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瞞天過海

越軍上下歡騰一片，慶祝這久違的勝利。但青州這邊則不同了。

王賢被人扶着走進屋，早已等候的虛空道長立即為其治療。雖然慶幸槍上沒毒，但卻将王賢的左肩幾乎穿透。忙了好一陣子，才将包紮好的王賢輕輕地靠躺在床上。

這時，俊馳做到王賢身邊，憤恨地說道：“父皇，兒臣定要殺了那個女人！”

面無血色的王賢輕輕一笑地說道：“你有這份孝心，父皇便心滿意足了。等你學有所成之時，再幫父皇。下去吧。”

俊馳點頭行禮稱是下去。

然後，王賢對張靈說道：“謝庭和李令屏的屍首找到了嗎？”

張靈點頭稱是。

王賢輕嘆一聲，說道：“厚葬他們。”

聽到王賢受傷的馨兒立即跑進屋，看見下人們正往外端一盆血水時，就意識到王賢傷的不輕。她跑到王賢床邊，王賢擠出一絲笑容地說道：“丫頭，哥沒事。一點兒小傷而已。”

一言不發的馨兒突然掀開蓋在王賢身上的錦被，只見王賢的左肩被白布包了一層又一層，便心疼地說道：“騙人！受了這麽重的傷，這麽會沒事！”

王賢摸着她的小臉，說道：“看到丫頭，就不疼了。”

但馨兒卻對張靈說道：“越軍的俘虜現關在何處？”

王賢急忙說道：“丫頭，不許胡鬧！”

可馨兒卻對王賢說道：“我有這麽傻嗎？會随了石景胥的意！我非但不會虐待他們，反而會好吃好喝地款待他們，讓其樂不思蜀。我倒要看看沒了将士支持的石景胥，還能撐多久！”

張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說道：“娘娘，越軍俘虜現在城南。”

馨兒點了點頭，然後走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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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則輕嘆道：“朕空有這麽多個兒子。若她是朕的兒子，朕根本不用這般費力。”

張靈對他說道：“他雖不是您的龍子，但她是皇後啊。”

王賢用手一指張靈說道：“別人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的。”

但張靈一笑說道：“臣可沒說她是誰的皇後啊！”

王賢一下子笑了，說道：“你這張嘴啊，都快趕上馬鴻志了。”

張靈也一笑，然後說道：“陛下，您就安心養傷吧。不出幾天，唐翰玉和高偉祺便會帶兵趕到。”

王賢點頭說道：“雖說丫頭的仇報了，但沒想到，越國竟會有這麽一位巾帼英雄。”

張靈也說道：“雖說想過會有人出來阻止，但卻沒料到會是一位姑娘。不過，陛下放心，臣已派人讓趙夢蕊打探此人的來歷了。”

一連五天，青州城上高挂免戰牌。上官文麗雖派兵幾次，但都無功而返。

當唐翰玉和高偉祺聽到王賢受傷，青州被圍時，都立即留下一些将士鎮守俛國和佚國，而自己則帶着主力前來救駕。

在離青州不到十裏的地方，唐翰玉和高偉祺彙合。唐翰玉對高偉祺說道：“高将軍，現在情況緊急。不如我們避開越軍主力，讓楚軍開道并從西面沖進去。你看如何？”

高偉祺點頭稱是。

于是，他們讓大軍休息片刻，然後從向城西沖了進去。當上官文麗帶人趕到西城門時，唐翰玉等衆人早已進城。

唐翰玉等人來到王賢面前跪下行禮說道：“末将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王賢擺手說道：“不怨你們，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唐翰玉問道：“陛下，接下來您準備怎麽打？”

王賢說道：“越軍這名女将不但功夫了得善于用兵，而且心思缜密。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破綻，只能硬拼了。一個時辰時候，便與越軍一決雌雄。”

而另一邊的上官文麗也吩咐道：“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楚軍就會出城叫陣。”

高遠則問道：“大小姐，您就這麽肯定他們會出城？萬一他們還用對付苗啓的方法來消耗我們的糧草呢？”

