一定讓大家将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大家互看一眼，不悅地出了中軍大帳。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說道：“元帥不是念着與王越的私交，就是被王家軍吓破了膽。”那人則說道：“我看他是怕的。你想啊，他一家老小可是在皇宮裏呢。如果這時他念私交，那他家眷的腦袋就不保了。再說，他不是說了嗎，後天就攻城，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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