上官文麗卻搖頭說道：“對付苗啓時，楚軍是在養精蓄銳蓄勢待發。可現在，楚軍兩員大将皆死在我手且王賢身受重傷，楚軍士氣低迷。若再城裏待上幾日，軍心必散。王賢審時度勢，定會與援軍與我們血戰。”

高遠笑着說道：“大小姐神機妙算，末将佩服。”

一個時辰之後，唐翰玉，高偉祺等人帶兵十五萬沖出青州與越軍戰在一處。混戰之中，高偉祺第一次見到了正與幾名楚軍交戰的上官文麗，他知道只要擒住了她，越軍必敗。于是，他催馬上前與上官文麗打到一處。

上官文麗看着眼前這位與其說是位将軍，倒不如說是位書生的人，心中暗自說道：“一個小白臉，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五十個回合過後，二人未分勝負。誰都沒有占到任何便宜，雖嘴上沒說什麽，但心中都暗自佩服對方。

而此時的戰場局面卻明顯分出勝負，越軍節節敗退。這時，高遠催馬來到上官文麗身旁，一邊與高偉祺打鬥，一邊對上官文麗說道：“大小姐，快走！”上官文麗環看四周，知道越軍岌岌可危，但又不忍讓高遠送死。

知道她想法的高遠大聲說道：“您是元帥，不能感情用事。快走！”

于是，上官文麗含淚調轉馬頭帶着剩餘的越軍向蒼中城跑去。而與高偉祺交手的高遠沒過二十個回合，便死在高偉祺手中。王賢下令不許窮追不舍，率楚軍回到青州。

晚上，躺在床上的高偉祺對上官文麗魂牽夢繞。他驚嘆，這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若自己能娶她為妻，此生足矣。

但此時的上官文麗卻雙眉緊鎖，獨自坐在桌旁。含靜走到她的身邊行禮說道：“大小姐，奴婢有一計可退楚軍。”

上官文麗驚喜地說道：“快說！”

含靜說道：“讓奴婢刺殺王賢，群龍無首楚軍必敗。”

但上官文麗卻搖頭說道：“這樣你必死無疑。”

含靜卻一笑說道：“大小姐，奴婢從十歲起就就開始伺候您。雖說是您的丫鬟，但您卻但奴婢親如姐妹。現在危機重重，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解圍。奴婢只求大小姐，照顧好含萍。”

上官文麗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但實在不舍。她說道：“我已失去高将軍了，不想再失去你了。”

含靜含淚一笑行禮說道：“大小姐，保重。”然後轉身離開了。而上官文麗卻将頭埋在手裏，失聲痛哭。

一天後，王賢率兵将蒼中城團團圍住。雖攻打兩次，均未攻破。因此，他一籌莫展。

次日，當下人端着飯菜走進大帳時，饞嘴的馨兒立即起身跑了過去。因她身材矮小，擡頭想看菜肴時，卻看見托盤低下藏有一把匕首。她便大喊道：“刺客！”

含靜見行跡敗露，便抓住馨兒并将匕首放在馨兒胸前大喊道：“不許動！不然，我殺死她！”

在場衆人都沒敢動。王賢害怕地說道：“別殺她！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含靜冷冷地說道：“我要你死！”

王賢毫不猶豫地起身說道：“好！”

馨兒看着王賢一步一步走近含靜，心裏着急地說道：“不能讓哥再受傷，更不能讓他死。怎麽辦呢？”突然，她靈機一動，便想到一個好主意。她猛地抓住含靜拿匕首的手向自己胸前一刺，然後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從未想過殺馨兒的含靜便愣了一下，賬內的高偉祺和孫立群一個箭步沖上來，将她按到在地。含靜見已無回天之力，便将嘴裏的毒丸咬破，自殺身亡。

而王賢不敢相信馨兒會和當年憶情一樣，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去。他發瘋地将馨兒抱起來，嘶聲裂肺地叫喊道：“丫頭！”然後放聲痛哭。難過的張靈也走到馨兒身邊跪下哭泣。但唐翰玉則跪下痛喊道：“将軍，末将對不起您啊！”

就在衆人痛哭流涕地時候，一個清脆銅鈴般的聲音說道：“沒流血啊！”王賢擡頭看着懷裏的馨兒，而馨兒也正睜眼看着他。衆人都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而馨兒站起來，洋洋得意地說道：“《孫子兵法》第一計，‘瞞天過海’。”然後，她從懷中拿出當年虛空讓王賢為她打造的玉鎖說道：“因為你們都沒注意到我，包括那個刺客。于是，我故意将那匕首刺在玉鎖之上，然後詐死。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快，沒人會察看這把匕首是否真的刺進我的身體。因此在驚慌之際，我既可以逃生，又不會讓那個刺客傷到哥，而你們又會趁機抓住刺客。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厲害啊！”

馨兒原以為王賢會表揚她，但王賢卻怒喊道：“你真是膽大妄為！”說着擡起手就要打馨兒。從未見過王賢如此的馨兒，吓得急忙用手捂住臉。只聽‘啪’的一聲，馨兒擡起頭，看到王賢重重地将巴掌打在張靈臉上，張靈立即跪下。

馨兒吃驚地問道：“為什麽打師傅？”

王賢生氣地用手一指張靈說道：“朕讓你教她讀書寫字，不是精忠報國舍生取義！”

馨兒立即走到王賢面前，擋在張靈前面說道：“難道這不對嗎？”

王賢看着她說道：“這裏所有的人包括朕在內，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行！”

馨兒不解地說道：“為何？”

王賢本想說不想讓她向憶情一樣，但卻只能說：“因為你的命是用無數的生命換來的。”然後，他又說道：“張靈罰奉三年，椒房殿所有宮人仗刑二十。”

馨兒哭着說道：“不要！”

但王賢怒視地說道：“如果下次再出現類似之事，你該如何處之？”

馨兒哭道：“按照刺客的要求做，要保得性命！”

王賢又說道：“要牢記于心！”

馨兒流淚點頭稱是。

看着馨兒流淚，王賢比誰都難過。但為了防止以後她再做出這樣的事，便狠心地說道：“今天你做錯了事，不許吃飯！閉門思過！”

馨兒哭得更傷心了，小臉慘白地走出大帳。王賢對衆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本就身體不好有心疾之病的馨兒進到後帳，便直冒虛汗。夕雪見狀，趕緊将她扶到床上并取出丹參玉露丸給她服下。馨兒哭着說道：“對不起，讓你們為我挨打了。”

夕雪則一笑說道：“只要為了娘娘，奴婢做什麽都是值得的。什麽都別想，安心養神。”

得知大帳之內發生大事的俊馳立即來到後廚，讓人做了馨兒最喜歡的菜肴。然後，他帶着食盒悄悄地前往馨兒的營帳。這時，突然有人說道：“哪兒去？”

俊馳回頭一看，是王賢。便一笑說道：“父皇！”

王賢故意板着臉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抗旨！”

但俊馳卻依舊笑着說道：“兒臣不信，父皇忍心讓馨兒餓着！”

一句話說得王賢笑了，用手一指俊馳說道：“除了你，就沒人敢給她送飯。”

俊馳立即說道：“正因如此，所以兒臣才來啊！”

王賢看着食盒問道：“有什麽啊？”

俊馳打開食盒，王賢看着點頭說道：“不錯，都是她喜歡的吃食。俊馳，她從未受過委屈，好好哄哄她。”

俊馳點頭稱是。

王賢說道：“快進去吧，一會兒菜涼了。”

于是，俊馳行禮離開。

當他來到賬內，看到馨兒正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不住地抹眼淚。但她看到俊馳後，立即下床跑到俊馳面前并撲到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俊馳抱着馨兒說道：“馨兒，別哭了。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了？”

馨兒立即止哭說道：“好吃的？”

俊馳笑着站起來，将食盒打開并将菜肴放在桌上。餓壞了的馨兒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問道：“哥不讓我吃飯！”

俊馳服下身子說道：“父皇知道我給你送飯。”

馨兒不解地問道：“可他說····”

她還沒說完，俊馳說道：“你知道父皇的左手為什麽沒有小指嗎？”

馨兒搖了搖頭。

俊馳一邊将她抱到椅子上并将筷子遞給她，一邊說道：“邊吃邊告訴你。”于是，俊馳将憶情的事告訴了她。他最後說道：“父皇不是真生你的氣，他是擔心你，害怕失去你。在他心中，你和憶情一樣重要，明白嗎？”

馨兒點頭說道：“那我一會兒去哄他開心。”

俊馳點頭說道：“馨兒真乖。來，多吃點兒。”

而馨兒邊吃邊說道：“今天的飯真好吃！”

當下人将熱毛巾遞給張靈時，說道：“大人，陛下一向對您禮待有加，卻為何今日當着衆人的面出手打您呢？”

張靈将熱毛巾放在臉上，說道：“因為你現在還沒有比你生命還重要的人。”

下人又問道：“那您不生氣嗎？”

張靈一笑，搖了搖頭。

這時，王賢在賬外說道：“子敏？”

張靈立即拿下熱毛巾，急忙打開帳門，對獨自一人站在賬外的王賢行禮。王賢立即攔住他，面露羞愧地說道：“子敏，朕剛才······”

他還沒說完，張靈馬上說道：“陛下，臣明白，不必介懷。臣剛沏好茶，陛下喝嗎？”

王賢點頭并走進賬內。張靈拿起茶壺為王賢倒茶時，盡管張靈張靈已用熱毛巾敷過，但王賢還是能看到他臉上那依稀可見的手掌印。王賢內疚地問道：“疼吧？”

張靈笑着搖頭說道：“如果今天不是娘娘這麽一鬧，真不知後果如何。”

王賢點頭說道：“沒想到當時在場衆人皆通曉兵法慧智超群，卻被一個七歲的孩子玩弄掌心。而且，人家還振振有詞道‘瞞天過海’。”

張靈說道：“她像她的父親，思維敏捷處事不驚。”

王賢輕嘆一聲，說道：“馨兒取的都是她父母的長處，可朕的皇子····”

張靈急忙打岔說道：“不過，娘娘今日之舉着實讓人膽戰心驚。”

王賢表情誇張地說道：“膽戰心驚？應該是魂不附體吧！”

二人正暢談時，馨兒探着頭，悄悄地向賬內看着。王賢看到她後，說道：“不哭了？”

馨兒滿臉陪笑地走過來，說道：“早就不哭了嘛。”然後，她走到王賢身邊，撒嬌地拉着王賢的手說道：“哥不氣了吧？”

王賢一下子笑了，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說道：“臭丫頭！”

馨兒見狀後，趕緊說道：“那就別打椒房殿裏的宮人了，好不好？”

王賢則搖頭說道：“必須讓你牢記。”

馨兒見這件事不行，便又說道：“可是你不給師傅俸祿，師傅吃什麽啊？”

王賢故意說道：“那還不簡單，吃你那份啊！”

馨兒嘴一撅地說道：“那我就吃你的！”

王賢哈哈大笑道：“這罰來罰去，這麽罰到朕這裏來了？”

馨兒則說道：“我不管，反正不能餓到師傅！”

王賢笑道：“等回到昌陵，哥會補給你師傅的。”

馨兒滿意地說道：“這還差不多！”

王賢用手一指馨兒，對張靈說道：“你看這丫頭，滿口都是向着你的話。”

還沒等張靈說道。馨兒搶着說道：“什麽嘛，這是向理不向親。”

王賢說道：“好，你這丫頭，總是有理。對了，子敏。許久未與你下棋了，不如今日下一盤？”

但馨兒嫌棄地說道：“你連我都下不過，還和師傅下？”

王賢睜大眼睛地說道：“這世間能有幾人能下過你們的？但哥與常人相比，還是很厲害的。”一句話使得馨兒和張靈都笑了。就這樣，一片烏雲便煙消雲散了。

半個時辰之後，王賢帶着馨兒回去休息。張靈将他們送走之後，那名下人舌挢不下地說道：“陛下竟會親自向大人道歉！”

而張靈則輕輕說道：“這便是為何我會忠貞不渝地原因。